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末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每次遇到这种是救一个人还是救一火车人的问题，他都会忍不住犹豫，而且这次，“那些感染的人中有小孩子，现在救还能来得及……”
萧末看雪里红表情，有点不敢说下去了。
雪里红表情冰冷，“这里不是钟山基地，这里的负责人也不是仇锋，就连仇锋也不是很了解你的能力，只以为你懂修理、又有治疗能力，就这样，他还经常让你去给他的士兵做免费治疗，如果让他知道……”
萧末尴尬道：“不是免费治疗……”
话没说完就被雪里红打断：“如果让他知道你能驱除和破坏天使病毒，你就永远别想走出钟山基地，军方和政府会把你牢牢看守起来。对，那时候也许你不会有生命危险，以珍惜角度看，也不会有人把你强行拉走做解剖研究，但你势必要每天献血、献脊髓液，说不定还要献出脑细胞供人研究，三天两头要被叫去配合做一些实验，从此再也没有自由，你愿意这样吗？”
萧末当然不愿意，他更恐惧这样的生活。
“所以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能驱除天使病毒，任何现在公开无法解决的病毒都不行！你可以进行个别行为，但绝不能宣扬。”
“而我之所以同意让你治疗程宰，一个是把他当试验，看看你能不能做到，这样等我们有亲近的人感染天使病毒后，你不至于完全没有治疗经验。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跟程宰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共同经历了生死，那小子用他的行为告诉我们，这人值得信任。”
顿了下，雪里红继续道：“如果刚才程宰要求你去救治其他人，或是有一点点对你能力的贪婪，我不会让他走出这间屋子。”
萧末满脸纠结，想说什么又闭上嘴。
雪里红不客气地道：“善良是好事，但多余的善心不但会害死你自己，也会连累我，更会连累你的家人。如果你的能力暴露，有人想要囚禁你，就算我能救你离开，但如果你的家人被控制起来，威胁你去自首，你去不去？
而有些疯狂的研究者得不到你做研究，说不定会把你的直系亲属抓去研究他们的基因，毕竟你们血脉相连，你能出现这样的能力，他们会想，那你的直系亲属基因中也应该含有这种能力。”
萧末的脸色变得苍白，但他的声音还算稳定，“我只是过不了自己良心这道坎，能救人却视而不见。但是我也没有蠢到要把你和我家人都置于危险中。我有数，我只是……”
“你有数个屁！你有数就不会在之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拼命救人，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连第二道门都进不来。不要给我添麻烦，老萧。”
“那时救人和我现在想去救那些被天使病毒感染的人不同，那时我不多想就做了，是因为我知道你能保住我们俩，但现在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萧末捂住脸，“我很无耻对吗，我不但把你当作依仗，还需要你对我说不行，这样我就能有理由跟自己说不是我不想去，而是因为去的后果我无法承受，因为我会连累到你、连累到我家人……”
雪里红看着床上那阴郁的一团，忽然觉得心里也不太舒服。他有种预感，如果这时他不说些什么，这个人说不定就要钻入死胡同中走不出来了。
以他对这人的了解，如果再让这人背负那么多负面情绪下去，这人很可能会有两种极端变化：一种是这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彻底奉献出去。还有一种则是彻底封闭自己的内心，把自己变成最冷漠自私的人。
而这两种变化，无论哪一种，雪里红都不想看到。
做人员工真麻烦，还得随时调剂老板的心理状态。
雪里红很无奈，在床边坐下，大手盖住男人的头发，泄愤似地胡乱揉了揉，“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能做到完美无缺，你这样很好，如果我觉得不能让你做的，我会阻止你。而你有任何想法也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商量着来。所以，做你自己，不要想太多，因为我会做你的刹车。”
萧末听了这简单的一段话，不夸张地说，真的顿时有种锁在自己脖颈上的枷锁碎裂落地的疯狂轻松感，这一刻，他从没有这么感谢老天爷把雪里红送到他身边。
“谢谢！对不起！”谢谢你这么纵容我，对不起拖累你还让你帮我做最艰难的决定。我不会这么一直下去，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萧末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向雪里红表达自己的感情和感激，他甚至笑了下，“刹车有时也会失效，如果你刹不住我怎么办？”
雪里红冷哼一声：“我会敲昏你！”
“小红，”
“嗯？”
“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你可以以身相许，我会从心到身都满足你。”
萧末以为这人故意在说笑开导自己，也玩笑道：“此事容后再议。”
然后，晚上，程宰托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个大包。
包里有食物、有两瓶人体用润滑油、好几大盒水果口味的套套、还有两把各带有十二发子弹的手枪。
萧末：“……”
“程宰说他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工作，让你们先不要忙着找。”过来送东西的大兵一板一眼地交代道。
“谢谢。”萧末塞了两小包牛肉干给大兵。
大兵没要，虽然他的眼神有点小挣扎，但他还是很坚决地空手离开了。
雪里红关上门，把东西一一查看，扔了一盒套套给萧末，“所有尺寸大概只有你能用，我用，太小。”
润滑油他自己收了起来，老萧刚答应他以后让他上，这东西作为重要道具必须有。
“兄弟，请不要随便打击你老板的男性尊严，小心被穿小鞋。”萧末满脸黑线，又把套套扔回去，严肃脸：“我现在用不着这玩意，把东西收好，拿回基地可以换其他物资。现在我们来研究下任务目标的路线，看要怎么过去。”
雪里红让萧末把行进路线画给他看。
萧末索性在本子上画出他脑中出现的这个地下防空洞的整体平面图，不过比较简单，很多地方都省略了。
雪里红目光一凝，“这不是一个普通的防空洞，这是地下防空中心。我就奇怪这里的防备怎么会这么严，地下建筑又建造得这么牢靠这么深，原来……目前我们已经看到的地盘应该属于这个防空中心的前置位置，更后面的下方才是整个建筑的主体。”
“啧，我们不会来到什么军事重地了吧？”萧末看到自己画出的图也很吃惊。整个地下建筑，不算他们进来的通道和大厅，就像个带弧度的凹字形，他们现在就位于那个凹口的前半部分。
“你还记得我说的吗？这里有一个宇航材料研究基地。”
“你是说？”
“我怀疑这个位于后方的地下主体建筑就是那个宇航材料研究基地的真正要害所在。”雪里红的目光中浮起微微兴奋和掠夺的光芒，他对某些材料馋涎已久。
萧末用红色笔标出系统给出的路线图，“它建议我们走右边，其实左边也能走，左右两边都各有一个电梯直接连接后方的主体楼。”
雪里红在脑中快速计算，“右边有士兵看守，左边是军营，我们想要进去必须通过他们。换条路，从我们这条通道走，你看，前面深处这个房间的墙壁对面就是右边通道，正好出去就是我们要去的电梯。”
“电梯肯定有人防守。”
“先过去看看。系统提供的只是最快速的道路，并不是最安全的，我们得自己先踩点。你再把各处的电源室标注出来，尤其是地下主体楼的。”
萧末搞回收和维修的，对平面图上标注出来的电箱和能源管道之类一看就明，当下全部在简易图上标注出来。
“地下主体楼的电源看样子是独立系统。这是地下室？”
“不算地下室，只是为了通管道，这个房间比同一层其他房间要深一半。”
雪里红仔细记下这些要点，看萧末脸色似有点疲累，当下问他：“你能支持住吗？要不明天再……？”
“不用。”萧末举了举胳膊，表示自己还有余力。而实际上他很疲累，恨不得立马躺到床上闭眼休息，能源晶能补充能源，却不能代替睡眠。但是任务时限就像悬在头上的利剑，连通往目标地点的可行路线都没有找到，他就是躺下也睡不安生。
“你别勉强。”
“不勉强。”
向外走的雪里红没看到萧末脸上瞬间露出的一点踌躇之色——系统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任何关于检查有无其他意识体的答复。
第66章 干坏事的雪里红
9月25日21点后
21：00整。
通道内很安静，地下大厅里也没有什么人，灯光灭了很多，只留下勉强能照路的照明。
这时候住在两边房间里的人基本都睡了，但也有些夜猫子在门口徘徊，有些人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吞云吐雾，享受着这难得的安逸。
两人看到了灯火佣兵队的成员，还在他们打开房间时瞄到里面的模样。
原来这条通道里的房间并不全都是双人间，后方大多是多人间，就比如灯火佣兵队住的就是六人间。但房间异常狭窄，左右两面墙壁就像火车一样分了上中下铺，中间夹着小小的水池和马桶。
灯火的人也看到他们，但双方都没有搭话。
萧末注意到灯火队长张迪不在。
他们也没看到那五个年轻人，不知道是去了左边通道，还是另有安排。
再往前行进二十米左右，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从深处传来。
往前走没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个个类似防空洞隔间的房间，这些被一道道墙壁隔开的空间说是房间其实跟洞穴差不多。
这种洞穴一样的房间里面自然什么设施都没有，也没有门，但里面有上下层的铁架子床，每个洞里都放了五张，竟也有床垫和铺盖。
一洞五张上下铺，相当于每个洞里就住了十个人，这里应该就是程宰说的大通铺了。
幸存者们在洞口处挂上晾晒的衣服或者破布，充当门帘，好歹也保护了点隐私。
每十个隔间有一个公共厕所，大概为了省水，厕所并不是随上随冲，味道相当重，但住在这里的人已经对这个味道习以为常。
这里也有水房，但都有人看守。
总体来说，这个住宿条件说不上好，但也绝对说不上坏。
不知是刚清洁整理过的萧末两人比较打眼，还是后方大通铺对新人的警惕和不怀好意，只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有三四拨人来来回回从他们身前走过，比起前面两拨只是打探，后面两拨人的神情都不太友好，看他们就像是在看两块肥肉。
萧末有点后悔，早知就不擦身了。
“那个房间在哪里？”雪里红记得平面图布置，但没有标尺，他也无法掌握实际位置。
萧末调看脑中地?5 迹八匙庞冶咦撸偻笆迕住！?br /> 两人口中说的房间从平面图上看，只与右边通道隔着一堵墙。
当然，并不是只有这个房间最贴近右边通道，而是从系统提供给他的三维地图来看，这个房间一墙之隔的房间的对面有着这里的人都难以想到的一个装置。
那是一架电梯，通往更下层的电梯。
虽然在中间通道这么多幸存者中打通一面墙不容易，但在左右两边通道都有士兵看守的情况下，他们只能试着看能不能从中间通道借道，至少进入中间通道不会很难。
十五米距离不长，两人很快走到。
雪里红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怀有各种情绪的打量。在军队还有控制的情况下，他推断这里的刺头也不敢随便动手。
不太妙，他们选中的穿墙地点也是一个住满了人的洞间。
萧末两人没有多往里面探看，就跟看其他洞间一样，只略扫一眼就直接走过，两人一直走到底端看到墙壁这才回转。
途中他们在后方的洞间中看到了老吴一家，老吴看到两人神情微激动，想要过来说话，可刚提起脚步就停下。
“喂，你们俩个才来的？住哪儿？”一名头皮剃得发青的二十多岁男子晃荡着走到他们面前。
“先过来看看。”萧末含糊道。同时对老吴施了个眼色，让他不要过来。
老吴猜想萧末可能要做什么，不想给他惹麻烦，默默退到家人身边，还顺便挡住了他老娘的目光。
青头皮嗤笑，“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还能让你们挑挑拣拣？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好东西，我可以找人把你们尽量安排到前面的洞间住。”
“哦？前面有什么好处？”萧末做出动心的样子。
青头皮双手抱臂，“我想你们也看出来了，这越往前就越干净，而且离大厅近，不管是去领粮食还是领活都能排在前面，后面厕所多，空气质量自然不如前面好。”
“要用什么东西换？”
“碳基合金颗粒，药物，武器，黄金，卫生纸，这五种东西是硬通货。”
“前面有门的房间能换到吗？”
青头皮再次嗤笑：“前面可不是认识人就能住到的地方，别看就多了一扇门，可里面有单独的水池和马桶，只有异能者和厉害的佣兵队才能住进去，要么就是有一定贡献的人。你们嘛，喂，你们不会是异能者吧？穿得这么干净。”
萧末心头一跳，再次后悔不应该急着擦澡。
雪里红忽然拉了萧末一下，示意他让开道路。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巡逻大兵走了过来，带头的大兵冷冷地盯了青头皮一眼，青头皮立刻放下手臂对对方露出一个讨好谄媚的笑脸，“刘队，辛苦，今晚又是你带队巡逻啊。”
刘队绷着脸皮，冷冷道：“别坑人，如果你敢害人骗人，你知道这里的规矩。”
青头皮连忙摇手，“刘队，我当然知道规矩，我怎么敢害人，我就是问问这两位兄弟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这不是想赚点外快嘛。”
刘队转头看向萧末，脸色意外地软和不少，“你们是小程的朋友吧？”
萧末奉上笑脸，“对，他现在好些了吗？”
“他……还好。”刘队目光沉重，眼中有悲痛流过。
萧末猜想对方可能以为程宰死定了，当然，到明天早上，对方就能知道程宰就是那好运的3%。
“你们到后面来干什么？”刘队收起情绪问。
萧末，“我们想换点东西。”
刘队点点头，“比较晚了，你们要换东西可以等明天，大厅里会安排市集，到时也有人在周围看守，你们换东西也安全。”
“谢谢告知，我们这就回去。”
刘队长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巡逻队转身离开。
青头皮这次看两人的目光带了几分审视，“我说两位，你们既然有熟人，那也不必我找人给你们安排更好的住处了，你们今晚不住在这里吧？住哪里？前面有门的VIP房？”
萧末没有回答，对青头皮点点头，和雪里红一起往回走。还有些时间，他们需要尽快找到最有效、最快速通往任务目的地的方法。
青头皮看两人要走，又追了上来，“喂，两位帅哥，你们不是说要换东西吗？想换什么？火腿肠、方便面、巧克力，我这里什么都有，价钱好商量。”
萧末回头笑笑，摇摇手。
青头皮不想放过这个看起来似乎有点油水的人，追着问：“那两位帅哥要不要女人？我们这里有年轻漂亮的学生妹，要多嫩的妹妹都有，长夜漫漫，又没有什么娱乐，不找个妹妹乐乐？只要你们出得起价，处女也有哦。”
两人加快脚步。
青头皮看两人都没反应，再看路上几个对头嘲笑的目光，一时面子难看，停下脚步很不甘愿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两个死同性恋！”
萧末忍住回头揍人的欲望。
雪里红对这种程度的挑衅向来不放在眼里。
走到大厅，两人停下脚步。
“怎么办？”萧末愁，“要么找程宰帮忙把我们安排到后面那个大通铺住？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把里面的人都忽悠开？”
雪里红一口否决，“太花时间。”
而且就算能打通那个房间到达电梯面前，他们恐怕也不会那么容易得到乘坐的机会，那电梯这么重要，肯定有人看守，他们势必还是会和看守士兵对上，不过这话他没说出口，怕太打击萧末。
但萧末本身也想到了，他揉揉额头，“你说程宰有没有可能带我们进入后方主体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