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闷闷的,仿佛有巨大的忧郁堵在心底,越来越悲伤,越来越悲伤。
似乎是生离死别,似乎是爱恨纠葛,似乎是终生憾事,似乎是人生之最痛!
她的眼角,禁不住滚下了泪水。
滚烫的泪,流了好多好多!
“娘的!谁在那儿唱歌,滚出来!”
穆瑾楠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瞪圆了眼珠子恶狠狠地朝四周打量着。
这要不是晴天白日,她恐怕真要将之当成幽魂女鬼在唱歌。
“听到没有?谁在唱歌,不许再唱了!”
她干脆泼妇似的掐起了腰,凶巴巴的瞪着远处。
被她吵了几句,果然,声音消失了。
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在耳旁回荡。
穆瑾楠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呼呼的骂道:“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声!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词,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境?这里的骨头上面不是有歌词吗?”
她的手在地上摸了摸,果然真的摸到了一个粗粗的死人骨头。上面凹凸不平的,应该刻着什么字。
“又刻着字,老娘倒是要好好看看,这骨头上面又刻的哪一句。”
她拿起来,低头看看。
“往前看——干什么要往前看,看什么?”
读出骨头上面刻的字,穆瑾楠狐疑的往前方看去。
刹那间,浑身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面前十丈开外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累了好多的骨头。层层叠叠的,好像一座不小的山。
“哗啦,哗啦!”
骨头堆里面有动静,似乎有东西在里面穿梭爬行。
穆瑾楠惊得看直了眼睛。
“哗啦,哗啦!”
那动静越来越往上走,而骨头山最上面的骨头滚落下来,到了最低处停下,山尖变得越来越越平。
“哗!”
骨头山的最上方,忽然伸出一只手,看大小像是一个男人的手。
那手洁白光滑,跟活人的手无异。
“哗啦啦!”
又一层骨头从最上方滑落到最下方,一只手臂露了出来。
手臂上面穿的是黑色的袍子,那袍子的样式看着有些面熟。
“哗!”
一颗脑袋从骨头里面钻了出来,缓缓地扭头。
那张脸——
“呀!君千夜!”
穆瑾楠一个机灵从地上弹起来,掐着腰就往骨头山那里奔过去。
“君千夜,你丫的是不是有病?跟着来就来,干什么从死人骨头里面爬出来?你是不是没有地方睡觉,所以钻到这死人堆里面保暖?你快给老娘下来!”
在她看来,从骨头堆里面爬出来,真的太不吉利了!
骨头山里面露出了那颗脑袋不晓得是不是故意装作看不到她,仍旧慢吞吞的行动着,慢慢的从骨头里面爬出来,下来的时候,还不忘记一只手中抓着一根死人骨头。
“喂!君千夜,每次说话你能不能给点儿反应啊!”
穆瑾楠气呼呼挡住他的去路。
“你没有反应,总让我误会这空气不能传声!”
“喔!听到了!”
君千夜淡淡的应了一句,往旁边侧身,想越过她往前走。
“喂喂喂,君千夜,你还没有回答,你来这里干什么来了!不会是担心我的安危,所以赶过来保护我的吧!”
穆瑾楠不依不饶,又冲过去截住他。
“你诚实作答了,老娘不笑话你的!”
这句话,她早就在心底酝酿好久了,就等见到这个冰块男的时候亲口问问他。
她期盼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他了。
虽然,他出现的方式的惊悚的令人难以接受。
“喔,本王忘记了!本王来这里是有正事儿的!”
君千夜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扭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道:“本王来这里,是接你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难不成你想让我把靖王府当成自己的家?”
穆瑾楠惊喜道。
“不是不是!”
君千夜摇着两根人骨头,然后指指身后的骨头山。
“本王说的家是那里,你没有看到,方才本王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吗?本王马上接你回去。”
“什么?那里……”
穆瑾楠哆嗦着嘴唇,看看那累累白骨,舌头也开始打颤。
不是吧!死人骨头堆什么时候成了她的家了?
是不是哪里不对?
还不等她想明白哪里不对劲,面前的君千夜忽然将手中的两根骨头一端猛地一敲。
“哗啦!”
雪白的骨头碎屑飘落在地上,剩下的骨头上面不知怎么的突然变成了尖利的匕首。
“啊!君千夜,你干嘛?”
穆瑾楠吓得尖叫一声,狠狠地往后面跳了一步。
“不要怕!就一下,本王的刀快,不疼!”
“嗤!”
君千夜举着骨头,看着穆瑾楠,摩擦着上面的匕首。
“本王现在就带你回家!”
幽灵般的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匕首,朝穆瑾楠的脖子抡过去——
“啊——你丫的的天煞的君千夜,老娘跟你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要砍了老娘的脑袋?”
穆瑾楠吓得嗷号着,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这才发现,头顶上艳阳高照,自己身上却卷着被筒,浑身吓出了冷汗。
她从被子里面钻出来,看看四周,这才发现,原来她这是在长老殿的屋顶上面,也就是这些日子她睡觉的地方。
她抹了一把汗珠,惊魂未定的往被子上面一坐。
她明明记得,跟明峰在乱葬岗处查看,后来被空气中弥漫的古怪气味给迷倒了,醒来后居然在这里。
如今想想,真是后怕的紧。
要不是有人救了他们的性命,恐怕他们就算被药毒不死,也得被乱葬岗那个吃人的恶鬼当大餐给吃掉。
那恶鬼连腐肉都吃的那么带劲儿,他们这俩儿“鲜肉”怕是再多待一会儿,就给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救了他们两个人?
“咦?”
穆瑾楠正疑惑,眼角忽然瞥到了被子上的一封信。
“怎么会有信?”
她赶紧拿起来拆开,看到那熟悉的字体,她的心蓦地一暖。
现在,她知道是谁救的他们了,终于有证据证明是他来了。
一边看着信里的内容,穆瑾楠一边点头,还不忘记开心的咧开了嘴巴。
短短的几行字,却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一遍接着一遍。
良久之后,穆瑾楠终于爱不释手的将信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起身,站在屋顶上面往前方看着,笑嘻嘻道:
“君千夜,你现在不出来,老娘不怪你。可是,你要是真的从死人骨头里面爬出来,拿着匕首想宰了老娘……那么你放心,老娘生是追你的人,死了也要做缠着你的鬼!老娘说到做到!哼!”
她说完,忽然的飞身而下,钻进长老殿的外的林园间,三步两边不见了踪影。
“这个女人……”
“嗖!”
不知从哪儿忽的飘落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一棵粗壮的树下。
他盯着穆瑾楠远去的背影,向来冷冰冰的脸色,奇迹般的缓和了下来,甚至,微微勾起唇角。
“呼呼!”
微风轻轻拂过,将他此刻的温柔,定格为——
永恒!
☆、215 215妇人的壁画到底画了什么
“我就知道,他不会这么无情!哈哈,老娘的付出得到回报了!”
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吧!
穆瑾楠一路都在城堡中狂奔,可是一路,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好像这些日子的郁闷压抑,在这一刻骤然消失。
就包括儿子被人绑架的沉痛,也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缓和。
她很明白,君千夜来了,就说明他知道她来这里的原因,知道贱宝被人抓了撄。
她更知道,他来了,救出儿子的希望就会从原来的一成变成了十成。
虽然,他一直都不肯露面偿。
穆瑾楠一样知道,他就在他的身边,时时刻刻保护她。
所以,下一步的计划,她有恃无恐。
明峰已经告诉她,他的主人才是真正的解忧城主,那么那个荒谬的“取脚趾头”的交易就不能取消。
如此说来,救贱宝的行动就全都回到了原点上。
她必须要进密室看看明峰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更要看看那根脚趾头需不需要取回来。
她正奔向的方向,正是解忧城地牢下面的密室。
那个地方,很可能是解开一切秘密的突破口,包括那个绑架贱宝的神秘人,让他来解忧城的真正意图!
“扑簌簌!”
身侧好像有人飞过,风吹拂衣襟的声音越来越来越大。似乎,那人是在靠近她。
穆瑾楠倏然站住,正欲扭头看来人是谁,不料那人“嗖”的一声,刹那间站在了她面前。
带着鬼怪的面具,身上的宽袍左边是红色的,右边是黑色的。
穆瑾楠看清楚来人,忽的一笑道:“右护法,怎么您反悔了?还不到半天的时间您就迫不及待的要来杀我吗?”
“本护法言而有信,当然不会现在杀你!”
右护法带着怒气,狠狠地甩了甩袖子,冷冷道:“只是,本护法想问问姑娘。既然你有方法对方那僵尸,那么半个时辰之前,僵尸再次袭击我解忧城城堡,姑娘又在哪里?”
半个时辰之前,僵尸忽然又出现在解忧城中,好在巡逻的人发现及时,及时通报了左右两位护法,大家齐心协力才赶跑了他。
“半个时辰之前僵尸来袭?”
穆瑾楠狐疑的看看天色,这应该距离她昏倒在乱葬岗上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吧!
那么半个时辰之前,她不正好在长老殿的屋顶上昏迷着?
她暗自摇头,那僵尸袭击的真是及时,她都没有来得及让城堡中的人准备好,他就来了。
“右护法千万不要误会。”
她一摊手解释。
“我没有出现,并非贪生怕死,那段时间,我只是想找到僵尸出现的原因而已。”
“奥?是吗?”
右护法口气冷冷的讽刺。
“那么,请问你找到原因了吗?”
“找到了!”
穆瑾楠耸耸肩。
“原因很简单啊!地牢中的那位重犯,在几日前跟两位长老打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死翘翘。充其量,只能说短暂性的心脏骤停而已。他被扔进了乱葬岗中,没有多久便苏醒过来。既然他能醒过来,也就说明他根本不是什么僵尸。
“在乱葬岗中,我还看到他在吃腐烂尸体上面的腐肉。试想,如果真的是一具尸体,全身的器官早已经死亡,那么在乱葬岗中的下场只能像那累累白骨一般。怎么可能还会给自己补充能量?
“他死而复生之所以会变得这么厉害,完全跟乱葬岗里面的毒气有关。那些毒气,不晓得是不是太多尸体腐烂的缘故。活人吸入,轻者昏迷,重者中毒死亡。但是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当活人适应这种毒气的时候,失去了人性,就会变成大家口中所说的僵尸。”
这些真相,自然不是穆瑾楠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君千夜在信中告诉她的。
之前她跟明峰一道前去,两人都被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怪味道给毒晕了。但是那僵尸却丝毫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只能说明,他在那里已经适应了毒气。
至于他变得疯狂逐渐失去人性究竟是不是跟毒气有关,穆瑾楠自己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但是君千夜说有关,她便相信。
君千夜的这个说法,显然可以解释明峰所说的多年前乱葬岗中的僵尸事件。
想必,那个可怜人只是短暂性心脏停止跳动,结果被误认为已经死了,便被扔进了乱葬岗。后来他醒了过来,却悲催的因为吸入了太多的毒气,神智失常才会在那里跳跃。
悲哀的是,他的身体无法适应那毒气吧,所以,跳了没有多久便倒地死去了。
“呵呵!”
右护法冷笑了一声。
“你找到的原因,似乎跟怎么将僵尸杀死毫无关系。”
“那可未必!”
穆瑾楠轻声一笑。
“右护法可还记得,之前我将僵尸的眼睛弄瞎了。当时,我用的是剧毒的毒药。可惜,仅仅只将他的眼睛腐蚀掉了,丝毫没有令他有任何中毒迹象。
“这足以说明,僵尸在乱葬岗中待了这么多天,整日吸取里面毒气,已经变得百毒不侵。因此,我们想要杀掉他,只有毁掉他的躯壳。而毁掉他的躯壳最快的方式,就是火!而最能够燃烧的东西便是酒!”
她扭头看向右护法,“我想,后面该怎么做,右护法心中早已经有数。不过,要毁掉他的躯壳,最好在个空旷的地方,可别在这里,把城堡烧了就不好了。
“还有,麻烦右护法跟明峰说一声,我又找到了一些救儿子的线索,要去查看一些,让他放心。好了,右护法,我赶时间,后会有期!”
话毕,穆瑾楠单脚狠狠地一蹬地,“扑簌簌”,眨眼间不见了踪迹。
右护法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一招手,道:“来人,告诉城堡中所有巡逻的人,在身上背着几坛酒,听我的命令行事……”
这打僵尸的事情,穆瑾楠三言两语算是交代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专注的去救儿子。
这一次,她还是从地牢外墙的地道中进入密室中。
还是那一条常常的走廊,镶嵌在墙上的夜明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穆瑾楠小心的往前走着,不知怎得,进了这密室之后,她的脑子忽然有些混沌虚幻。
仿佛,遥远的过去那个梦境再现。
有人让她朝着光明走,有人给了她两条路,让她选择,那两条路却没有对与错之分,两条路都是光明的大道。
“前面的路分岔了,你想好走那一条了吗?”
幽深昏暗的长廊,忽然有个阴森森的声音传来。
“啊,谁?谁在说话?”
穆瑾楠猛地抬头,警惕的往四周看去。
很遗憾,没有人回答。
可是,摆在她面前的,真是一条分岔的路口。一条是通向密室的,一条是这密室的真正出口。
这还用选择吗?
穆瑾楠冷笑一声。
她就是要来密室中查真相的,怎么可能从一个入口进来,再从另一个路口出去呢?
穆瑾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进密室的那条路。
“轰隆隆!”
她打开了第一个密室的门。
那个密室很大,里面的摆设也应有尽有,好像活人居住的房间一般。
上次,她被那个狐媚男人点了穴道扔进角落中,曾经看到正对着她的那面墙是假的,有个神神秘秘的妇人在上面刻壁画。
之后被明峰所救,走的匆忙并未有认认真真看那妇人到底在墙壁上面刻了什么。
这次,她有机会探查真相,第一件事,就是走到那面墙壁之前,打开了那面帷幕伪造的假墙。
借着微弱的光明,她看到了那壁画上面讲述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很温馨,那是一对男女含情对视。男的坐在椅子上,女的蹲在他面前。
后来温馨继续,他们坐在床前,女的身上穿着凤冠霞帔——这对友情人终成眷属。
再后来,他们有了爱情的结晶。女子躺在床上,男子依旧坐着,怀中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婴儿渐渐长大,是个女儿!
一岁,两岁,三岁,壁画上面,都是男子坐在椅子上,抱着那个孩子,女子站在一旁,幸福的看着他们。
一幅两幅三幅……
就在这时候,画风陡然变化。
好像是一个冬日,白雪皑皑,一个女子穿着厚厚的衣袍,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儿。
她们站在雪地中,满脸的惊恐。
因为,她们的面前,还站着那个男人。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双手却朝她们母女举起了刀。
穆瑾楠的心猛地一紧,一股悲凉的感觉自心间涌出。
她不敢往下继续看,可是双眸还是不受控制的看到了下面的一幅画,脸色骤然间刷白,她死死的咬住了嘴唇。
下一副画,她看到了皑皑白雪中一颗小小的头颅,边上是一摊血。
她睁着无辜的眸子,孤零零的躺在雪地里,再也没有了生气。
穆瑾楠的眼泪,哗的从眼角流出来。
仿佛在这一刻,她看到了一片苍茫的雪地,看到了雪地中那个天真无邪的无辜的孩子,看到了那触目惊心的鲜血……
为何?
为何这个父亲会亲手砍掉了自己孩子的头颅?太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