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喜欢用网络，那就用网络嘛。”佘二显得很好说话，斯斯文文的脸上无框眼镜反射出蹭蹭的亮光，“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二哥你要是说话的时候，没有呲出小毒牙，我就相信你还是代表爱与和平的小妖精。余绡敬畏地看着佘二，想想还是转移了一个安全一点的话题：“对了，你们不是去逛菜场吗？怎么买了那么多树？”
说到菜场，佘四兴奋了。他几乎是手舞足蹈：“阿绡，人类的菜场好厉害啊！我本来以为菜场就是卖菜的地方，想不到他们几乎什么都有卖！进门口就有房屋中介，还有劳务中介，还有卖五金的修拉链什么的，还有卖宠物的……那里的衣服特别特别便宜！t恤一百块三件，还能还价，我们四兄弟嘛，就买了四件！”
按照z市的物价来说，一百块四件的t恤真的挺便宜的。不过余绡不为所动：“下次我们回渔村，我带你们去镇上的菜场那边，那里衣服才便宜呢。像现在反季，夏天穿的背心九块钱就能买到，t恤不会超过十五。”
“不可能的吧？这么便宜，老板赚什么啊？难道他们说的亏本大甩卖，真的会亏本么？”佘二不信。
“反正他们总有得赚。现在走大货的，成本都很低了。”余绡不明白服装的成本，就拿自己的食品厂做例子，“像我的食品加工厂，以前就一条生产线……其实只是两三个机器，雇了几个工人的加工作坊。生产一个蟹糊罐头的成本要十二三块。现在我扩大规模后，现在生产一个同样的罐头，成本能压到十块钱。”别小看只差了两三块钱，利润差很多呢，而且他又不是只有一样产品。
“可是你的小罐蟹糊不是卖二十的吗？”百分百的利润那么可耻？
余·资本家·绡下意识就开始哭穷，睁大自己黑白分明显得格外诚恳的眼睛，一眨：“可是我还要付公司的各种其它费用，像是之前走超市铺货的渠道费，还有各种推广费用，广告啊营销啊。”再眨，“运输途中还有各种损耗之类的风险，也需要我来承担的对不对？”三眨，“我还得负担各种员工福利，像是上次的公司旅游；还有各种经营风险，像是这一次只有我被泼脏水，没人会说公司其他人如何如何。”
很有道理啊！单纯的妖怪38 们对剥削阶级充满了同情：“当老板也不容易啊。还要负责那么多人的生计。”
“唉，做企业也要有点社会责任感的嘛。”
姜珺雅出来叫他们：“晚饭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吃饭了。”等等，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这种理解万岁的气氛到底是怎么酝酿出来的？难道他家半鲛人终于接上了妖怪的脑回路，要往妖怪的方向上继续大踏步前进了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今天的晚饭意外的海鲜很少，只有一盆磷虾……哦磷虾是给小企鹅的。他们的饭桌竟然没有了海鲜，全都是河鲜——清蒸鳜鱼、龙井虾仁、酸菜鱼、沸腾鱼片、糟溜鱼片、熏鱼……蔬菜还是少数，不过鲜嫩爽口。
看到走油蹄髈的时候，姜珺雅愣了愣，然后一连吃了三块，捂着吃撑的肚子，假装走不动路，让余绡扶着他散步消食，假装委屈地抱怨：“走油蹄髈为什么不让我只吃皮不吃肉？”
“别挑食。肉又不油。”不过皮确实更好吃，“我小时候，只有过年啊还有喝喜酒的时候，才能吃得到走油蹄髈。阿绮不爱吃肥肉，每次都扒了皮，把剩下的肉给我。”当哥哥的总是比较倒霉。
姜珺雅突然站直了，把余绡往怀里一扣，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并没有说什么保证和心疼的话，反倒松开手臂，牵起余绡的手插进自己的大衣兜里：“我都好久没在自家饭桌上看到猪肉了。”为什么没有早点遇见余绡？想这样的问题，一点意义都没有。明明没有任何意义，却还是忍不住会想。
余绡低头微微笑了笑，随着他说道：“要不明天我给你做蒜泥白肉吧？”
“好。不过我更想吃红烧肉。”姜珺雅点菜，“东坡肉啊，梅菜扣肉啊也都可以。”
余绡忍不住一笑：“我以前一直以为有钱人都是天天吃牛排喝红酒。”没想到有钱人竟然也吃猪肉啊！
“有钱人又不是什么异次元生物。”姜珺雅无奈，“以前没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天天吃盒饭呢。”姜家对他爱答不理，他花钱又习惯性大手大脚的，一下子金钱来源少了那么多，手上的那点钱让他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他当时眼高手低，创业的时候把公司的起点订得太高，手头的钱连造厂房都不够。最后还是他妈偷偷赞助了他一笔，又给姜家递话，才让他没死太惨。
余绡新奇地听他讲起这段比较糟心的经历：“原来你也有那样的时候啊。”
“是啊。”他偏头蹭了蹭他的脸，“是不是感觉心目中的神一下子打落凡尘？”
“噗哈哈哈！”余绡忍俊不禁，“心目中的神哈哈哈，你别逗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心情算不上糟糕，但是被那样泼脏水，他的心情要有多好是不可能的。现在被姜珺雅一逗，全都释放出来了。
第二天，恢复好心情的余绡接到公司电话：“吊销营业执照？”
电话那头的白发达语气轻松带笑，哪怕是谈论这样很严重的事情，都透着一份强大的沉稳自信：“估计就是个笑话，我过去看一眼，免得布林把人家给毒死了。”
“……”余绡还能说什么呢，“我等你转播。”
白发达轻笑一声：“公司那边的监控联网，你直接看直播也行。”她顿了顿，“一会儿我给你发个地址，布林让门卫直接把监控直播到网上了，你可以看弹幕。”
余绡这下完全不担心了。这完全是欺负人的节奏啊。他敢打包票，哪怕在直播中他们食品厂的员工有什么不妥的表现，恐怕也会被几个老妖怪给联手抹掉，而且应该用不着这样的手段。
白发达果然很快就把直播地址发了过来。
余绡点进去一看，发现观众数量还不少，视频上的角度是在门卫对外的地方，正对着海滩，白萌萌正在海里面欢快地蹦跶。三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拿出一张通知，表情严肃地要求：“你们工厂是污染型企业，要吊销营业执照，你们负责人呢？”
弹幕一片23333。
＃萌萌好萌！＃
＃萌萌跳高高！＃
＃萌萌跳起来揍翻那个眼瘸！＃
余绡：他的狗儿砸是一条网红狗，他的鱼妹妹也变成了一条网红鱼了吗？等等，海豚不是鱼。

第116章 荒谬

其实兔朝幅员辽阔，很多地方都拥有非常好的资源。固然有一些不良商家进行破坏性开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的商家是被一些地方政策给赶跑的。
这些政策还真不是什么明文规定，但是要挑出错来，却也不好讲。
就譬如现在余绡锁面对的，吊销营业执照虽然只是一个耍流氓一般的笑话，但是闹剧过后，架不住各种执法机关三五不时过来检查生产。
来吊销营业执照的行动还是一次联合执法，显示出各部门对于此项行动的重视。他们不知道有网络直播，还在那里义正辞严。
余绡注意到镇长找了个空档往后退了一步，拿出手机打电话，不出意外的，他的手机响了。
“余老板啊，现在你们厂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你现在在哪儿，要不赶紧过来一下。这……市里面的决定，我也不好说什么啊……”镇长陪着小心。他比谁都明白，这一次的所谓联合行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谁也不能真正把食品厂怎么样。
镇上不是没有什么企业。但是食品厂无疑是最正规，目前来看，也即将成为规模最大的一个企业。光是从每个月的纳税来看，也如今也占到了镇上收益的极大比重，许多镇上盘算的政策，都要靠着这笔收益来完成。
若是他们把食品厂真的给吊销了营业执照，那么他们自身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恐怕说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也不为过。
只不过眼高手低得陇望蜀说的就是他们。可惜他们自己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余绡倒是看得明白，可是他为什么要惯着他们？他愿意为自己家乡做的事情，他们不说他也会做，其它的什么小红包大红包的，要多远滚多远。
余绡默默地听镇长讲完，回了一句：“你觉得我搬个厂有多难？”然后他就把电话挂了。
挂了！
镇长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严重，不就是扯皮么？没谁上来就掀桌子的。再说几百号工人在这里呢，能说搬厂就搬厂？
其实余绡还真的能够说搬就搬。
村子里的厂房虽然不小，但毕竟收到周围环境的遏制，无论是从运输还是人力方面考虑，现在的规模已经是极限。渔家小哥的零食部分，生产线就是在Ｚ市租用的厂房。那边位于一个新兴的工业区，在Ｚ市也算得上是偏远，反正空余的厂房还足够多，他要是想租，绝对没问题。
反正村子里的厂房租得便宜，他就当白扔了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然搬厂牵涉到的硬件问题还是其次，人员问题才是关键。但是这一步他绝对不能退，现在既然有人要这么折腾，难道真的当自己在地方上一手遮天，没有社会监管了吗？
难道这位镇长的记性真的和鱼一样只有七秒钟，早就把他这个“上头有鱼老板”的小鱼老板给忘记了吗？不想当镇长早说啊，兔朝人才济济，还会没人当镇长么？
余绡从头到尾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只不过出于白发达想要趁机营销一把的意图，才配合着让事态发酵，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网络直播带来的反响是巨大而且迅速的。
几个执法队的成员还没进工厂大门，就接到了来自上级的电话。他们这一次的行动还是市里面那位小领导折腾出来的，镇里面不过是“遵照领导指示”。然而这一回的指示却是省里面直接下达给市长的。
市长听到这个事情还摸不着头脑，先让人把这件事情叫停，然后找秘书看到那个直播之后，整个人都发了一身白毛汗。
这个企业他很有印象。并不是因为食品厂成立的时候给他打过招呼，而是他家老婆孩子都是渔家小哥的颜粉和事业粉，渔家小哥的相关信息，了解得恐怕比余绡自己还清楚。
市长整天听着渔家小哥和某某土豪关系好，一会儿又是和某某影帝关系好，他当初就想着这孩子年纪虽然小，倒是很会做人，背后的关系网十分不简单，哪一个都是不好得罪的人物。
别说是那些大人物，就是一些富二代们，也不是真的都是不学无术。他在其中就最起码听到三个在他们市里面有投资的人名。更别说他们这些人背后的关系盘根错节，隔行如隔山，他想搞活本地经济，还得靠着这群人来才行，万万没有想着把这些人赶出去的道理。
就算食品厂背后没有人，这件事情也要严肃处理。
市长当场下令：“彻查！”
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网上搞得是很热闹，但大部分都是诸如姜思河这种看到一点苗头，跟风的火上浇油的人。
现实中要查清楚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只需要打上两个电话罢了。
不到半小时，市长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气得赶紧吃了两片降血压药：“通知纪检部门彻查梁永鑫，成立专项小组调查所谓领导走访地方……”
一项项命令被执行下去，一个小小的地级市外加一个所辖的县镇发生了一次地震。
直播画面中，一个企图暴力执法的汉子被门卫小哥瞬间制服，然后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狗仔叼走了一只鞋……
余绡发了微博。
渔家小哥Ｖ：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啊。泥萌全程２３３３这样好吗？配图是小黑和小柱子的搞怪表情。
回复全都是一片２３３３，余绡看得简直心累。
谢安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新的广告已经制作完成，刚好可以用来投放。好像自从第一次广告开始，谢影帝就成了他和广告公司之间的联络人。
小柱子大概是听到狗爹的声音，擦擦擦跑过来。
余绡点开视频，让狗父子通话。
“爸爸在给你赚被你上次弄坏的冰箱钱，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唔嗯～”
“在大黑家要听话知道吗？”
“汪。”
“别舔屏幕！”
姜珺雅回家的时候，余绡拽着他出门：“走，陪我去给手机换贴膜。”
姜珺雅还没来得及下车，就被余绡重新塞了进去：“换手机贴膜？手机怎么了？”
“别说了。被小柱子舔了一遍，又被大黑叼走了，拿去喂小企鹅。”他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装在一个保鲜膜里，看上去简直像是被一百遍过。
姜珺雅抿嘴一乐：“别弄贴膜了，出新款了，直接买一个好了。”他和前排的佘四说了一下地址，“晚上我们出去吃？”
出去吃什么的，味道是其次，关键还是气氛。余绡做菜的手艺不错，又有小妖法辅助，在口味上拥有十分的自信，但也不是说自己做菜就天下无敌了，对于这个提议还是觉得可以接受的，不过：“好，叫上小夏克和杰利吧。”把手机随手一放，“贴膜还是要换的，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收到过很多姜珺雅送给他的东西，甚至于包括现在住的海滨别墅都是在他的名字下的。但是，正常的礼物并不多。某一些衣服之类的简直……简直了！
“嗯！”余绡还在感慨，突然就被姜珺雅扑上来摁住肩头，亲了个正着！前面还有佘四在呢，发什么神经？！
索性姜珺雅也没有要把他怎么样，只是听到余绡这么看重他，觉得心里面激动，亲了两下就松开，一只手还是和余绡十指交握，一边打电话给小夏克和杰利，让他们一起出来吃饭。
小夏克好像对姜珺雅提供的餐馆有点意见，在电话里跟他争论了两句。
“麻辣烫？”姜珺雅扭头看余绡。
余绡想一想倒是很久没有吃麻辣烫了，点了点头：“可以啊。”
他们买完手机之后，绕路到了一个姜珺雅在Ｚ市住了七八年都没有听过的小巷子门口。车子进不去，佘四把他们放下来，自己去找停车位。
两个人开着手机导航，还撞了三次死胡同之后，才找到了目的地。
小夏克已经开吃了。边上加勒还在服务台点单。
“这个选择困难症。”小夏克吐槽，“你们快点，边上还有烧烤。啤酒要多少？”
他刚说完，杰利拿着两盒章鱼小丸子过来：“这地方怎么找到的？吃的还挺多的。”
烧烤店老板拿着两盘烤好的竹签子过来：“这地方不是本地人可找不到。咱们这里啊，是真正的Ｚ市的老城区，附近好多所学校和工厂呢。现在工厂都搬迁掉了……”烧烤店老板说着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紧住口了，把盘子放到他们桌上，“你们先吃着，我再烤剩下的。”
加勒终于点完了麻辣烫：“什么本地人？这地方我一找就找到了。”
姜珺雅一脸嫌弃：“你怎么还没走？”

第117章 吃鱼补鱼

和姜珺雅的嫌弃不同，余绡几乎是惊呆了，下意识就伸手去捏加勒的脸。
加勒还在准备和姜珺雅开撕：“费雷德你什么意思？我在兔朝待多久，和你有什么关系……唔？”他被捏住了脸，顺着胳膊看过去，眼睛瞬间就瞪大了。这这这不是他的梦中情人吗！！！啊啊啊，真人比照片上要好看一万倍！
余绡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那么精致漂亮的简直像是人偶一样的青年，下意识就说道：“你长得好漂亮。”想想不对，又改口，“抱歉，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很帅。”
加勒下意识地红了脸，眼神都迷离了，放轻声音柔情似水道：“没关系，你也长得很帅。”
坐在旁边的姜珺雅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赶紧一把将余绡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加勒的视线：“你赶紧回去！音乐会不要办了吗？应酬不要了吗？你不是还在什么什么学院兼职特约讲师要上课的吗？”
这货哪里有这么清闲？
魂淡啊！他家阿绡见到他的时候，也没有主动捏过他的脸。别告诉他这是两个人一见钟情了啊！两个小受有什么搞头？不对，就算是两个小受，他也不能容忍他们两个当什么好闺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