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小孩？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抬头看着涂之郁。
虽然披着个孩童的身，但眼神足够瘆人。
她开口稚嫩，却盛气凌人：“干什么！”
涂之郁吞口水，借机朝里头看了一眼，昏暗的书房窗帘紧闭，若隐若现一道影子，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大概就是成?9 涂之郁已经不管这些，推开书房的门就走了进去，空露在身后打开了灯，这才看到，书房里的狼藉，像是被扫荡了一番，所有的东西全乱七八糟地散落一地，成瑾面无血色，双手无力垂着跪着。
“空露，别让她过来。”成瑾边说话边喘气。
涂之郁很少看到她这样，自然是急了，但空露紧紧搂着她的腰，不让她上前。
这地上看不见的地方，空露明白，一定被她师傅撒了水，这水要比当初惩罚水七的水要狠许多。
涂之郁看着心疼，忽然就哭了，她滑落在地，跪在成瑾的侧边，忍者眼泪问：“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她的话很模糊，空露见状同样地半蹲在地上，问了一句：“还要多久。”
“满一天。”成瑾言简意赅。
涂之郁明白，成瑾现在的力气不能浪费在说话上，但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太糟糕了。
整整一天，涂之郁都在书房里陪着成瑾，睡不着也不想睡，几乎是数着时间，终于等到最后一秒。
她明显感觉到书房里气息的变化，空气变得不是那么浑浊，地板也忽然干净了许多，她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但因为蹲了一天，腿忽然抽筋，还没走路，就扑了过去，直接趴在了成瑾的面前。
成瑾看着倒是笑了，小声地说了句：“行这么大礼。”
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涂之郁听这话，忍不住也笑了出来，还难免的夹了几颗眼泪。
她随便抹了几下，省得成瑾又嘲笑她爱哭。
她的脸色比昨天的更差了点，白得不像样，唇上毫无血色，才一天时间，却瘦了很多，似乎能看见手腕上皮包骨头的样子。
涂之郁匆忙站起来，半走半爬到她身边，先是握住她的手，一片冰凉，接着把手放在她背上，一个半抱的姿势扶着。
成瑾看着涂之郁眼泪不停地往外冒，却一句话也不说，她想伸手，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可惜没有力气。
“好了，我休息几天就好，别哭了。”
涂之郁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成瑾笑：“你到底在哭什么。”
涂之郁忍着不说话。
几分钟后，空露算着时间过来，两人扶着成瑾去了她的卧室。
虽然知道自己做什么都没用，但涂之郁还是想陪着她，怎么赶也赶不走。
等到空露走后，她把房间的灯关上，开了床头小灯，就着成瑾身边的位子，躺了进去。
“不怕吗，我一点温度也没有。”
涂之郁摇头，靠的更近：“不怕。”
“不是很怕鬼吗？”成瑾一直记得，涂之郁刚来时的样子，随便一个吓唬，都能让她双唇泛白。
“不怕你。”涂之郁低低地说了一句。
她的温度总传不到她的身上，无论多久，成瑾还是那样的冷冰冰，涂之郁没有问她要多久才能好，反正多久她都陪着她。
这样躺着聊天也不错。
外面大概是正午吧，涂之郁终于有了困意，她半睁着眼睛，看到成瑾看着天花板发呆，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成瑾转头，视线落在她脸上。
涂之郁问：“为什么我母亲会突然下来。”
成瑾不咸不淡：“未慕告的状。”
涂之郁：……
“她还真是……”她叹气：“小气。”
成瑾笑：“这样也好，把一切都斩断了。”她动了动，侧着身子面对着涂之郁：“你知道昨天师傅还跟我说了什么？”
涂之郁：“嗯？”
她笑：“倒是有些矛盾，你们都是她的女儿，我辜负了一个，却得到了另一个，她让我跪了一个时辰后，告诉我，如果我敢对你不好，她会再来找我一次。”
涂之郁微笑：“真的吗？”
成瑾伸手摸她的头发，这个触觉，让她感受到，她似乎有回暖的迹象，挺好。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我昨天早上给你买了一束花，在你房间里，你还没来得及看吧。”她顺着下去牵着涂之郁的手：“不知道枯萎了没有。”
成瑾的动作有些艰难，为了让她方便，涂之郁靠近了一点，接着把她的手搭在她的腰上。
“怎么想着给我买花了。”
成瑾轻声解释：“这么久了，没正经给你送过花，想着就买了。”她笑：“总是想着什么，都想给你买。”
“我还想，你看到花是会满分的开心呢，还是开心中带一点不可思议，或是带点嘲笑，不过怎么样我都觉得好，我想那样，我算是把你的情绪买下来了吧。”成瑾叹气：“可惜师傅来了。”
涂之郁抿嘴，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
“所以为什么告诉我呢，过几天我下去看到花，或许还有那样的效果呢？”
成瑾摇头：“花枯萎了就不好看了，你适合最新鲜的。”
涂之郁真的太困了，再加上成瑾柔声的话，很快就睡着，成瑾看着她的样子微笑，把被子拉上来一点。
所以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是想要快点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吧。
☆、第57章 天相守II
明明这生病躺着的是成瑾，可最后涂之郁却是睡得很香的那个。
最近容易犯困，昨天想好的今天要早起，却又关了闹钟睡了懒觉，冬天的天气容易犯困，暖暖的被窝让人舍不得离开，更何况身边的成瑾身体好了很多，有回温的迹象，她更是舍不得这床。
涂之郁再次醒来，下意识地就往身边一摸，这一摸，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成瑾呢？
她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的人，忽然就笑了。
“吓死我了。”涂之郁撑起身体，靠着床。
成瑾正在床沿坐着，刚才的样子，似乎在给她盖被子。
“怎么醒了。”
“怎么醒了。”
两人同时开口，成瑾站了起来，现在看来，她已经洗过澡，在她的世界，没有什么比美丽干净更重要的，涂之郁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估计，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奔向浴室吧，这次这样，上次也这样。
成瑾拉着她的手，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开着暖气不至于冷，涂之郁光着脚打了个哈欠去浴室，经过成瑾时，两人默契地手在空中碰了一下，指尖触碰不属于自己的熟悉温度。
相视一笑。
既然成瑾醒了，今天大概就不会在房间里，涂之郁出来后，直接走到了衣柜前，太久没有出门，她先拿手机查了外头的温度，正点击着，腰上一股力道，成瑾从背后环了上来。
沐浴露被身体吸收后的特殊香味淡淡地传了过来，涂之郁侧头见成瑾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因为这动作，长长的还未打理的头发，顺着方向飘在了她的胳膊上，有些挂在了上头，柔柔软软。
成瑾贴着她的后背，一切的感觉都那么真实，她的呼吸，她的温度，她因为做这些而摩擦出的细碎声音，让她由心地享受起来。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细腻而美好，仿佛生活变成了一分一秒，所有细节都微妙起来。
伴着柔和的空气，成瑾开口问了句：“我们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好。”
涂之郁看着手机里的“大雾”二字，不明白，成瑾口中的空气好，是什么意思。
但她还是应了句好。
穿戴好了之后，涂之郁随意地煮了两碗面，两人不紧不慢地吃完后，又多戴了条围巾出门。
大雾的天气果然不同凡响，大门打开，几乎看不见对面的场景。
涂之郁对着空气哈了一口气，白色的雾从她的嘴里呼了出来，被成瑾伸手拍散。
涂之郁低声笑了几声，勾住成瑾的手，眉眼弯弯地说：“我发现，你这次醒来，变了啊。”
成瑾穿好鞋，关好门，偏头疑问的语气对着她“嗯？”了一声。
涂之郁还没开口，成瑾便打断：“可能是变漂亮了吧。”
涂之郁：……
好吧，一点也没变。
虽然穿的很厚，但明显的外头的温度比室内的冷了许多，涂之郁总觉得自己穿少了，寒风从她的袖子里刮了进来，她趁机把手放进了成瑾外套的大口袋里。
她问了句：“话说，你们这样的，不应该不怕冷吗？”她说完拎了几下，成瑾的衣服：“穿成这样？”
成瑾笑了笑：“总要正常生活不是，你说我要是穿个短袖出门，岂不是被大家观赏。”成瑾耸肩：“再说，这件外套是新品，不觉得很好看吗？”
涂之郁：……
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没有开车，随便走走，走了几步，涂之郁才领略到成瑾口中的那个天气很好是什么意思。
天气是一回事，但出门闲逛，还是要看身边的人啊，虽然酸了一点，但涂之郁真真切切感受到，只要成瑾在身边，无论在哪里都好。
即使现在空气的可见度很低，但有她在，什么都好。
早饭吃的早，早晨的时间便多了起来，涂之郁和成瑾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着，因为房子远离郊区的缘故，走了很久，还没碰到城市边缘。
从前总是开车，今天走路才发现，这沿途的风景也是可取的，路虽然小，但道路两边的田地，这么一看，在雾里若隐若现的十分美。
成瑾走了一会让，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捏了一下涂之郁的手，指了一个地方，“你站这儿，我给你拍一张。”
拍照。
涂之郁愣了愣，似乎她和成瑾的生活里，第一次出现这个词，说到底，她们竟然没有一起拍过照。
这件事显然让涂之郁兴奋了起来，她说了句好后，站在了美景面前，简单了举起了个二，看着对面成瑾拿着手机低声笑了笑。
成瑾：“手放下。”
涂之郁：“啊？”
成瑾：“举着的那只手放下。”
涂之郁哦了一声，把手放下，但是没有了这个耶，干巴巴的站着好尴尬。
果然她还是不太会摆造型，只能这么站着，看着成瑾站着拍了一张，蹲下来又拍了一张。
结束了后，涂之郁小跑过去，迫不及待地点开她的相机。
“哇，可以啊。”涂之郁看着成瑾。
角度选的很好，比例也很对，重点是，少了那个耶，大方了很多。
涂之郁看后跃跃欲试，一把抢过手机，也指着那个地方：“你也站那，我来给你拍。”
成瑾听话地过去，双手插口袋，随意地站着。
涂之郁咔了几张后，兴奋地小跑过去，立马把照片放在成瑾面前：“怎么样怎么样？”
虽然次了一点。
额好吧，是次了很多。
涂之郁嘿嘿一笑：“人好看啊，人好看就好。”
成瑾听后笑了笑，扫了几眼后把手机收了起来，放进口到，握住涂之郁放在外头有些凉的手，放进了另一个口袋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我不会嘲笑你的。”
涂之郁瘪嘴。
样样都完美的这种人，太令人讨厌了，她低声地哼了一声。
成瑾回头看着她，失笑。
走了几步，明显的涂之郁已经有些心不在焉，或许是心里想着事，也不觉得冷。
成瑾不开口，她也说话。
雾随着时间散了许多，偶尔的，经过一两辆车，呼呼地从她们身边开过。
大抵现世的田园生活就是这样吧。
涂之郁低声叹了一声。
“找到我的缺点了吗？”成瑾忽然问。
涂之郁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成瑾笑：“你刚才一脸的不甘心，还是很明显的。”
涂之郁瘪嘴，瞪她。
成瑾：“是不是觉得我很好？”
涂之郁吐舌头：“臭屁吧你。”
成瑾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勾住她的下巴，没预料的低头就是一吻。
这么猝不及防让涂之郁有些愣神，结束后她赶忙左右看了几眼，好在此刻身边没什么人。
“喂！”
“嗯？”
涂之郁看着她无所谓的表情笑了一声。
真的是，真的是……
“好了。”成瑾低低地靠近她，说了句：“你要这么想，我这么好，最后还不是被你拐走。”
涂之郁陷入思考状。
成瑾：“有没有甘心一点？”
涂之郁又思考。
虽然是这样，但是，好像，又哪里不对。
好吧，确实是这样，大概那些所谓的不甘心，都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欢吧，或许还害怕自己的渺小。
她又大呼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气氛不适合这么伤感。
☆、第58章 天相守III
闲逛了一天后，竟然还精神抖擞，毕竟今天是涂之郁第一次和成瑾买衣服，两人买了许多见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衣服，大概这就是情侣装吧。
回去后，涂之郁趁成瑾洗澡，把买来的衣服一件件地又试了一遍。
成瑾从浴室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涂之郁抓着小裙子，对着镜子左右摇摆的样子。
她笑了笑走过去，涂之郁从镜子里看到她，转身对她丫鬟试地欠了欠身，“桥主好。”
成瑾配合：“免礼。”
涂之郁又欠身：“奴婢去洗澡了。”
成瑾笑笑摆手。
等涂之郁再次出来，成瑾顺道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喝过之后拿起一边的吹风机，坐在了成瑾的身边，给自己吹的时候，顺道抓起了她的头发。
两人的发色不同，这么并着有些层次感，成瑾的头发养得很好，从前涂之郁不太注意这些，反倒是和她一起了之后，生活细节方面提高了很多。
她把成瑾的头发，从发根到发尾吹了好几遍，干了后才给自己吹。
成瑾不知道从哪得来的折星星的方法，今天去文具店买了纸，涂之郁把头发吹完后，正好见她把一颗星星放在手心，递给她。
“怎么样？”
此刻两人面对面坐着，她的头发被撩到了一边，干巴巴地放着，没有带妆的睫毛细而柔软，她问这个问题时，带了点试探的目光，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的。
涂之郁从她手心里抓起，翻滚了几下又重新放到她手心上，“还行吧。”
成瑾挑眉，把星星丢尽了罐子里。
这种东西，涂之郁小学的时候学过，当时语文老师生病了，全班每人折五颗星星，并在里头的纸条里写上祝福。
她想着就要伸手拿一条纸片，可惜手还没碰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啊。”涂之郁惊讶地看着成瑾：“干，干什么。”
成瑾低低一笑。
涂之郁吞口水。
第一次有意识时被她抱，而且是这种横抱，她有点慌，虽然知道成瑾力气大不至于让她掉下来，但她还是紧紧地搂住了成瑾的脖子。
“不要怕，不会摔的。”成瑾笑着看她。
涂之郁瘪嘴与她对视：“你还这样抱过谁？”
成瑾停了下来，回忆了一番，说了句：“如果这样抱过未幕，你会吃醋吗？”
涂之郁脱口而出：“会。”
成瑾：“抱过。”
涂之郁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臂：“不要骗我，抱过没抱过。”
成瑾：“你觉得呢？”
话音落，涂之郁已经被她放在了床上，成瑾半跪着压着她，用手支撑着身体。
涂之郁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圆滑，你就说抱过没抱过吧，我不生气，真的。”
成瑾挑眉，勾起她的一根头发在手上，低笑：“我以为这个时候，你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涂之郁仰头：“还有什么问题。”
成瑾笑，勾着头发的手慢慢往下滑，放在了她睡衣的袋子上，伸手一拉就解开，眉眼弯弯：“你说呢。”
涂之郁心脏漏跳一拍，虽然她已经准备了很久，但还是紧张得很，成瑾俯下身亲她时，她抖得整个人在颤抖。
成瑾在半空中停下，忽然笑了，看着身下紧闭双眼的人，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
涂之郁睁开双眼，伸手抓住成瑾的上衣，弱弱地说：“我紧张。”
成瑾把手伸下去，和她的握在一起，“你这样，我也紧张了。”
涂之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自然，闭上眼睛的涂之郁感受成瑾唇在她身上点燃一把一把的火，她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在她腰间游走，不知什么时候，那层布料已经不见，天花板上的灯被关闭，换成了床边微弱的灯光，气氛渐渐旖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