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低下头。
令狐放下床头的水壶，他本来准备打昏那个研究员。
康露苦涩又尖锐地道：“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报应，但怎么报应也不应该报应到这么小的小孩子身上吧？现在基地里打算拿我们怎么办？是准备让我们熬到最后一刻？还是希望我们自杀？”
令狐的声音仍旧很平静，“你可以不告诉我们，到中午十二点，只要大兵端着枪进来对我们扫射一通，就什么都结束了。那么你现在来，是为什么？”
萧末抬起头，“我来是想最后尝试一次。”
研究员还在哭，康露和令狐却一起直起腰看向他，异口同声问：“怎么尝试？”
萧末，“这需要冒很大的危险，如果我能成功，那么皆大欢喜，如果不成功，大家一起死。”
听到“大家一起死”这五个字，雪里红微微皱了皱眉，但他什么都没说。
康露似嘲笑一般冷哼一声，“既然都是死，那我们肯定宁愿选择冒险。来吧，萧医生。”
令狐自然也是同样意见。
研究员虽然还在抽噎，但同样也抬头看向萧末。
萧末舔了下嘴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因为是首次尝试，最先开始的人也最危险，林小飞放到最后，那么谁第一个来？”
“能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吗？”康露问。
“不能。”
研究员的抽泣停止，他左右看看，总觉得自己会第一个被推出来。
令狐起身，“我先来吧，康露是女士，就放在第三位。”
研究员听说自己逃过第一个被实验的命运，已经足够满意。
为了能全神贯注进行试验，萧末和雪里红把令狐带出了大房间。
萧末刚示意令狐躺到检查台上，他和雪里红的对讲机突然一起发出哔哔声。
这么晚了谁会联系他们？
萧末拿起对讲机，按下对话开关：“我是萧末，请讲。”
“小萧？小雪也在你旁边吗？我是张华，有重要的事情，你们立刻来通讯室一趟！快！”
萧末问是什么事，张华不肯在对讲机中说，再三要求他们立刻前来通讯室。
萧末无奈，放下对讲机和雪里红对看。
令狐也坐起身，主动道：“要么你们先过去。”
也只能这样了，萧末把令狐送回大房间，锁好门，和雪里红一起离开观察室。
通讯室内，气氛非常紧张，程宰和马翔都在，两人像是都被临时叫起来，眼睛都肿肿的，马翔大概人到中年又熬夜太多，眼袋看起来特别严重。
夜晚值勤的通讯员紧张地直薅头发，他第一个得到消息，受到的刺激也最大。
萧末和雪里红赶到。
张华少将看到他们就对程宰说：“可以了。”
程宰滑动椅子，按下通讯台上的某个按键。
萧末和雪里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对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萧和小雪到了吗？”
是仇锋将军。
萧末迈前一步，得到程宰暗示，现在是免提通话状态。
“是我，仇将军，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少将？”仇锋没有立刻说明，而是先问张华。
张华给予肯定答复：“现在这里都是我的人。”
仇锋这才说道：“人都到齐，那我再说一遍，你们听好！”
众人屏息。
萧末心跳加快，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让仇锋将军半夜紧急联络？还必须要他和雪里红一起到场？
仇锋，“因为那个活死人病毒任务，现在上面研究决定，如果在今日中午任务要求的11点前，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的话，11点准时，上面将会对H市城东粮食局地下基地进行远程自我毁灭程序！”
哐！萧末脑袋上像被砸了一下，他们发布任务是为了方便他们在基地中找出病毒携带者，可是现在却像是搬起石头砸了脚。
萧末看向雪里红，却发现对方脸上一点惊讶的神色都没有，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有这么多外人在，萧末也不好逼问青年。
张华少将和马翔中校就紧张多了。
张华少将紧皱眉头，不知在问谁地问道：“这个基地自毁程序还能远程操控？我怎么不知道？”
马翔表示他也不知情。
仇锋回答：“我也是刚刚得知，你们那个基地本身保密程度就很高，它里面有宇航材料研究所，自毁程序是为保护宇材研的秘密不外泄而制定。这次你们基地出现活死人病毒，这个病毒只听名字就很可怕，自从任务发布出来，大家都很害怕传说中的丧尸出现，毕竟现在世界各种怪物频出，再冒出丧尸也不怎么奇怪。但丧尸的危害太大，就算只是有所可能，上面还是决定哪怕毁掉一个宇材研，哪怕毁掉一个基地，也要把这种危害的苗头给掐灭！”
马翔怒声骂：“为什么上面没有人通知我们？基地还有两千多个活人，他们都忘了吗？”
张华少将按住他，“他们没忘，只是决定放弃我们罢了。”
马翔气疯，一脚把椅子踢倒。
张华少将冷静地对仇锋道：“仇将军，谢谢，谢谢你至少提前通知我们。”
仇锋在对面哼，“我才不是通知你们，我是不想我的两个得力干将莫名其妙地死在你们那里。不过活死人病毒确实讨厌，你们已经把病毒携带者都找出来了吗？”
“应该。”
“那为什么任务还没有取消？那个07组织神秘得很，也厉害得很，就算你们那里与世隔绝，只要你们能完成任务，我想它一样有办法验收。”
“那些人除了昏迷者，还有四人保持清醒。”
“……所以你们这是下不了手？”
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全场静默就表明了一切。
仇锋冷笑，“好吧，那就让我来做这个坏人好了，我建议你们最好马上就去把这些人杀死，如果你们怕担怨恨，那就告诉他们是我仇锋要求，要他们变成鬼来找我好了！”
张华少将揉揉额头，“仇将军，这事和您无关，本来我们想着还有一点时间，想再试试看能不能在任务时限前解决这种病毒。”
萧末打断张华少将的话，“仇将军，是我还想试试，那些病毒携带者中还有女人和孩子……”
“你以为我不想保护女人和孩子？”仇锋没等他说完就翻脸骂：“病毒携带者一共几个人？是那几个人重要，还是整个基地的人重要？如果这个活死人病毒真是传说中的丧尸病毒，你们有没有想过放过这些人就是在杀死全世界？几个人和几十亿，孰轻孰重？别他妈在这时候跟我说仁义道德和人权！如果不是你们两个小子陷在那里，我举双手赞成马上就启动你们那狗屁基地的自毁程序！也别说我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我自己的基地出现这种病毒，我早就把嫌疑者全部销毁得渣都不剩！”
马翔中校想骂回去，被张华少将拉住。他明白仇锋这样说不过是在尽力打消他们的罪恶感，好让他们对那些病毒携带者动手。
张华少将开口：“我知道怎么做了。仇将军，谢谢您的指点。小萧和小雪很好，我会保护好两人。”
仇锋似乎等得就是这句话，声音也一下就柔和了八度，“张华，我知道你，你爸和我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出来后，如果H基地有什么麻烦，你可以找我，别的我做不到，派些人给你撑撑腰还是能做到的。”
张华眉毛一挑，这个承诺可不小，他陷在地下这么长时间，等出去后原本的H基地恐怕早就没他的位子，虽然他是那个基地名义上的军方领导。但如果仇锋这个有人有物资的实力派大将在后面支持他，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仇锋转而又道：“我知道咱们小萧能干，可是你们也不能逮着往死里用。那小子有点认死理，为人又心软重感情，你们让他天天和那些病毒携带者接触，他肯定会不忍心，该让他离开就让他离开，小萧能做的事很多，别让他栽在这件事情上。嗯？”
最后一个嗯字，很轻，但也充满威胁。
张华苦笑，这是家里人打抱不平来了？不过他们也确实太依赖萧末和雪里红两人，活死人病毒的事几乎全部压在了两人身上，他们几乎都没怎么管。
“小萧！”仇锋又找萧末。
“在。”萧末对仇锋将军也是又佩服又头疼，这位能管住手下那么多刺头，那手段简直杠杠的！以前小红让他不要太暴露能力，他就让人把他偷偷往伤病营领，所以仇锋才能说出他有点认死理还有点心软。
结果仇锋并没有跟他说太多，只道：“保护好你自己，想想你家人。”
萧末能听出来，这不是威胁，是真正的关心。
通讯结束，萧末不等张华先跟他说什么，就抢先说道：“我想再试试，如果实在不能解决那些人身上的病毒，我会在11点前放弃。”
张华沉默片刻，“十点。”
萧末咬牙，“好，十点！”
张华少将不知是担心萧末心软，还是担心其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派了四名大兵跟随两人行动。
萧末拒绝不能，只能带着他们。
回到观察室，十名病毒携带者一个不少。
萧末以不能受打扰的名义，请四名大兵在外等待。
大兵们考虑了一会儿，让他把观察室门敞开着。
萧末依言敞开大门，按照刚才商定的次序，把令狐从大房间叫出。
在叫令狐出来之前，萧末低声且快速地问雪里红：“你在发布那个任务时有没有想到上面会对基地启动毁灭程序？”
雪里红诚实道：“我不知道基地里就有自毁程序，但是我猜到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毕竟活死人病毒的威胁比其他病毒都要大得多。”
“你就不怕……”
“怕什么？只要我们在时限前解决任务标的，那所有外在威胁都会消失。如果他们真的想要确保万一，在我们任务完成后还想毁掉我们，那我也有办法保护你我。”只不过代价稍微有点大，如果能不用自然还是不用的好。
这话口气太大，偏青年的神情那么平淡，萧末无力地挥挥手，什么都不想说了。
令狐出来，萧末握住他的手腕，闭上眼睛，尝试开始！
第92章 取舍
10月19日10点前

萧末想到的方法是什么呢？
他的灵感来自于升级二字。
预想中，如果他的能力能够升级，那么理论上应该可以消灭病毒，至少也可以把它们驱除出人体。
可是目前他的能力无法在短时间内快速升级，那么怎么办呢？
他随之又想到令狐等四人因为是异能者而感染缓慢的事情，这说明令狐等人的身体细胞一定程度可以抵抗活死人病毒的侵袭。
而这四人中，令狐的状态最好，林小飞的情况最糟，这似乎也和他们的异能等级有关。
目前还没有对异能等级的详细分化，有人在研究，还没有出结果，但萧末有能源晶和系统，已经比绝大数异能者走在前面，所以他已经察觉到每当异能升级时，能源巢都会有变化。
他不知道每个人的能源巢变化是否相同，但在接触过多名异能者和许多异能动植物后，他已经逐渐总结出一个规律：
一级异能者，其能源巢内全是雾气，而根据异能的内容不同和厉害程度不同，雾气的颜色和浓厚度也会不同。
二级异能者，其能源巢内的雾气会变成水流状，同样根据异能内容不同和厉害程度不同，水流也会分别呈现池塘、小溪、河流、湖泊、海洋等区别，水的颜色也会不一样。
三级异能者，能源巢内的水流会浓缩成颗粒状固体。颗粒的大小和颜色等决定了该异能者的能力高低和能量含量。
三级以上，萧末没有突破也没有见过，暂时不知道其能源巢是什么样。
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来判断，令狐目前是一级巅峰接近二级，他能源巢内的雾气已经有大半变成液体。其他三人都是一级异能者。而三名一级者中，从能量含量上看，林小飞最弱，康露比研究员要稍微强一点。
“你说我现在还是一级？”令狐惊讶，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达到二级。
萧末颔首，“你已经快到二级，但还没有完全转变，可能你平时吸取的能量还不够。”
“可是我现在每次把能量消耗完，必须吸收一千枚合金颗粒的转换能才能充满，其他人都不像我这样。”令狐看萧末似乎比鲍越智他们知道得还多，也想借此机会多问一点，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嘛。
萧末解释：“也许这跟你的异能有关，雷电异能应该属于能量消耗大户，该异能就算级别低，发挥出来的威力也比其他异能强大，但你应该已经感觉出来，你每次使用异能大概两三次后就会感觉能量枯竭，你发出的雷电威力越大，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多。”
“原来如此。你能判断异能者的级别？”令狐突然问。
萧末正要说明他需要看到能量巢才能知道，话未出口就被雪里红打断：“时间不多，老板，闲聊可以等以后。”
萧末立刻改口：“总之，我现在想到的办法就是帮你冲级，这点需要你的配合，我会给你提供……合金颗粒的浓缩转换能，你先吸收看看能不能立刻冲到二级，如果不能，我会给予你帮助，但那时我需要你对我完全的信任，不要拒绝我的能量进入你的能量巢。”
令狐听到这里也有点明白了，“你是说如果我的异能等级可以提升到二级，我就能靠自己压制住活死人病毒？”
“这只是我的猜测，就像有些经常运动，身体非常健康的人不容易被传染感冒，但如果身体不太好的人却很容易就被传染一样。按照我的查看和推测，活死人病毒目前的活跃度不算很高，我推测该病毒也有等级变化，姑且称现在的活死人病毒为一级，那么以此相对，凡是异能等级在一级的可以跟它相抗衡，但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则基本对它没有任何抵抗力。”
“抗衡，但还不是打败，所以我需要升到二级，这样才能彻底压制它？”
“对，我推测，一旦你能升到二级，你体内的白细胞等战士细胞会主动把活死人病毒给消灭，或者破坏其，让其无法再升级。换言之，到了那种程度，活死人病毒对你就无效了。”
说到这里，令狐已经完全明白，“那么我的危险是什么？”
萧末没有丝毫隐瞒，“升级。普通升级都需要水到渠成的平稳度过，但现在却需要你强行突破，突破不好，异能有可能掉等，最糟的是能量巢被破坏，甚至整个人受不了太多能量冲击而爆炸。但你的情况是四人中最好的，你本来就已经到达突破边沿，如果幸运的话，不需要我的帮助，一枚浓缩转换能就能把你送到二级。”
令狐伸手，“来吧。”
萧末掏出了一枚二级能源晶。
令狐在看到能源晶时，目中有异彩闪过。
这是浓缩转换能？他以前只见过抽取了百枚合金颗粒的普通转换能，没想到还有浓缩转换能，为什么他以前没听过？这是钟山基地特有的吗？而萧末又显然知道如何判断异能等级，那么是不是钟山基地对于异能的研究早就走在其他基地乃至世界的前面？
“这不是白给你。”雪里红略显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种浓缩转换能又叫二级能源晶，但能源晶目前的产出非常稀少，它的能量含量相当于一百枚普通转换能，也就是一万枚标准合金颗粒，但实际上却不能这么算，至于原因，等下你用了就知道。为此，加上我老板的治疗费，等你痊愈后，你需要一共支付十万枚标准合金颗粒的报酬。”
十万枚！令狐接过能源晶的手一顿。那可是两万五千名能分泌出合金颗粒的人一个月乃至一个半月的总产出！问问张华，现在这个基地里一共才有多少合金颗粒？
“怎么？你觉得你一条拥有雷电异能的命不值得十万枚合金颗粒？”雪里红靠在墙壁上，表情像个敲诈勒索的流氓。
令狐刚要说什么，雪里红又道：“这可是打折后的价格，还是看在我们多少有些交情的份上。以后任何人都别想用这么便宜的价格就让我老板出手。”
萧末干咳，他今天招惹了雪里红不少次，可不敢在这时候再拆他台，只好什么都不说。
令狐深吸气，握紧二级能源晶，“十万枚就十万枚，如果我还有离开这里的机会，我会全额支付。”
“记得打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