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还真的会，不仅如此他还理所当然的说：“克林贡语的语法来自北美印第安人部落，接近于阿兹特克语系，使用标准的二十六个拉丁字母，采用自然语言里最少见的宾语-谓语-主语语序，花了我几个小时。”
莱昂纳多半晌后才冒出一句：“宅男！”
这回应可真够…软绵绵的，好在莱昂纳多这时候终于想到正事了，就很生硬的开始了一个新话题：“我接到了一个剧本。”
“然后？”
莱昂纳多已经忘掉了刚才的不愉快，变得兴致勃勃起来：“大卫·芬奇你知道吧？就是曾执导过《七宗罪》的大卫·芬奇。”
“我知道，他是《异形3》的导演。”《异形》系列对顾青来说更为熟悉，或者说他曾经就生活在有真实异形存在过的世界里，大卫就是在那个世界被创造出来的。而在这一个世界，“异形”则成了系列电影的主角，更值得一提的是《异形2》是由卡梅隆执导的，开创了《异形》电影的新格局，这在系列电影中颇为难得（《异形》第一部的导演是雷德利·斯科特）。第三部的导演就是大卫·芬奇了，这是他的电影处女作，在这之前他是颇有盛名的广告片/音乐录像带导演。只是《异形3》的拍摄过程很不愉快，而且上映后口碑也很一般，虽然票房还可以。
莱昂纳多瞪了顾青一眼：“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啊？大卫·芬奇最有名的也是评价最高的电影可是《七宗罪》好不好？”《七宗罪》讲述了以圣经中七宗罪为主线进行的连环杀人案，口碑与票房双丰收。
“Fine，你继续说。”
莱昂纳多轻哼了下，顿了顿才找回了头绪：“他现在正在筹备他的新片，男主角是个双重人格，但他又不知道他自己是个双重人格，不过他最后是知道了。呃，我是想说我有拿到剧本，我对这个角色很感兴趣，我们也在电话里聊过了。他本来有点不看好我，好吧，是不看好我——”
莱昂纳多还是选择了说了大实话，他当然听出来大卫·芬奇的意思了，想到这儿就不由得叹口气：“艾瑞克，我真羡慕你，你怎么就没有被扣上偶像派的帽子呢？”他在《泰坦尼克号》成为影史奇迹前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困扰，不可否认的是阳光又不羁的杰克给他定了型了。
顾青仔细想了想回答他：“因为我有钱吧。”
莱昂纳多斜睨他，没好气的说：“你认真的？”
“不然呢？你想想看我今年拍的两部电影，《楚门的世界》和《黑客帝国》，可都是我出钱投资的。唔，这在某种程度可就是‘带资进组’了。”
这个解释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但，“你就算不投资，他们也是巴不得找你演的，好吗？”
“是吗？谢谢你的安慰。”
莱昂纳多扁扁嘴，决定不跟顾青一般见识，继续说回他的正题：“大卫·芬奇本来不太看好我，但我们聊过之后，他就对我有所改观了。后来，就在昨天，我们又当面谈了谈，还试了镜，虽然还没有签最后的合同，但我觉得差不多了。”
——莱昂纳多在因为‘杰克’风靡世界前，可一向偏爱边缘人的角色，并且将他们演绎的很好，只是大家都因为‘杰克’而忽略了。另外吧，在新剧本里的男主角，巧合的是他也叫杰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杰克那种有双重人格却不自知的心态，莫名的让莱昂纳多觉得和他曾经在梦中变成了萝丝，而不知道那只是个梦有一定的重合性，再有那会儿莱昂纳多还查了很多资料的，到现在竟然也用上了。
“这值得庆贺，”顾青看莱昂纳多欲言又止的样子，“你还有话没说完？”

第95章

莱昂纳多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问顾青有没有做过同样的梦，但他退缩了，他承认他胆怯了，他怕他们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么一想莱昂纳多就尽了最大的努力把这样试探性的念头压了下去，他撇过头说：“那什么我想问你，你要不要也来拍这部电影？”
这是原本莱昂纳多的目的，他说起来就顺溜多了，“你看吧，在《楚门的世界》里，我的戏份本来就不多，说是男配角其实是都像是在友情客串了。再说片酬也是友情价，呃，我的意思是我们那就不像是共同演了一部电影。而我，是很想跟你共同演一部电影的，对手戏很多的那种，你懂我的意思吗？”
顾青顿了顿才笑着说：“你想我演女主角么？”
莱昂纳多：“……艾瑞克！”看来卡梅隆不在的日子里，莱昂纳多接过了“每日一吼”的接力棒了。
顾青做出投降的手势：“我懂你的意思，你想我演泰勒？”
莱昂纳多点头点到一半就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你是不是说了‘泰勒’？可我并没有告诉过你啊。”他仔细回想了，确定他真的没有说过，“我连我要演的角色名字都没有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卫·芬奇也找过你吗？”
“仅供参考，你说的新剧本，《搏击俱乐部》，它是由恰克·帕拉尼克1996年出版的同名小说改编的，而我看过小说。你是不是要说，你也没有说过新电影的名字？再次仅供参考，大卫·芬奇的新电影是由二十世纪福克斯负责制片的，而我正好听乔恩提起过。”
顾青双手插进裤兜里，不慌不忙的解释着。
莱昂纳多把他的话捋了一遍，发现这好像是说得通的，他就没有再纠结了，反而是继续游说起顾青来了：“这个剧本真的很有深意，有种剑走偏锋的颓废感，还有疯狂感，还有浓浓的讽刺，在这上面和《楚门的世界》很相似，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青偏头看手舞足蹈的莱昂纳多：“你就那么想我也演它？”
莱昂纳多毫不迟疑的点头。
顾青想了想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莱昂纳多顿时欢呼起来，“太好了，艾瑞克！”看来在莱昂纳多的认知里，只要顾青想出演泰勒，大卫·芬奇和二十世纪福克斯那边就不会拒绝。
顾青在心里叹了口气，莱昂纳多连他自己极力争取的角色‘杰克’，能不能最终出演都还没有个盖棺定论呢，就开始展望以后的事了，真是让人不操心都不行，不过看着莱昂纳多欢呼雀跃的神采，顾青也跟着嘴角上扬起来，算了，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让这件事再起波澜的。
这么一说，莱昂纳多刚才说的关于大卫·芬奇也找过顾青的猜想，其实还真的说对了。顾青确实在这之前就知道了《搏击俱乐部》，还和大卫·芬奇有过接触——
除了先前提到过的《异形3》和《七宗罪》，大卫·芬奇还在《七宗罪》后拍过一部电影，黑色探险故事《心理游戏》，这部电影保持了《七宗罪》的悬疑怪诞风格，但由于高智商的心理游戏过于烧脑和炫技，上映后反响平平，本片投资5000万美元，最终票房却不到5000万美元。这让大卫·芬奇一度很失望，他甚至认为自己可能再也不会拍摄电影了，直到《搏击俱乐部》的出现。
《搏击俱乐部》里展现的那种看上去是反上帝，更不如说是反自我的敢于奋抗精神，让大卫·芬奇极度着迷，他决定接受二十世纪福克斯的邀请，来着手拍摄这部电影。
《搏击俱乐部》里有两位主角，懦弱、逆来顺受、无所事事的混在这个充满着无聊与虚荣世界上的杰克，另外一个就是由杰克幻想出来的，也可以说他的第二重人格的泰勒，泰勒英俊、勇敢无畏、狂放不羁，甚至还有着所谓的反社会暴力倾向。整部电影更主要的就是他们两个的“独角戏”，女性角色在这部电影里都是被弱化的了，所以想要拍好这部电影，根基还在于选好饰演杰克和泰勒的演员，就像《心理游戏》那部电影，大卫·芬奇自己都认为：“如果没有主演麦克·道格拉斯和西恩·潘，我想我的这部片子结局会更糟。”
大卫·芬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青，那时候顾青还在拍摄《黑客帝国》，大卫·芬奇先联系的是顾青的经纪人，却得知顾青近期内不打算再接拍新电影了。考虑到他今年已经拍摄了两部电影，《黑客帝国》还是高强度的动作片，另外还有他在拍电影外还有其他事业要忙，大卫·芬奇可以理解，但他不是很想放弃，在拍摄档期方面，二十世纪福克斯那边却是可以做文章的。
只是吧，这‘文章’好像做的有点大了。
二十世纪福克斯和顾青的关系吧，该怎么说呢，在《泰坦尼克号》还没有创造票房奇迹前，这关系呢就像是在蜜月期，即便是有些二十世纪福克斯单方面的，但也是很亲密的。然而随着《泰坦尼克号》全球劲收超过18亿美元的总票房，DVD周边，录像带等盈利也让其他电影公司红了眼，以及顾青和托尼创办了来分蛋糕的电影公司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有那么些由二十世纪福克斯单方面的转淡了，也不是那么淡，#买卖不成仁义在#么。
还有一点，二十世纪福克斯的制片厂高层间一直就不…团结，之前大家能和谐共处，还是因为二十世纪福克斯处在危难中，这时候再窝里斗那就太难看了，而现在福克斯的境遇扶摇直上了，先前压制的问题就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
与顾青切实相关的，也就只有乔恩·兰道了。
乔恩·兰道因为是卡梅隆和顾青的代言人，他这边的地位随着《千钧一发》《泰坦尼克号》就水涨船高，无疑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说白了，还是利益分配不均。
在这时候，大卫·芬奇提出了他的想法，原本负责《搏击俱乐部》的制片人阿诺恩·米尔坎就不愿意了，他所属的阵营和乔恩·兰道的可处于对立面，如果把顾青牵扯进来，《搏击俱乐部》的制片人位置难道要换吗？大家都知道，顾青所参与拍摄的电影，基本上都是由乔恩·兰道负责的。
总之呢，这件事成了个导火索，导致了二十世纪福克斯派系间在会议室里群枪舌剑——这还是文雅的说法，私下里的争斗可就没有停息过。乔恩·兰道当然不会放着强有力的外援不用，他私下里联系了顾青，顾青想了想就和二十世纪福克斯的CEO巴里·迪勒，进行了一通长达半小时的友好通话。在这之后，局势就发生了改变，至于是什么样的改变，那就是二十世纪福克斯内部的事了，和顾青关系也没有多大。
反正，《搏击俱乐部》的剧本，就被送到了顾青的手上，并不清楚自己牵扯进了派系争斗的大卫·芬奇，和顾青直接通话了。
当时顾青已经看过了《搏击俱乐部》的剧本，他是很欣赏它，但光是欣赏并不足够让顾青考虑出演。倒不是说剧本有任何问题，而是《搏击俱乐部》里展现的环境太糟糕了，翻译下可以归纳为“个人卫生问题”。想当初的《泰坦尼克号》，就因为剧本里出现的‘一口痰’，顾青都能严词拒绝这部他自己很清楚会创造影史奇迹的，而且还是卡梅隆执导的电影，那就更不用提各种fucking横飞，屎尿屁——这是一种字面意义和引申义都有的形容，鉴于泰勒在里面真的尿在了汤里——共存，还有鲜血与暴力与性等等等的《搏击俱乐部》了，它太足够让顾青这个洁癖症重度患者望而却步了。
从这一点来说，顾青可够任性的了。
让顾青改变主意的是大卫·芬奇的电话，这位个人风格非常突出的导演在做完自我介绍后，并没有先说他对《搏击俱乐部》的看法，他只是说：“泽维尔先生，我想邀请你演的角色是泰勒。”
这多少让顾青感到了惊讶，他也选择了有话直说：“诚实来讲，你的选择让我很吃惊，我以为你会选择我来扮演杰克。”
“因为你曾经在《一级恐惧》里扮演过双重人格的角色吗？”大卫·芬奇接道。
好莱坞导演在选角时通常会有这样的考量，大卫·芬奇这么说也可以理解。
顾青开始觉得这个导演很有意思了，他回道：“或者还要加上我曾经有过幻想朋友的经历？”顾青对自己的“精神瑕疵”从来就不觉得耻于说出口，相反他这样“自黑”起来毫不犹豫。“不管哪一个，你的选择都出乎我的预料，我想听听你选择我来演泰勒而不是杰克的原因，芬奇先生。”

第96章

等顾青结束了和大卫·芬奇的通话，他双手成塔状撑在身前，眼睛里的兴味一闪而过——大卫·芬奇是个很有趣的导演。
大卫·芬奇在电话里说起《搏击俱乐部》时，认为杰克，懦弱，碌碌无为又逆来顺受的杰克，是nobody，又是everybody。说这个社会里的所有人都被那些不知从何处来但又无处不在的规则给约束着，禁锢着，压抑着，在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泰勒式的变态’——泰勒他在这个约定俗成的世界里看起来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只是正常人心中的‘泰勒’都通常被道德伦理约束住了。
而他之所以选择了顾青来演泰勒，而不是杰克，倒不是说顾青就有成为一个反社会变态的潜质，只是在大卫·芬奇的理解里，泰勒并不是个通俗意义上的变态，他其实是杰克心目中自由的化身，是杰克的精神领袖，是很多人会渴望成为的那一种人。在这种情况下，泰勒得具有能够侵略人心的煽动性，得有着打破枷锁/规则的重击力，而这两点，大卫·芬奇说他从顾青在《千钧一发》的所作所为上全部都看得到。
“在《千钧一发》，文森特他也有这种品性，只是他的是克制的，就像是溪水一样，滴水石穿。而泰勒，他就那种流星撞地球的狂放，你从没有演过这样的角色，为什么不来尝试一下呢？”
大卫·芬奇的话很有说服力，虽然他并不清楚顾青真正拒绝这部电影的原因，但他还是成功的说服了顾青，在顾青不留情的指出《搏击俱乐部》将会成为一部被‘道德感强的正义人士’痛恨的电影，而大卫·芬奇笑着说“那又怎么样？如果我有一笔钱，能够付给将来会被这部电影冒犯的每个人一分钱的话，我更愿意用这笔钱从鲁珀特·默多克里那里买胶卷”后。
顾青表示喜欢大卫·芬奇的这个主意，间接同意了会接下这部电影，以及演绎泰勒这个角色。承认吧，顾青已经开始在期待等这部电影上映后，此起彼伏站出来指责这部电影“反上帝”的卫道士了。
——没错，就是这么…调皮。
咦，这又是怎么和莱昂纳多沾上边的呢？
顾青他并没有在电话里问大卫·芬奇，对于杰克的扮演者是否有了人选了。这并不是说觉得突兀什么的，而是顾青已经从乔恩·兰道那里知道事情的经过，《搏击俱乐部》因为二十世纪福克斯内部的派系之争，被冷落了一段时间，而他也清楚的知道大卫·芬奇是先确定泰勒的人选，然后再去找相性相合的‘杰克’的。
顾青能想到的合适人选，就是莱昂纳多了。
一方面他真正有过接触的演员们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另一方面他觉得莱昂纳多会适合‘杰克’，鉴于在拍摄《泰坦尼克号》时，卡梅隆可没少花功夫去掉莱昂纳多在演戏时自带的某些神经质，那些因为他先前接二连三演了边缘人物被潜移默化的特质。
所以，就有了后面剧本被送到莱昂纳多手上的事。
顾青从头到尾也只有插手了这件事，莱昂纳多得到了大卫·芬奇的认同，还有通过了试镜，那都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至于二十世纪福克斯那边，他们既然会在一开始就同意开出六千万美元，拍这部…很有思考意义的电影，相信他们也不会狠下心来拒绝莱昂纳多的加入。
这倒是真的，《泰坦尼克号》到如今，都进入九月份了还没有结束它的漫长放映期呢（这已经创造新记录了），余韵犹存，莱昂纳多作为男主角可是再炙手可热不过了。只是他并没有像顾青那样没有被偶像派桎梏住，在《泰坦尼克号》上映后，莱昂纳多拒绝的剧本摞起来都有他身高那么高了，虽说期间还有一部《楚门的世界》，但《楚门的世界》里他并不是男主角，这么说来《搏击俱乐部》还是他自《泰坦尼克号》上映后第一部做为男主角的电影，这无疑是个不错的噱头，制片厂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这么一来，似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可顾青这边又出了点问题——
在莱昂纳多和二十世纪福克斯签下了合约后，明明比他先达成口头协议，可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签合约的顾青，就遭到了心急着想吃“热豆腐”的莱昂纳多的连环轰炸，就是恨不得顾青已经认真考虑完，要答应下来出演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