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宰坐在助手席打开一个个界面，了解雪里红开放给他的基地车各种功能。
萧末也在学习，但学了一会儿他就学不下去了。刚才被系统刺激得太狠，他现在满脑子都是72%。
难道他真的已经爱上小红？
不，他喜欢的明明是邓……
没有情欲，怎能叫爱？你其实早已经把她当大嫂看待却不自知。
真是这样吗？
那你仔细回忆，你已经有多久没有拿邓安洁做你的春梦对象？是不是从她嫁给你大哥的那天起？
是的，没错。他尊敬尊重邓安洁，他爱她，但从没有想过要让她改嫁给自己，也许有时候会稍微想一下这种可能，可很快罪恶感就会升起。所以那天另一个他那样说他，他才会那么愤怒。
那他为什么还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给邓看？为什么人家给他介绍对象却从来不去？
你难道不想做出一番事业给你父母看？你难道不想看到家人视你为骄傲的眼神？而人家给你介绍对象你不去，不过是因为隐藏的自卑而已。
隐藏的自卑？
因为你知道你不是原装货嘛。
轰！如雷轰顶。
萧末想起了一件事，不，他想起了很多事。早在很久以前，他还没有回国开二手店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时他……
萧末忽然起身，走到雪里红面前。
雪里红感到气氛怪异，抬头看他。
“我想跟你谈谈。”
“好。”雪里红从地上一跃而起。
萧末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想要回宿舍区，被雪里红拉住。
“用不着。你坐这里。”雪里红拉出屏幕点了几下。
消失的沙发和小桌从地板升起，在车窗口形成一个面对面的位置，就如林小飞和吴小原现在坐着的一样。
雪里红示意他坐到那里，在面板上又做了一个拉的动作，透明的罩子出现，把这个空间隔成了一个约有三个平方的小房间。
雪里红在萧末对面坐下，“现在我们在这里说什么，外面都不会听到。”
萧末感叹，“竟然还能这样。”
雪里红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这辆车本来就被划分成了多个区间，这样也可以方便病毒隔离和敌人入侵隔离，这是所有探险车的必备功能，只是没必要的时候全部呈敞开状。”
萧末轻哦。
雪里红看他表情，“你想跟我谈什么？早上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就是在你在的时候发生的。萧末不想把他和系统的那段对话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雪里红开口，难道要直接问他：“据系统说，我好像有半数以上可能爱上你了，那你对我是个什么看法？”
不，他不是想要问小红对他什么看法，他是想要把过去曾发生过的某些非常重要的事告诉他，请他分析51 一下情况。
“你上次说你曾经对某些人付出过信任，你只说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雪里红身体往后靠，“你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萧末轻轻嗯了声。
“但这不是你今天想问的事。”雪里红依然犀利如刀。
萧末沉默了一会儿，“我想知道，可以告诉我吗？”
“这是交换？”雪里红似笑非笑。
萧末被他看得脸色发烫。
雪里红耸肩，“可以。本来也没什么。”
萧末咽了口口水，等待雪里红说他过去的故事。
雪里红开口：“继那个妇人到教堂告发我之后，又过了很多年，纷乱、和平、再纷乱，始终在周而复始。一天，我碰到了一个非常适合在乱世生活的人，那人冷漠理智武力高强头脑聪明，也许看我比较幼小的缘故，对我还算不错，后来更提出要收我为义子。那人一开始也不在乎我不能长大，还说我是一个奇迹，可当对方有了爱人后，一切就都变了。”
萧末忍不住问：“那个人做了什么？”
雪里红撇嘴，“他偷了我的背包，在我身上砍了一刀，然后把我埋到了他家门口的森林里。”
萧末想到了当初给小孩子状态的雪里红洗澡时发现的伤痕，“那你……”
“我没死，我那时虽然很弱，但恢复能力要比一般人好，对方以为我死定了，却不知道我还有一口气。后来我在土壤里醒来，自己爬了出来。感谢他没有把我装在棺材里，否则我想要爬出来还要费不少工夫。”雪里红似乎笑了下，可眼神却冷漠如死人，只在看到对面的萧末时会变得稍微柔软稍微人性化一点。
可惜两人谁都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再后来，我装成乞丐去找他，那时像我那么大的小孩子乞丐特别多，身上弄脏一点，头发弄乱一点，谁也看不出你是谁。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萧末心脏忽然紧缩了一下。
雪里红慢慢道：“我看到他的爱人在他爱吃的蘑菇汤里下毒，毒药就是蘑菇，叫白毒伞，长得很像食用蘑菇，且很容易溶入汤水中，只要50克就可以致死，他的爱人给他准备了有半斤。”
“那人死了？”
“死了，而且死得很痛苦。临死前还问他的爱人为什么。他的爱人跪在他的身边跟他说：如果你真的爱我到愿意为我献出一切，甚至不惜杀死你的儿子向我表明你的心。那么为什么从不把你掌握了那么多超前科技的秘密告诉我，还有那些黄金你到底藏在了哪里？你不用骗我，作为你的枕边人，我知道你不是那些人口中的天才，你只是掌握了某个秘密，也许是一个宝藏，也许是一艘天外飞船？”
萧末听着雪里红模仿女子的语气，不觉得可笑，还觉得有点恐惧，“那些技术都来自你，对吗？”
“嗯。那时很乱，世界上到处都在乱，几乎没有净土。为了证明我的价值，也为了让他更看重我，我拿出了一点稍微超越当时的技术，帮他做了一些东西。我以为他会更加看中我的大脑，没想到那个看似精明的蠢货竟然以为我的背包才是最大的宝藏，可惜平时他把自己的贪婪掩藏得太好，有时有点奇怪举动和要求，我也以为是他谈了恋爱的缘故，没想到他只是在试探我的自保能力。”
“那人该死！”萧末心中怒意暴起。
“他死前看到了我，我就站在他家客厅的窗外，我还对他笑了一下。”雪里红像个孩子一样偏了下头，“我觉得他不是被蘑菇毒死，而是先被我吓死了。”
“他的爱人没有发现你吗？”本来是想谈自己的事的，结果萧末现在彻底被雪里红的故事吸引，并为故事中的他担心、愤怒。
“没有。但我晚上去找她了，我得去拿回我的东西。那个女人不知道那人把秘密藏在了那里，就把他身边所有重视和常用的东西全部收集到一起。那女人胆子很大，杀死房主还敢继续睡在主卧，如果没有我，我想她大概会一直住下去，一直在那个房子里寻找那人的秘密。”
雪里红继续道：“我想看看她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就在她睡着后站在床边拍了拍她。啧，你真应该听听那尖叫，简直达到了异能级别，外面的野狗都被她叫起来了。”
“那后来呢？”萧末迫不及待地问。
“后来，我在她尖叫的时候给她打了一针。那一针可不是给你打的那种超级营养液，而是就用来折磨人的。我有点事要问她，比如有没有幕后主使人之类，结果审问了大半个晚上才确定那女人根本没有什么幕后主使人，她就是一个落魄贵族的后代，好不容易进入了一场上流社会的舞会，被那人一眼看中。
可是那女人也有自己的狩猎目标，她想嫁的是另外一个实权贵族，对方正好刚死了妻子，并放出话说对继妻的身份不会很挑。她在知道那人的身份后，想要从那人身上获得更多好处，以作为嫁给那个实权贵族的资本，就吊着那人。
那人可能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在听说对方不想做后妈后，竟然就那么把我杀死了，虽然也是他太想要背包，而那女人算是推了他一把。
可是这世上就是有这么多笑话，他几乎是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只是想要从他身上捞取好处、知道他发财的秘密，最后还死在了最心爱人的爱心浓汤下。”
萧末伸出手，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雪里红握住了他越过了桌面一半的手，把玩着，低笑：“我把他们的尸体放在了一起，并做出了男方假死醒来一边吐血一边爬到主卧，最后把女方生生吓死的假象。那针剂最后呈现的效果就跟人被吓死差不多，以当时的医疗技术根本检测不出来区别。”
“干得好！”萧末真心实意道。
“嗯，当时这两人的死还在当地成为了大新闻，热闹了好一阵子。我走的时候把那个家里所有超过当时技术的东西都带走了，不过有那锅毒菇汤在，大家只会以为是那女人转移了东西。哦，还有黄金，那人发现了一点背包的功能，他把黄金全放进去了，可是他不知道我的背包除了我以外，只能放进不能拿出。他大概以为将来总有一天会破解那个背包的秘密，而那批黄金又被人盯得紧，他无奈下只能放到我的背包里。倒是便宜了我，成为了我后来好长一段时间的生活费。”
雪里红捏了他的手指，“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萧末舔舔嘴唇，出喉的声音有点发抖：“如果我说，我在很久以前……不，应该说是另一个我，在很久以前就见过外星人，你信吗？”
第107章 萧末的神秘过去和路霸
10月29日进行时
雪里红点头，“我信。你想起什么了？”
萧末挣脱他的手，右手抓住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无意识地拔了好几下。
雪里红也不催他。
萧末转头看窗外，他突然有点不敢看对面青年的眼睛。
“我……他自愿参加了一个试验。在这之前，他得罪了一个当地很有势力的帮派要员，对方带人杀了他们很多人，他把自己那几年赚到的钱都分给了跟着他的人还有那些死者的家属，然后就去报名参加了那个秘密实验。”
一旦打开口，后面就容易了。
“那个试验的名称叫做人体秘能挖掘，有很高的致死致伤和致精神受伤等各种负面性，成为试验体前必须先签署免责书，但是这个试验的奖金也很高。他当时想要复仇，可是他的钱、他的人脉、他的能力都不足以让他报复回去，对方还在追杀他。他不想放弃报仇也不想就这么逃回国，最后就选择了参加这个试验。其实他当时……”
“有点想寻死又不甘是吧？”雪里红一语道破。
萧末转回头，看着桌面，“嗯，他当时被追逼得太狠，每天连安稳觉都睡不上，对方就像猫戏老鼠一样戏弄他，明明可以一下就杀死他，却不肯那么做，只一点点折磨他。”
“那时你就存在了吗？”
“……我不知道，但我记得他那段时间满心仇恨，还有无尽的后悔。那种心情我就像感同身受。后来他在躲避追杀时，偶尔从几个流浪汉的密谈中得知有这么一个试验。而专找流浪汉的试验，可想而知那是非法实验。但在他确定对方会先付款后，他和那几名流浪汉一起跟车去了。”
萧末想着后面要怎么说，他后面的记忆并不是很清晰，脑中不时闪过的都是模糊画面，让他不确定是真实经历过，还是只是自己的幻想。
“对方确实先打款了。”他先捡着记忆明确的内容说道：“他签了免责书，在该试验基地调养了整整一个月。”
雪里红打断他：“你还记得那个试验基地在什么地方吗？周围和里面有什么特征？”
萧末回忆，“跟车时，车子被全封闭，他们丝毫看不到外面。途中他们睡着过一次，他觉得是药物作用，导致时间也模糊了，他无法根据车速和时间来计算大概的车程距离，也无从判断去了哪个方向，等他们下车已经在基地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基地有大部分建筑都位于地下，他们一直都生活在地下建筑中。
至于内部建筑特色，他没有看到什么特殊标志，而他能活动的范围也很小，只有卧室、训练室、娱乐室和餐室，哦，还有一间体检室。”
雪里红又问：“一共有多少实验体？”
萧末不确定地答：“他知道的只有二十个人，但他觉得应该有更多人，只是分开了，这点是他偶尔从体检员的对话中分析得来。”
“详细说说他的试验过程。”雪里红甚至拿出了一个小本本。
萧末开始进行了长时间的叙述，期间青年会反复问他一些问题，可回答了几次后，萧末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他怕自己彻底遗忘，赶紧在还记得的时候把他最想说的事情说出来：“实验过程中死了好多人，能坚持下来的非常少。到最后他们所有坚持到最后的人都被装在一个也许是营养液的罐子里，他是逃出来的！”
“哦？”
“实验过程非常痛苦，痛苦到再坚强的人都难以承受的地步。他后悔参加试验，他无数次想他应该抱着炸弹去炸死那个仇人、摧毁他的帮派，而不是跑来做什么超人试验。他……”
“他让你出现了？”
“不，是我不忍心。”萧末无意识地道，“我不忍心看他承受那样的痛苦，他每时每刻都在哀嚎，我想帮助他，我想为他做些什么，我希望至少能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萧末语速越来越快，他感觉自己的记忆就像在被一个橡皮擦追赶着，他在前面跑，橡皮擦在后面擦拭。
雪里红挑眉，萧末在使用修复能力，他能感觉得到。
“一开始我们交换着来，好让彼此都有一个喘息的空间。可是试验到了后期越来越痛苦，他……”萧末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怨恨，“他不肯再出来，全是我一个人在扛，我求过他，我求他让我每天睡一个小时也好，可是他跟消失了一样就是不出来。”
萧末的喘息频率加快，“我恨他，那时我非常恨他，我想既然你不愿再出来，那以后就永远都别想再出来，这具身体归我了，不管它变成什么样。”
雪里红想要握住他的手，被萧末用力打开。
但他像是没有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只用更快的语速接着说道：“我记得那些和我分到一起的实验体全都死了，有的承受不住痛苦自杀，有的疯到想杀死自己又想杀死别人，有的在变异过程中炸开，有的直接化成一滩脓水，这些还只是我看到的，其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的人更多。到最后餐室只有我一个人去吃饭。我很疼啊，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疼，可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再痛苦也要吃饭，我每天都坚持去餐室吃饭……”
萧末的神情不对，他竟然在笑，只是笑容扭曲。
雪里红拉出操作面板点击了一下，本来透明的隔离挡板貌似变成了实体金属墙。
萧末按住头，“他们想拉我去做更多试验，我不愿意，他们向我注射药物想要迷昏我，可也许是我身体中的药物太多，也许是我太痛，痛到那些药已经无法对我起作用，我没有昏迷，他们就用电击来对付我！”
萧末表情变得狰狞，“他们把我当狗一样，用带电的套圈套到我脖子上，把我拖倒在地，电击我！”
雪里红的眼神也变了，变得更加黑暗。
“后来那些人似乎从电击我身上得到了乐趣，也许那也是试验内容之一，在他们发现我抗电压能力也比普通人高以后，他们就逐渐增大电压，还不停地变化捕捉我的工具。从电网、高压水枪到直接给我穿上带有无数电极的束身衣。我好想死，好想杀光那些人！他们太过分，太可恶！我恨他们！我恨死他们！”
雪里红目光落到桌面上，被萧末的手按着的金属桌面部分在融化。不，不是融化，而是其分子式在被破坏。
“好多人死了，我……杀了他们，不，不是我，我……我逃了，又被好多枪打中，好痛，流了好多血，我以为我会死，可我……没死。”萧末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脸上的神情也变来变去，本来就模糊的记忆开始变得更加混乱，“我被装到了罐子里，有人在外面看着我，不，他不是人，他们都不是人！”
雪里红没有出声，他甚至不敢有大的动作，就怕惊到他。
萧末的眼中忽然流出眼泪，“他们看我，就像是人类看实验用的蟑螂。”
雪里红慢慢地伸出手，再次试图与男人接触。这很危险，桌面还在被破坏中，萧末现在是无意识攻击状态，此时任何接近他的人都很有可能被他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