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闷热乍现。
植物园里的牡丹和郁金香相继开放,吸引了大量的市民和游人去观赏。
罗修找了个周末,也约了亦淅去赏花。顺便晚上留宿在园中的度假山庄。
看着姹紫嫣红开遍,身边陪着一个得意之人。这一天,亦淅的心情都是灿烂的;正如这初夏的阳光。
黄昏时分,两个人有些倦了。就顺着山间小路,一路迤逦地向度假山庄而去。
小径空旷,难闻人声。间或有一辆车开过,都是往度假山庄的方向;也打扰不了这份清静。
大概是放松了心情,又面对着空山幽谷;亦淅也变得分外享受罗修放在他肩上手臂的触感;还有隔着衣料那带有薄荷味的体香。
“修,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闻你身上的这股薄荷味的烟草香。”
亦淅压在心里好久未吐的真话,被这清新的空气给勾引了出来。
“哦?!”
罗修听了,黑瞳里似乎有光亮了一下,随后又黯然。像是陷入了一种迷惘。
“你喜欢就好。”
亦淅看出他不太自然的反应,暗自揣测着。罗修的这个表情,不常出现,但每每失神时就会闪过这种隐忍着的,压抑着的,让人呼吸困难的疼痛。
到底是什么呢?
“你不太有精神。是累了吗?”
“没有。”
罗修不着痕迹地说道。他的手指捏住了亦淅的下颚,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如电,似要望到人的心里去。
被这样这一双眼睛盯着,亦淅的本能反应就是:自己说错话了。
他的目光太锐利了,带着杀气,给人的压迫感太强。难道,是“心理医生”的这个职业造成的?
“你没发觉吗?你身上也有这种味道。我第一次遇到你,就是被这种味道吸引的。”
啊?
亦淅的心,一阵颤动.......
对啊,怎么忘记了,自己身上原本也是有着这种味道的啊!
虽然他不抽烟,但却习惯使然地经常点燃一颗这个牌子的香烟,只是为了闻到这熟悉而令人神思迷醉的味道。
这个味道,来自于那个人。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忘了呢。”
亦淅笑了笑,五味杂陈。
他的细微情绪变化没有逃过罗修的眼睛,黑眸里玩味的意思更加浓了一些。
“我只抽这个牌子的烟。多少年了,习惯了,戒不掉。”他顿了一下,想起什么了似的问道:“你是不抽烟的吧?”
亦淅,心脏猛然收紧,一股刺痛。
嘴角仍是淡淡地笑着:“是的,我不抽烟。我只是纯粹地喜欢这种香烟的味道。”
逃避悲伤的记忆,是人的本能。亦淅找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搪塞过去。
罗修深知其意,也不在追问。
天知道:无数个不眠之夜,无数个午夜梦回,亦淅都会黯然地点起一根香烟;看着青烟袅袅上升,火光明暗交替,闻着那股销魂蚀骨的味道才能入睡。
从本质上说,人类是保留了动物的一定的天性的。
通过进化好多先天的东西早已消失殆尽,但对于味道的辨识却是顽固地根植在基因里。
相互吸引的体味,找到自己信赖、爱慕的对象,也是天性之一。
也许,亦淅对于罗修的迷恋,正是基于这种本能。反之,亦然。
身后:开来一辆黑色奥迪Q5:有人轻按了一下喇叭。
两个人回头望去:车子竟停了下来。
摇下的车窗,开车的竟是肖云。
不用想也知道,后座上的人一定是那个金融界的高管:陈峰。
罗修和陈峰目光交错,礼节性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方亦淅只要是看见肖云的脸,心头无名的就有着些许不安。
“罗学者,方先生,真巧。”
肖云,相比之下表现轻松自若。看来上次挨打的事情,对他没有产生影响。他说着客气的话,眼角的余光瞟着亦淅的脸,狡黠的笑。
知道彼此生厌,亦淅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一副木然的表情,没有回应。
肖云倒是丝毫没有介意,依旧满面笑容。
“对了,方先生。我听说你未婚妻失踪了?”肖云一脸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他有多关心林萱的安危一样:“如果不是警察找我了解情况,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呢!好歹我和林萱也算是老相识了,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亦淅闻言,心情好似七月闷热天气里的云层,藏着翻滚的雷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劈下来。
如果可以无所顾忌,真想朝着肖云那张得意忘形的脸,狠狠揍过去!
☆、撒旦的亲吻(上)
理智,不允许亦淅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压下怒气,扯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不劳肖先生费心。这种事还是全权交给警方处理的好。”
肖云看着亦淅菱唇一抿,不知不觉间一股带着阳刚之气的风情,恰如其分地搔到看的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末梢:酥麻、驿动——不由得呆了.......
一秒钟后,神情立刻恢复了正常。
“那我们就先走了。回见。”
肖云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
“你没事吧。”
罗修按住了他的肩,关切地问。
“他们怎么也来了?煞风景。”
亦淅脸色一沉,口气中有着任性的成分。
“不用理他。如果他还敢像上次那样放肆,就不只是仅仅捱上几拳了。”
话说得很平常,但里面的狠毒、认真让听的人心里发寒。
亦淅知道他绝不是说空话的人。
罗修的能力和手段,他是最清楚不过的。
身边有了他,安全感可是与日俱增。
亦淅使劲摇了摇了头,甩起的发丝飘逸出优美的曲线。好像这样,可以把脑袋里所有的不快、烦忧都甩出去似的。
亦淅相信第六感。
他总有种感觉:在这里遇到陈峰和肖云,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夜。
没有灯火。
月光如一道瀑布,从落地窗倾泻而下——
满室的角落里,点点烛火调皮地跳跃着。
一束黄白两种颜色交错的郁金香,盛放在精致的花瓶里;空气中,暗香浮动......
大床上,铺着各色的郁金香;似一条绮丽到极致的花毯,织就这如梦如幻的情境。
即使,已经见惯了各种奢侈无度,别出心裁的繁华场面;亦淅也不得不为罗修精心布置的房间,那种浪漫的氛围所折服、心动。
拿起一杯MARTINELL葡萄酒,动作优雅风流。没有递给亦淅,而是含入自己的口中。
亦淅的视线,随着他性感,厚薄适中的唇而浮想联翩。
罗修,伸手扣住了亦淅的白晰的脖颈,打断了他的思路。
然后,酒液丝丝缕缕送入了他的口腔。舌尖,轻掠过牙床,刺激得整个黏膜一阵阵的酥麻。
“味道真好。”
罗修放开他的唇,意犹未尽地赞叹。
不知是说酒,还是在说亦淅口中的汁液。
亦淅有点赧然地低下头,红了脸。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嘴对嘴喂他,两个人之间早已有了更加亲密的关系;亦淅还是做不到很大方和他亲热,动不动就害羞。
罗修似乎非常喜欢这么亲昵地同他互动,就好像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对于他的所有权一样!
醇香的酒液,源源不断地灌入口腔——迷醉的眩晕开始,渐渐侵入大脑。
亦淅本来酒量就不行,这样被动地喝酒也不知到底被喂了多少。只是分明地感到身子有些支持不住了,不由自主地向罗修的怀里靠过去........
罗修心领神会地漾起笑意,摘下眼镜放在一边;顺势抱起亦淅,妥贴地安放在大床上。
躺在花丛中的亦淅:绯红的脸颊,迷离的杏眼波光粼动,更显得千娇百媚;超越女子的柔媚多情,带着靡乱之极的吸引力......
手指慢慢解开了身上的束缚.......裸露的肌肤,直接接触到散布的花枝,有些微痒。
罗修,随手拿来一枝粉色郁金香,饶有兴致地以花朵在亦淅的皮肤上,轻轻掠过——从细嫩的脖颈,滑向蝶翅般迷人的锁骨,来到早已颤立的花珠,上下磨擦着.......产生微妙的阵阵麻痒——细如丝线,快要绷断的快感......
亦淅忽然有点担心,只是这样不疾不徐的玩弄,自己就要高CHAO。真要那样,在罗修面前可是太丢人了。想到这里,他不得不花费些精神克制自己高涨的情绪。
一切并不如他所想的那样的容易:快要濒临临界点的快感,已经觉得呼吸困难。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能让肺里有空气出入。身体里有个地方正空虚地叫嚣着——化作细碎的呻吟流出来.......
晴欲的火苗,在身体里四处乱窜;如脱缰的野马摆脱了控制。理智与欲望相互拉扯着,随时有崩断的危险。
仿若身体被没着没落地架在半空中:心底虚无的炙热,吞噬着神智......眯起的眼睛,扑闪着湿润的睫毛,分外动人。
“修........修........我.........我........”
他主动勾住罗修的脖子,小脸蹭着他的胸膛。潮湿的眸子里全是渴求,嘴里流出撒娇一样的呢喃细语。只是已经细碎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罗修早就看出了亦淅已经按捺不住的焦渴。
他是个喜欢掌控全局的人,在床上也是。看着身下的人被自己撩拨得水深火热,亦是乐趣之一。
其实,他的身体与神智也早已被罗修性感、妩媚的样子,弄得饥渴难耐。
☆、撒旦的亲吻(中)
灿若烟霞般迷氲的躯体,就在眼前瑰丽动情地展开——罗修终于不再苦苦压抑心中的渴求,坚决而痛快地挺进焦渴的蜜洞!
“啊......!”
突如其来的进犯,即便已有了心里准备;还是难免被异物的冲撞,使脆弱的肠壁产生巨痛。亦淅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声地叫了出来。
伴随疼痛的,是异常灵敏的神经:每一根都清楚地表达着细胞里不可抗拒的兴奋和快乐!
超乎想象的磨擦,分身那蓄势待发的欲望,折磨着早已神智不清的人。
“你可真够棒的!”
罗修粗喘的声线,竟吐出这样晴色的话语。
亦淅糨糊一样的大脑,瞬间被理智拉回了一点:在一个男人身下呻吟,样子一定是靡乱不堪吧?!
自己,怎么为情欲所困,堕落至此的?
“....修........别说........别说啊.........”
亦淅轻颤着地抖出几声哀求。
罗修听着这种足以让人迷醉的声音,头脑中有东西“轰”一声就炸开了!欲火直冲“神庭”,腰肢一顶,更加用力的灌入。
亦淅感到体内的异物又有增大的样子,不禁骇然:真有了一种可能会被弄坏的恐惧感!
心上想着,身体反射性的一紧!
这一紧张,甬道内壁紧急收缩——赫然被夹紧的欲望,使全身如过电流般从头到脚的一阵酥胀麻痹........
“真够坏的,这样算计我!”
罗修忍住未泄,转而更加谨慎地放慢了动作——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亦淅耳边厮磨着:“想不想要的更多?告诉我,想不想要........”
亦淅的意识,早已被撞得支离破碎,哪里还有什么分辨好话和赖话的能力?他只是寻着身体的本能,配合着罗修:寻找一个得到解放的出口。
“想要........要..........我只想要你啊........”
抛弃了羞耻之心,忘却了矜持腼腆;亦淅顾不得自己此时是不是丑态毕露,尽情地说着心里话。
这样露骨的表达,可以满足所有男性的虚荣心;罗修也不例外。
精神上犹如被人狠灌了媚药一般,转化成身体上的进犯更加刚猛、更加的疯狂。
这场身体与身体的纠缠,晴欲和晴欲的碰撞结束时;双方都已大汗淋漓,疲累不堪。
罗修照例抱亦淅去了浴室,给他做着仔细的清洁。
亦淅虚脱到如若无骨的身体,只能靠在罗修的胸前。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半睡半醒之间,房间里一点萤火在闪动。
亦淅昏昏沉沉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虽然感到了那点灯光的异动。
有人悄然进了房间,在和罗修低声交谈着什么;声音远如天际。
“怎么样?他还好吗?”
一个男人沉静的语调。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的?
“很好,放心吧。我给他服了点镇静剂,没有大问题。”
这是罗修冷静的声音,好像医生对于患者的评价。
这是在说谁?我吗?
他给我服用了镇静剂?为什么?
亦淅的大脑,豁然惊醒——身上一冷!
他想翻身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糟了!竟是动不了的。
身上根本没有一丝力气,连翻身这种小动作都做不到。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全身.........
大脑还是沉重的,如灌满了水银;神智,摇摆着,渐行渐远......
他强迫自己用尽力气睁开眼睛:发现床边站着的,竟是私人会所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很神秘的“领导”。
只不过,此时的这位不善言谈的领导,正穿着浴袍。
不管怎么说,一个不算熟悉的男人半夜穿着浴袍站在自己的卧室里,都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诡异。
亦淅的不安,越发明显。
罗修,神情凝重地正是在和他小声讲话。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总不会是商务谈判吧?更像,是戏里的阴谋算计。
“唔......嗯......”
亦淅抽动嘴角,发出模糊的声音。
发现他醒了,罗修来到床边:俯身将亦淅大半个身子揽在怀中。目光——似水。
“修......我怎么了?有事吗?”
亦淅有气无力地说着,热切地望向罗修。
这个人,唇边漾起迷人的笑意,如柳枝拨弄了平静的湖面:看上去转瞬即逝,无法抓住的感觉。
“乖......没事。你很好。一会儿乖一点,听我的话。好好陪陪领导,他会很疼你的。”
这么温柔细腻的言语,说出的竟是如此冷酷无情的事情。
仿若晴天霹雳炸开了脑壳——亦淅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温情脉脉的情人讲出来的话呢?
上一分钟还缠绵在一起的人,下一分钟就要把他当作礼物送给别人玩弄?!这么戏剧性的变化,没有任何的承转起合,直接坠入到最深的绝望里!!
“不!不!修......不要......修....”
亦淅,根本没有办法反应罗修前后判若两人的变化;他深知所谓的“陪陪”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转念之间,他就成了一个玩物了吗?一个罗修可以和他的朋友共享的“玩具”吗?
思及到此,已经没有任何反抗力的亦淅,分明感到心脏被勒紧的疼——被背判的酸楚化成了挣脱眼眶的泪水,滴落下来.......
罗修倒是淡定从容,情绪上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捧起亦淅的脸,柔情无限地吻去他的泪水。爱怜的小动作,就像他从不想伤害他似的。
“别怕,我在这儿呢。不会让你难过的。放心,乖........”
这声间一如既住的情意绵绵,让听的人却心惊。
他,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那个男人:“领导,我还是那个规矩:一、要用套子;二、不能接吻;三、不要弄伤他。”
“放心吧,我懂。”
这位领导言简意赅,看样子是个办事干脆利落之人。
罗修收回目光,重新摩挲着他的面颊,像是在安抚一条受了惊吓的小狗。
“乖一点......我早上来接你。”
那招牌式的带有治愈性的笑容,温和的语调;亦淅只感到心脏窒息般的疼痛。
方亦淅使劲摇着头,满目哀痛——似有万语千言,求他别走,求他别这样对自己。
几分钟前还沉浸在爱河中的自己,转眼便成了一只要对主人摇尾乞怜的,不想被丢掉的宠物了吗?
可悲——还是可叹——
罗修,依旧是那张令人产生无望的笑容——深沉、冷漠。
亦淅挣扎着,想拉住他抽回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
看着罗修离开的背影:亦淅清晰地听到,一颗心落地碎掉的声音......
爱情到此,花开荼蘼。
全身都软成了一个面团,没有抗争的余地。这副躯壳,好像瘫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