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完本[虐恋]—— by:清乐渔
清乐渔  发于:2016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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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从始至终,他爱的便只有端木灿,一直是端木灿。
他和罗修之间所有甜蜜,所有爱恋痴缠,皆属假象;那都是灿不见了之后,罗修寄托思念的代替品。最可笑的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人家也没掩饰;自己呢,还是自作多情地陷了进去。
这场虚假的爱情里,没有人骗你,只是你逗着自己玩儿罢了。卑微且可怜的,自我陶醉。
亦淅想表现得坚强一点,没料到一行清泪先猝不及防地滑过面庞......没人注意,因为罗修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他。
这滴泪,不是感慨端木灿的死而复生,而是哀悼他逝去的爱情。
陈至荣对于罗修的指责,不为所动。仍旧是冷静,淡漠的表情,好像这个事完全和他没有关系一样。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至荣生硬地反驳道:“冲你们对我儿子做的事情,我恨不得让他一辈子都别再见到你们!小灿没有死,已是万幸了,我难道还会给你们机会,再伤害他吗?在我看来,你们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算过份!”
罗修痛苦地垂下眼帘,沉声说:“你恨我,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不该让灿来承受这一切啊,让他不明不白地隐身做个假死人。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怎么忍心......你不是不知道,只要他回到我身边,我后半辈子会好好疼他,给他最好的生活。”
罗修每吐出一个字,皆带着流血的痛。任哪一个旁观者听了,都为之动容。惟有方亦淅,每听一句,心便越往下沉一些,跌入最深的地方。
“哼!”陈至荣鼻子里喷出冷气,不屑地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搞鬼,我没办法全心照顾小灿,你以为,你还有可能见到他?!”说着,目中飞出一支冷箭,凌厉地射向方亦淅:好像希望一个眼神真的能幻化成一枚暗器,要了他命。
方亦淅听出了他的话中意思,很轻易地联想到前些天的匿名举报材料有了效果。不管怎么说,自己已是个阎王殿里走过一趟的人了;没有什么好怕的,更不能在陈至荣的面前露了怯。所以,他坦坦荡荡地迎上对方的视线,不见丝毫畏惧。
端木灿瞧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不舒服。他走了过来,拉住罗修的手掌,轻抚着他的侧脸:一丝一缕,若微风拂面,晚樱飘落,丝丝入里的温柔......
罗修刚刚还在盛怒,不安的一颗心;此刻,莫名的安定,柔软了下来。
“修,别怪我爸,他是心疼我才这么做的。”端木灿脸,抵在他的下巴处,几乎贴在一起。彼此的气息,可以相互暧昧的交换。
“重要的是,我回来了,回到了你身边......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十年了,我想你......”
端木灿轻轻抽泣着......小心的忍耐着,不敢大声。而偏偏是这份忍耐,这份难表的委屈,反而让罗修的心如被利器,戳得生疼。
“别哭.....怪我.....都怪我。”罗修托起他白皙,清瘦的小脸,柔缓地吻去他晶莹的泪珠,惜若至宝。
“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我会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全部拿来给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疼你,好吗?”
“嗯.....我听你的。”
端木灿连连点头。他纯真的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上一秒还泪眼婆娑,下一秒笑靥如花。说起来也是快三十的人了,看上去还是往昔里,单纯可爱的少年形状。
罗修忍不住地喜爱他天真无邪的孩子气质,捧着他灿若阳光的笑脸,情难自禁地吻上他的樱唇。
这个吻很轻,很柔;如燕子的翅膀掠过池水的波纹,如鸿鸟的羽毛滑过睫影的悸动——如星如月,流光皎洁,滋润心田,没有一点晴色之意。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怎不教人感叹?!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对于方亦淅来讲自己好似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电灯泡,并且是瓦数超强的那一种。心肝,感受得到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生生在上面割着......一刀一刀,慢慢凌迟,杀人不见血......
☆、第七十八章 灵现(下)
他和罗修的治愈之旅,不用说已经泡汤了。罗修现在看见了灿,什么顽症都消失了;而他和他之间的情人关系,合该正式落下帷幕。说句不好听的,灿这白月光已经普照那人的心房;他这抹蚊子血怎么可能还入得人家的眼呢?或许,只能让人恶心了。
太可笑了,可笑至极。
其实,早已做23 亦淅对自己说。
眼里含着深深的苦楚与哀伤,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心,碎得四分五裂。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行了,大白天的,在外面也不怕丢人!”陈至荣不悦地呵斥着,他可看不惯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尤其,是两个男人这样。幸亏是幽静的别墅区,否则非得引来围观不可。
“想亲想咬的,到屋子里面去。”陈至容道,瞄着罗修,如故一张冷面,:“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端木灿与罗修对视一眼,也感到有点尴尬——刚刚的确有些忘情了,没有考虑到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长辈的面,行这般亲昵的举动。
陈至荣没理他们,先自顾自昂首迈进了门。罗修拉着含羞带怯的灿的小手,往里面走:眼神和亦淅空中交汇时,那里面饱含的内容丰富得让人百感交集.......亦淅只感到,心脏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咬似的,说不出滋味的痛。
总不能在这个大家久别重逢的时刻,掉头走开吧?况且,亦淅也不能忽视了端木灿的感受,还有自己心头的小小不舍。如此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来到宽敞大气的客厅,几人落座。亦淅很识趣地将堆在地上的旅行袋,悄悄拿到楼上的客房去了。生怕,碍了来人的眼,也徒增自己的伤感。
罗修是一直握着灿的手,目光不住地在对方脸上逡巡着,细语温存地聊着别后的情形;别人在一旁是水泼不入。亦淅能够理解,他自己对于再见到灿,也是惊喜交加,兴奋的程度未必比罗修要少。他也想更多的去了解灿的情况和生活,想对他好;想尽量多做一些事,补偿这个前任爱人。
出于习惯,亦淅亲自泡了茶,又进了厨房切了一盘子的水果,花花绿绿地端上来:忙里忙外的,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罗修自是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多注意;端木灿看在眼里,心里不那么舒服。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和冷淡。
只不过,他很快便用轻渺的笑意掩盖了过去。
这边,罗修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最疑惑的问题,也是困扰了他们很多年的问题:那夜跳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没死,脱险之后,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他?或是亦淅呢?而是选择干脆借机“死”了个踏实。
端木灿从从容容地笑着,苦涩地勾起嘴角,娓娓道来......
那晚,他一时想不开,意气用事,以身投海。本是为情所困,压力太大,再则也是对亦淅的态度失望之极;才一心求死。当冰冷的海水席卷着身体,海浪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的时候;他,已是后悔了。可是,那个时候后悔很显然太迟了,不会洑水的他,身体被波浪任意地抛上抛下,眼耳口鼻瞬间灌入了大量的海水——呼吸阻滞,腑内的脏器沉闷地开始剧烈的疼痛.......最后,只记得看到亦淅徒劳地望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他却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那一刻,他以为他要死了。随后,失去了意识。
死亡,以一种慈悲,谦和的态度接纳了他。谈不上有多可怕,也谈不上有多可悔。
再次睁开双眼,幽幽转醒,已是两天之后。一条出海做业的渔船救了他。
昏迷了四十几个小时,颠沛在一片汪洋中,也只能说他是蒙老天开眼,命大福大。经历了一番生死,灿心如死灰,痴痴傻傻地在船上又呆了三天。平日里除了吃饭,去卫生间,便是靠在船舷盯着海面发呆,终日里不说一句话。惹得船上的人以为救上来的是个漂亮的哑巴,还有人滥发同情的感慨,这么个柔美的孩子被吓傻了着实有点可惜了。
渔船靠岸后,端木灿也总算终结了他“装聋作哑”的状态。有些事情,他想通了,不纠结了。放过别人,也放了自己。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命差点都没了,也没啥放不下的了。他诚挚地向渔民道谢,又奔向了他曾一意要逃离的万丈红尘。
端木灿身无分文,连身上蔽体的衣服也是救人的渔民好心借他的。眼下这般窘迫的模样,就是人们嘴上所说的那种“兜里比脸都干净”的人。一张粉脸,固然美如春花满月,毕竟长不出大米来,填不了肚子。面对这样艰难的处境,他能想到的这世上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便只有陈至荣,他的父亲。
虽然,他从没和陈至荣正式的打过交道。但从母亲生前的只言片语中,已将父亲的情况交待得很清楚。陈至荣之前每次偷偷来看望他们母子送钱送东西时,他也并非全然不知,不过是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他知道,无论怎样可以帮他的,并且是不计后果帮他的,心疼他的,也只有这个心怀愧疚的亲爹了。
这个时候的陈至荣,离婚多年,还是老光棍一条。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惦念已久的儿子突然找上门来认亲,陈至荣激动得如中了巨额彩票一样。把灿的吃穿用度安排得井井有条,小心翼翼呵护得像是心肝宝贝。
但是,当他听闻灿死活不肯回去原学校读书,心下起了疑。凭借着自己的职业敏感和高超手段,暗中调查,才发现儿子有过那么一段艰难痛苦的生活历程。在查知方亦淅见儿子自杀,自私地没有采取求救的行动,还无耻地溜之大吉,他气得暴跳如雷。下定决心要替他讨回公道,要让这个胆小鬼,得到最残酷的惩罚。
端木灿呢,并不那么想。
亦淅见死不救,保持缄默,逃避了他自负的责任,他是失望。正是由于太失望了,反倒不恨了,也放下了对他的情感羁绊。后来,他求着父亲,通过一些非常规的渠道 ,改名换姓,重新办理了身份文件,领了一个新的身份证。
端木灿,这个名字,至此成了一个失踪人口的称谓。与他,今生再无关连。他,退出了这个世界,退出了某些人的生活。
他,要重新来活,从头活起。这个人,凤凰涅槃后,成为崭新的一个人了。
既是要重新活过,就是要彻底的和过去告别。
端木灿断绝了和从前相识的人的一切联系,除了自己的父亲,这世上再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他的过去。他原以为,可以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没有爱恨,没有怨怼。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几天前无意中发现了父亲瞒着他,针对罗修和方亦淅采取得疯狂报复的行为。甚至,还险些杀死了那个他热烈爱过的人。
不得已,他现身了。以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借尸还魂。
你道他还是他,他也非他。
“所以,你看:我现在不叫端木灿了,我叫陈灿。”
陈灿,摊开双手,歪着脖子,讲完自己的遭遇,露出一个大大无害的,生动的笑容。好似,他嘴里所说出来的那些惊心也好,凄苦也罢的经历,是别人的事,不是他的。
亦淅听他说的这些,把头埋得更低,脸上发着烧——内里是冷一阵,热一阵。自责、羞愧、难堪,几重折磨;让他与灿对视一眼,都缺乏勇气。
罗修的眼镜,恰到好处地遮挡了他朦胧的泪眼。他拽过灿,把他拉入怀中,紧紧地拥住,似失而复得的珍宝。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真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没有啦,过去了。你看我不是很好?你们,不用这样......”陈灿笑得很淡然,一边抚着罗修的背,很贴心地安慰的动作。“其实,也不完全是环事。我说真的!我有了新的身份,新的人生,一般人哪有这么好运气啊?再说了,我新身份证上的年龄,可我实际的年龄小了三岁呢!你说,我是不是赚到了?哈哈.......”
陈灿转动着闪光的大眼珠,灵动的像只卡通的小猫;没心没肺得单纯可爱。这一下,把屋子里的人全给逗乐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陈至荣,也没憋住,咧开了嘴,眼里满满的娇宠。
“亦淅,对不起......”灿,可算把眼睛转向亦淅,轻声说:“我知道我爸爸对你做了很过份的事。都是因为我,他才那个样子的,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你不要恨他,我已经让爸向我保证了,他不会再伤害你。你安心。”
“你别这么说.......”对着如此温柔,善良的灿,亦淅感到自惭形秽,他连忙局促地表示:“我也是才知道陈警官是你父亲的。我不恨他,是我先对不起你的,先负了你。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活在自我厌弃的阴影里,没有一刻感到心情安宁 过.......”
灿,也随之黯然神伤起来,叹道:“过去的事情,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也有错,那时年龄小,看问题太极端了。结果,我们都活得不好......好在,我们现在大了,成熟了,可以把那些事情放下了。过去的,永远过去吧,不要再提了,谁也别再去想了,好不好?.......”
“好......”方亦淅从进屋以来,第一次坦然地迎上他的眼眸,扯出一缕涩涩的笑容。
这个人还是那么好看,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依旧光华闪烁得炫目。
“没有什么,比看着你建康,无恙地活着更加好的了......”
陈灿点了点头,以示赞同。面上仿若春风十里,明媚花开。
这时,在一边从头到尾没发声的陈至荣,轻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成功地把那三个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罗修,我因为一些缠身的麻烦事,暂时照顾不了小灿。不得已才想到把他托付给你,说实话我也不放心嘱咐别人。你可要好好的对我儿子,珍惜你最后的机会。否则,别指望我还能放过你们!”
陈至荣的话,说得极为强硬。听上去,根本不是在托付于人,更像是讨债公司派来要帐的。
罗修很清楚他这个人,办事雷厉风行,言出必行。若是认真发起狠来,什么残忍的事都不在话下,没人能阻止得了。
“我会的,陈叔。我很感激您把灿带回我身边。我一定加倍对他好,您可以放心。”
“那好。我希望你说到做到。”陈至荣冷酷地咬着每一个出口的字,恨不得每一个音节在口腔里咬碎了,逐个吐出来的力度:“别忘了,你们当初是怎么对小灿的。他可以放下,我不行。再让我发现一丁点儿,你做了让他伤心的事儿,我会让你用命来还.......”
“爸.......!”陈灿抓住罗修的手,脸急得通红,向着陈至荣喊过去。
陈至荣阴鸷的面孔,拧着似笑非笑的神经线。你可以以为他是随口说说,但你绝对不敢真当它是耳旁风。因为,他说的每一个字,意义皆不凡。
这一点,陈灿懂,罗修懂,方亦淅也懂。
☆、第七十九章 地狱来者(上)
“没事.....没事.....小灿。”罗修拍了拍坐立不安地陈灿的手,安慰着说。转而对着陈至荣,沉声顺服地应了一句:“我知道了,陈叔。听您的。”
陈至荣用眼白翻了翻罗修,明显的不满,又拿自己的孩子没办法的妥协。接着,一道寒光直射向了方亦淅:剑锋所指,似乎要置对方血溅当场的气势。
方亦淅心下了然:这个人,对自己从不掩饰的恨意,倒也处之泰然。
“还有你,方亦淅。你干的那些‘好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心里记着呢。你这种人,得到一点教训,算不得是什么大委屈。”陈至荣的鹰眸锐利地刺穿了他的肌肤,击痛着心脏,不留情面地说:“看在小灿的面上,我暂时不会理会你。你最好安份些,再让我抓到一点儿把柄,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方亦淅见陈至荣处处针对自己,没有丝毫可能缓解的余地,心里也就不存可以和他友好相处的奢望了。
面对他的步步紧逼,言语威胁,自己不卑不亢,从容说道:“陈警官,你太言重了。别说我没那么大本事,掀起什么大浪来,即便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的一言一行不都在您的掌握之下嘛?!我是做过亏心事的人,有鬼敲门是正常的。您堂堂正正一位执法者,一身正气的;可千万别惹‘鬼’上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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