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吐槽老师，她特别爱吐槽，什么事在她眼里都有槽点，而且还是很搞笑的那种，她……”
涂之郁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她偷偷回头看了成瑾一眼，果然看见她有些不耐烦的神色，她吐舌，心想还是不要继续往下说吧。
她一直记得成瑾和她说的那句话，怎么你会这么多话。
气氛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背景嘈杂，有细细的同学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有老师在上头毫无波动地用话筒说话，最近的是她的铅笔和纸张发出的擦擦的声音。
她们就这么并肩坐着，各干各的，偶尔看看对方，见对方忽然动了起来再将视线收回。
下课铃巧得正好让涂之郁画完最后一笔，她直起身松了松肩膀，顺便抬头看了眼桌上的爱心。
“啪。”
涂之郁的笑容凝固在嘴边，她忽的就站了起来，看着前排同学的耽美文库正压在她的爱心上头，而那个爱心，已经瘪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同学。”拿着耽美文库的男生满脸的歉意，把爱心推了过去：“真的很抱歉，刚才走得太急了。”
涂之郁脸上难得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可对于这种笑脸她不好发脾气，只能生生吞了下去。
身边的成瑾此刻也站了起来，她忽然拉住了涂之郁的手腕，一脸严肃地说：“快走。”
涂之郁明白过来，可还没来得及把那张废纸收走，就被成瑾拉走。
成瑾见她有些犹豫的步伐，再看了眼桌子，似乎明白了过来，不在乎的语气说：“喜欢的话我回去教你，你爱折多少都随意。”
涂之郁心里郁闷，自己折的怎么能一样嘛。
但话说回来，回想刚才的状况，确实是自从成瑾给她送了个爱心，她的心态就开始变了，变得有些矫情。
她呼了口气，调整了一番，跟上了成瑾的步伐，与她并肩走着，把背包挂号，问：“怎么了？”
成瑾的步伐很快，带着她迅速地穿过下课的人群，她一言不发，目的却很强，忽然在一个走廊上，在涂之郁的耳边说了句：“去搭讪。”
话音刚落，涂之郁便感觉到自己被推了出去，接着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个女生，戏剧般的，对面的那个女生手上的书被撞得洒落一地。
涂之郁回头看，成瑾已经不见踪迹，此刻人来人往，她把蹲下把手张大，以免被来来往往的行人再次撞到。
说了几句抱歉之后，两个人一起捡地上的书，但毕竟就那么几本，涂之郁眼见就要捡完，有些着急，她没有搭讪的经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情急之下忽然拉住了那个女生的手，余光正好看到笔记本掀开了一角，她低头一看，尴尬地笑了声，说：“连晨？”
面前的女生听到这个名字顿了顿，疑惑地看着她：“你认识连晨？”
涂之郁哈哈了两声，“认识，呃，不认识。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呵呵。”她咳了几声，看着面前的人道：“同学，给个联系方式吧。”
“啊？”
“啊。”
气氛尴尬地让涂之郁抓狂，她想，她不会把她当成传销的了吧，干脆把自己的专业和名字报了上去，为了提高可信度，她甚至把耽美文库里的学生证拿了出来。
面前的女生莫名其妙地看着涂之郁做这一切，涂之郁也明白自己此刻像个傻子，但是没办法啊，她还能做什么。
走廊上的人群几乎都散了，这下涂之郁才发现，成瑾正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雕像身边，带着笑看着这一幕。
“我没有恶意的。”涂之郁舔了舔下唇，把学生证收了回来，“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涂之郁认真看她，她的样子平刘海下一副黑框眼镜，头发长直，清秀的脸盘，看起来像是个学霸。
学霸此刻的眼神变得有些警惕，她皱眉看着涂之郁问：“你是想和我交朋友，还是想和连晨交朋友？”
涂之郁：“啊？”
学霸说完这话，后退了一步，虽然没有变现得不悦，但那种生疏感还是能明确地感受到。
涂之郁不知所措，按理来说，这是成瑾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难不成就要这么失败了？
“我们在玩游戏。”
身后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涂之郁回头见成瑾走了上来，她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有些好笑，对着面前的女生说：“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生恩了一声，没有过多的留恋转身就离开。
涂之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感叹，转身面对成瑾，不敢看她，低着头，抠了几下手心，小声说：“我…什么都没有要到。”她心虚了一会儿补充：“要…惩罚我吗。”
她知道的，空露和水七做错事，没完成任务，都要接受她的惩罚，或轻或重。
面前的人久久不说话，涂之郁越来越慌，几秒后，她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却不料，见到成瑾竟然嘴角带着笑。
“不罚你。”成瑾低低地说：“虽然你做得一点也不好，但是。”
她的但是后面没有接话，很久没有接，要不是涂之郁刚才很认真，她几乎要以为自己错过了。
“但是什么？”涂之郁追问。
成瑾温柔一笑：“你做得很好。”
涂之郁疑惑地张开嘴。
虽然你做得一点也不好，但是，你做得很好？
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一路都跟着涂之郁，成瑾今晚挺有闲情，不急不缓地和她逛起了校园，虽然不说什么话，但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至少涂之郁给她介绍一些学校背景时，她没有显的那么不耐烦，甚至在她觉得自己有些话多停下时，还让她继续往下说。
两个人就这么在夜里的校园里散步，穿过长廊穿过小路，走过河边走过小桥，仿佛是两个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的朋友。
这个状态让涂之郁觉得非常舒心，正花开季节，虽然她对花不是很了解，但不得不承认，这地上的一片甚是美丽。
这么想着，她看见成瑾大步上前踩了一朵。
等她回来，站在她面前，在涂之郁莫名其妙之际，把花插在了她的头上。
忽然的这么靠近，下意识地就让她往后腿，成瑾顺势搂住了她的腰，低低地说了句“不要动。”
涂之郁有些郁闷，为什么成瑾最近老是有意无意地……
不知情的人总是容易撩动他人，腰间的力道不大，却很坚实，两个人靠的这么近，她要是抬头，就能看到咫尺的她。
涂之郁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受不了。
她不敢动弹，等面前的人插好了后，两人分开，成瑾的视线从她的头上移到她的脸上，揣摩的样子看了几秒后，幽幽地吐了句：“好丑。”
涂之郁：……
她立马伸手把花拿下来，放在手心看了眼说：“这就是路边的野花嘛，能好看到哪去，而且我今天扎马尾，肯定不好看啊。”
成瑾挑眉一笑：“这样。”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涂之郁有些乱的头发，带着笑说：“我看的哪些书，刚好有这种给人戴花的情节，我试试而已。”
涂之郁：……
她，她刚才的悸动，就只是因为某人的，试试，而已？！
她想着就生气地把花丢进了草丛里。
成瑾见状嘲笑了一句：“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涂之郁转身朝前走：“我没有。”
成瑾跟上她的步伐，从口袋里拿出东西放在她的眼前，问：“要不要吃。”
涂之郁低头一看，成瑾的手心正躺着一块糖。
涂之郁：……
她咬牙，却又不敢大发脾气，只好忍气吞声，小声地说：“我没有生气，还有，我不是孩子。”
成瑾淡淡地恩了一声，又将糖递上去一点：“所以，吃不吃？”
涂之郁：……
她到底是不是成心的，要是是，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怎么回事，要是不是，涂之郁为什么觉得她还带着嘲笑。
可最后她还是把那颗糖吃了下去。
还好，不是很甜。
☆、第30章 擦身过III
临近放假，开始期末考，学校笼罩在一层学习的氛围中，图书馆才开馆便被挤得水泄不通，那些平常开小差的同学，总想着在这几天好好发挥一把，争取不挂科。
涂之郁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原来就是个乖学生，再加上平时对待学习都严肃认真，期末考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下课后，她并没有随着大众人流去图书馆，而是回家，毕竟家里还有几个人需要她投食喂养。
才刚下教学楼，她远远就看到成瑾那辆白色的车停在路边。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较闲，已经连续好几天的专车接送，一开始还以为是顺路带她回家，但是前几天涂之郁问了，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最近需要办的事正好在我学校身边吗？”
“不是。”
“哦，顺路啊。”
“不顺路。”
“那为什么？”
“特意来接你。”
“为…什么。”
“没为什么，想接就接了，我买了个甜点食谱，你回去研究一下。”
“哦。”
好吧。
涂之郁暂且把成瑾的这种行为理解为讨好她，毕竟在她的世界里，甜食才是真理，而且涂之郁看了那个食谱，不是一般的食谱，复杂得很，还有许多的小细节，她估计，成瑾这样，是想让她好好做。
其实她不这样，她也会好好做的，只不过她在食物方面没什么天赋，恐怕做出来不尽人意。
车子很快就到了家，涂之郁看着眼前虚掩的门有些愣，回头疑惑的表情看了眼跟上来的成瑾。
“有人面试。”
成瑾淡淡解释，并率先进去。
涂之郁耸肩，倒是忘了成瑾手下还有一家大超市，她当初也是这么被骗过来面试的，可她记得，空露曾告诉过她，一般的面试都是超市人资部负责的，在公司那边，并不在家里。
涂之郁跟上她的步伐，跟着她一同进屋，小声问：“重要的人吗？”
成瑾把钥匙放在一旁，恩了一声。
涂之郁朝客厅看了过去，见空露和水七正同两个女生聊天，桌上放着简历，她用眼神问成瑾能否过去，得到她的同意之后，她走了过去，在女生的侧边沙发坐下。
“恩？是你。”涂之郁惊讶。
这左边的女生，不就是昨天晚上撞见的那个人吗。
那个女生见到涂之郁也同样惊讶，但却不怎么表现，小声说了句你好。
眼前的两个女生，没见过的那个叫连晨，而昨晚碰见的那个叫池芷宁，也是一样的套路，被收了简历，让她们过来面试，不过职位不同，他们俩应聘的是超市的市场部。
空露的面试问题比成瑾的要正经多了，像模像样的几十分钟，了解到面前的这两个女生正在上大四，刚出来工作，而也正是这几十分钟，可以看得出来，迟芷宁的目光时不时地在连晨身上停留。
“等通知吧。”
空露对着两人说了这句话后站了起来，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到她们走了后，四个人松懈地坐在了沙发上，水七也不端着，懒散散地靠着，直接把腿放在了空露的大腿上，空露只是淡淡看一样，没有做什么反应。
这没由来的狗粮让涂之郁顿了顿，几秒后才晓得移开视线，看着身边的人把电视打开，她觉得自己似乎需要说些什么，于是她开口道：“不用讨论一下吗？”
成瑾换台，问：“讨论什么？”
涂之郁：“她们俩啊，不用讨论一下要怎么…额…对付？她们。”
成瑾听后笑了一声，转头看她，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可爱，“不需要。”
涂之郁瘪嘴，听一边的空露解释道：“让她们俩来这儿面试，就是要放下她们的戒心，你没有发现吗，刚才无论我问什么，她们都回答我，可见，她们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强大。”空露说着小了一声，喝了一口水，看着成瑾继续补充：“你猜的不错，她们是凑巧被种了执念种。”
成瑾低声恩，把手上的杯子放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涂之郁，说：“去弄点吃的给我。”
涂之郁立马明白，成瑾这是嘴馋了，而且想吃甜食了，她失笑摇头，说了声好站了起来，向厨房走去。
成瑾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招手叫来了空露，并让她把电脑里的监控调出来，她要看看迟芷宁和连晨在这个屋子里的表现。
空露把电脑打开后便放在了成瑾的面前，她和水七各在一边看着。
好久没有调家里的监控，操作有些不太熟练，成瑾点进视频里，拿鼠标点击了几个时间，从上周慢慢地调到今天，眼看就要到了，却忽然停了下来。
成瑾的手在鼠标上顿了几秒后，点开了全屏。
“恩？这是两天前啊。”水七疑惑地问，“看这个做什么？难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些，她和空露靠近了一点，屏幕上的画面是别墅的后花园，里头只有成瑾和涂之郁。
成瑾坐在椅子上一脸的舒适，而涂之郁蹲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小盆栽，成瑾没有把声音放出来，只能看见他们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成瑾，也在仔细地看这些，她记得那天涂之郁不知道从哪里拿了颗种子，说要好好种，还说这个种子开出的花一定很好看。
画面里的涂之郁正在给成瑾介绍这个种子，成瑾带着笑坐着，手架着膝盖撑着头，仔细地看着她听她说。
这段前后只六分钟，但成瑾却看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什么。
仔细的不止有她，还有水七和空露。
但她们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一样，等成瑾把这段跳开了之后，水七楞了一会儿，开口问：“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空露在一旁搭话：“我也没看出来，是有东西来屋子里了吗？”
“没有。”成瑾停顿了一秒，低沉的嗓音又说：“有问题。”
“恩？”空露看了样水七：“倒回去我们再看看。”
成瑾轻叹一声：“不需要。”她把视频调到一小时前，小声道：“是我出了问题。”
这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听得空露和水七对视了一样，但明显的，成瑾的语气并不想多谈，她们也只好闭嘴。
一个多小时的录像，三个人静悄悄地看完，结束后，正好见涂之郁端着一个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成瑾将电脑关上，见涂之郁半跪着把碗放在桌上，推到成瑾的面前，边说：“你先尝尝，哪里不对我再调。”
水七见状，笑着也半跪着在涂之郁身边，手放在她的肩上，笑着说：“一个碗，一个勺子，啧啧，好偏心啊，我们呢？”
涂之郁吐舌：“这还不是成品嘛，要先让她试试。”
成瑾听着，到嘴边的勺子忽然停了下来，偏头看着涂之郁，问：“我是试验品。”
涂之郁听后立马摆手：“不是不是不是。”她想了想解释：“你的品鉴能力好！所以！先给你尝尝！”她说着挺起腰板，一字一句说：“还请成大师给予我意见与建议。”
空露率先笑了出声，她靠着沙发摇头，现在涂之郁还能和成瑾开玩笑了，有点进步。
几个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成瑾把汤喝下，抿了嘴，接着见她开口，说了句：“一般。”
涂之郁啊了一声，咬住下唇。
成瑾：“不过第一次做，值得表扬，多加点蜂蜜，再煮烂一点，其他的。”她把勺子放下：“我也不懂。”
涂之郁：……
好的，成大师！
只会吃的成大师！
空露和水七走后，涂之郁把桌上的残积收拾了一下，等她再从厨房里出来，成瑾已经不见踪迹，涂之郁抬头一看，似乎看到二楼走廊上一晃而过的人影。
她耸肩，擦了擦手也回了房间。
二楼的成瑾回房后给自己泡了杯水，她看着手中咖啡的颜色觉得有些好笑，好好的一杯定魂水，被说成了咖啡水。
她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想到刚才视频里看到的那一幕，她明显见到自己看涂之郁的眼神，很温柔，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是温柔吧。
成瑾看着窗外，日头洒下的阳光投下树影。
她应该明白的，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成瑾自然地把手放下，摸了摸杯子的边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入勾族时曾发过誓，不沾情爱，也喝过师傅的血，可为什么，她会，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