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杏白白的眨着眼睛:“他想劝我们跟哈娣合好,所以一直找我出去。今天晚上因为他托人从赫帝族来的了一些家乡的东西,他想带给我。”
我拍拍她的肩让宫奴把她送回去,用的理由是把那些家乡的东西拿来给我们看看。她乖乖的去了。
我和方槿面面面相觑。
如果我们真的能相信这只是一次浪漫友好的交往,那该有多好……
第 14 章
叙利亚的国书送到西台来之前,我就已经从乌鲁西和修达那里听到了消息。
我对叙利亚这个国家的印象不怎么深刻,不过修达告诉我,叙利亚就在埃及和西台都在争抢的一个重要的商道上,可能说叙利亚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现在埃及国内正在内乱,要说这是西台占领叙利亚的大好时机。不过以阿尔华达的行事风格来猜测,他应该不会主动向埃及挑衅。
可惜所有人都猜错了。
阿尔华达出兵了。
在听到出兵的消息时,我和方槿正在摆沙盘。
“已经出兵了。”方槿把代表西台的小旗放在了埃及对面。
宫奴报回来的消息中,先遣军已经出发了。
叙利亚的国书中是要求西台以正义之师的名义前去帮助叙利亚对抗埃及的。虽然从表面上看这个要求十分合理。
埃及现在就像打盹的狮子,叙利亚想乘机逃出埃及的魔爪也可以,不过投国书到西台,这不是前门打狼后门引虎吗?
所以这个国书的来历很有问题。
可能性有很多。
最少能确定的是这个国书不是我们搞得鬼。
方槿在修达送消息回来后,就天天摆沙盘。
我在旁边看。
这件事我们帮不上忙。
我们不可能帮修达去战场。行军打仗这种专业性强的工种不是我们这种三脚猫干得来的。
乌鲁西早在修达把消息送回来之前就已经派人跑到埃及去了。他上次在埃及建立下了不小的人脉。
所以我们就算心急如焚,天天急的转圈,也只能等在哈图萨斯。
方槿天天摆沙盘,都快魔症了。她摆的时候,我就坐在一边看她摆,听着她喃喃自语。
明明知道自己不行,可是却心急得不得了。真狠不得能一巴掌把这些麻烦的人全拍死,那就省心了。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却没有看到周杏出来。
打发宫奴去找,居然传回消息说她不在宫里,也没有出宫的记录。
怎么回事?
我和方槿的心一下子都提起来了。前几天刚发现卡尔那边的鲁沙法正在接近周杏。今天人就一下子不见了。
我站起来就要宫奴传令卫兵去外面找。
正说着,她进来了。
我松了一口气,方槿扑过去把她拉过来就上手掐,使劲掐。掐得她唉唉叫。
我咬着鸡腿说:“掐!不能轻饶了她!”
周杏投降:“别!别!我说还不成吗?我去见哈娣了!!”
方槿放开她。
周杏说哈娣还是一直在担心身处太后宫这个敌营里的妹妹们。似乎是鲁沙法帮哈娣搭了线,不然方槿和周杏平常都是不理她的。
哈娣代表卡尔的立场,是绝不可能跟太后宫的这两个和平相处的。可从另一方面讲,她们三人是亲姐妹。如果没有我,她们三人是夕梨的死忠。
现在夕梨离开了,哈娣就自己一个人在卡尔的后宫里。她一直想把三姐妹再带回赫帝族去。
我咬着鸡腿的动作慢了下来,回去赫帝族,可能会很安全啊。现在我身旁是越来越危险了。可是还没等我开口,这两人异口同声的把话给说死了。
周杏说:“别想我再回到那个都是草棚子和泥窑子的村子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每天都要去提井水洗脸啊!我这个族长千金跟个奴隶丫头差不多!”
我满腔的热血言辞被一桶凉水给浇得干干净净。
方槿点头,拍着我的肩说:“亲爱的,再跟你过了这几年的好日子以后,别说是回赫帝族再过以前的史前生活了,就是现在你让我再去杀鸡生灶扛柴火,我都不干。”
周杏笑嘻嘻的:“有什么啊,不就是杀人放火谋朝篡位嘛!说不定以后我们也可以捞个女王什么的当当呢。”
方槿一巴掌巴在她后脑勺上:“做你的大梦吧!!”
当这件事我以为就这么结束时,当天晚上,周杏一去不回。
我和方槿快把哈图萨斯的地皮给翻过来三遍了,就是找不到她。
咣!的一声,方槿把一只铜炉给踢翻了。里面的香灰撒了一地。
“就不该让她出去!!”方槿快把嘴角咬烂了!她一直以来在我们三人中间都很有大姐姐的样子,其实她在家里是老小,似乎在外边的朋友中间她当老大的心愿得到了满足。不过从小学到大学,她的心智也确实越来越成熟,思考问题更加全面,以前我们倒是有哄她的意思,之后就真是听她的话了。
所以周杏这次的失踪,方槿快急疯了。
我只能一遍一遍的让宫奴和侍卫去找。现在全哈图萨斯都知道太后宫丢了一个宫女了。
没有一点消息。
只能是被掳走了。
如果真是陷入什么阴谋里,那还好说一点。毕竟如果是阴谋那一定是针对我或者修达的,那周杏的安全还算是有保障。就怕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奴隶贩子抓了她去卖。,那就算我能找到她,这半个月过去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心里翻江倒海一样。
我不敢去想像周杏会遭遇到什么。
修达很快传了信回来。大意就是现在正是西台出兵的时候,外边还有埃及和其他强国在虎视眈眈。一个小宫女丢了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事。我在信中所说要他派兵查哈图萨斯周围的奴隶贩子的奴隶团,首先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不能随意动兵,再有奴隶团都是随着商队走,查起来容易造成骚动,所以他不能让他的兵去帮我找周杏。
最后他说他已经让他的总管找几个年轻漂亮又能干的侍女给我了,让我就不要再想丢的那一个了。很有可能她是跟男人跑了。
我吐血。把来送信的侍卫骂走了。
我又找乌鲁西,这一次再三声明这个丢掉的侍女是来自赫帝族,是卡尔最亲近的那个制铁族的族长的女儿。
乌鲁西不负我的重望回来了。
他一回来我就把他拉进了一个小偏殿。这段时间我在通过宫奴传话的过程中,感觉倒是比以前更亲近了点。我也比以前更敢跟他说话了。
一进殿我就让他关上了门。
我回身就看见他很自觉的把那件黑色的大斗蓬给脱了下来,他下面穿的是皇后宫的神官袍,上面纹金线镶宝石的,很是华丽耀眼。
他要跪下。我以我从来没有的速度窜到他身前,把他拉了起来。
“陛下。”他一边行礼一边躲开。
乌鲁西一定在心理洁癖,只要我一碰他,躲得比兔子都快,就跟我身上有毒似的。
周杏的事弄得我一个头三个大,看见他这样,一时头脑发热。
眼半闭,手往脑门上一扶,腿下一软,就向他身上倒去。
乌鲁西一惊,伸手扶来,我巴在他身上就不松手了。
“陛下?陛下”他一边小声叫一边把我托到一边的兽足小榻上。等我一坐稳了,他鱼一样滑溜的就想跑。我一边死死拉着他一边急切的说。
周杏怎么不见了,那个鲁沙法的事,还有哈娣的事我是交待的清清楚楚。说完了我目光恳切的望着他。
乌鲁西看着我好像我长出了一副驴耳朵。
可我还是那样看着他。
乌鲁西清清嗓子:“陛下,修? 锏钕滤档亩裕飧龉氖虏挥迷俟芰恕!?br />我张嘴想再重申一遍这个宫女的身份很特殊啊,有可能是让卡尔那边的抓去利用了。
乌鲁西没让我说出口:“陛下,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个宫女的身份复杂,那么如果她真是被卡尔皇太子那一边的人抓去利用来伤害陛下的话,那如果陛下再出手救她,很有可能正会走进他们的陷阱中不是吗?”
我张着嘴却没话可说。
他再说:“况且如果那个宫女真是被同是一族的亲姐姐掳走的,那他们自已打成一团,对我们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说:“陛下如果少宫女使唤的话,修达殿下送来的几个女孩子,殿下不如挑几个留下来吧。”
我摇摇头。
我没有足够站得住脚的理由让乌鲁西和修达救人。我说不动修达,就不可能说动乌鲁西。可是我只有这两个人能找。
乌鲁西走了,而我在偏殿里发呆。
我坐在原地直到傍晚时,方槿进来了。我一看见她马上直起身子,僵硬的骨头都在抗议的叫。
方槿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瘫在我身上,头埋在我肩膀上。
“找到没?”我不抱一点希望的说。
方槿摇头。一声不吭。
我沉默不语。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第 15 章
我躲在篷船里,沿着尼罗河而下。身旁只有一个阿努哈。
现在是清晨,河道中却已经满是来往的船支。
除了我坐的这艘船以外,周围还有十支船是我带的侍卫,陆路上还有一支二百人的小队分三个方向前往埃及。
水声潺潺。
我问阿努哈:“确定乌鲁西知道这件事了吗?”
阿努哈点头:“神官大人一定已经从阿波比那里知道了。”
我想到乌鲁西会有多生气就禁住发冷。
接着又想起了一个人独自跑去奥伦特河的方槿。从修达传回的消息中,她判断在奥伦特河那里,应该可以碰上埃及军。
这是第一次在这里我们分开行动。虽然身旁都有带着侍卫,不过还是很紧张。
我不由得双手紧握。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把每一步都想到了,所以一定不会有事的!
事情会变成这样,还是要从周杏失踪说起。
大约在四个月前,周杏在一天傍晚突然失踪了。而在此之前我和方槿才刚刚得知卡尔那边的战车队队长鲁沙法正在接近她,另外赫帝族的哈娣也涉足了此事。
所以,我和方槿都认为这可能是想通过周杏来对付我这个太后,最终的目标应该是修达。
不过,在我们的设想中,这应该是一个比较周密的计划。周杏应该会在不经意间带回点什么假消息之类的东西。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直接的手段。
周杏失踪后,我一边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搜索行动,一边想方设法找回这个死丫头。
可一个月过去了,我一点收获都没有。
就在我认为周杏已经遭遇不测时,一个以前常常出入太后宫的商人带来了一个消息:他曾经见过形似周杏的女人被一个奴隶贩子带出了哈图萨斯。
在我许以重金后,这个商人终于回忆起这个奴隶商人是常常来回于亚述和埃及的。
当时我一边笑得血腥十足一边让宫奴把这个商人拖了下去。不管他叫的有多惨烈,就冲着他现在才冒出来就不能认为他跟幕后主使者一点联系都没有。
片刻后,宫奴来回报,这个商人在十天前收了别人一袋金子,要他在合适的时候来太后宫把刚才的消息报给我知道。因为那个给他的金子的成色非常足,也因为那人身上穿的衣服非常好,这个商人就认为这是一件有油水的事,才会在搜查的风声刚刚落下去一点点时冒出来想领黄金。他认为他在此时出来,我会看在他的消息上给他更多的黄金做报酬。
我挥手让宫奴随意处置他。
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担心周杏不知道在哪里之前,我一直害怕她会是落在不知名的人的手中。一个年轻的姑娘失踪,是很有可能会遭遇到不堪的事的。
知道她是被人有目的的掳走,最少最少,我最担心的事不会发生。如果她是让卡尔那边的人掳走的,那相信那个赫帝族的哈娣一定会保护她的,在周杏没有发挥出她的作用前一定不会有事。
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把她救回来。
我和方槿讨论了几回。
既然是把消息指向了埃及,而修达和乌鲁西又不愿意去救她,其实那两人根本就已经当周杏是个死人了。
那现在的可行的办法就只有一个,也是他们希望我做的。
我派人去埃及。然后我的人在埃及的某个重要的地方被发现,身上再带点重要的军情啊之类的东西,然后我就可以被下狱了,修达也完了。当然周杏和方槿要么有事,要么没事,只看她们的那个赫帝族的身份能不能救到她们了。
这个方法当然不能用。
所以,我们只能用了另一个看起来很损的办法。
西台太后,神殿神官。在一天清晨的例行祈祷中,在全哈图萨斯的民众的眼前,向神献上自己以祝福西台军此行胜利。
我站在神殿的前台上。底下有无数的黑压压的人群。
从一年前我开始坚持祈祷以来,已经有了越来越多的人气了。现在每天早上哈图萨斯的人在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来神殿前跟我一起祈祷。太阳升起前,祈祷就会结束,他们也可以去开始一天的生活了。
我深吸一口气。
这个神殿的前台足足有十几米高,而人群是站在离前台五十米左右的地方。这也是我需要穿飘飘的衣服,把头发散开,还在头上戴大钻石的原因。
不然他们根本看不见我。
距离足够了。
而这几天神殿的工人已经在我站的地方挖了一条深深的水槽了。
经过反复计算,火是绝对烧不到我身上来的。我也用稻草人试过,没有烧到一点。
应该可以放心的。
不过我还是好害怕啊………
当祝福开始时,方槿安排的乐手就在神殿里面唱歌。
悠扬凄婉,催人泪下。
这是我和方槿在听了数十首歌后选出的一首。
目的就是煽情。这样人群一旦被煽动起来情绪,就不会太在意我是不是真把自己烧了。
可是当火烧起来时,我还是吓了一跳。毕竟是在眼前那么近的地方升起一道火墙啊。这是由巴比伦的匠人设计的。我很佩服他的手艺啊。当时我只是说想在固定的地方让火升起一人多高,问了几个工匠能不能办到,结果几个人都表示这一点都不难。看到我真的有点小看他们了。
从这些人中我选了一个人来建造这样的火道。从完成的效果看,比我想的还要好的多。只是从五米以外的地方看,就和真的在人身上烧一样,完全看不出只是一个干烧的火墙。那放到五十米以外就绝对不可能看出真假来了。
而人群开始骚动。但周围的神殿的宫奴都跪下来向我的方向磕头,人群就像被带动了一样,纷纷跪下磕头。还有人在哭。
老实说,偶还是挺感动滴。虽然是假滴,不过演起来偶还是挺为自己这个角色感动滴。
神殿前足足有近万人,他们用一种肃穆神圣的态度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自焚献祭。
活人献祭本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越是身份高贵的祭品越是受人尊敬。在他们看来,这不是但是一种光荣,死去的人也会在神的国度得到永生。
在面前的火烧了有几分钟后,我脚下的石板动了动。我挪开脚后,一个身材瘦小的宫奴跳了上来,他的身上背着一具新鲜的女性的尸体。
我几乎要以为这个女人只是睡着了而已。
当我要阿努哈去找一具与我相似的女子尸体时,他一点迟疑也没有的答应了。本来我还想加上一句只要尸体,别抓个活人来替我被烧死。可说之前又觉得有点矫情。
我应该已经有足够的觉悟了。对于面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了。而且我们以后的计划里要死的人还多呢。有没有必要非在这里善良一下呢?
所以最后我告诉阿努哈,首要是与我相似。有新鲜的死人最好,没有的话,活人也可以。
现在真不是善良的好时候。
但在今早我来神殿之前,阿努哈告诉我有一具新鲜的尸体。是一个贵族的女性,三十岁左右。我对他怎么找到的人,怎么把一个贵族的尸体偷出来一个字也没有问。
这个女子的身上已经浸透了油。
宫奴把这个女子架到火堆上,拉着我从地道出去了。
在我离开地道时,听到上面的人群暴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号。
方槿正在出口等着我。她告诉我当那个尸体倒下时,神殿前祈祷的民众全都痛哭起来。
她拍着我的肩说:“这一下你的声望算是比那个皇后更高了。”
修达已经跟着先遣军出发了。他的任务是保证远征军的粮草。而几天前我把乌鲁西也给送到修达那里。我的理由是现在留在后宫已经没有用了,重要的是修达那里。而修达虽然一直在成长,不过经验还是太浅,最好他过去帮帮修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