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樱听苏巧彤在问自己,这才抬了抬眼皮,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这话,而是将眼神往旁边瞟了瞟,仿佛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然后又重新将头垂下,从始至终一声不吭。
旁边的宫女见小樱不说话,忙抢着说道:“哼!她不吭声,我来帮她说。今天早上一大早,翠青姐姐在小厨房中忙活,我们几个,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她不知道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走到翠青姐姐面前,说了几句话,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将翠青姐姐,一把摁到了滚烫的油锅之中......”
说到这里,那宫女声音一哽,说不下去了。
苏巧彤和翠红,不由得惊呼出来“什么!”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摁到滚烫的油锅之中。如此狠辣的手段,居然是眼前这个瘦弱稚嫩的女子干出来的事情。这不得不让人感到震惊。
难怪刚才宫女们说,翠青的尸首,面目全非,不忍直视。
翠红第一个忍不了了,冲上前,一把将小樱从旁边的宫女手中夺了过来。然后再一把摁住她的头。将她压到地上,嘴上厉声逼问:“翠青到底和你有什么冤仇,你居然要如此害她!”
那小樱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忍不住奋力挣扎,眼中也显出凌冽来。
她挣扎的动作,惹恼了站在一旁的几个宫女。不等翠红和苏巧彤下令,她们便一窝蜂冲上去。对那小樱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还敢反抗!打死你这个害人的小蹄子!”
“你还翠青姐姐的命来!你还翠青姐姐的命来!”
那小樱却停止了挣扎,紧咬牙关,连哼哼都没有哼一声,就这么硬抗着众人的暴打。
躲在暗处观察的雪梅。忍不住担心地轻声问一旁的春露:“这般打法,怕是会把那小丫头打死吧?”
“放心吧,苏宝林也不笨。真要打死了,她怎么能挖出幕后主使呢?”
“那丫头。真的会依了娘娘的意思,将皇后给咬出来吗?万一她要是禁不住打,将实情说了出来......”看着小樱在场中被一群宫女暴打,躲在山石之后的雪梅,十分担忧。
毕竟是柔弱的女儿身,这般捶打,难免会招架不住,万一将实情给抖落出来,那这出戏可就真真给演砸了。
“她敢?除非她不想要她那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春露对这一点,倒是笃定得很。
这个丫头,有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弟弟,两个人从小便没了爹娘,她为了养活自己和弟弟,吃了不少的苦。为了能让弟弟过得好,她可以宁愿不要自己的性命。
在派她来之前,春露已经将她这个要害,牢牢抓在了手中,不怕她不老实。
现在这个小樱,在院中被几个宫女暴打,而她的弟弟,则被绑在蚕室之中,一旦她受不住,坏了贤妃娘娘的好事,她弟弟就要被行宫刑,从此成为阉人。
所以,她定是不会将实情说出来的,因为,她知道其中的利害。
“好了,住手!”苏巧彤一扬手,示意众人住手。
打人的宫女们和翠红,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个个脸上还有不忿的神色。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为什么要害翠青?”苏巧彤问被压在地上的小樱。
那小樱憋了半天,这才吐出一口气,猛咳了几下,然后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接着,这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到最后,她竟然张狂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翠红怒道,抬脚又踹了她一下,将她的笑声给打断了。
那小樱抬起眼,从被揪到院中以来,第一次脸上露出活泛的表情,她看着苏巧彤,眼中是一种夹杂着不屑和怨恨的眼神。
“你自己得罪了谁?难道自己不知道?”那小樱冷笑着回答道。
这话让苏巧彤一怔,这个答案太过明显,在这后宫之中,苏巧彤能得罪的人,还能有谁?必是皇后黄忆宁无疑。
苏巧彤微微眯起了眼睛,隐隐有怒气浮上面容,她继续问道:“既然是我得罪了皇后娘娘,为什么要害死翠青?她是无辜的。”
山石之后的雪梅,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了捏一旁的春露,后者也会意地转过头来,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这个苏巧彤!只一句话,她便将矛头指向了黄忆宁,并没有让她们费太多神。
场中的小樱,听了这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忍不住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无辜?真是笑死我了。”她的笑声凄厉癫狂,仿佛深有触动,让人足底忍不住升起一股凉意。
苏巧彤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旁的翠红和众宫女们,也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良久,小樱止住了笑声,脸上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两行清泪,她哀怨地看着苏巧彤,冷冷说道:“这世上,谁人不无辜?就连我,也是无辜的。”
翠红听了这话气道:“你无辜?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有脸说自己无辜?”
小樱却并没有理她,而是直视苏巧彤继续说道:“为什么要杀翠青?主子们的祸事,总是要让奴才来背的。”
山石之后的雪梅,忍不住抓紧了春露的手掌,她生怕小樱会在此时将实情说出来。而春露则是拍了拍她的手背,肯定地说道:“放心!不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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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挑起事端
果然,小樱说完这句,便收敛起刚才癫狂嚣张的样子,又变成了刚开始漠然寂静的状态。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不再理会周遭的嘈杂喧嚣。
“起来!装什么死!”翠红见她刚嚣张完,就又装死,心中怒气陡增,踹了小樱一脚之后,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小樱木着脸,被翠红从地上拖起来,散乱的头发耷拉在脸颊上,鼻子和额头上都蹭了些泥土,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
“苏宝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既然已经承认是自己害死了翠青,我们就要让她给翠青偿命!”翠红说着,眼中又滚出一串泪珠子来。
兔死狐悲,翠红现在心中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尤其是刚才小樱的那句话,让她感触颇深。
“主子们的祸事,总是要让奴才来背的。”
没错,她们就是这么一群苦命的奴才。
刚才小樱的话,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翠青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皇后娘娘针对苏宝林。可是,苏宝林毕竟是承过皇上恩泽的人,皇后娘娘要对付她,自然也要顾及些皇上的颜面,不会和她正面交锋。
背地里的阴损暗招,可就苦了她们这帮奴才了。
“不行。”苏巧彤想也没想地拒绝了翠红的请求“这个人,不能死在我们手上。”
“可是,翠青她......”翠红想要再说什么,却被苏巧彤一个手势给制止了。
苏巧彤四处看了看。
藏身在山石之后的雪梅和春露,忙将身子低了低,以免被她们发现行踪。
四处察看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苏巧彤对身边的几个宫女交代道:“将她带下去看好,不要让她跑了,更不要让她死了。明白吗?”
众宫女虽然心里存着和翠红一样的心思,希望苏巧彤下令,将这个小樱弄死,好给翠青姐姐偿命。可是,既然现在苏巧彤交代了。这个女人不能死在含芳院。她们也只好听从命令。
“是!”众人领命,然后将小樱双手反剪,押了起来。
“翠青的尸首。你们帮忙收了吧。”苏巧彤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黯然,表情显得非常艰难。
翠红也是喉头一哽,刚要应下。苏巧彤对她说道:“翠红,你先跟我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翠红惊讶抬头,却见苏巧彤已经转身进了房间,只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
“是!”翠红连忙应了,然后转头对一旁的众宫女交代道“按苏宝林的意思办。谁也不能自作主张,明白吗?”
“明白了,翠红姐姐。”众人当然明白她话中所指。是让她们不要自作聪明地将这个小樱弄死,以免误了苏宝林的大事。
翠红进到屋里。只见苏巧彤正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头,双手并在膝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苏宝林......”翠红轻唤了一声,苏巧彤这才从自己的神思中回过神来。
“翠红,你觉不觉得,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情,非常奇怪?”
“奇怪?”翠红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愤恨里,一时没有明白苏巧彤的意思。
“对,那个小樱,明明和当天我们看到的人,长得不一样,她为什么要自认是小樱,而且要对翠青下狠手呢?”苏巧彤抬眼看着翠红,眼神中所有所思,表面上是在问她,实际上她却在兀自思考。
“她不是已经说了,是皇后指派她来的。”翠红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也发现,今日见到的小樱,和那日的小樱,长得不太一样。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她为什么要将之前小樱犯的事儿和今日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难道,这其中会有诈?
翠红看出了苏巧彤的犹疑,忍不住说道:“苏宝林,这件事情虽然蹊跷,可是,这后宫之中,将你视为眼中钉的,也只有皇后一个人了。”
苏巧彤点了点头。
“所以,这件事情,就算不是皇后指使的,也跟她有莫大的关系。”翠红推测道。
“她派人害死翠青,就是想惹怒我,让我挑起事端,她必定留有后手等着我。”苏巧彤轻声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们就这样忍下来吗?”翠红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巧彤。
从她的话中,能很明显听出她的迟疑,如果担心皇后留有后手,她是不是真的会忍下此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样才不会掉入别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翠青,不就白死了吗?
翠红心中莫名有一丝凉意。如果自己的主子,真的是这样一个明哲保身,情谊凉薄之人,那自己何必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当然不是!”苏巧彤豁然而起,仿佛刚才的一番犹疑,终使她想通前后,下定了决心“她故意激我,我要是一直隐忍,她必定会得寸进尺。”
“所以苏宝林,你的打算是?”翠红一喜,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
苏巧彤对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在翠红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是,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翠红忙垂首应了,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正阳宫前,正午的太阳从头顶直射下来,春日的树木刚发出一些嫩芽,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嫩绿的颜色,显得可爱动人。
远远的路上,一行人穿着素衣青衫,正缓缓地朝正阳宫的门口走来。其中还抬有一副担架,显得格外醒目。
正阳宫外的侍卫,一见这个阵仗,立刻警觉,老远便将那队人马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走在队伍前面的,正是苏巧彤,她此时换了一身素净暗哑的衣服,头上也没有佩戴头饰珠花,侍卫一时没有辨出她的身份。
“闪开!我们要见皇后。”苏巧彤神色傲然地看了那侍卫一眼。
她威仪堂堂,仪态万方,虽然穿着素衣,但仍是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气势。那侍卫被她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心中发怵,脚下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未完待续)
☆、第100章 两相碰面
侍卫退后两步,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忙对一旁的另外一名侍卫说道:“快去通报!”
苏巧彤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他推开,便要硬闯正阳宫。
“哎哎......你干什么!不能硬闯皇后娘娘寝宫。”那侍卫想拦住她们,却被跟在苏巧彤身后的宫女们,给推搡到一边,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机会。
她们这般招摇,自然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还没有等苏巧彤一行人进到正阳宫里面,正阳宫中的宫女太监,早就将这个情形禀报给黄忆宁了。
苏巧彤她们刚踏进院子,就被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闯正阳宫!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看起来资历颇深的宫女,呵斥道。
苏巧彤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此时见当头呵斥的只是一个宫女,便将头傲然地转向一边,轻哼一声,连搭理都懒得搭理那宫女。
那宫女仔细一看,认出了来的人是苏宝林,不觉脸上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宝林。这后宫之中,怕是只有苏宝林,才有这样的胆色,敢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硬闯正阳宫了吧?”
苏巧彤身后的翠红,跃然而出:“哼!少废话,快让开,我们苏宝林要见皇后娘娘。”
本来脸上还勾起一抹笑容的那宫女,此时见翠红如此嚣张,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还知道尊一声皇后娘娘!既然知道是皇后娘娘,便应该知道,这正阳宫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们这帮宫嫔、宫女能闯的地方!”
这句话,不仅轻贱翠红,连苏巧彤都轻贱了。
苏巧彤也不过是宫嫔罢了,连妃子都算不上,哪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耀武扬威?
翠红被这句话问得失去了底气,原本的怒气冲冲,一下子泄了气。只得手足无措地看着苏巧彤。
苏巧彤这才转过脸来。看着眼前这个伶牙俐齿,不卑不亢的宫女,沉声说道:“别跟我拖大。今天我们来,是有要事要找皇后娘娘。我劝你最好立刻通报,要是耽误了正事,你可担待不起!”
“什么正事担待不起啊?”
那宫女还没有回答。身后便响起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周围的宫女太监,连忙低身行礼:“皇后娘娘吉祥!”
来人正是黄忆宁。只见她气质雍容。神色冷冽,红艳的嘴唇轻轻勾着,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她的双眼,仿佛漫不经心。又仿佛一心探究,直直看着苏巧彤,半眯半笑。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
皇后亲临,苏巧彤就算是专门上门找事儿。也不能失了礼数,愣了一愣之后,屈身施礼道:“皇后娘娘吉祥。”
苏巧彤身后的一众宫女,也跟着她一起向皇后施礼问安。
黄忆宁却并没有立刻让她们起身,而是慢慢走上前,绕到了苏巧彤的身后,来到了队伍的中央。她的目光,在那担架上停留了一下,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面前的宫女:“你们抬着的这是什么啊?”
那宫女缩了缩脖子,不知道是该回答她的问话,还是装聋作哑。
正在这时,从队伍后面,传来了一声呼喊:“皇后娘娘,快救救奴婢啊!”
黄忆宁顺着声音望去,刚好看到被宫女押着的小樱,她正一脸喜色地望着自己。黄忆宁皱了皱眉:“你是哪里的丫头?乱喊什么,没大没小。”
小樱听了这话,不吭声了,但神色之中,却露出安心窃喜的样子。
这状态被苏巧彤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起气:好啊!这小樱,还真是你黄忆宁指使的。
黄忆宁将目光收回来,继续问面前的宫女:“本宫问你话呢,这担架上,到底抬的是什么东西?”
“回......回禀娘娘......”那宫女被皇后当面一问,吓得有些语无伦次,忙准备回答。
“回禀皇后娘娘,这担架上的东西,小樱是最清楚不过了。”回话的却是苏巧彤。
“小樱?谁是小樱?”黄忆宁回头,看着苏巧彤,见她和一众宫女,还在持着礼,这才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苏巧彤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小樱,目光冷然。后者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小樱!你过来。”苏巧彤朝她招了招手。
黄忆宁这才看到,刚才喊她相救的那个丫头,缓步走了上来。看来,苏巧彤口中的小樱,便是她无疑了。
黄忆宁心中诧异,这个小樱,难道不是苏巧彤自己的人吗?刚刚为什么会让自己救她?
正想着,苏巧彤忽然问她:“皇后娘娘,可认得这个丫头?”
“苏宝林的人,我如何认得?”黄忆宁扯了扯嘴角,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她从苏巧彤的脸上,已经看出了些端倪,看来,今日她这般阵仗,是跟着小樱和自己有关系了。
“呵呵。”苏巧彤冷笑起来“皇后娘娘真会说笑,正阳宫的人,何时成了我苏巧彤的人了?皇后娘娘,可不兴这样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啊!这要是让你的手下人看到了,今后,还怎么替你卖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