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澄点点头,他也没想到这么倒霉会遇到个喜欢男人的登徒子。
“越影,你多打几盆热水来我房里!”顾念澄吩咐道便匆匆上楼,他想到刚才脸被那个登徒子摸过,只觉得要烂掉了。
顾念澄用热毛巾使劲擦着脸,直擦的似是要擦退一层皮,心下那股厌恶感还是下不去。
“你在干什么?”天枢也跟着进了房。
“脸脏!”顾念澄道。
天枢看他那张白皙的脸快要被擦破了,皱着眉上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拿开了他的毛巾。
“你干嘛!”顾念澄气道。
“出血了。”天枢微蹙着眉看着顾念澄的脸,原本就白皙皮薄,现下已经擦出点点血丝了。
“怎么了。”天枢问道,温润的眼静静的看着顾念澄。
“被那个猪头揩油了。”顾念澄皱着眉道。
天枢闻言眼里的温润又消失了,终是闭了闭眼,隐去了阴鹜的情绪,抬起手用毛巾轻轻的擦过顾念澄的眉,眼,脸颊,嘴唇…放下毛巾,用手轻轻摩擦他的脸。
天枢的手凉凉的,碰到顾念澄的脸十分舒服。
顾念澄闭着眼,任天枢给他洗脸,直到抚在他脸上的凉意散去,听得天枢清洌的声音说道,“好了。”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枢已经离开了,顾念澄怔怔的看着桌子发呆。突然听到脚步声,天枢端了一个青花瓷碗进来,把碗放到他面前,道:“坐下来吃吧。”
“这是什么”顾念澄道。
“酒酿团子,你不是要吃吗”天枢道,“掌柜的说你一听到酒酿团子就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顾念澄突然一把抓住天枢的手,抿了抿嘴,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郑重道:“天枢,我以后…再也不轻薄你了!”
☆、美人计
天枢闻言眼角一抽,抽回了手淡淡道,“睡吧。”
顾念澄点点头,问道:“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只见天枢站起来抱了床被子铺在地上,道:“你睡床,我睡这里就行了。”
顾念澄愣了愣,以为天枢是怕他动手动脚,正色道:“我刚才说过了,我以后不会再轻薄你了。你放心吧!”
天枢道,“我…..睡相不好。”
“好吧。”顾念澄眨眨眼睛,翻身睡到床上,天枢抬手一拂,已是灭了灯。
顾念澄睁着眼睛看着床顶,过了半晌,道:“天枢,你睡了吗。”
等了会却不见天枢回答,只听得顾念澄又轻声道:“谢谢你。”
你待我好,我以后不会再害你。
天枢眼皮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一夜无梦。
第二日起便又是匆匆赶路,顾念澄神色平静,一反常态没有聒噪,接连几天都没有去闹天枢,反倒是其余几个人不自在起来。
蹑景偷偷撩了一角帘子看向马车里面,只见顾念澄悠悠地靠在窗边,看向外面的风景,不言不语,端的是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而天枢则闭目打坐。
蹑景放下帘子,忧心忡忡的说:“少爷莫不是又傻了?”
越影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谁家少年不思春…”
正说着突听的里面传来一声大喊,“啊啊啊!我忍不了啦!”
“天枢我能不能收回我的话,偶尔调戏你一下”
“你理我一下嘛!我跟你说你这样子放在花楼里是要吃鞭子的!“
“啊啊手疼疼疼,是我吃鞭子我吃鞭子!”
蹑景忽的正色道,“我也收回刚才的话,少爷不是傻了,是疯了!”
暮去朝来,几个日夜过去,终是赶到了四川。
“江公子,我们就送你到这啦,你以后多加小心!”天璇爽朗道。
顾念澄点点头,看了天枢一眼,终是没说什么,上了车便隐入了车水马龙中。
“人都走远啦!还看呢!”天璇拍了拍天枢的肩膀,天枢闻言收回目光,跟着天璇向另一处走去。
“少爷,我们现下去哪?”越影道。
顾念澄单手托腮,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半晌道:“去茶楼。”人越多的地方消息越多,在最热闹的地方秘密也不是秘密了。
三人寻了城中最热闹的一处茶楼,在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落了座,正好能听到堂中说书人说书。
却在这时听到旁边一桌人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唐门那个小公子前几天又去潇湘馆了,他大哥带着十几个人把他绑了出来!”
“你说这唐门好歹也是武林世家,怎么就生了个好男风的小公子”
“谁知道,许是毒制多了,把那里也毒到了”
“哈哈哈…..”
三人坐了一下午也没听到其他可用的消息,顾念澄用折扇轻轻拍着额头,道,“先去客栈休息,蹑景,去打听一下潇湘馆。”随即站起身下楼往外走去。
夜深。
“少爷,潇湘馆是一处男风馆…只打听到唐门小公子是个断袖,经常去那里寻花问柳..每次去都会待几天,但是不出三日便会被他的兄长抓回去。”蹑景踌躇道。
顾念澄单手托腮,右手在桌上轻叩,过了一刻,道:“你知道男人的友谊是怎么来的吗?”蹑景狐疑的看他一眼,听他又道:“要么打一架,要么睡一场!”
只见顾念澄又沉思片刻,道:“你觉得我长得像嫖客吗?嫖男人的那种。”
蹑景看了顾念澄一眼,摇摇头,道:“你长得像被嫖的。”
“胡说!”顾念澄闻言瞪了一眼蹑景,“天枢才长得像被嫖的!”
蹑景摇摇头,“少爷,我去潇湘馆看过啦,以你的姿色一定能做那里的头牌。”
越影想了想,道:“少爷,需要去买点胭脂水粉吗?”
顾念澄摇摇头,道:“去择一件素色麻衣袍子,明日你们把我捆了去潇湘馆找老鸨..就是那个买男人的,就行了。”
越影蹑景闻言点点头,心想少爷果然是疯了,居然想着用美人计。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吗有人吗....好寂寞啊...
☆、卖身
第二日一大早,蹑景两人果然绑了一脸憔悴的顾念澄去了潇湘馆。
“把你们这管事的叫出来!”蹑景的脸上化了一道刀疤,斜着眼吼道,倒是有些江湖草莽的气质。
那开门的小厮见这两人来者不善,又捆了一个秀美的公子,心下了然便去请了老鸨。不多时便见了一涂脂抹粉的阴柔男子扭了腰枝,款款走来,一靠近还带着隐隐的香气,蹑景等人微微皱了眉,道:“你就是这管事的?”
老鸨眯了眯眼笑,捏着嗓子,堆出一个笑道:“是呀,两位大爷有什么事儿呀,我们今日还没开业呢!”说完拿了一块手帕捂住嘴。
蹑景把顾念澄往前一推,道:“这人的爹欠我们赌坊银子,没钱便把他押给我们了,这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挑的,你看在你们这能卖多少银子?”
老鸨悄悄拿眼去打量顾念澄,一身素色麻衣的袍子盖住了瘦削的身子,面容白皙似凝荔,柳眉杏眼,神色憔悴,当真是个惹人怜的好胚子!
老鸨想必不动神色,捏着嗓子道:“这人年纪大了,怕不服管教吧?”是个好胚子就怕是个烈性子,冲撞了客人便不好。
“放心,这人是个孝子,老爹在我们手上呢,只要不乖,马上剁了他老爹的手指还债!”蹑景满不在乎道,“快说,值多少银子,哥俩还要赶回赌坊呢!”
“年纪大了点,三百两吧…”老鸨抿着嘴说。
“忒的晦气,竟就这么点,算了,快快换了钱来,哥俩好上路。”蹑景说完把顾念澄推向老鸨,老鸨叫人取了银子拿了卖身契,让顾念澄签了之后,便把银子给了蹑景。
蹑景两人拿了银子便咋咋呼呼的走了。
顾念澄只觉得胃里一抽,堂堂魔教教主竟然只值三百两银子…..
老鸨得了一个乖,心想赚大了,这么便宜买了个好胚子。随即清清嗓子,喊道:“阿朱阿柳,带他下去好好打扮一下,教教他这里的规矩。”
来了两个身材迥异的人,一人斯文柔弱,一人高大威猛,推着顾念澄往楼上走去,顾念澄低着头,一脸乖顺的样子。
进了房门,柔弱的男子对顾念澄道,“阿朱是个跑江湖的,你如果乱动的话,他一脚就能踢死你。”
顾念澄点点头,轻声道:“我既已来了这里,便是想好了。”
阿柳闻言朝阿朱点点头,那高大男子便过来把顾念澄松绑了。
阿柳道:“想你也是个苦命的,只要你听话我也不为难你。我们馆里有两种人,一种是清馆,弹琴跳舞的,一种是红馆,便是卖身pei shui 的,你想好要做哪个行当了吗?”
顾念澄道:“哪个赚钱快?能遇到些贵人?”
阿柳道:“当然是红馆,以你的姿色,我tiao jiao 几日便可以出台了。”随即又想到什么:“既然入了这行,就要有些本分,别异想天开。你这样的我看的多了,想着寻一个好人家,可是最后的下场不是被大老婆赶出来的,便是被毒死的,不得善终!”
“毒死?”顾念澄一愣。
“咳,你问这么多作甚,好好记着自己的本分,乖乖在这赚些钱,等过了年岁或许可以出去另谋行当。”阿柳说完,便去柜子里寻了一些书出来,“啪”的一声放在顾念澄桌上,道:“这些书你先看着,看完了我再跟你说其他要注意的事。”
顾念澄拿过桌上的书,一翻开,顿时黑了一张脸。
赫然就是龙阳十八式。
顾念澄黑着脸匆匆翻完了一堆动作指南,道:“看完了。”
阿柳见他沉着脸看完那书,便道:“好了,接下来就是教你怎么服侍人的了。我们要用到那处,首先得先润滑,不然会弄伤自己,你褪了裤子,我且教你…”说着便要去拿道具。
顾念澄忙打断道:“红馆是 pei shui,可没有说是睡人还是被睡啊。其实不瞒哥哥所说,我睡人的功夫,还挺好的!”
阿柳闻言笑道:“哪有来窑子里找人睡的!你莫要废话,快褪了裤子…”顾念澄见他沉了脸色,似是要叫阿朱动手按住他,忙道:“哥哥说的是,可我实在是第一次,哥哥教我便行了,这第三人在场,我实在…实在…我也逃不了哪里去,哥哥让他站门外可以吗。”
阿柳闻言想了想,若是不听话让阿朱进来教训他便是了,便朝阿朱点点头,后者便走出了房间关了门。
“好了,把裤子脱了,,,”阿柳手里拿着假玉势朝顾念澄走过来。
“哥哥…”顾念澄也不躲,直直地看着阿柳,那眼里似是有漩涡将人吸进去,语调轻软隐隐透着妖媚,奇异的纹路从心口源源不断爬上左脸,隐隐现出一朵血莲….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门外的阿朱进来,只见得阿柳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顾念澄已换上一套淡翠长衫,低垂着眼站在窗边,阳关映在他的脸上,似是一块璞玉,泛着淡淡的莹光。
☆、唐小公子
却说这边天枢两人已到了唐门的宅子。
自从清河山庄一事后,天枢一直对当日所中的毒耿耿于怀。当时若不是身中奇毒,也不会在最后昏了过去,让那么多人死于黑衣人手下。而说到用毒,又有谁比唐门更熟悉。
天枢在东方府养好伤后便匆匆回了玉门,向师父道明了此事,便一路向西,途径杭州顺手救了一个女子,谁知那女子一直纠缠不休,他向来讨厌纠缠,就要动手之际,突然冲出来一只小白猫…思及此,唇角不禁微微勾了起来。
“师兄,你冷笑什么…”天璇搓了搓手臂,天枢这个笑容笑的他背后一凉。
“没事。”天枢敛了笑容,换上一副温润平和的样子。
“哈哈,天枢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恕罪恕罪!”忽听得一爽朗的浑厚声音传来,只见来人一袭紫衣,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正是唐门家主唐英。
天枢施了一礼,道:“唐门主客气。此番而来,有事相求。”
唐英挥手屏退下人,一时间客厅内只余天枢等三人。
“可是与那清河山庄有关?”唐英道。
天枢点点头,“当日身中奇毒,不敌那人,没有护住唐老前辈。”
说的正是毒仙子唐素。
唐英皱着眉道,“是什么毒?怎的我那姐姐也中了套?”
“应是无色无味,能让人失了全身力气,一旦运功体内犹如千刀万剐,接着便是毒气攻心,七窍流血而亡。”天枢回忆道。
“嘶——”唐逸摸了摸羊角须,想了想道,“这毒发之症倒是很像我姐姐制的那味’断肠’,可是姐姐已死于贼人之手,也无法对证。”
天枢道:“可有解法?”
唐英道:“姐姐向来我行我素,从来不与我们多说什么,而她制的毒一般无药可解。”又想到天枢中了毒却没事,不禁老脸一红。
天枢道:“唐老前辈可有交好的人?”
唐英仔细想了想,“姐姐有一独子,就是我那小外甥,虽然顽劣倒也是个制毒好手,说不定知晓几分。”随即差了人去叫唐逸。
唐逸正是那前几日去潇湘馆寻欢的唐家小公子,被他大哥带了人揍了一顿绑回了唐家。如今正躺在床上养伤。
听得小厮传信唐英找他,唐逸皱了眉,许是又要教训他去潇湘馆的事,随即蒙了被子装病不见。
只听门外那小厮道:“来了两个气度不凡的公子,其中一个如谪仙般俊俏,许是有要事找您…”
听到这唐逸一个“鲤鱼跃龙门”跳下床,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匆匆穿戴好,出了房门,一脚踹在小厮腿上,“怎的不早说!”
那小厮苦了一张脸带着唐逸去客厅见唐英。
“舅舅,找我什么事啊!”只见一身量娇小,面容秀气的少年推门而入。
唐逸抬头,看到一人蓝白长袍,身如玉树,待看清那人眉眼,呼吸一滞,小厮果然没骗他!顿时眼睛亮了亮,迎了上去,笑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一双桃花眼笑的勾人。
天枢淡淡道:“在下天枢。”
“原来是天枢公子!幸会幸会。”说着便要去拉天枢的手。
天枢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道:“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
唐逸笑眯眯地收回手,也不介意,道:“何事?”
天枢道:“断肠的解药。”
唐逸突然睁开眼,“我确是有断肠解药,不知天枢公子要他来作甚?”
天枢淡淡道:“私事。”
“即是这样,”唐逸桃花眼眯了起来,“天枢公子这几天便陪我逛逛吧,许是我心情一好就把解药送你了!”
☆、出台
唐逸束着手,弯着一双桃花眼走在前面,背后跟着一脸温和的天枢。这三天唐逸带着天枢在城中闲逛,第一日游了一上午的湖,第二日去茶楼坐了一下午,一时间城中看客只道唐家小公子不知哪里找了个顶好看的公子天天出双入对。已到第三日黄昏,而唐逸迟迟不提断肠草一事。
“唐公子。”天枢道,言语里有些冷意。
“急什么,现下带你去个好地方!”唐逸看天色已晚,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径自往花街走。
远远听得一幽幽琴声,如泣如诉,又有长笛相伴,呜呜咽咽,待走近一看,只见一朱红酒楼,二楼观景台上端坐着两个清秀的少年正在抚琴奏笛。
唐逸径自往大门里走,轻车熟路,天枢略一沉思,也抬脚跟了上去。今日这酒楼似乎格外热闹,大厅里都坐满了人。
“哎呀,这不是我们唐家小公子么,好久不见,咱可想煞你啦!”忽听的一沙哑声音雌雄莫辩,抬头一看一涂脂抹粉的阴柔男子款款走来。
“今日为何这么热闹”唐逸看了一圈四周问道。
“唐公子你可来对啦!今日是我们这新来的一小馆□□呢,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妖媚入骨,哦呵呵…”老鸨用手帕掩着嘴咯咯笑。
“天枢公子,今日来的巧了呢!正好让你开开眼界。”唐逸转过身对天枢道,弯起的一双桃花眼里看不清神情。
老鸨用余光偷偷打量唐逸身后的天枢,面若冠玉,身如玉树,好一个俊美清逸的少年!不知与这唐家小公子有何关系,难道是他相好的?随即掩了打量的神情,堆笑道:“两位公子,这边请。”
老鸨带着唐逸和天枢到了二楼一个位子落了坐,正好能看到大厅中间的舞台。
“唐公子,在下没有龙阳之好。”天枢看到那老鸨的一刻就猜到这是什么地方,心下隐隐不快,语气也冷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