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天渊门谢羲，对战天渊门宋经义。”
谢羲眼睫一颤，长睫之下的墨黑瞳仁里，缓缓流过冰冷的微光。
楚鱼惊愕。这也太巧了，昨夜还念叨着揍宋经义一顿，今天开场就碰到了，不得不说宋经义这运气真是狗屎也糊不出来的。
谢羲凑近楚鱼的耳朵，唇几乎贴到他的耳垂上，小声道：“师兄，宋经义极重面子？”
楚鱼被他说话间吐出的热气弄得耳根发软，捏捏他的脸，点头：“小心点。”
八大门派的长老们都有资格坐在高台之上，下方是一块接一块的巨大演武场，五组对战的名字被念出来，当即就有人御剑飞上。
宋经义温和笑着走过来，目光奇异地看着谢羲：“没想到一开始就和同门撞上了，谢师弟，请。”
谢羲淡淡地瞥他一眼，负剑掠到下方的场地中间。宋经义被直接无视，也不生气，依旧保持着好奇心得体的笑容，御剑而下，落到场地中，痛谢羲遥遥相对。
楚鱼紧张又激动地走到高台的围栏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羲。嗷这是主角第一次出手对付炮灰啊！一定会揍得他师父都不认识他！嗷！好激动！
还没等楚鱼激动完，谢羲兀地笑了笑，将出鞘一寸的断雪按了回去。下一刻，残影一闪，还摆着架势的宋经义“噗”的喷出一口血，身体被直直踢飞出去数丈，一下子撞到墙上，才止住了冲势，停了下来。
全场静默。
谢羲缓缓收回腿，整整压根没有丝毫凌乱的衣袍，长发随着发带飞扬，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承让了。”
楚鱼目瞪口呆。
卧槽大腿好帅好暴力！难怪方才问他宋经义是不是很重面子，这一脚踢上去，绝对性的碾压，比任何长时间对决都要有杀伤力啊！
谢羲回首对楚鱼纯良一笑，楚鱼立刻回神。趁他御剑回来的时间，楚鱼赶紧看了眼宋远卓的脸色，又看看陆轻安的脸色，压低了声音：“师尊，师弟他……”
陆轻安抬手示意他不必说下去：“有我担着。”
＿（：з）∠）＿师尊你也好帅！
宋远卓的脸色有点难看，竭力克制着自己安稳坐在高台上继续谈笑风生，顺道叹息一下宋经义的出师不利，不去看陆轻安。陆轻安也无所谓，抿了口茶，看谢羲回来了，微一点头：“不错。”
谢羲脸色微红：“多谢师尊。”
三师弟一直维持着一种仿佛身体被掏空的表情，见谢羲上来了，刷地跳到一边瑟瑟发抖。
楚鱼可怜地摸摸他的脑袋。这孩子以前跟着原主作过不少死，没少欺负谢羲，这次终于看到了谢羲的实力，吓得都快哭了，可怜见的。
三师弟抖得更厉害了：大师兄……求你别摸了……二师兄的眼神仿佛要杀人……
楚鱼扭头看到眼神不善的谢羲，又凑过来揉揉捏捏，眸中含着笑意：“怎么了？”
谢羲眸中的寒气陡然消融，只剩一池春水：“没怎么。”话罢又愉快地抱着楚鱼的手臂，笑眯眯地蹭在他身上。
楚鱼习以为常，摸摸他的头继续观战，没注意到三师弟扭曲的表情。
等了许久，终于轮到了楚鱼。楚鱼严阵以待，蓄势待发，看了看自己的对手，肃容驭剑，没想到两招下去，对方就认输了。
楚鱼表情复杂：“……”
他在这边准备十足，结果还没拿出一半的实力对方就认输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胸闷……
大会从清晨开始，将近结束时已经入暮。暮色四合，古钟敲响时，楚鱼和谢羲撞到了。
眼见着只剩十个人了，楚鱼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场同谢羲对视片刻，微微一笑：“我认输。”
前十名已经到手了，能入陵墟了，还在意排名干啥？
楚鱼冲谢羲点点头，负剑飘飘然下了台。等最后的几场比赛下来，谢羲果然是第一。
楚鱼忍不住热泪盈眶：屮艸芔茻，这么久了，总算有一个剧情符合原著了……
唯一不太愉快的就是，宋经义吐了血回头来挑了个人，重新进入了前十名，入陵墟的人里是少不了他了。
夜色时分，八大门派的掌门召集了此次入围的仙剑大会前十名弟子，先是一人送了些法宝丹药，随即便一脸严肃地交代起入陵墟的要紧之事。
陵墟内最危险的是空间裂缝，一旦被空间裂缝吸入，无论形神，都会消失在世间。其次幻境丛生，古阵四立。稍不注意便会被迷惑心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进入陵墟后要先走一个古阵，否则会被随机传送到不知名的角落，很有可能一被传送过去面对的就是一条空间裂缝。这么多年下来，八大门派也掌握了走古阵的正确步法，当即传授下来，叮嘱众人千万小心。
陵墟打开后，能维持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无论有没有找到法宝灵丹，都必须立刻离开，否则陵墟关闭，十年后才能重新打开。
这些楚鱼看原著时就知道了，扫了眼同行的人，兴致缺缺。原著里这些人都不过捡了几样东西便走了，主角却是因为意外被关在陵墟十年，出来时修为已是金丹期，从此一剑纵横天下，横扫同级越级平手。又因姿容如仙、杀伐果断，被时人尊称为剑仙。
大腿终于要成长起来了～
只是过不久就要分离十年了，主角再出来时会不会把他忘了……
楚鱼决定在陵墟里一定要狂刷好感度。
※※※
因为魔道突然进攻，举行仙剑大会已经是特意抽了人手，耽搁不得，休息一夜，楚鱼等人就被带到了陵墟的入口处等待。
陵墟的入口在群山之中，附近群树成荫，泉水叮咚，入口处结界仿若水波荡漾，微闪灵光。
楚鱼好奇地打量了两眼，收回目光，就见到微微沉着脸的谢羲。这孩子从昨天就一直这样，楚鱼猜不出他是怎么了，问也问不出，心中微有不安。
见现在还有闲扯淡熬鸡汤的时间，楚鱼拍拍谢羲的肩膀，低声问：“师弟，此行生死未卜，你的脸色一直这般难看，也不同师兄说句话，不怕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师兄？”
谢羲长睫一颤：“胡说！”
他终于抬眸看向了楚鱼，眸中尽是委屈之色：“我不许师兄消失！师兄答应过我了，永远不会离开我。”
楚鱼连忙摸摸孩子的头：“那这是怎么了，从昨日到刚才都不说句话？”
谢羲磨蹭了一下，低声道：“我不想师兄让我的。这个第一，我本来是想留给师兄的。”
……孩子，我们不在一个频道上吧？
楚鱼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内心噗了一声，揉揉谢羲的脸，只觉得主角现在可爱极了：“不过一个虚名，在意那个干甚？”
灌了几罐子鸡汤，孩子终于不闹别扭了，楚鱼暗暗松了口气，看看笑得灿烂的谢羲，心中还是有点不舍。毕竟是他带大的孩子，过不久就要分别十年，想想还是让人很惆怅啊。
等了半个时辰，陵墟入口的结界忽然缓缓散开，隐约露出一个幽暗的洞口。宋远卓双眼微亮，“就是此刻，进去！”
十个等待已久的弟子鱼贯而入，那层水一般的波纹又立刻笼上了陵墟入口。
进入陵墟，楚鱼眼前倏然一黑，适应了半晌，才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按照掌门所言，前方三丈处便有一个阵法，要安全进入陵墟，必须正确地走过阵法。一步走错，便会被传送到不知名角落。
楚鱼咽了口唾沫，手心有些发汗，下一刻，右手忽然被人牵住。
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师兄不必害怕，我会保护你。”
听着真让人安心，如果十年后你从陵墟出来还记得这句话就更好了……
楚鱼反手抓紧了谢羲，笑了笑。除去天渊门的三人，剩余七人都来自不同门派，彼此从未有过什么交流，都沉默无声。等了片刻，众人才陆陆续续走向古阵。
四下幽暗，什么都看不甚清，或许是因为太暗，宋经义突然脚步一歪，往后倒去。
离他最近的谢羲不假思索伸手一拉，没想到这一拉就出事了。
宋经义脸上布满了春风般的笑意，猛地一拽谢羲，声音压得又低又狠：“谢师弟，永别了。”
谢羲猝不及防，脚下步伐一乱，猜错了位置。脚下古阵微光亮起，楚鱼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喊了声“师弟”，扑过去一把抱住谢羲。
眼前白光大盛，仿佛直面着烈日。地面也在塌陷着，失重感猝然袭来。一阵天旋地转，楚鱼晕头转向，再睁眼时，眼前发花，看不清眼前是什么。
四周吵得厉害，吹唢呐的、敲锣打鼓的，吵嚷不堪，间或有鞭炮齐鸣，欢声笑语，只听着声音，便让人觉得喜庆。
楚鱼努力睁眼想看清眼前是什么，却只见一片红。耳边依旧吵嚷之声不断，他顿了顿，蓦地反应过来，伸手将面前的东西一把扯开。
一块……红盖头？
耳边响起男子低沉磁性的温柔声音：“鱼儿，怎么了？”
楚鱼呆了呆，愕然地抬头一看。面前站着个人，穿着喜庆的大红喜服，身形修长玉立。那张脸，剑眉舒朗，眸若星宇，笑意盈盈，俊美无俦。
见楚鱼不说话，那人眉头微微蹙起，执起楚鱼双手，担忧地问：“鱼儿？”
楚鱼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面前这张脸就算已经完全长开了他也认得！
WTF！！！为什么会有一个长大版的主角穿着喜服、一脸柔情蜜意地叫他“鱼儿”？
等等！
楚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他的嘴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红盖头。
这是他的。他刚刚从他头上扯下来的。
不远处传来刻意拖长的声音：“请新郎新娘入洞房——”

第26章 洞房花烛

楚鱼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坏了：“啥？啥入洞房？”
……依这个红盖头来看，这个新郎……是说面前长大版的谢羲。新娘……指的就是区区不才他了。
wtf！！！
楚鱼还在懵逼，一直深深盯着他的谢羲忽然轻轻笑了笑，靠过来与他额头相抵，温声低语，磁性撩人：“莫非是害羞了？鱼儿……”
说到“鱼儿”时，他突然一弯腰，将楚鱼打横抱了起来。楚鱼受过几次惊吓，如今已经能直面谢羲的公主抱，淡定地任由谢羲把他抱起，走向结满大红绸布的后堂。
楚鱼仰头盯了会儿抱着他的这人精致的下颔，慢慢低下头，冷静地思考起来。
首先，他和谢羲是进入了陵墟，被宋经义坑了一把走错步法，不会错。
其次，他养大的孩子他清楚，谢羲今年才十六岁，不会是面前这个比他还高的男子。
那么……面前这个谢羲，是假的？
楚鱼默默召唤了寻笙，正想提剑捅死面前这人，想了想，又戳了一下系统：“这个加长版的货是不是主角？我戳死他有什么后果？”
系统笑呵呵：“友情提示宿主～您眼前的主角就是主角～如果主角死亡～您的积分将会归零～”
楚鱼冷汗滚落，连忙把吞吐剑芒的寻笙按了回去。
好吧这是主角……但是尼玛为什么主角和他成亲了？！
楚鱼内心还在咆哮，谢羲已经抱着他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反而没像外头那样铺着喜庆的大红，由一扇檀木屏风隔开了里外。楚鱼瞅了瞅那张大床，有些眼熟，看了半晌，默然了。
这不是他在落枫谷的房间么……
楚鱼默然片刻，挣扎着要离开谢羲的怀抱。谢羲也不为难他，轻手轻脚将他放下，目光温柔包容，沉澈得仿佛擦洗的夜空。
楚鱼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不适，嘴角抽了一下：“师弟……”
谢羲一怔，奇怪道：“鱼儿，你很久不叫我师弟了。”
这声“鱼儿”听得楚鱼再次蛋碎一地，勉强维持住正常表情，声音颤抖：“那我……叫你什么？”
生怕谢羲吐出“相公”之类的词语，楚鱼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和谢羲应当是坠入了幻境。但是……好好一个种马文男主，为什么在幻境里会和他一个炮灰喜结良缘啊，呵呵！
谢羲表情奇异：“直呼我的姓名啊。”顿了顿，他目光含笑，道，“不过从今往后，鱼儿若是想叫我点别的什么，我也乐意之至。”
你休想！
楚鱼忍住竖中指的冲动，转过身去左看右看，还没看出点什么，身后蓦地贴近一副滚烫的身躯，腰也被紧紧环住。淡淡的松香占据了呼吸，楚鱼整个人被谢羲抱进怀里，愣了一下，习以为常地反手摸摸他的头：“噫，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耳边响起男子轻轻的笑声：“想你想的。”
他的气息灼热，细细碎碎扑到耳边，顿时让楚鱼的小腿一软。楚鱼暗骂一声，正想推开谢羲的脑袋，耳垂冷不丁被一口含住，温热的舌舔舐着他的耳垂，蓦地轻咬一口。
卧槽！
楚鱼吓得差点就跳起来了，然而这并不是最惊悚的。他刚一把推开了谢羲，腰间便被搂得更紧，随即整个人都被推到了床上，还来不及反应，适才那个吻便落到了他的唇上。只是顿了顿，谢羲便毫不客气地撬开他的牙关，炽热的唇舌交织缠绵，一呼一吸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卧！槽！
玩大了！
楚鱼肝胆俱裂，四肢却又无故有些虚软，尽力一推，才勉强将谢羲推开，或者说是谢羲自己让开的。身上的桎梏消失，楚鱼拔腿便要往床下跑，谢羲早就做好准备，摇头一笑，横手将他拦住，一把按回了床上。
楚鱼的脑袋“嘭”的砸在瓷枕上，痛得两眼发黑，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暗骂了一声这个世界坑爹的枕头。
等他勉强回了神，便觉胸口一凉。只是片刻，他的外衫已经被褪下，里衣也被扯散开，露出大半赤裸的腻白胸膛与精致的锁骨。
谢羲跪在他身上，一边膝盖抵在他的胯下，双手撑在他的头边，含笑看着他露出的好风光，眸中神色深不可测。
楚鱼简直要吓哭，整个人都僵住，眼角抽了抽：“师弟，我们有话好好……唔。”
谢羲不容分说，低下头含住他的唇，狠狠地吸舔亲吻着，吻得楚鱼头脑发昏，迷迷糊糊，半晌忽觉有只冰凉的手爬上了他的胸膛，缓缓下移，在他腹间游走，直至滑到最下，伸进亵裤，在他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轻揉了一把。
楚鱼猛然瞪大了眼。
耳边是谢羲喑哑动情的低唤：“鱼儿……师兄……”
唇舌又被谢羲吻住，楚鱼连挣扎都显得有些无力，扭动了一阵，就不敢动了。
他不想抱的第三条腿在他的两腿之间立起来了。
卧槽！！！不带这么玩的！！！这是要干嘛！！！不会真让他和谢羲洞房吧！！！
楚鱼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自己居然会在一个男人的爱抚下有反应。他提了口气，抬手就推谢羲，可惜此刻的谢羲比他还要高大，轻轻松松就按住他的双手，单手一把按到头顶，又低下头吻上了楚鱼的脖子。楚鱼的脖子最敏感，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从齿间泄出一声蚊子似的呻吟。谢羲双眼一亮，坏心眼地舔了舔他的喉结，张口一咬。
楚鱼咬牙切齿，忍无可忍：“下去！”
谢羲微微喘息，抬眸看向他，眸中潋滟微光：“鱼儿？”
鱼你大爷的儿！
楚鱼终于找到了喘息空间，努力回忆了一下原著。原著有提及过，陵墟里的幻境都是揭人心底的欲望，让人沉迷在愿望实现的美梦中，无声无息死去。
他现在很清醒，谢羲却不正常，看来这是谢羲心底愿望折射出的幻境。
……等等。
谢羲内心的欲望……和他成亲上床？！
楚鱼全身僵住，僵了半晌，自动忽略这一点，继续思考下去。所以现下，面前这个谢羲就是谢羲，但是他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坠入了幻境。
若是他和谢羲都迷失在了幻境中，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幻境的突破点在哪儿？
楚鱼抬手拢了拢被扯散的衣襟，扭头看了眼正靠在床边、笑意微微的谢羲。
……大概，突破点就是，让谢羲知道自己身处幻境，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是个大问题了，当局者迷，要让谢羲明白眼前的只是幻象……
楚鱼面无表情：“……兄弟。”
谢羲笑意盈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