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先带我娘下山。”冷时月伸手搀扶向妇人,在转身时,跟惊风作了个剪刀的动作。
惊风意会,目送她们下山后,转身扫向一地的众尼姑时,眸色幽的变得一冷。
☆、第五章 消毒包扎
天色此时已亮,只是寒风而起,雪花开始从晴朗的天空中飘落而下。
冷时月与妇人来到大军休整的林子里时,突然天气有些出奇。
大晴的天,却下起了雪。似是映着这触手冰凉,却飘在空中极美的雪花的映照,妇人望着不远处一棵若大的槐树方向,一双眸子眼神激动万分的,泪水扑籁籁直落。
“老——爷!”嘴唇颤抖着,哆嗦的念出,妇人满眼清泪,心底一片激动。
“夫人!”背树而靠,一直侧身望向一片山峦,身形挺拔的威武大将军,闻声喜极的望过来,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几个大步跨过来,未有所顾忌的一把将妇人搂进怀里,“雪梅,这八年来,你受苦了!”
“老爷,妾身不苦,不苦。”妇人抬起一双泪眼,伸手轻轻的抚摸向将军刚毅的面庞,“老爷,您在外怔战八年,吃的苦比妾身要多的多。”说着,泪水肆意流下。
冷时月与惊风看着这对久别八年的夫妻,都立在原地,静静的看着。
冷时月原本与妇人从庵里逃出来时就在想,这妇人的丈夫是何等的不爱惜妻女,竟是有人要暗害他的妻女,却不见其现身相救。
更是想到原主与妇人生活在庵堂里多年,心中对那原主未有谋面的父亲更是有些不屑,猜想那原主的父亲定是薄情寡义之人。
可是此时看到两夫妻泪湿相拥,珍爱彼此的眼神,冷时月心中释怀。
虽然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可她大体能猜到,这对夫妻定是有难言之隐。不然为何八年时间里,夫妻相隔,夫在外征战迟迟不归,妻守庵堂不回府。
“雪梅,你后背怎会有烧伤?”
突然的一声急问声,令冷时月和惊风恍然想起妇人身后的烧伤。
妇人被夫君一声急喝吓了一跳,伸手抚向后背,垂着眸子一阵闪烁,抿紧唇不肯出声。
这时冷时月走过来,看向这气势威武的大将军,“父亲,军中可是有军医,还请父亲先命人给我娘医治伤口为紧。”
秦致远这时才注意到女儿的,看着女儿坚毅的眸光,一时间一愣。后来不及跟女儿说话,急声命令向惊风,“惊风,快去叫军医。”
“是,将军。”立即,惊风领命急去。
不多时,军医被带到。
“快,军医快快医治我家夫人!”秦致远神色着急的扶着自己的夫人,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军医急急走上前,先是询问一声,“将军,夫人伤在哪里?”
“后背,后背!”秦致远伸手抚向夫人后背,待要将夫人转过身给军医查看,却是感觉到夫人的推阻。
“老爷,军中可有女医官?”妇人急急一声,抬眸看向自己的夫君,心中捉急,意有所指。
秦致远闻声先是一愣,后明白夫人所意,却是急的摇头,“夫人,军中都是男将士,何来女医官。就连伙夫,都是男人。”
顾不了那么多,急急劝向夫人,“夫人,医你背上伤要紧,夫人莫要多虑。军中一切,旦不会传出去的。”
话落,秦致远立即命惊风搭起帐篷,就要扶其夫人进帐,令军医医治。
可是来到帐中,这将军夫人却是怎的也不肯,“老爷,不行,还是不行,老爷莫要担心,等我回府时,再医治不晚。”心中想到,回到府里可以请女医官来医伤。
秦致远一听,立时急了,一张刚毅的脸上,线条开始绷紧。正要出声急劝,却在这时听到身后一声娇喝,“不行,火烧皮肤,必需尽快作消毒包扎处理,不然伤处定会严重。”
此时一直默默跟着这俩夫妻身后的冷时月,突然走上前,伸手扶过娘亲来到支起的床板上,后扫向面显为难的军医,“把药箱留下,除了我父亲,其他人等都退出帐外。”
“你,月儿?”秦致远几年未见到女儿,有些对眼前神色震定,语气果断的女儿有些微怔,不知女儿想要作什么。
“父亲,女儿会些简单的消毒包扎,我娘既然不愿男军医医治,就由女儿来帮我娘简单先处理一下,待回府后,再请女医官仔细给我娘医治。”冷时月看出父亲疑虑,随及简单解释。
“你会医术?”秦致远有些不太确定,询看向女儿。
冷时月摇摇头,“女儿不懂医术,刚刚女儿说了,女儿只会一些简单的消毒包扎,我娘为守贞节,不肯让军医医治,此时只有让女儿先替我娘消毒再说。”
冷时月前世在东南亚热带雨林里,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活着回到老爷子身边,自是从小身上大伤小伤,甚至于致命的伤不断。
那里没有医生医治,所有一切,均是自己处理。自然,像这种简单的消毒,处理伤口并不在话下。
就在秦致远还有些迟疑时,这时一直在帐内的惊风上前道,“将军,不如就让大小姐一试吧,不然夫人后背的伤,确实不能再多耽搁。”
听到惊风的话,秦致远看向女儿一眼,望见女儿坚定的眼神,立即不再迟疑,点头道,“好,就由你来帮你娘处理伤口。”
立即,秦致远让军医将药箱留下,命军医和惊风退于帐外,随时静候命令。
冷时月正要去打开药箱,却是垂眸时才瞥及自己一双血手。而与其一样视线落到其一双沾染血迹的手的,还有一直立于夫人一侧的将军秦致远。
“月儿,你的手?”秦致远一双黑瞳幽的变得深邃,声音有些低沉。
他此时很难想像,他的妻儿,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双如虎一样的眸子,眼底一片怒意。
“先给娘处理伤口要紧,父亲命人打水,让女儿清洗干净吧。”冷时月没有多作解释,既然她娘有意想要瞒着,那么此时她也不便多说什么。
“惊风,打些清水来。”秦致远努力压下心口的怒意,沉声命令向帐外。
…………
将军府里,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早就得了儿子今日回皇都城消息的将军府老夫人,此时一脸喜色的正端坐于内院的福寿堂里,身上穿着一件福寿绣海棠的锦锻白狐领的袄子,特别是脚上那双上好的紫底绣牡丹锦面,那鞋面上全是用的金丝线绣制而成,要多富贵有多富贵。
其下首端坐着一衣着华丽,容貌柔美却不失端庄的妇人,妇人蛾眉淡扫,朱唇轻点,妆容雅致却脱俗,实足是个美人。
“秋嬷嬷,之前让你办的事,可有办妥?”老夫人想到什么的,突然喜眉一冷,瞥向身侧长着一双厉眉的贴身嬷嬷。
“回老夫人,都已吩咐妥当,绝不会出差错。”被唤作秋嬷嬷的闻声,立即矮身禀向老夫人,一双厉眉狠狠一动。
坐于下首,一直嘴角挂着端庄笑意的美妇人,听到这些,只是眼神微闪,并未有多问。只低垂着的眸子,眼底划过一抹得意的冷笑。
☆、第六章 凶猛雪獒
老夫人听秋嬷嬷禀完后,原本冷凝的老眸微舒,又问道,“现在是辰时了吧,算着时间,致远该进皇都城了。”
“娘,是辰时,我们刚吃过早饭不过半个时辰。”美妇人抬眸,恭敬的回向老夫人,转眸笑道,“娘定是想老爷了,从得了消息后,这几日娘就总念叨着日子。盼着今日了,娘又念叨着时辰。”
美妇人说着抿唇一笑。
老夫人听美妇人说完,眼里眉梢都带着笑意,笑啧一声,“就你嘴贫,你倒是不想,是谁昨晚陪我聊天半宿,全是致远长致远短的,哈哈——”。
老夫人一笑,一旁的秋嬷嬷一双厉眉敛柔了,也附和的笑起来。
美妇人被婆婆打趣,不由的脸上略有羞色,急急拿了绢帕轻遮了下脸,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美妇人笑过后,忽然想起什么的,蓦地站起身来,面显急色,“呀,看我这大意了,我这几日光想着老爷要回来,忙着收拾老爷的书房什么的,却是忘了给雪梅姐姐和时月收拾屋子了。”
美妇人急着请示,“娘,儿媳这就带人去给姐姐和时月收拾屋子去。”
老夫人原本荣光满面,笑意满满的脸上,此时听到雪梅和时月两名字后,脸色瞬间阴下来,冷的提声唤住儿媳,“燕平慢着!”
“娘,怎么了?”被唤作燕平的美妇人,抬眸疑惑看向婆婆。
老夫人敛眉瞅着这个儿媳妇,满心满眼里都是骄傲喜欢。
这个儿媳可不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不是官宦家的大小姐,而是有着非常尊贵身份的燕平公主。所以,老夫人自打这燕平公主进门后,每逢贵妇圈里有宴席时,总会带着这个公主儿媳出席,感觉倍是荣光。
瞅了眼儿媳,老夫人缓了缓表情,“燕平,那罪妇今日不一定能回来,你就不用去忙活了。”
“哦?”燕平公主疑惑抬眉,只哦了声后,眼皮子挑了下,没有多问,点头道,“好,那就听娘的,今日一切先以老爷为重。”
“嗯,你说的对,在这府里,一切全以致远为重。致远的前途,绝对不能因了任何人受阻。”老夫人手不自觉的握上桌角,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狠狠的捏紧桌角,似要将桌角捏下来一般。
一旁侍候着的秋嬷嬷,低眉不敢多言一句。
就在屋里气氛有些沉寂,不及刚刚欢愉之时,突然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夫人攸的眉目一紧张,举目望向门外,激动的喃喃念一声,“莫不是致远回来了?”
美妇人闻声,立即从椅子上再次站起,一双美眸激动的有些水雾的同时望向门外方向。
“禀老夫人,将军回府了!”一个长得机灵的小厮小跑进来,赶紧向坐上的老夫人急声禀报,脸上抑制不住的激动。
“真的回来了,致远真的回来了!”老夫人激动的念一声,身体微颤的站起身,“燕平,快随我出府迎我儿!”。
“唉,是,娘。”燕平公主激动的急急起身,走向老夫人身侧。
却在这时,屋内的小厮忙着道,“老夫人和二夫人莫急,将军已经过了垂花门往内院来了,老夫人和二夫人只需在此等候即可。”
“嗷——”
小厮话音刚落,忽然门外一阵如狼一般的犬吠声,“嗷——”,吠声高昂亢奋,似是在欢迎着自己喜欢的主人一样。
老夫人心吓一跳,原本激动的心情,被这若长的犬吠声,扰的面色一郁,心里暗咒一声,牙齿狠狠一咬,心里念道,“这老不死的,致远今日回来,又在作什么怪?”
狠狠默念一声,就要急出门寻看个究竟。正要抬步,却听身边一声尖叫,“啊——”。
燕平公主一脸花容失色的,伸手急颤指向冲进厅里的八条半米多高的巨型雪獒,“娘,娘,老祖宗的八,八条宝贝!”
老夫人同时一脸惊惧的盯着那八条身体粗壮如半人高的雪獒,脸色阴郁的比雪獒同样可怕。牙齿狠狠的碎咬着,眸子瞪的若大的盯向拄着一只鹤拐,一脸红光满面走进来的,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
“老祖宗,您这是作何?”老夫人话落,突然看到紧随而后进来的人,立即阴郁的表情瞬间激动的一喜,“致远——我的儿,八年了,你可回来了!”说着,迈开步子,急急就要走向儿子。
“嗷——”
一声犬吠声,吓的老夫人迈出的步子,急急缩了回来,一双眸子恨恨又惊怕的瞪向那八条排列一阵,挡在厅中央的雪獒。
“老祖宗,今日致远回府,您怎么能让这八条畜生进来?”老夫人有气又不能吼向婆婆,只能骂向那八条看着就凶恶的雪獒,心里却骂了婆婆千万遍。
一脸红光满面的这位拄鹤拐的老妇人,正是老夫人的婆婆,秦将军的祖母。在这府里,上下均称其为老祖宗。
老祖宗拄着鹤拐,瞥都不瞥一眼儿媳的,而是一脸慈祥笑面的招手向身后,“来,孙儿,你一路风尘仆仆,一到皇都城又马不停蹄的去面圣,快随祖母去喝盏茶。”
秦致远硬朗的面容上,原本入府时脸色的凝重,此时因着突然而至的祖母,嘴角有了浅浅的笑意,点头恭敬的上前,伸手搀扶向祖母。
这时一排体形高壮的雪獒,立即分列两排,非常会看观主人眼色的,立于两旁,像是震守的武将一样,令人不敢有任何招惹之心。
开玩笑的,不说八条,只一只雪獒,就可轻易撕碎一个人,更何况是八条。
老夫人恨恨的站于原地,瞅着自己心爱的儿子,被婆婆霸占着,却是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老夫人虽然管着这个家,可是却犹其怕这个年轻时出身武将的婆婆。
而且,她年轻时可是领教过婆婆的厉害,婆婆那条虎骨鞭,至今只要看见都会心有余悸。
“孙儿给老祖宗请安,祝老祖宗福寿安康。”秦致远扶老祖宗坐下后,立即后退一个大步,跪下恭敬磕头。
“好了,快起来吧,你是行武的大将军,哪来那些繁文缛节的,快起来!”老祖宗笑眯着眼,伸手让孙儿起身。
秦致远起身后,转向下首,看向自己的娘,眼底闪过一抹暗色,随及同样跪下磕头,“儿子给娘请安,祝娘安康!”。
“哎,好儿子,快起来,过来让娘看看,这些年在外,可有瘦了!”老夫人激动的眼里圈着泪的,就要走上前搀扶起儿子,突然一声重咳声,令其止步,怨愤的扭头瞅向自己的婆婆。
老祖宗仿似未有看到自己儿媳妇那怨毒的眼神,一双老眸眯笑成一条缝的,看向起身的孙子“孙儿,我那可怜的孙媳妇,你可有接回来?”说着,又补充道,“哦,还有我那可怜的曾孙女儿?”。
秦致远刚要回答,却是听到老夫人不悦的打断一声,“老祖宗,今儿是致远回来的好日子,干么要提那罪妇?”说着,眼皮子翻了翻。
老祖宗闻声,原本祥和的脸色立即一沉,冷的瞪向老夫人,就要斥吼几声,却是听到孙儿回禀一声,“回老祖宗,她们已回府!”
“什么?”老夫人闻声,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时眼底快速划过异色,冷的扭头狠瞪向身侧的秋嬷嬷。
☆、第七章 罪妇之名
秋嬷嬷被老夫人瞪的一怯,直摇头想要解释什么,却是瞅到一厅的人,紧咬着唇不敢出声。
秦致远一双黑漆的眸子,此时盯向自己的娘,眼底一片幽暗,什么也未说,转身大踏步走向门外。
不多时,当秦致远再次走进来时,手里牵着一妇人,而妇人的另一侧跟随着一模样出尘的绝色少女。
“娘,老祖宗,我把雪梅和时月接回来了!”秦致远带着妻儿,目光坚定的走过来。
“罪妇韩氏,带女儿时月,给老祖宗请安!老祖宗福寿安康!”韩氏脱了夫君的手,立即拽着女儿就跪了下来,先是向老祖宗磕了实实三个响头,后又转身向老夫人请安磕头。
冷时月一旁随着韩氏动作一致的行着礼,随着磕头的动作,心中疑惑为何韩氏会称自己为罪妇。
待抬起身时,一双凤眸眼角余光却是不着痕迹的扫过周围一切。
“好啦,韩氏带着时月快起来吧!”不等老夫人阴着脸想要发话,那坐于上首的老祖宗早早一步,招手令韩氏带着冷时月起身。
就在这时,一直脸上带着温婉笑意的燕平公主,步子优雅的走上前,先是给秦致远行了礼,后亲切的拉过韩氏的手,“姐姐可算回来了,妹妹八年来,可是好想姐姐。”说着,笑着转眸亲切的看向冷时月,伸出手去,“明月这丫头真是出落成大姑娘,瞧这模样,可是与姐姐九分神似呢,实实的美人儿!”
冷时月看着眼前笑的温婉亲切的妇人,脸上神色一片清冷,并在妇人想要握向自己的手时,将手不着痕迹的附于身后。
老夫人的眼睛可是毒的很,一眼瞅到了冷时月附手向身后的动作,眸子一沉,沉声就是狠斥一声,“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莫不是在府外生活久了,连该有的闺阁礼仪规矩都没了。”
声音一紧,沉沉一喝,“见到你二娘,为何不行礼。”
冷时月闻声,冷抬眸瞥向那出声喝斥自己的老夫人一眼,随及又低垂下头去,一声不吭。
只那么站立于父母亲身侧,垂着眸子,盯着青石砖,不出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