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燃烧完本[年下强强]—— by:流亡
流亡  发于:2016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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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求生意志实在让我惊叹。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如此出色的实验材料,我已经十几年都没见过了。”
男人跟钟琴如出一辙的冷静到了可怕的脸上,赫然浮现出一抹称得上温柔的笑容。他起身去拿了两个小小的电极回来,将它们小心的贴在周离唯一被保护起来的眼球上。视线被阻隔,周离心里突然泛起一股无比强烈的不安。他想要张嘴说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指挥自己的身体。
“不要怕,它们只是为了让你更好的享受疼痛而已,来,准备好。”
轻声安抚着周离,男人拿起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了上面红色的启动按钮。

在心里疯狂的咆哮着,周离全身在本能的反应下如同脱水的鱼一样剧烈翻腾起来。从眼球上的电极传来的刺激一瞬间进入大脑中的某处,在下一秒,全身的疼痛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这种极致的痛苦,让周离几乎在那一瞬间进入休克。但偏偏他的意识却该死的清醒,清醒的想死。
“人类的潜力是永远都难以挖掘到尽头的。没有压迫,就没有进步。没有进步,就只有灭亡。所以,人啊,还是要在死亡的边缘舞蹈,才算是真正的活着不是?”
知道周离已经不可能听的见自己的话,所以男人只是低声喃喃自语。他欣赏着眼前这个正在死亡边缘舞蹈的实验品,似是自嘲似是兴奋的一声轻笑。
“死亡与新生,是同义词。”
持续不断的疼痛令睡眠成为了梦想,周离像脱水快死掉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躺在这樽培养槽内,无时无刻不被深入骨髓一般的疼痛所困扰,根本没有精力留意时间,或许是一直不能入睡的缘故,总觉得似乎过了很久。
实际上,这只是周离来到这里的第二天下午。虽然眼睛上戴着用来放大痛感的电极,但到了此刻,从他周身传来的痛楚与一开始相比,已经算得上微弱。可就是这相对来说微弱的痛楚,也让周离的神经无法松懈。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曾经拥有的东西有多么宝贵。周离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求着希望能够睡着,这是一种漫长而持续的痛苦,心灵上的痛苦。他坚持着对自己催眠,希望能够暂时忽略掉身上的疼痛,获得片刻安歇。可惜他并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也缺乏自我催眠的经验。因此即便是全心全意的不断自我催眠,却没有收到任何成效。
努力就会得到回报,是建立在拥有一定程度资料的基础上的道理。缺乏基础的努力,就如同没有种子的播种,注定收获不到果实。
“你的心不够静,心静,方有真实。”
不知何时走到培养槽边的男人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惊醒了在竭力自我催眠和无时无刻不在骚扰的疼痛中矛盾的周离。先是一惊,周离细细品味着这句话,心突然就静了。
“人的大脑在他活着的时候,一刻不休的运转。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新的念头在产生,旧的念头在覆灭。因此人的反应往往充满了不可预测与矛盾性。而人的身体在任一时刻都受到自己大脑中这些繁多而矛盾的念头所操纵,这也是‘不可能’的由来。”
一本正经阐述见解的谢泯然,脸上全然一派肃穆之色,跟昨天那个状似疯狂的科学疯子似乎是两个人。他向后走了两步,将整个人埋进了沙发里。两只手臂撑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叉支住下巴。低垂着的脸被灯光下的阴影所笼罩,看不清表情。
“如果人本身的意识能够统一,使他的身体能够完全按照他的意识行动,那么他就做到了‘绝对控制’。但实际上,这对于正常人类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便是受外力的深度催眠状态下,人类本身的意识也会与外来的命令发生隐蔽的冲突。但就是这种不完全的‘绝对控制’,也可以使一个人类爆发出远超于平时的力量。”
顿了顿,谢泯然似乎是怕周离不理解,特意解释了一下。
“我所说的力量,并不是狭义上的体力,力气之类的东西。而是人类所能对外界造成影响的总和。不仅是具体的身体素质,还有精神层面的力量。一个懦弱胆小的人在被成功催眠之后,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万夫莫当的勇气。注意,是短时间,外来的命令缺乏补充源,自然会渐渐虚弱,这个时候,被催眠者本身的意识就会重新掌握身体主导权。”
微微抬起头,谢泯然用一种十分玩味的眼神注视着周离。
“其实人类很早之前就意识到了这种‘绝对控制’的存在,在当今的很多故事中,主人公受到刺激之后,突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这实际上就是‘绝对控制’状态,那些故事中不是经常用一句话——‘他心中此刻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就是意识到‘绝对控制’存在的人类试图描述这种抽象事物的表现。”
端起一旁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谢泯然慢慢的将茶水一口一口咽下肚。不得不承认,周离此刻已经完全被他的话所吸引,看他慢吞吞的喝茶不再开口,心中竟有些焦急。
“而为什么这种‘绝对控制’只存在于虚幻的故事中,却没有任何事实证明它曾经在人类身上出现过呢?我推测,出现过‘绝对控制’的人类不是不存在,而是他们都在‘绝对控制’出现的那一刻死掉了。那么,继续推导下去,为什么他们会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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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周离不由自主的开始顺着谢泯然的引导思考,他又没见过那些人,连‘绝对控制’这种东西也是刚刚才听说,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可靠的结论可得。所幸谢泯然也没有让他自己想下去的意思,而是继续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前面说过,‘绝对控制’是人类将自身的意识真正统一,然后用这统一的意识完全控制他自己的状态。人类的意识本身就是繁复而矛盾的,这种统一是一种强制性的行为。既然是强制性,就必然有反抗。所以,‘绝对控制’状态绝对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那么,当强制性统一的意识被解放之时,会怎样呢?”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周离发现他的思维能力已经完全跟不上谢泯然的思路。他所能做的,就是被动的接收对方话中的信息。
“答案是,暴走。被解放的意识们会陷入混乱,他们被强制性的统合,拉离了原本的轨道,无法回到原位。那么意识暴走的人类,死亡的原因就很简单了,脑死亡。因为大量意识的暴走而受到强烈冲击导致脑死亡。”
听着谢泯然娓娓道来他的推论,让周离有种原来这么简单的错觉。确实,只是接收信息,这些推论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理所当然简单到家。可若是让周离自己来推导一遍,估计他连‘绝对控制’是什么都搞不清楚。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所以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我去调查了世界历史上所有有可能出现过‘绝对控制’的人物的记载。”
说到这里,谢泯然扯出一抹苦笑。
“但是我所调查的那些曾经有过突然爆发出非人力量的历史人物,只有寥寥数名是猝死,这就与我的推测完全不符合。”
一抹坚毅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那是只有成大事者才会有的永不言弃的自信。
“我怀疑我是调查错了方向。那些历史人物的记载多数都是后人编撰,不尽不实之处颇多。于是我又再一次展开了调查,这一次,我选择的是与我生存于同一时代的平凡人类。一开始的进展并不尽人意,因为我缺乏一个明确的方向。这时,我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消息。”
“一位年轻母亲买菜回家,却看见她四岁的儿子正从阳台上失足坠落。于是这位平凡的母亲3秒的时间内冲到了楼下,接住了从8楼坠楼的儿子,孩子毫发无伤。事后曾经有人计算过,当时她所站的位置距离孩子的落点足有将近40米,而从8楼落下的孩子被接住时的速度约为19米/秒,也就是68公里/时。这些数据表明,这位母亲在那三秒的时间里跑出了40米,而且硬生生的用身体承受住了等同于一辆时速为70码的汽车的撞击。”
周离平躺在培养槽内动弹不得,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明显亢奋起来的谢泯然。毫无疑问,那个疯狂的科学分子又回来了。
“以绝对理论的角度来说,人类奔跑的百米速度极限为6秒67。而现在世界上的百米最快记录为9秒58,也就是说,这个平凡的女人在这三秒之内的奔跑速度远远撇开了现今世界记录,逼近了理论上不可能实现的人类极限速度。然而最让我感到激动的是,在救下了自己孩子的下一秒,这位可敬的母亲就猝死了。不是因为被撞击导致的骨折创伤,而是——脑死亡。”
周离其实听过这件事,毕竟在当时,这个生命的奇迹被媒体炒作的很大。但是他从未往所谓‘绝对控制’上想过哪怕一分一毫,或者说,他除了对这位创造了奇迹的母亲感到敬佩之外,压根就没多想什么。
“这个发现为我指明了一条道路,于是我又接二连三的发现了许多例与我的推测非常相符的案例。例如有一位父亲,与他的女儿航行于海上时,不慎被水果刀刺中了心脏。而为了把女儿安全送到伦敦的亲人身边,这位父亲居然用那颗被刺破的心脏健康的活了三天,直到船抵达伦敦,女儿见到了来迎接的亲人之时,他才含笑倒下。而死因,也是脑死亡。”
周离已经相信了,他相信‘绝对控制’是存在的,并且是可以在人类身上出现的。也许谢泯然是发了疯在妄想,这些理论也都是他瞎掰出来的。但是听过了‘绝对控制’理论的周离,相信它的存在。
“我的后半生几乎将全部的心力都投注在研究‘绝对控制’上。你既然能叫出我的名字,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是‘基因改造战士’计划的发起人,我的前半生一直在研究人类基因改造技术。人类需要进化,只有不断的进化,才能始终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我想亲手铸造一个新人类的时代。”
说出这些话的谢泯然有着与他年轻外表截然不合的深沉与霸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慢慢的合上眼。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也许‘基因改造技术’确实是推动人类进化的一条道路,但发现‘绝对控制’的存在后,我发现这才是真正最强大的进化之路。人类身上存在着无数的未解之谜,在人类的基因链中,隐藏着绝对不容忽视的可怕力量。”
缓慢的睁开眼,谢泯然的瞳仁闪烁着幽深不可见底的光彩。他认真的看向周离,一字一句的问。
“你,想不想成为这个新人类时代的铸造者?”
冰蓝色的光线稳定的照亮了整个地下研究室,不曾闪烁,不曾暗淡。就如同谢泯然的目光一样,坚定,执着,清醒而疯狂。
“我不想。”
没有圆滑的避开,虽然周离精通各种巧妙转移话题的技巧,但实际上,他并不是个圆滑的人。在社会上奔波打拼了多年。旁人对于周离的评价很高。因为无论正直与否,他都是个坦诚的人。
对自己坦诚,对他人坦诚,这两个字,已经深入了周离的骨髓里,他全身都被打上了这个记号,或者说他本身,就已经成为了坦诚的代言词。
他对于谢泯然的问题,回应了‘不想’二字。彼此都不是驽钝之人,自然了解对方话中的深意。谢泯然必然是看上了周离身上的某一点,想要拉他入伙。而周离回答‘不想’,而不是‘做不到’或者‘不可能’,就表示他明确而毫不含糊的拒绝了谢泯然抛出的橄榄枝。
“这是个愚蠢的答案,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周离,你想不想成为新人类时代的铸造者?”
目前周离的生死全部掌握在谢泯然的一念之间,如果他想要利用周离,那么完全可以采取更为巧妙的方式,而不是这种开诚布公的交谈。应该说是自信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周离的反应明显脱离了他的预计。
“我想要获得能够在这个末日中存活下去的力量,你刚才所说的那个‘绝对控制’,我就非常想要拥有。但是。”
一本正经的声音突然放缓,周离用一种近乎于憎恶的口吻说了下去。
“新时代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沉重了。或许很多人都希望过上轰轰烈烈的人生,但我的理想仅仅是活下去而已。沉重的包袱会拖住我的腿,让我无法随心所欲的生活。不能如自己希望的活着,那么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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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当周离说出‘我不想’这三个字之时,谢泯然脑海中的某根弦砰然崩断。
狭隘的个人中心思想。
谢泯然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不可自制。他突然觉得寂寞,太寂寞,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理解他的人类一个都没有。连他那个智商三百的徒弟都不能,非但如此,还将他所进行的人类改造计划泄漏给国家上层,给他定了个反人类的罪名,扔进了这座监狱里。甚至为了防止他出来危害人类,还亲自为这座监狱城市打造了一个连制造者本人都无法突破的极限级防卫系统。
就是因为这些愚昧的人类存在,就是因为与他有着相同想法的人都被无情打压的缘故,这个世界才无法进步,只能在缓慢而反复的前进道路上徘徊。
算了。谢泯然不可自抑的心灰意冷,当然,这一时的心灰意冷不会使他放弃自己的理想。敏锐的抓住了从周离话中出现的那个不协调的字眼,他开口如此询问道。
“你刚才所提到的‘末日’是什么意思?”
虽然在监狱城市内无法获取外界的信息,但通过他在这里建设的情报网,从那些不断进来的犯人口中也可以保证一定程度的信息建设。目前谢泯然所知的最近的外界消息是三个月前的,至少在那时,绝对没有什么有关‘末日’的讯息。
周离沉默了。
他刚刚才从谢泯然的问题中反应过来,这座监狱城市内的犯人们都还不知道‘末日’的降临。可以想象,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就一定会引发全体犯人的暴乱。而且在进来之前,唐尧曾经告诉过他,那些炎狱之民已经盯上了这里。也就是说,这座监狱城市即将迎来毁灭的命运。
“理想和生命,哪个对你来说更重要?”
撇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周离等待着谢泯然的回答。
“只有活人才能实现理想,但如果抛弃了理想,那么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
谢泯然的答案很模棱两可,他似乎也不是很喜欢这种模糊的答案,做出了补充。
“如果非要做出比较的话,那么就选生命。”
“我明白了。”
周离静静的躺在培养槽内,声音低沉而缓慢,还有点梦幻。他慢慢的开口,将所知的一切告知于谢泯然。
“2013年10月7日上午11点32分,从地底突然爆发的血红色光柱摧毁了全世界近三分之二的人类聚集地,而且引发了剧烈的地壳变动。10月7日晚7点11分,史上最大规模的海啸席卷了所有沿海陆面。”
…………
时间在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跳动,当周离一直处于麻痹状态的身体第一次对他的指令做出反应之时,已是第三天的上午。就在第二天的午夜,周离终于如愿以偿的进入了浅眠,而当他醒来之时,就感知到了身体的变化。
没错,感知。
不是用眼睛看,也不是用手去触摸,而是用感觉去了解。他能够感知道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的状态。当脑中的动作指令发出之后,他甚至能够感知到指令所经过的路线。他想让自己的右手小指向上抬一下,而这道指令发出之后,他的脑海中就出现了一幅指令向前运行的路线图。然后得到了在路线某处被阻断,导致指令不能被执行的结果。
他尝试着修正了一下脑海中的路线图,然后再次发出指令,于是指令绕过了刚才那个被阻断的点,但却在前面一点的位置被另一个点阻断。周离再次修正路线,继续发出指令。不需要特意去集中精神,因为此刻周离的全部心神都已经投入其中。就像是玩迷宫游戏一样,周离用一种近乎于亢奋的态度一次又一次发出指令。当他终于走到迷宫的出口之时,那根一直无法动弹的右手小指? 线路,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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