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请他们进来。”
宁卿可没有忘记,她一搬进来,就是赵玉凤送了她一包绿豆糕,第二天赵子轩拿着大棒槌想帮她赶流氓,然后又帮她写了牌匾。
后来赵玉凤瞧上了水经年,宁卿说了一通水经年的坏话,赵玉凤就伤心欲绝地走了。后来就一直没听到这一家的消息。
这是她来天水,第一个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她不是势利,不会自己当了郡主了,就不认人了。
不一会儿,赵子轩和赵玉凤就来了。
“参见郡主。”
“快起。”宁卿免了礼,就让慧苹给二人上茶。“很久没见你们,是到哪里去了?”
赵子轩有些局促地道:“是与娘和妹妹回乡办些事儿了。没想到,才回去了一个多月,再回京,就听到你在卖冰,又被封了郡主。这才特来拜见。”
“封了郡主后你要搬走了吗?”赵玉凤道。一脸稀奇地看着宁卿:“你当了郡主,会很忙吗?”
“不搬,就住这。把隔壁院子都买了下来。”宁卿道:“我很忙。不过并不是当了郡主才忙。我要打理铺子和生意。”
“你的冰不是公开了?你还有生意?”
“玉凤!”赵子轩被赵玉凤这直来直去的话闹了个大红了。
宁卿却噗嗤一声笑了:“是没生意了,我会做其他呀!”
正说着慧苹走过来:“郡主,殿下问,你新开的铺子可要找识字的掌柜和帐房?”
“要找。”宁卿说:“让他最好给找个秀才。钱多点没关系!给八两银子一个月!”
“八两!”赵子轩一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郡主……我可不可以做。”
宁卿微惊:“咦,你是举人!”
赵子轩一张俊秀的脸涨得通红:“我不过是穷人家的举人!这次回乡,就是卖地的!现在家里就剩一百两银子。我要念书,妹妹做点绣活……我娘……咳,我娘平时做家务。没啥收入。”
“呃。”宁卿一怔。
虽然邻居两个月了,但因为才来几天见过几次面,然后赵家就回乡了。她不知赵子轩家庭状况。觉得能在湛京买得起房子的,应该不会差的。没想到赵子轩家居然没有收入。
“好。”宁卿很爽快地答应:“反正都是要请人。你什么时候科考?”
“明天四月的春闱。”赵子轩说。
宁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未来状元给我当帐房。”
赵子轩又闹了个大红脸,“哪里是什么状元。而且,能给郡主当帐房,也是我的荣幸。”
一边的赵玉凤却不愿意了:“哥哥,夫子都说你的学问超级好的,将来可是要当状元的!”
赵子轩皱眉:“英雄莫问出处!别说是我考不中!就算真的考中了,我给人当过帐房又如何?都是靠自己双手吃饭的!要如你这样说的,那天下穷人就不能参加科考了?”
宁卿不禁为赵子轩的心态点一百个赞!这是个能屈能伸,胸襟广阔之人啊!
赵玉凤一噎,她直肠子,认为不妥,但想到以后每个月有八两银子,她能买更好的胭脂,也就不想理会了。
“那么,咱们就签订文书吧。你给我当半年的帐房,从今年九月到明年四月。”
赵子轩一喜:“谢郡主。”
……
自从宁卿被封了郡主后,售冰铺就关了门。虽然文宣帝说制冰的法子明年夏天才公开,让宁卿卖完这一季。
但毕竟宁卿公开演示过一遍制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很多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回到家就试着玩制冰,自然就被下人看到了,然后立刻就传到了民间,百姓们纷纷跑到山上找硝石。制冰又新奇,百姓们都玩得不亦乐乎。
但看到往日人气鼎盛的售冰铺关了门,百姓心中很是感慨。
“售冰铺关门了!”
“对啊!现在大家都学会了制说,能有生意么?”
“这可是卖十两银子一桶的冰啊!十两银子,够咱家吃上半年了。这得赚了多少钱啊!”
“对,这么赚钱的生意,倩婷郡主居然说献给咱们就献给咱们!要是一直做下去,不知要赚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了!都是为了咱小老百姓!”
原本,这个夏天实在热得慌,百姓们看着一桶又一桶冰地被售出,这么多的冰,他们却看得着,摸不着。这个天气本就热,这么一激,那怨气有多重可想而知。
特别是这些冰十两银子一桶的!这一桶又一桶的,全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一天得赚多少银子啊!不只是别的商户,就是路过的百姓看着也眼红得慌。
但当百姓的怨气和不愤积累得差不多时,这些对于他们来说,极为奢侈昂贵的冰,一下子说免费了!不要钱了!
那种由极怨,到极喜,那种心情落差可想而知!
那种感觉就像,宁卿送给他们的不只是冰,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样!百姓们个个心存感激,无不称赞宁卿仁善的!
所以,百姓们看着这关了门的售冰铺,没有不感慨和歉意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抢了宁卿的钱一样!
这天,售冰铺又重新开张,但招牌换了,不叫售冰铺,而是改成了雪糕铺!
“不卖冰了?换老板了吗?”
然后当大门打开,见是熟悉的金木水火四名小厮时,众人又是好奇。
“你们不卖冰了,卖什么?”
“我们卖雪糕!”冰金道:“一百文钱一个的雪糕罗!快来看看!”
“一百文钱!略贵,但,咱们买得起!”
一百文钱买一个糕点确实贵,但念着宁卿献了制冰秘方,就觉得亏欠了宁卿一样,买个雪糕又能偿鲜,又能感恩。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喊着要买。差不多一千个雪糕一下子被抢光了!
他们原本买雪糕不过是为了感恩,没想到一吃,只觉得甜香细滑,奶香浓郁,齿颊留香,吃了还想吃,但因为一百文算是小贵,没舍得。
不过宁卿雪糕的名声又打响了!
不出三天,整个湛京传遍了!
雪糕一百文一个,不仅贵族吃得起,连小老百姓也偶尔买来打打牙祭。更有贵族吃得好,一批一批地买回家!现在大家都懂制冰,家里有的是冰,雪糕就存到冰窖里!
苏丰这几天一直留意着宁卿的动向。见她突然做出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雪糕,他心里不知什么滋味。
这个女子,真是……
“少爷,季家主和洪家主找你。”良阳走进来。
“不见!让他们回!”苏丰冷哼一声。不用想,他也知道他们找他有什么事!
因为他们都开有食肆,他们一定是想向宁卿拿雪糕的货,用来卖。
苏丰是个生意人,做生意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敌人,但不知为何,苏丰就是想跟宁卿斗!就是想跟她争和抢!
这种感觉很奇怪,并不是恨或是讨厌,而是带着一种征服性的跃跃欲试!让他斗志满满!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当姚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时,差点就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
“雪糕?”姚贵妃脑门一跳了跳的,不知是笑好还是气好。
她恨极宁卿啪啪打她的脸!但宁卿又弄出新鲜玩意了,能赚钱了,就又有价值了!但宁卿却不愿意出资助她的大事!可宁卿却又是水经年的人!
这让姚贵妃恨得牙痒痒的。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九月了,宁卿开的银楼——万千风华开张!
她新式的首饰一出,立刻轰动整个湛京!特别是在佳柔郡主的带头下,几乎没有女性不喜欢万千风华的!
就连姚贵妃也抵抗不了万千风华首饰的吸引力,不得不正视宁卿的存在。
这天,水经年被姚贵妃请进丹怡宫。
水经年冷冷地扫了姚贵妃一眼:“你找我什么事?”
姚贵妃气噎:“作为母妃,想见自己的儿子还得理由?倒是你,十天都不来丹怡宫一次!真是不孝!”
水经年翻了个大白眼:“没事我走了。”
“你!站住!”姚贵妃美艳的脸一沉:“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宁卿?本宫想过了。虽然她对本宫不敬,性格不讨喜。但既然你喜欢,就娶了作侧妃。”
宁卿不仅能赚钱,最要紧的是,因为她献过制冰技艺,她赚钱还不会落得信逐利的铜臭名声,她还得文宣帝喜欢。这样的人,给水经年作侧妃的话,确实够份量了!而且还对水经年有助力。
“她不会做妾!我只娶她作正妻!”水经年大怒:“还有,我的婚事不用你管!”
水经年说完就向大门走去。
姚贵妃气得差点吐血,纤长的手指指着他:“你!水经年你个混帐东西!现在有本宫给你筹划着,你才有现在的一切!否则,没了本宫,你不知死多少次了!你连自己都护不着,学想娶她做正妻!哼,就算她现在有皇上当靠山,别人想弄死她也是易如反掌的!”
水经年一路出了丹怡宫,骑着快马出宫。
宫楼内,水经东望着远去的水经年,眼里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水经东身边的太监道:“那个宁卿真是越来越本事了!他的助力越来越大了!”
水经东唇角勾起残忍的笑意:“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助力再大又如何?”
“殿下说得对。”
“今天他的路线确定了吗?”
“早就确定了!”太监道:“探子说,这个月水经年一直在装修京外的一间庄子,是送给宁郡主的。今天他就会带宁郡主去看那个庄子!殿下,这次出动多少人?”
“三百!”水经东唇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呵呵,这次必死!”太监道:“奴才们花了整整半年时间,已经把他所有力量摸了个清楚!常随的一个太监,暗地里有二十个暗卫!明卫十人!三十人对三百精英,简直没活路!”
“去准备吧!”
“是。”
……
水经年确实在湛京装修了一个庄子送给宁卿,就今天带她出去看。
“怎么突然送我一个庄子?”宁卿说。
“因为我好像没为你做什么啊,一点心意而已!”水经年呵呵一笑。“我让人准备马车。”
“不要不要,我今天就骑马儿啊!”宁卿说:“难道有空,我想学骑马儿!”
“好。我教你!”
水经年先上马,再一把将宁卿扯上来,把她放到跟前:“走!出京!”
水经年一甩马鞭,一行十人飞骑出京。
水经年一边教宁卿骑马,一边前行,直到走出二十里路,突然数百杀手蜂拥而至!
“艹,哪来的杀手!又是水经东这贱人!”水经年大吼一声,朝身后侍卫大喊一声:“快跑!暗卫们,还不滚出来护着爷!驾!”
水经年的十后侍卫跟着水经年飞驰而去。姚贵妃派到他身边的暗卫吃吃叫苦,全都现了身,与水经东的杀手缠到一处。
但暗卫才二十人,就算身手了得,但又哪敌三百敌众!
杀手们在水经年身后仍然穷追不舍。
水经年一路气喘吁吁,宁卿躺在他怀里吓得小脸都白了:“水哥哥……”
“没事的!不要怕!吁!”水经年突然扯住缰绳,他身后的十名护卫也停了下来。
宁卿抬头一看,只见前面已经没有路,只有前面一处高坡。高坡后面是岩壁。
“走!咱们上去!”水经年弃了马,一把将宁卿抱下来,拉着他上了高坡。
水经东的杀手已经追了过来,还有两百多人。
“水哥哥!”宁卿看着那些杀手,大惊失色。又回头看看,身后是没有路!
“杀了他!”那些杀手提着刀冲上来。
水经年低头看着他们,唇角裂出腥红残暴的笑:“兄弟们,亮兵器!”
“是!”
十名护卫往身后一抽,只听咔嚓一声齐响,水经年也把一管恐怖的物什往肩上一扛,指着下面的杀手大笑:“操你大爷的!别以为爷平时二兮兮的就好欺负!以为爷这些时日真的无所事事!”
卧槽!宁卿看着他肩上扛着的东西,吓得一个倒仰!差点就爆粗了!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火箭炯!
只见水经年肩上扛的,居然真的是现代兵器!而那十名护卫手中的居然是枪!
“来,小样儿,吃你爷爷一炮!哈哈哈!”
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下面那批杀手十几好人被炸飞!而那十名护卫手中的枪支不断射击,不到片刻,下面的杀手全都倒在血泊中。
宁卿惊悚了!真的好暴力!所谓一力降十慧就是如此吧!他跟本不跟人说道理!也不跟人斗智斗勇!只要惹毛了他,他直接一炮火箭炯炸过去!
这就是水经年!一根筋的水经年!
果然二货惹不得啊!平时都嘻皮笑脸没正没形的,但惹毛了后果很严重!
☆、第109章 相看
山坡下一阵浓烟滚滚,血色尘雾飞散,浓重的血腥扑面而来。
宁卿小脸青白,小腿一软,身子就往后倒。水经年长臂一拦,就扶住了她,在下面的尘烟散去之前,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捂住了她的双眼。
“不要看。”
宁卿咬咬着樱唇,她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害怕,不要哭,但泪珠儿还是掉了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血淋淋的死人!而且还是一死就死了一大片!
“狩一,你带兄弟们打扫战场。”水经年说。
“好的,老大!”护卫们兴奋地应了一下就跑了下山坡。
“闭上眼,不要看。走,水哥哥带你回家!”水经年说着一把抡起她,把她背到背上,一步步的往湛京方向而去。
他们所弃的马,早就因为射击而吓跑了。
一路下来,那血腥味越发的浓郁刺鼻,宁卿吓得紧紧搂住水经年的颈脖,小脸都埋到了他黑亮的发间。他身上淡淡的苏合香味,总算让她心神稍定。
水经年见她害怕,一阵无奈和苦笑:“宁儿,水哥哥就是这么暴力的了,可害怕?但你害怕,我也没办法,我只会这些东西。”
在去年来到天盛之时,他就发下重誓言,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凌。后来回到天水,他就想组建自己的势力。但组建势力不是经商,不是有点子有钱就可行,也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建立起来的。
要真想马上就有势力,那只能完全听从姚贵妃,受她摆布。但这无疑是饮鸩止渴。最后,他选择了做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枪炮!
后来宁卿来到天水,他看着她被人步步算计,看着她险阻重重。特别是被姚贵妃指着他的鼻尖骂他无能,护不住她的时候,他痛苦得心都在滴血。但他都忍了下来,回到自己的地方默默地研制他的武器。
要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枪支弹炮在这个时代出世!这个落后封建的社会,还容不下这东西!但这个他想要仁慈对待的时代,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要是连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还算男人吗?去他娘的心存大义!既然上天对他不仁,休怪他不义!战火连天又如何?尸横遍野又何如?与他何干!
水经年背着宁卿不知走了多久,太阳西沉,夕阳余辉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红辉,让他越发的艳丽逼人。
水经年抬抬头,城门就在前面了。
就在走进城门之时,宁卿轻轻说了一句:“我会努力让自己不害怕的。”
死人,谁不怕,而且还是以如此残暴血腥的方式!但她知道,在这个时代,他们只能这样守护自己!不论他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进了城门,没走两步,水经年就遇到了正要出城的水经东。
水经东正骑在马上,看到水经年时,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他久久没收到派出去的精英的信息,所以忍不住想出京看看。他已经猜到了可能任务失败,但当真的看到水经年时,他又不敢置信!
水经年怎么可能活着回来!要是他活着,那他的三百死士呢?都到哪里去了?
看着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的水经东,水经年艳丽的桃花眼眯了眯,唇角的笑一如既往的没正没形:“皇兄,你这么急着出城,是不是知道我遇到袭击,为了接我?”
水经东一惊,脸色黑沉,却故作惊讶:“什么,你受到袭击?怎么会受到袭击的?”
“对!好可怕啊!有三百多人!吓死宝宝了!”水经年呵呵笑着,哪有半分害怕的意思:“平兴,把郡主送回府。我要进宫禀报父皇!”
说着把宁卿放了下来:“宁儿,你先回府,我晚些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