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这次真的是正事……拜托您听听好不好……”
在穆瑾楠三番两次严肃认真的保证之下,君千夜最终再次被迫听了听她口中所说的正事儿。
这次,他果然没有猜错啊!
这个女人的正事儿,里面的成分又是一半的正事儿一半的一己私利。
她说的正事儿,就是询问静怡皇后之死的事情,他究竟查到了多少线索。
并且希望他能够坦诚的说出来,她作为朋友,定然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忙探查真相。
对于穆瑾楠的这个要求,君千夜做了一番慎重的考虑之后,还是将线索告知于她。
虽然这女人平时的行为令他恼火,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女人也是有些本事,认真做事的时候,还是比较靠得住的。
那个女人给他的反应,当然是愉快的答应帮忙。
只不过,她还提出了另外一样“正事儿”——让她儿子贱宝在浩然轩借住几天。
一开始,他果断不同意。
那个女人答:“靖王爷,老娘也不是真的不想让贱宝他不回家。而是他有家不能回啊!说起来,还是败靖王爷您所赐!”
他问及原因。
那个女人答:“靖王爷,都是你那个人神共愤的靖王妃,她铁定了要跟一个小娃娃过不去。贱宝要是留在靖王府中,指不定会遭到怎样毒手。还是将他放在靖王爷您的身边,我比较放心一些。”
最近允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福灵郡主当街追赶一个几岁孩子,对其破口大骂,满口诅咒的事情,他听得真是不少不少。
至于那个孩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他不用想都知道。
这次,他回答:“如果本王没有说错,都是你儿子一直在没事找事儿吧!被福灵郡主追打,也是情有可原。”
君千夜看到那女子脸上一闪而逝的尴尬,但是他却又一次小看了那个女人的脸皮。
她居然厚颜无耻道:“靖王爷,老娘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反正老娘答应帮你探查静怡皇后自杀的事情,你就有责任帮老娘照看一下儿子。”
她的逻辑,君千夜总是想好久都想不明白。
追查静怡皇后之死的事情,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并未有要求她这么做。
因此,他有怎么会有责任帮他照看儿子?
这样的逻辑,究竟是什么鬼?
这个女人,又是什么鬼?
君千夜只觉得想起她除了头痛就是全身痛!
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穆瑾楠的奸计又得逞了。
君千夜只能一次又一次的选择妥协妥协再妥协!
这次穆瑾楠令君千夜妥协的手段很简单。
就是安排自己儿子在恰当的时候冲进房中,哭哭啼啼的抱住君千夜的腿哀求道:
“靖王叔叔,靖王叔叔你一定要救救本宝宝啊!你救救本宝宝啊!本宝宝不想死啊!本宝宝才活了个位数字,本宝宝不要落进那个福灵郡主的手里啊!本宝宝不要……呜呜呜……靖王叔叔救命……”
哭了没有多久,君千夜便成功的被烦的透顶,只想赶紧摆脱。
而摆脱的最好方式就是答应,答应,答应他们母子的要求……
至此,君千夜对穆瑾楠有有了新的认识。
说这个女人卖弄风姿吧,偏偏她中药神志迷糊的时候想到的还是尊重他,让他将她打晕,完全看出她就是个正经女人;
可是说这个女人传统保守吧,偏偏她正常的时候非要穿的这般妖艳风情万种的出现在他面前,这完全是风尘女子才有的作为。
说到底,君千夜被这个女人的行为弄得迷茫的很,已经全然搞不清楚这个大胆泼辣行为举止为世人所不齿的女人究竟是真风流还是装风流。
反正他在这件事情上栽了无数的跟头……
这日,穆瑾楠离开浩然轩最大的感觉就是——
浩然轩里面的风吹的很温柔;烈日忽然变得明媚起来;那耷拉着叶子的花草树木怎么突然间就含羞带怯了呢?
回穆王府,她这一路都是笑的。
差不多将眼泪笑出来了,嘴角的肌肉都给笑僵了。
不过踏进自己房门的那一刻,她马上变成了平时那严肃的表情。
好像那门口是一处隔断,隔着两边的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门外可以嘻嘻哈哈吊儿郎当;门内就必须认认真真严肃对待。
只因有件事情,她必须要从长计议。
穆瑾楠走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了的茶水倒上,一边品尝一边思考。
这件令她非常上心的事情,就是对于静怡皇后自杀,君千夜究竟得到了怎样的线索。
这个线索,还是她发挥超级不要脸的精神硬从人家口中问出来的。
君千夜告诉她的线索有三点:
一点是,静怡皇后死之前,皇后寝宫曾经发生过一场大火,看当时的场景应该是有人蓄意纵火。
第二点是,大火之后,静怡皇后整个人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始坐立不安。
第三点是,静怡皇后开始频繁的出宫,似乎是去见了什么人。后来得知,她去见得人正是老穆王。
之后的没多久,静怡皇后便在自己的寝宫中自杀身亡。
相传还留下了忏悔遗言。
从君千夜的话中,穆瑾楠听得出,他是根本不相信那所谓的忏悔遗言,根本不相信静怡皇后是真的自杀。
除此之外,穆瑾楠还从他的话中得出了另一个十分不爽的结论——
静怡皇后之死,感情跟她这个穆王府的爹,也就是老穆王有关系,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那就怪不得,这个君千夜没有将她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打出去,因为她还有用处。
穆瑾楠是个率真直爽的人,当时君千夜刚跟她说完,她马上眯缝着眼睛,阴笑着就走到了君千夜的跟前,恍然大悟似的控诉道:
“哦!君千夜,老娘知道了!原来你接近我们母子,都是有目的的!想通过我,顺藤摸瓜,先摸老穆王的过去,再顺着找到与静怡皇后之死的真相。你牛!”
她夸张的伸出大拇指,伸完了之后,竟然又变成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道:
“君千夜,老娘拿你当男神,当好友,你却拿我当棋子!反正老娘不管,等到静怡皇后的事情有了着落,老娘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跟心理安慰。”
君千夜被她这种善变的表情弄得愣了半晌,还是找到了治她的方法,道:
“你放心,将来本王不会亏待你的!等事情一落幕,本王会给你们母子安排到允京城外清幽的地方,会让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再不用去做那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样的回报,穆瑾楠自然是要咬牙切齿的。
让他们母子离开允京城?
想的美啊!
到时候,她就带着贱宝,赖在靖王府不走了!看他有什么能耐能够将他们母子赶走!
可惜,这一次,穆瑾楠真的想错了!
因为在不久的之后,上天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赖在自己男神家里。
她的使命,将至……
“你这个死老头!王爷说过,除了法事,穆王府中不许出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快滚!”
穆瑾楠正趴在桌上向往着以后怎么死皮赖脸的面对自己的男神,不料外面有人骂骂咧咧的似乎在训斥什么人。
“别以为老穆王留下遗言让王爷给你养老送终你就神气的不得了了!带着你这些不详的东西,快点儿滚开这里!”
穆瑾楠垂眸沉思片刻,心头一动,面露惊喜。
下一刻,她猛地推门窜了出去。
☆、181.181穆瑾楠,你给本王妃滚出来
只见穆王府的生机勃勃的院内,佝偻着身子跪着一个灰衣老者。
老者的面前,是一些正在燃烧着的灰烬飘飞的火焰。
火焰的光芒,在阳光下看不分明却散发热烈,执着的朝向更远的苍穹。
他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大大口袋,口袋里面装着好些圆圆的纸钱。
颤抖的手臂,从口袋中抓出来,一点一点的往火焰上面撒着。
老者的身后站着一个仆人偿。
那仆人面露凶相,满脸的不耐烦。
不用说,方才恶劣的话就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不过在地上烧纸的灰衣老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丝毫的害怕,甚至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依旧一把一把的抓着纸钱往火堆里面放着,样子十分的虔诚认真。
无形之中,他身上总带着某种沉痛。
穆瑾楠看到这一幕,忽的想起以前看到的种种情形。
这个老者,被称作哑伯。
是穆王府年龄最长的仆人。
这个哑伯的一切,对穆王府中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神秘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甚至到没有人能跟他有一丝一毫的交情。
大家除了知道他姓张,知道他在穆王府干了几十年。
并不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也不晓得他有什么亲戚朋友,更不晓得他整日奇奇怪怪的举动忧郁的神情就竟是为了什么。
他就是穆王府其中一个神秘的存在。
穆瑾楠记得,看到哑伯烧纸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像她只要遇见这个灰衣老者,看到的情形,一定是他拿着好多纸钱在烧。
没有固定的地方,没有固定的时间,更不知道烧给谁。
但是每一次他烧纸的时候,都有一点相似之处。
那就是他苍老的面容上,挂着虔诚更挂着浓浓的忧郁与伤痛。
这个哑伯,心中好像压抑着什么秘密。
那个秘密,貌似是令他痛苦,甚至是内疚的。
他一直藏在心里,谁都不肯透露,只是用烧纸的方式倾诉心头的痛苦。
穆瑾楠早就怀疑过他了。
当初她想了解自己这副身体生母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哑伯。
因为只有他待在穆王府但时间最长,从面相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拥有很多的故事的人。
她当时猜测,说不定这个哑伯对自己母亲会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可惜,她到了哑伯住处,还不等她询问出口,哑伯已经碰的一声,将门关上,将他拒之门外。
后面还扔出一个纸条儿,写着“无可奉告”。
他的这个行为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对于穆王府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一定是知情者。
只不过,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保守那些秘密。
又或者说,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守住那些秘密。
所以她想要所进一步的探查,这个哑伯一定是不二人选。
面对这么一个固执的人,必须得想办法让他开口才是。
“你这老头听到了没有?”
哑伯后面那位仆人又训斥了一句。
可惜,这位固执的灰衣老者还是保持原有的姿势,往火堆里面继续放着纸钱,对后面的人恍若未闻。
“你这个老头——啪!”
仆人的眼前忽然飞过一个银灿灿的东西,重重的砸在地上。
他一惊,赶紧低头看过去。
那你竟然是一锭不小的银子,阳光下闪着奕奕光彩。
“呀!居然是银子。”
他突然财迷的弯身去剪,不料手刚触到银子,简便穿了一个清丽的女声道:“我有问题想问问你,这一锭银子就是你的!”
听到声音,仆人下意识的就加快了捡银子的速度,生怕有人抢似的。
他捡起来,放在嘴巴里咬了几下,确保是真的这才转身。
看到抱着手臂冲他微笑的穆瑾楠,赶忙谄媚道:“二小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你跟我来一下!”
穆瑾楠放下了手臂,转身往自己小院中走去。
方才的银子,是穆瑾楠扔出去的。
她一来为了给哑伯解围,让他有足够的时间用烧纸钱的方式表达对死者的哀悼。
二来,也是为了查明一些真相。
经过哑伯身边时,穆瑾楠有意瞥了一眼地上岿然不动的灰衣老者。
很快,她有些失望的发现哑伯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呈现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仍旧跪在那里,脸上的神色还是痛苦忧郁又虔诚的。
地上的纸钱烧的更旺了些。
有风吹过,那带着火星的灰烬被吹向半空,高高的直的冲云霄,最后消弭不见。
她只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再次视线冲向前方,径直朝自己的院中走去。
进了院中,穆瑾楠转身,冲身后那仆人道:“我问你,你可知道哑伯给谁烧纸?”
仆人一路都在咬着那银子,咬几下便在放在手里面把玩几下。
无意中得到这么一笔不小的钱,着实令他开心不已。
听到穆瑾楠问话,他这才将银子又收进了口袋中,恭恭敬敬回答道:
“回二小姐的话,小的不知道哑伯在给谁烧纸。不过依小的看来,这穆王府中,包括王爷在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哑伯烧纸的确切原因。”
“没有人知道?这么神秘?”
穆瑾楠点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又道:“那你们平时有没有听过什么有关的传言或者猜测之类的?”
“这个,倒是有!我们私下里边儿的传言或者是猜测,有好几个。”
仆人很肯定的回答。
“说来听听。”穆瑾楠好奇的焦急催促。
“先说说第一种。想必二小姐一定听说过,十几年前,穆王府中一大批仆人,全部在一夜之间神秘失踪的事情吧!”
仆人抬头看看穆瑾楠,待她点头之后,继续道:
“哑伯好像就是那批吓人中唯一的没有失踪的人。二小姐您想想看,为什么其他人都失踪了,唯独哑伯没有?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那些仆人的失踪很可能跟哑伯有关,所以,他烧纸就是在给自己赎罪,减轻罪孽。”
穆瑾楠赞同的点点头。
仆人这个假设,比较符合逻辑。
她从哑伯脸上,也确实看到过内疚。
“还有什么猜测?”
她又问道。
“第二个猜测,应该也是与十几年前好多仆人神秘失踪有关。”
仆人一边思索一边道:“原本哑伯的一切对我们来说一无所知,不过日子久了之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言,说哑伯曾经是有过家人的,但是很不幸的是,在家人也在那批失踪的仆人中。所以他烧纸是烧给自己的亲人。”
穆瑾楠又点点头。
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哑伯烧纸,她的猜测变是他烧给自己的亲人。
好歹也是一种假设。
至于这个假设究竟有多少真多少假,那就无从得知了。
“还有一个猜测……”
忽然好像不太敢启齿,他神神秘秘的,往四周看了看,确保没有人之后,稍稍靠近了穆瑾楠哑压低声音道:
“二小姐,这第三个猜测,晓得说了你可千万不要怪罪小的。第三个猜测——”
他顿了顿,声音更小了。
“跟老穆王有关!”
“跟我那个爹有关?快点儿,说来听听!”
穆瑾楠一听到这个,当时就振奋了。
她要的就是关于老穆王的事情。
之前她听君千夜说过,静怡皇后死之前还见过老穆王。
所以,她想要帮助君千夜探查真相,老穆王生前的事情就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
“这话要从老穆王病重的那年说起,当时老穆王比二小姐您气的——”
仆人说这里没有敢说下去,而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穆瑾楠。
不料,她无所谓摆手道:“哎呀,这段跳过去,我知道的!传言都说,因为我一个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突然间怀了孩子,把我爹给气病了!这段没啥用处,你就说哑伯跟我爹之前的事情就行!”
“喔,是是!”
仆人连连点头,继续道:“老穆王病重期间,我们曾有兄弟看到哑伯总在深夜时分进老穆王的房间,好像是王爷吩咐了些什么。只对他一个人讲了,具体说的什么谁都不知道。
“老穆王过世之后,哑伯烧纸烧的更频繁了。所以小的们又猜测,哑伯是不是在给老穆王烧纸。他可能觉得老穆王的死很遗憾……”
仆人又看看穆瑾楠,没有直接点名哑伯可能遗憾老穆王是被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气死的。
发觉穆瑾楠仍旧在沉思,没有注意到他的担忧,便继续道:
“有一点可以肯定,老穆王在世的时候,对哑伯跟对其他的仆人态度完全不一样。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某种对彼此的秘密心照不宣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