她来到外院,见潘守福和黄铁在跟钱三贵禀报着什么。黄铁是回来过年的,潘守福是来送庄子上的菜蔬的,他还在猎人处买了不少野味回来孝敬。
钱亦绣问道,“杰克呢?不是让他也回府过年吗?”
黄铁笑道,“杰克如今可是舍不得回来了。”说完就看着潘守福乐。
潘守福红了脸,给钱三贵和钱亦绣躬了躬身道,“杰大爷向奴才小女莺子求了亲,奴才见他还算真心,人也不错,便答应了。奴才想讨主子的示下,能不能在二月份就把他们的亲事办了。杰大爷是番人,不懂咱们大乾朝的规矩,奴才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他搞这么快是真的没折了,那杰克天天追着崔莺拆衷肠,若再不让他们快点成亲,他的老脸都没处放了。
这事钱三贵不清楚,他正在愣神中,钱亦绣就笑道,“这是大喜事,当然可以了。”又道,“杰克不能住在院后的下人房,就暂时把梅院前院的西厢房拾掇出来给他们当新房。再在梅院旁边修个小跨院出来,给他们当新家。”
她又让人拿来三百两银子,五十两交给潘守福,赏潘莺置嫁妆。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交给黄华,二百两是给杰克买必备的东西,五十两帮着置聘礼。
潘守福喜极,没想到自己闺女还有这种造化,赶紧跪下谢恩。
钱亦绣又说,“制玻璃的事情目前只能限于我们几个知道,为了保证杰克的安全,让他呆在庄子里不要乱跑。”
潘守福走后,黄铁又悄悄跟钱亦绣说,“大姑娘,宁王府把离梅院东边一里地的单家别院买下来了。梁将军在桃院的北边,隔着藕塘不到半里地的地方,也买了十几亩荒地建园子。而且,他们两家又把周围的一些荒地买下,都说要挖藕塘。”
单家也是一家官宦之家,之前钱亦绣最不喜的就是自家不远处有一双不知是敌是友的眼睛在盯着自家。她别的不怕,主要是怕玻璃工场的事情外泄。但她家是没有本事把单家园子买过来的,现在宁王府买过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梁大叔又掺和一脚算怎么回事呢。
她皱眉道,“宁王府把单家别院买下来倒是好事,却不知梁大叔又在搞什么鬼。呃,不管他搞什么明堂,井水不犯河水,咱自己做自己的。玻璃工场的事情,要更加隐密。”
黄华点头,说过了初三他就赶紧回去。
钱亦绣回了香雪院,鬼使神差地把那套袖珍银制餐具翻出来。她呆呆地看着只有她半个拳头大的小碗小碟小盆,还有那双只有手指头长的银筷子。这是梁大叔当年送她的,那时他把她当孩子,他们还算是忘年之交。在一起时相处愉快,还算说得到一起去。如今,或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吧?摆弄了一会儿,便又叹着气把餐具收起来。
一晃到了大年三十,今年是江爹爹第一次在家过年,也是朱肃锦第一次不在家过年。加上钱老头钱老太,家里增加了三个人,减少了一个人。
小和尚昨天就回报国寺了,说是要陪师傅过年。钱亦绣又让厨房做了些素食点心给他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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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享福
三十这天,乡恩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钱家主子们一身新衣,一大早就都来到正院,先摆案给祖宗们上了香磕了头。钱老头又激动地向祖宗作了汇报,他跟着三房一家在京城享福了,好日子是在乡下想都想不到的。他正在努力,争取再把那几房带来京城享福。
年饭依然是在侧屋里吃的。钱三贵、钱老头、钱老太在炕桌上吃,其余的主子在地下桌上吃。依照乡下的习惯,还另开了一桌,让肖恩及钱华、王寿、蔡老头、黄铁在这里吃。钱华几人已经习惯,只王寿有些受宠若惊,还放不开。
席上,钱满江和潘月还敬了王寿一杯酒,谢谢乳娘对潘月的恩情。
年饭从晌午吃到天黑,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不是这家响就是那家响,几乎没有断过。
钱老太感叹道,“京城人就是富,那爆竹就像不要钱的石子儿,不停地往水里扔。”
钱满江笑道,“奶,咱家周围的住户都是官家和富商巨甲,搁平头百姓,也没有这么浪费。”
钱老头道,“即使是京里的平头百姓,日子也比溪山县的地主好过。要不朵娘咋不回老家,宁可在京郊的村里过活?那就是因为京里好,连带着京郊的乡下都好。”
这老爷子如今是钻了牛角尖,不管什么话,他都能联系到京城的好日子上。
钱三贵侧头问黄铁道,“给朵娘的信带去了?”
黄铁起身道,“禀老爷,带去了。堂姑奶奶说,他们初二天不亮就出发,能赶在晌午前到府里。”
前些天钱三贵让人给钱满朵带了信,让他们一家来府里住几天。
晚上,众人吃了饺子,便各自回了院子歇息。钱满江把潘月娘仨送到惜月轩后,又去了前院,他要同黄铁几个得脸的年青下人一起打马吊守岁。
这个年是钱亦绣第一次离开小娘亲单独过,她还有些不习惯,便拉着蓝珠、紫珠、白珠几个丫头打了一会儿马吊才上床歇息。
香雪院也随之安静下来。只远处的爆竹声和院子里的红灯笼,提示着今天是大年夜。动物之家都去了宁王府,若是猴哥猴妹在,或许还会热闹些。
第二天大年初一,三品以上的命官和命妇都要去宫里给皇上太后拜年。潘月是郡主,钱老太是伯夫人,按制她们也该去。但太后怜她们身体不好,不让去。
一大早,孩子们先去正院拜了年,又拿了红包。早饭后,穿着官服的钱三贵和大妆后的吴氏便在王寿的陪同下去了皇宫。钱亦绣和钱满江早跟潘阳和付氏打了招呼,请他们帮着照看一下。
钱满江今天宫里当值,天没亮就走了。他这些天要连着当值,因为他之后几天要去一趟胶东吴氏奶奶的哥哥家,跟同僚们换了班。
钱府只得由钱老头出面,接待来拜年的人。又让钱华陪着他,遇事提点一番。
上午,钱府就来了许多人拜年,钱老头都不认识,在钱华的提点下说几句客气话,拜见的贴子留着钱三贵和钱满江回来看。
午时末,钱三贵和吴氏才回来。他们急急吃了饭,累坏了的钱三贵便歇了。
之后,朱肃锦来拜年了,还来内院给钱老太、吴氏、潘月行了礼。
听说梁大叔也来了,他只在外院跟钱老头说了一阵话。
大年初二付氏要回娘家,潘驸马便让潘月姐妹初四再回去。这个安排潘月和钱亦绣都高兴,他们也好久没看见钱满霞了。
巳时初,钱满霞和万大中带着万芳、万伏来了。钱满霞比之前瘦了好多,哪怕嘴上是笑着的,但眼里的愁苦掩都掩不住。
自从来京后,钱满霞很少回娘家,难得回来一次,也呆不了多久就走。每次问她,她都说婆婆和小姑待她不错。钱家人也就放了心,万二牛和万大中对她肯定好,若婆婆不错小姑好处,那她的日子不会难过。
见她这样,钱亦绣心里气得不行。小姑姑的性子乐观开朗,不管遇到再大的艰难,她都会坦然面对。但今天的样子,她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吴氏也看出来了,等几个孩子互相给长辈们行了礼给了红包,她便把钱满霞叫去了西侧屋,钱亦绣也厚着脸皮跟了进去。
因为在乡下习惯了,万大中不需要跟着钱三贵、钱老头去前院,他们都在东侧屋聊着天。只不过,当他看到钱满霞被吴氏叫出去时,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吴氏问钱满霞道,“霞娘,跟娘说实话,是不是女婿欺负你了?”
钱满霞的眼圈有些红了,嗫嚅着说,“没有,相公待我很好。”
钱亦绣急道,“那就是你婆婆待你不好了?”
钱满霞依旧摇头道,“不是,婆婆待我也很好。”
吴氏急得不行,提高嗓门道,“哎呀,你要急死老娘呀。你是老娘肚子里爬出去的,心里有事娘会看不出来?快说,什么事?”
钱亦绣也道,“有啥事姑姑就说吧,咱们人多,有事也能商量一番。你一个人闷在心里,真吃了亏,咱们不知道,想帮帮都不成。”
钱满霞的眼泪流出来了,才小声说道,“就是,就是,婆婆说我是乡下来的,不懂京里的规矩,出去应酬要被人笑话。说是,说是,要给相公纳个识文断字的良妾,让她帮衬我。”
“放屁!”吴氏气得爆了粗口,咬牙道,“女婿也同意了?”
钱满霞摇摇头说,“相公一直不同意,公爹还因此训斥了婆婆。婆婆就气哭了,说公爹和相公一走十几年,她们母女过得多不容易。说她们都没享到公爹和相公的福,却只有我享到了。小姑也帮腔,说我是乡下来的,连丫头都比不上,还好命嫁给了她哥哥,偏嫉妒心又这么强,拦着她哥哥不许纳妾,还挑拨她父亲和母亲的关系。相公气不过,又去骂了小姑。小姑就又哭又闹,说我挑拨他们兄妹关系。还是大姑回家劝了婆婆,又骂了小姑,她们才好上两天。两天后,又会继续闹腾。娘,绣儿,我怕,若婆婆趁公爹和相公不在,真弄个小妾回来,我该咋办。”
说完,就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
钱亦绣已经听说过,万二牛的老婆杨氏是一个军中小官的女儿。当年万二牛和万大中父子隐姓埋名护着朱肃锦去乡下的时候,大女儿万云娘才十岁,小女儿万雪娘才刚刚两岁。连杨氏都不知道相公和儿子还活着,就自己独自领着两个女儿过活。
说起来,她们母女三个那些年的日子也非常苦。为宁王卖命的丈夫儿子?7 八懒恕保跤直桓铣鼍┏恰Q钍夏锛遗抡橙巧鲜欠遣桓抢赐侵荒芸炕罟睢;蠲涣耍职言吹娜鹤勇袅耍蛄艘淮π≡鹤硬殴苏饷葱┠辍?br /> 大女儿万云娘非常能干,万氏父子不在家,母亲无用,妹妹年幼,都是她出头管家。耽搁到十八岁,才匆匆嫁人。她男人比她还小一岁,因读过两年书,在一家铺子里当帐房。万家父子回来后,给了他们几百两银子,他们就开了个铺子,日子也才好过起来。
听钱满霞的说辞,杨氏之所以为难钱满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认为那十几年间,万氏父子不管她们母女几人,让她们吃尽了苦头。特别是她的两个女儿,本应是官家千金,却抛头露面讨生活。而钱满霞一个乡下人,却把她们几人的福都享了。或许万二牛觉着自己亏欠她们母女的,也就有些纵着她们。
吴氏气道,“万家父子不管她们母女是为了宁王世子,也不是为了霞娘,怎么能把帐算在霞娘头上呢?真是太不讲理了。再说了,霞娘享万家啥福了?她嫁进万家的时候,咱们钱家日子早就好过起来了,不算铺子和田地,光陪送的箱底银子就有好几百两。”
钱满霞道,“我说了,公爹和相公都解释了,她们不信,还说相公只帮媳妇不帮娘。”
吴氏也流了眼泪,恨恨说道,“怎么办,她再不济也是你婆婆,总不能让你们小两口合离吧?若真弄回来一个妾,霞娘的日子可就糟心了。”
钱亦绣说道,“咱家虽然比不上权贵世家,但比万家的腰杆可是硬太多,怎么会由着她弄妾回来,姑夫也不会同意。”又问钱满霞道,“她们对芳儿和伏儿如何?讨要过你的嫁妆吗?”
钱满霞擦擦眼泪说道,“婆婆对芳儿和伏儿都好,特别是对伏儿,稀罕得要命。也没要过我的嫁妆。不过,我隐约听说,杨家二舅娘来串门子时跟我婆婆和小姑说,说咱们老钱家是土老财,有的是银子。又说我没见识,让婆婆把我的嫁妆接过去帮着管,还能帮小姑弄些嫁妆出来。但我婆婆没同意,说她会自己攒钱给小姑置嫁妆,还说她做不出这种贪没儿媳妇嫁妆的事来。”
钱亦绣听了点点头说道,“还有可取之处,咱们就不要先翻脸,姑姑以后跟她也好相处。若能和和气气把事情解决了,最好。实在不行,咱们再说翻脸的话。奶过会儿出去敲打敲打姑夫,让他注意些,别真让他娘弄回个妾来,那时咱家可就顾不上脸面了。姑姑晚上回家的时候,拿几样首饰和料子回家送给你婆婆和小姑,就说是太后娘娘赏赐的。以后,你要多跟你大姑子来往,跟她说,若他们生意上有什么需要,锦绣行可以帮忙……”
几人商量完,吴氏就擦干眼泪,出去敲打了万大中一番。万大中红着脸一再保证,会对霞娘好,不会由着他娘弄什么妾。
钱老头不赞同地训斥吴氏道,“你不贤惠,还教着霞娘不贤惠。那柴大官人,都五十几的人了,前儿又纳了第九房小妾。他说他夫人特别贤惠,自己服侍不好他,就抬小妾进门服侍他。我们一起喝茶听书的人,都说他夫人贤惠知理,是妇人典范。孙女婿才二十几岁,抬房妾回来帮霞娘分担一下,两人娥皇女英,又有什么不好?”
万大中脸都吓白了,直说,“岳母教训得对,我不会抬妾。”
吴氏气得都快把一口牙咬碎了,才忍着没跟他顶撞。
钱亦绣翻着眼皮看了老爷子一眼,他穿着绸缎长袍,带着碧玉簪子,头发和胡子梳得油光水滑,看着不比三贵爷爷大多少。这老爷子,就属于那种特别跟“潮流”的人。现在不仅爱逛街、喝茶、听书,前两天还买了个鸟笼,买了两只鹦鹉,准备遛鸟了。若是他再小个几岁,说不准真会赶时髦弄个妾回来。
潘月嘟嘴说道,“若江哥哥敢弄个妾回来,月儿就带着三个孩子、公爹、婆婆一起回归园,再也不见他。”
在她的潜意识里,归园才是她娘家,钱三贵和吴氏、三个孩子既是她婆家人,也是她娘家人。
钱老头冲口而出,“你个……”后面的两个字生生憋了回去,脸都憋红了,闷头狠吸了两口烟。
钱三贵呵呵笑道,“儿媳说得对,若满江真弄个女人回来,咱们就都回乡下去。”
正说着,钱满朵一家四口来了。
许久没见到亲戚,众人都是高兴又感慨。
如今的李阿财更会说话了,拜年的吉祥话一套套的,还特别感谢了钱亦绣对他的关照。现在的活计离家近,挣钱又多。
李阿草比小时候好看些了,胆子也比以前大,但说话还是要脸红,声音也小。
李阿财和李阿草给七个长辈拜了年,每人得了七个大红包。
钱亦绣也领着明儿和静儿给李栓子和钱满朵拜了年,他们两人给了三兄妹每人一个装着两颗银锞子的红包。钱亦绣捏着红包暗道,那个随时都想占便宜的两口子终于立起来了,还舍得送银锞子。
只是,钱满朵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特别严重。李阿财穿的是绸缎,头上还插了玉簪。可李阿草穿的是布衣,包包头上只系了两根红绳子。
说话时,对李阿财轻言细语,满眼的喜爱。可对李阿草,声音生硬不说,眼睛里也没有多少温度。
这也没办法,现代许多父母还重男轻女,别说古代了。
虽然钱满朵不待见李阿草,好在李栓子和李阿财父子对她还算不错,不时说阿草在家如何如何能干。吃饭的时候也挺照顾她,见她胆子小只敢夹面前的菜,就会给她碗里夹些离她较远的菜。
钱满朵一家就在钱府一处小院子里住下了,两口子无事就去正院陪着钱老太和钱三贵夫妇聊天。想着少年人喜欢看热闹,钱三贵就让下人领李阿财去街上转。
李阿草则是被钱亦绣请去香雪院里玩,又送了她几样适合小女孩戴的金银首饰。本来想送她一匹料子做衣裳,又怕钱满朵挪作它用,就让人比着阿草的身量裁了冬夏衣裳各两身,让她自己拿回去慢慢缝。
钱满朵见钱老头一吃完早饭就走,甚至晌午都不回来吃饭。忍不住问道,“这里又不用下地侍弄庄稼,我爷那么早出去干啥?”
钱老太歪嘴道,“他呀,喝茶,听书,遛鸟,享福去了。”又忍不住骂道,“老不死的,昨晚还跟我念叨着妾不妾的。觉得大中没纳成妾,他都帮着亏。三儿,若那老不死的真起了那些不要脸的心思,就把他撵回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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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劝合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