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坦诚道：“我下不了手。”
萧末这时正好站在女子侧面，看到女人的面部侧影，他脑中忽然闪过一张人脸，这不是？“等下！我想起来了！小红，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和程宰很像？”
雪里红观察女人面孔，“从五官上看，确实，两人应该有血缘关系。”
萧末做出一个哭的表情，“程宰之前留在外面就说是想等他母亲。”
“看来他不知道他母亲早就进来了，而且……”
萧末本来就下不了手，这下更下不了手。
雪里红很想代替他动手，但系统有规定，必须回收者亲手解决任务目标，否则就不算完成任务。
三秒过后，萧末停止转圈，提议道：“要么弄醒她，如果她真的没了人性和理智，那我就……回收她，如果她还有人性的一面，那就想办法救她出去，说不定她真的是程宰的妈妈。这是第三级别第一个任务，我、我就算放弃，也还有一次机会。”
系统：“再次郑重地告诉你，我听见了。拾荒者，你是在逼我改规则吗？比如一次不完成就直接抹杀？”
萧末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立刻反击：“你想我试着破坏你吗？也许我找不到你，但我既然都要被你抹杀了，你猜我会不会拼着和你同归于尽？”
系统：……这人怎么突然变犀利了？
雪里红不知萧末和系统在脑内的争锋，只冷静道：“她是病毒原体。你有没有想过带她出去的后果？不要想着修复她，那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她的身体情况比你想象得还要复杂得多。就算你肯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研究她，也很有可能不但无法修复其身体，反而另外再创造出更厉害的病毒和怪物。”
萧末咬牙，思想剧烈挣扎，举起手枪对准天使女，可没一会儿他就放下。
“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弄醒她，至少让我知道我杀死的怪物还是人。”他不能就这样回收这个有可能是程宰母亲的女人。
雪里红突然嗅了嗅鼻子，脸色一变，“是麻醉喷雾剂，走！”
萧末瞬间感到一阵昏眩，这个麻醉喷雾的效果非常强烈，他还没闻到味就已体会到其威力。
萧末赶紧用修复的反向能力，把麻醉剂分解排出体外，“往哪里走？这个女人怎么办？”
“你先走！从那个坑里跳下去。他们为了对付实验体，肯定会大面积喷洒麻醉喷雾，外面的通道和通风管道都不能走。”
麻醉剂对雪里红似乎毫无作用，只见他飞快地拔掉女人身上所有输液管，又挥锯条砍断挂住她的所有透明玻璃线。
萧末在垃圾怪的屎坑边给自己鼓了三次气，看雪里红已经扛着女人跑过来，立马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雪里红把女人翅膀强行收回，裹到她身上，再把她往坑洞里硬塞。
女人的翅膀碍事，卡住了。
雪里红非常残忍的一脚踹下，硬把人踹了进去。
“咔吧！”女人的翅骨肯定断了，看她昏迷中都疼得颤抖这点就能看出。
雪里红接着也跳了下去。
大约五分钟后，令狐令手下检测五楼空气质量，戴上防毒面罩领着手下一帮人再次打开四楼通道门。
进入五楼后，地上躺着许多跑出来的实验体。
有些竟然还能挣扎，令狐看到这样的都是让人上前再扎一针。
幸亏大多数厉害的实验体在不做实验的时候都被注射了强劲麻醉药，就算断电，它们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出来，就算跑出来，也会再次被麻醉药迷翻。
令狐把检查沿路实验室的任务交给亲信属下，自己带着一队人快速朝十三号实验室跑去。
拉开合并的大门，十三号实验室的一切尽收眼底。
人呢？令狐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带人特地进入查看。
消失了！萧末、雪里红和嫦娥一起消失了。
他的手下惊讶，“人呢？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令狐在垃圾怪的排泄洞口停住脚步，伸手指了指下方，“这里，他们从这里跑了。”
过来围观的佣兵们全都脸皮抽搐，就算戴了防毒面具，不少人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捂住鼻子。
大卫感叹：“这两人为了任务也蛮拼的。”
令狐淡淡看他一眼，拿出联络器跟鲍越智通话。
鲍越智一听人竟然跑了，气得大骂，“找啊！还不赶紧去找！把整栋楼都封锁起来，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令狐收起联络器，低头看屎坑，他突然发现想要跳进去追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
佣兵们一起看着他，没有一个人愿意下去，就怕令狐点名。
“大卫。”
大卫身体一抖，其他人一起同情地看他。
“知道这个洞通往哪里吗？”
大卫小心道：“我不太清楚，这个坑，在我来这边之前就已经有了。”
令狐没再继续询问其他人，转而道：“把五楼下水道的平面图调出来给我。”
大卫长喘气，立刻道：“我马上就去找！”
再说萧末三人。
坑洞很长，他们滑行了一段时间，“噗通”掉进满满的化粪池中。
浑身浸泡在屎坑中的销魂感就不详细描述了，那滋味谁经历谁知道。
萧末自己努力游上来，雪里红托着天使女的下巴，避免她被赃物堵住呼吸管道窒息而死。
萧末指指前方，挣扎着向前游动。
前方有个位置稍高的下水管道，管道目测较粗，他们可以在里面直立行走。
萧末游到尽头，先一步爬了上去，再回头伸手拉天使女。
雪里红举起天使女，萧末在上面拉，好不容易才把天使女拉进下水道。
雪里红自己上去就容易多了。
萧末抹脸，他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现在的形象，更不想开口。至于味道……不要提醒他！
转头看天使女翅膀受伤，萧末顺手就帮她修复了。
雪里红随意抹抹脸，还探头往下看了看，说道：“是个天然坑，大概最初给垃圾怪挖粪坑的人挖了没多久就挖穿了，看这里是个天然坑就没再另外布管道，否则垃圾怪的排泄口管29 道应该和这个下水管道相连接。老板，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那帮人要不了多久就会找来。”
萧末在脑中呼唤系统，请它调出通往马翔地盘的通道图。
系统半天没理睬他。
萧末超级无奈，他这是得罪系统兄了？“我的陛下，我们在逃命，求您给点反应好吗？”
雪里红转头看他。
系统总算给出反应：“非关任务……”
“我求你了！”萧末每次听到这句话都特想把系统找出来砸碎，“任务目标就在我手上，这怎么非关任务了？您老要想我完成任务，那您也得配合我啊。”
系统：“你可以现在回收目标。”
“别逼我！信不信我马上自杀给你看？”萧末非常认真地道：“另外，如果我自爆还毁不了你，你就得寄生在我旁边这位身上了，你确定你想上小红的身？”
雪里红露出一口白牙，“热烈欢迎，来吧。”
系统：“你有修复能力，死不掉。”
“我他妈还有破坏能力呢！”萧末气急，怒而转身，“小红！吃掉我！一块都不要剩下！”
淡定的雪里红，“嗯，等会儿吧，先洗干净再说，你现在有点臭。”
“操！你以为你很香？”萧末给家养小工气笑，那股气一泄，再应对系统就没那么抽了，“系统兄，系统陛下，你在吗？”
系统：“我时刻都在。”
“只要不影响最终结果，我现在的所做所为和我的要求应该不和你的程序规则相违背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没有任何感情地丢出一句：“明天23点时限前，必须回收任务目标。”
萧末精神一振，大喜，“是，陛下。那么现在能不能麻烦您提供出去的通道图？要可行的。”
系统这次很麻利，很快就在萧末脑中展现出一幅地下下水道平面图。
“谢谢。”萧末诚恳道谢，他确实在给人系统和他的伙伴添麻烦。但……如果这个女人真是程宰母亲呢？如果她还有人性和理智呢？
萧末也恨自己的优柔寡断，可他就是这样的人，想改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再说，如果哪天系统让他回收小红，理由是小红的存在会毁灭世界，他是不是也要听系统的话？
系统没有回复。
萧末明知对方是没感情的一段程序，可仍旧忍不住说道：“陛下，真的，我特希望能和你好好合作。相处这么长时间，没感情也会生出感情，我知道你按规则做事，可如果在规则内，我们能不能都给彼此一些方便？”
系统沉默。
萧末失望地叹了口气，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其实已经把系统当作不可或缺的伙伴，虽然对方老是逼迫他赶紧完成任务这点很讨厌，但他如今能有那么神奇的能力在身，且还在逐步变强，不得不说系统也是功臣之一。
雪里红目光落到天使女身上，刚才他好像看到她动了一下？
萧末开始研究脑中的最新地图，看着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系统：“这不是错误地图，我已经扫描过附近所有可能通道，最有可行性的通路中也有一段管道没有足够供人类进入的空间。”
“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萧末再次表示感谢，随后把这个不太好的消息告诉雪里红。
“你把管道图画出来给我看。”雪里红从背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萧末。
萧末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雪里红，“你就这么把手伸进你背包里了？你就不怕……”
“我待过更脏的地方，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住在满是传染病人的矿道里，那里死人死太多，到后来大多都不掩埋，就放在那儿任他烂掉。因为亲人死光了，已经没有人帮他们掩埋。”
“啊？还有这样的地方？在哪儿？”
雪里红说了一个国家的名字。
萧末觉得难以想象，这个国家在现代可是有名的浪漫国度。
雪里红说了当时的年代，看萧末瞪大眼睛，逗他：“别瞪了，再瞪现在就把你洗洗吃了。不是跟你说过我修炼千年，曾经服下一枚返老还童丹……”
“你就扯吧你！”萧末嗤笑一声，接过纸笔，一边画出简单的管道图，一边道：“那我以后都不洗澡，我看你下不下得了这个口。”
“我胃口一向很好。”雪里红突然贴近。
萧末吓一跳，“你别突然靠这么近好吗？”
雪里红下巴搁到他肩膀上，也不介意他身上的脏臭，反正两人一样脏。
“这是什么？”雪里红手指点了下白纸。
“梯子。”
“梯子？可以通到哪里？”
萧末调看脑中平面图，又快速改成三维图，“这个梯子应该是下水道的维修梯，上去就是……地下五楼！”
雪里红大脑开始迅速转动。
萧末知道他在思考，继续低头画图，没有打搅他。
“这个管道表示死路？”雪里红还分了点心神看图。
萧末点头，“这是一条普通管道，成年人在中间爬行会很困难，到前方这里上行的管道也是同样狭窄，我们还带着一个人，恐怕很难通过。”
“不要谈通过的问题了，我们要有客人来了。”雪里红一拍萧末肩膀，站了起来。
萧末也站起身，“在哪里？”他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还有点距离。”雪里红侧耳细听。
两人谁都没注意到，原本趴在他们身后的天使女慢慢站了起来。
天使女动了下手指，指尖的指甲突地变长。
她的身体在渐渐消失，就连翅膀也逐渐变得透明。
雪里红手中突然出现锯条刀，猛然转身，一刀劈向后方。
“当！”金器相击的特殊声音响起。
萧末也在第一时间贴到墙壁上，保证后方安全，同时抬枪指向已经透明了一半的天使女。
天使女似乎对雪里红恨极，被其击退一步，竟然再次冲上前来。
萧末想要开枪，可又怕女人还有人类意识，匆忙间，他提高声音喊了声：“程宰！”
天使女的身体突地一顿。
萧末看有效，连忙继续喊道：“程宰他妈，我们是程宰的朋友，你还想不想见到你儿子？”
天使女突然发出一声厉啸，身体带翅膀竟然全部隐去。
雪里红在出手与不出手之间犹豫了一秒钟，一股风从他面颊边拂过。
“她跑了？”萧末呆。
系统补刀：“希望你能在明天时限前找到目标。”
“兄弟，你就别调侃我了。”萧末苦瓜脸。
雪里红却不怎么担心：“天使女想要离开下水道很难，她有翅膀，比我们还宽，隐身不代表面积会减少。”
好吧，萧末觉得自己好受了点，“不过天使女竟然能全部隐身，不愧是天使病毒的原体。”
雪里红摇头，“不是病毒的原因，这女人原本的异能就能隐身，我大约看了点电脑里的资料，鲍越智拿她进行人体实验，把另一名异能者的基因和她结合，让她长出了一对翅膀，后来又给她注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就有试验中的狂犬病毒六号疫苗，注射后，这女人就在体内产生了新的病毒，也就是天使病毒。”
萧末脸色改变，“这么说，这个天使病毒竟然是鲍越智弄出来的？”
“无心栽柳而已，这女人曾经试着逃跑，抓伤了不少人，那些人不知道自己已经感染了天使病毒，等他们离开实验室去往其他地点，天使病毒就这么扩散开来。”
顿了下，雪里红推测：“我想一开始鲍越智就没有预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出现，等他察觉外面毁了一座又一座城市的天使病毒就是他弄出来的后，想必他根本不敢让人知道，可他也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该病毒，只能自己想法研究疫苗，可根据资料，他到现在连点眉目都没找到。”
看完电脑内大部分资料的雪里红对鲍越智很是不屑。
可他前面就偏偏差点栽在这样的人手中，这让他有点气不平。
不行，不能放过那家伙，他一定要在出去之前杀了他。活捉这家伙比较麻烦，但要杀他就容易多了。
“如果让人知道……”
“鲍家父子铁定完蛋。”
萧末后悔，“可惜我们刚才没把资料给拷出来。”
“我拷了。”
萧末大喜，冲上去一把抱住雪里红，如果不是看他脸太脏都恨不得亲他两口，“要得！我们家小红就是厉害！我以前就看那姓鲍的小子不顺眼，这次出去，我们一定要弄死他！”
雪里红擦擦脸蛋，侧过去。
萧末，“……”嘛意思？
前方传来惨叫，两人一起看向前方。
雪里红耳朵一动，“程宰他妈和下来找我们的佣兵撞上了，走，过去帮她。”
令狐等人脱掉防毒面具从地下五楼一间水房的下水道口进来，绕开了那个粪坑。
可怜这帮佣兵虽然躲开了在粪坑中游泳的悲剧，但刚刚进入这里，最后一个人还在爬下来的铁梯上，就遇上了看不见的袭击。
“啊！”一名佣兵惨叫着倒下，身体从上到下被利器切为两半。
其他佣兵立刻端枪对周围狂扫，“唰！”一道利风划过，一佣兵的脑袋掉了下来。
“我操！是谁！是什么东西！”佣兵们怒吼尖叫。
看到这熟悉且残忍的攻击模式，令狐眼眸一缩，“是嫦娥！背靠背，尽量缩小距离！这里空间狭窄，她飞不起来。”
佣兵们一听是嫦娥，脸色都大变。他们不是恐惧嫦娥的攻击力和残忍，而是恐惧只要被嫦娥抓伤一点，就百分百会变成天使病毒感染者！
令狐看手下全都挤在一起面朝外围成了一个圈，立刻分两头连续攻出两道雷电。
“咔！”
“轰！”
其中一道幸运地击中目标。
白色的翅膀一闪，嫦娥的身形露出一半。
令狐知她隐形需要时间，立刻端枪对准她的要害就是一阵扫射，其他佣兵也全都疯狂开枪。
嫦娥翅膀往前内曲，遮掩住身体要害，同时不停地向后疾退。
子弹九成打在她的翅膀上，打得白色羽毛飞溅，血花一团团炸开。
嫦娥之前就被某个狠心的抽了近九百毫升的血液，如今再一失血，更是支持不住。可嫦娥某些特性和外面那些丑陋的天使很像，就是不打到要害就不会死亡。
“唰！”一道黑影突然从嫦娥后面窜出，夹着刀光疾速劈向令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