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羽这是咋了?”连婆婆拉住要走的慕清暘,担心的问。
慕清暘无奈,摸摸鼻子,两手一摊:“他鼻子痒。”话毕,还示范的‘哼’了一声,笑着给连婆婆看,完后笑着道辞,离开。
“怎么会鼻子痒呢?”连婆婆碎碎念,有些担心。
“可能是花儿多,花粉过敏?”姣娘猜测。
“呵呵,不说了,连婶,您也休息吧!”苏孝文起身,扶上自家挺着大肚子的媳妇。
“好,好,都休息,明儿咱早早的起来,现在槐花开的正好,明天早点起,去摘点槐花回来,做槐花饭,烙槐花饼子,秋儿暘儿他们都喜欢吃。”
“唉?怎么都走了?”送夏云回房后,有素兰和若柳服侍,慕清秋并没有久待,还想折回来再跟大家说说话,大半年没见,攒了一肚子话想说呢!
“秋儿怎么又回来了?”连婆婆拉上慕清秋的手,往后看了看,没瞧见夏云,便声音稍低的问:“那孩子,没事吧?”
慕清秋沉默了一会儿,扶着连婆婆坐下。
“连婆婆,她是我朋友,受了很严重的伤,灼伤!”慕清秋的语气很低沉,夏云不只是外伤,主要是心理承受的压力,前世那么开明的时代,舆论都能压死人,何况是女子连与男子平等的资格都没有的当今。
这年头但凡女子被火灼伤,除非有家人顾养,要不然恐怕只有死一条路了。
夏云是义父的妾室,听说是威远侯送的,被人当东西赠人,想来她的身世十分坎坷。
除了义父,夏云没有依靠的人。(。)
☆、142
“吸~~~”连婆婆倒吸一口凉气,她还纳闷,那孩子看着是个好孩子,怎么连吃饭都带着帽子面纱不与大家同桌?
原来,原来竟是如此……
连婆婆本就是个医女,心细,刚才夏云发出一声,连婆婆心中已有猜测,此时听慕清秋说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真相,只觉得心里一阵疼惜。
“怎么会如此严重?”还没走的苏孝文心头一跳,有些心疼,忍不住追问。
慕清秋见几人都紧张的如临大敌,有些尴尬的笑笑,吐吐舌头挽起连婆婆的手臂,笑道:“连婆婆,孝文叔,还有姣娘婶婶,你们都放心吧!夏云的伤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让大家看到健康完美的夏云。”
慕清秋从不说大话,但凡说了,那便是一定要做到的。
听了慕清秋的话,连婆婆点了点头,她是医女,怎会不知灼伤难治,不过有这份心也给夏云一个盼头,总好过在毫无希望中煎熬。
苏孝文默默的垂了垂眸,最近他总是做梦,梦到曾经的事。
梦到爹娘,梦到家人,梦到满室的血,梦到满眼的大火……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中的大火,怎么应到一个陌生女孩的身上?
苏孝文微微摇头,甩掉脑袋里莫名其妙的瞎想,轻道了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连婶和秋儿也早点休息。”
转过身的苏孝文,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心痛,脚步在远离,心却落下,他还想知道更多的事,想亲近慕清秋,想知道夏云的事。
或许是因为那孩子遭受了灭顶般的灾祸,让他感同身受吧!
回屋后的慕清秋,盯着天花板睡不着。
刚才她对连婆婆和苏孝文说:夏云的伤包在我身上。
可是夏云的伤要治好,谈何容易。
慕清秋其实心里一点谱都没有,不过再难,她也要竭尽所能,她不忍心看着一个花样少女,一辈子如此度过。
睡不着,她干脆躺在床上,脑中将可行的方案一一作为预案,再一一排除,想了再想,当所有方案都被摒弃时,慕清秋彻底睡不着了,怎么这么烦,心里装了事,更睡不着了,慕清秋起身披上外衣出门。
夏云住在她隔壁,已经睡了。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已经夜半三更了吧?
慕清秋无心睡眠,挑起灯笼走到前院登上阁楼。
“谁?”慕清秋手下一抖,盯着阁楼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那影子动了动,却不见惊慌,反而一派悠闲的靠坐在那里,好像等着她靠近同坐。
灯笼的光渐渐宣开,慕清秋看到了黑影的脸。
“秋儿!”那人先一步开口,轻唤了一声,冲慕清秋招手:“过来。”那理所当然的样子,惹的慕清秋直翻白眼。
慕清秋不理他那茬,走上阁楼另一侧,将灯笼挂起,随口问:“人在,怎么不点灯?”
“要是点了灯,怎么知道秋儿和我心有灵犀?”声音入耳时,人已经到了慕清秋身后,近的几乎贴在一起。
慕清秋眉角一跳,这是什么破逻辑!
“秋儿!”突然,手臂环过来,腰身被搂住。
想起下午在慕清玥屋里,被抹油,慕清秋有些牙痒痒,轻喝:“元玄!”这人最近越来越没分寸了,逮着机会就动手动脚。
“恩,我在。”元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富有磁性,夜下更添了几分魅惑。
慕清秋无语,她还不知道他在啊!没听到她在生气吗?这人,真是!
“放开我!”慕清秋试图掰开元玄的手臂,可凭她的力道,竟然动不了分毫,元玄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别动,抱会儿,就一会儿。”声音里竟然带着几分撒娇,慕清秋松了手,抱就抱吧!
其实,被拥抱的赶紧挺好的,想到自己的心思,慕清秋忍不住红了脸。
“秋儿?你脸红了?”元玄有些惊喜。
“你眼睛上点灯了吗?光线这么暗,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脸红了?”慕清秋反驳,顺势挣开元玄的怀抱。
元玄指着自己的眼睛:“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完后带着浓浓的笑意温温的笑着说:“秋儿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可、可爱?可爱你个头啊!
慕清秋抿着嘴,伸手去摘挂起的灯笼,她有点无措,元玄总有法子让她心里发慌。
“秋儿,我们成亲吧!”突然抬起的手被握住,阻止了慕清秋拿灯笼的举动,紧接着,慕清秋听到元玄的告白。
两辈子头回被求婚,还是在夜半三更,偷情一样的暗夜里,慕清秋有点懵。
这就被、求婚了?
怎么跟想象的不一样?
“呵呵~~~”低低的笑声传来,温暖的怀抱将她抱了个满怀,然后听到他说:“秋儿,咱们都订亲那么久了,早该成亲了,要不,选个好日子,把事儿给办了吧!”
“什么订婚?”慕清秋不可思议,有些怀疑,难道元玄认错人了?心里有些不高兴:“我怎么不知道我和你订婚了?”
“秋儿想赖账啊!”元玄意味深长的说:“要不我们去找连婆婆,让连婆婆评评理?”
“哎?”慕清秋傻眼。连婆婆也知道?
“呵呵呵~~~”元玄好笑的抬手点了点慕清秋的鼻头,笑的肆意:“笨丫头,我是你表哥啊!亲上加亲的未婚夫,自小定的娃娃亲。怎么,你忘了?”
慕清秋一愣,突然脸红了,耳根发烫。
当年的事,都是元玄一个人说的,原本就是个借口,没想到他到现在还记得,记得也没用,她才没承认。
慕清秋没有发现,她心下是有些欢喜的。
“秋儿!”元玄突然又唤了声,慕清秋下意识抬头,却被某个温软的东西堵住了嘴唇。
慕清秋瞬间瞪大双眼,惊在当下,她、她被亲了?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轻吻,完后元玄又将慕清秋搂在怀里,有些意犹未尽的呼了一口气,下巴磕在慕清秋的头顶上,沉默下来。
慕清秋心脏狂跳,被亲了没有反应,亲完了被抱着,还是没有反应,其实她很想投怀送抱吧?!
☆、143
次日,慕清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个儿的卧室。
昨夜睡不着,半夜跑出去,被元玄又搂又抱,最后竟然直接靠在元玄怀里睡着,现在睡在自己屋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被元玄抱回来的吧!
真是越想越糗,恨不得找个回车键,回车回车,全部撤销掉。
慕清秋郁闷的起身洗漱,突然听到毛毛虫慕清翼在哭,哇哇的大哭,也不知怎么了,慕清秋下意识的紧步出去,心里的糗劲儿被冲散。
院子里,毛毛虫趴在李秀娥怀里,哭的特别委屈,看见慕清秋出来,小嘴一瘪,哇哇哭着冲慕清秋张开手,要抱抱。
慕清秋不知所以,顺势接过:“怎么了?毛毛虫告诉姐姐,为什么哭鼻子呢?”
“虫虫、虫虫……呜呜~~~~”毛毛虫听的懂慕清秋的话,将捂在怀里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拿给慕清秋,一边呜呜的继续哭:“虫虫坏了、呜呜……要虫虫……”
李秀娥见儿子情绪稍缓,放下心,这才对慕清秋说:“秋儿昨天给毛毛虫画的像,毛毛虫睡觉都舍不得放下,抱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画有些模糊,毛毛虫非说虫虫坏了。”
“啊?”慕清秋闻言,哭笑不得。
昨天临时起意画的是炭笔素描,这年代可没有专业炭笔,就是碳棒画的,那东西稍微一碰就晕染,抱一晚上肯定模糊的没法儿看了,怪不得毛毛虫小手小脸黑乎乎。
慕清秋亲亲毛毛虫的脸蛋,笑着说:“虫虫,大姐姐再给你画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一边接过李秀娥浸湿的帕子,给毛毛虫擦脸擦手。
“画、画啊!”毛毛虫听懂了,立马止住哭声,一双眼水漉漉的看着慕清秋,扯着小身子要慕清秋带他去厨房。
慕清秋昨天是从厨房拿的炭块当笔,毛毛虫记住了。
“好,我们去画最漂亮的毛毛虫。”
、、、、、、
回家后的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已过了七八日。
慕长顺和杨氏都已经回到了竹山村,他们回来后,慕成仁、慕成贤及慕成孝几兄弟拿看望二老为由,找上门来,慕清秋没理会,直接让慕小黑出面,被追着屁股撵了出去。
看到慕家兄弟狼狈逃跑,慕成贤、慕成孝一瘸一拐的样子,夏云压在心口几日不散的郁气散去不少,畅快无比,回头再看无奈的慕长顺和满脸痴呆的杨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慕清秋在等师父神医九亡的时候,自己调制出一些外抹的药,隔几个时辰就帮夏云敷药,虽没有祛疤的效果,却让皮肤始终保持着水润,如此有助肌肤再生。
夏云很开心,她开心的是妹妹的用心。
慕清秋却很无奈,她调制的药,只是将皮肤调整到最佳状态,然后等师父神医九亡赶到,再讨论治疗夏云的方法。
可是,师父到现在都没来。
“秋儿?”元玄似乎很喜欢悠闲的田园生活,下午竟然跟着苗爷爷去桃园里除草,拿着锄头,有模有样的,只是那张不染尘埃的英俊脸庞和那挺直的腰杆,怎么看都像是在、作秀。
元玄都出来作秀了,慕清秋一边鄙视,一边心情好好的钻进厨房,烤了好些拟形饼干,家里有毛毛虫小豆丁,动物饼干正合吃。
其实是,慕清秋想看看元玄吃动物饼干的模样,想想好有喜感。
一个又帅又酷,还带着几分生人勿进气质的俊男,拿着憨态可掬的动物饼干开吃,哎呦!真心好养眼,慕清秋玩儿心大起。
肖婉婷对亲自动手做饼干,相当期待,学着慕清秋的样子,系上围墙,有模有样。
听到元玄喊她,慕清秋就手端了一小碟饼干出来,凑到元玄跟前:“尝尝,可好吃了。”明显带着作弄意味的表情,压根没掩饰,就那么坦荡荡的期待元玄搞笑。
元玄心里好笑,不动声色的捏起一块饼干,放进嘴里,轻轻咬下,几息后点头,称赞:“恩,秋儿做的很好吃。”
“啊?”慕清秋一愣,说好的臭脸呢?捏起一块饼干,胖嘟嘟的很可爱啊!元玄没看清楚饼干的造型么?元玄不觉得吃拟形东西很幼稚么?
元玄见慕清秋呆呆的样子,眼里溢满了笑,突然低头张嘴,叼走了慕清秋捏在手里的饼干,不知有意无意,舌尖轻轻滑过慕清秋的手指,嘴角弯起,顺手端走了慕清秋手里的小碟子,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捏着饼干往嘴里送,完全理所当然,压根不觉得不妥。
“……元、玄!”慕清秋惊出声的时候,元玄已经走没影了。
低头看着手指,慕清秋脸色发红,心里怪怪的,这种与人亲近的感觉,总让她心跳加快。
可是心里甜丝丝有些雀跃的感觉越来越甚,是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箫阳,慕清秋微微沉眸,箫阳和元玄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两个人对她,都有种浓浓的情愫。前世她逃避情感,是因为她双手沾血,未来没有定数,不想奢望。
或许,元玄一直以来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对她的调侃。
未婚夫、未婚妻、订亲、成亲……
两辈子加一起四十的人了,想起亲事,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心底揣了只兔子,上蹦下跳。
既然重生一回,那就好好面对吧!生活,爱情,所有……
慕清秋从来都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她想问问元玄,想确定下元玄对她的心思,如果元玄真心相待,那就嫁给元玄,趁着心动,和他在一起。
怀着这份心情,慕清秋去到元玄,害羞什么的只存在于慕清秋心底的年龄差上,总觉得她大元玄太多,她与元玄有点老牛吃嫩草的意思,她是老牛,元玄是嫩草。
想起元玄,慕清秋忍不住笑,谁家嫩草长的那么高调,活该被吃。
当然,慕清秋虽然心里清楚,她灵魂年龄已经不小,但在这个躯壳中住了快十年了,早就适应了,她就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女啊!
☆、144 加更求订!
至于元玄的家世,慕清秋只知道他是右相张程儒的侄孙,似乎关系挺远,之所以借住右相府,是因为他才华横溢。
一个才华横溢,身手不凡,得皇帝看重,却不重权势,甘愿乡野自由的人,怎么想都是她的良配啊!
慕清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靠谱,想当初在朝堂上,皇帝差点把她指婚出去,那种事儿经历一回就成了,再来一回,她非得当场翻脸,跟皇帝翻脸那是作死。
慕清秋今生活的挺美,不想死,所以她有了个迂回的法子。
干脆成亲得了,成了亲,皇帝就是惦记着给她指婚,也不成了。
元玄当年为何流落街头,险些丧命,为何当初叫‘斩’,现在又叫‘元玄’,都没在慕清秋的考虑范围内,她对人不对事,缘分与爱情到了,抓住就好,想那么多干嘛!
元玄端着小碟饼干上了阁楼,这地儿登高望远,敞亮。
像往常一样坐在栏杆内,侧身对外,一只手臂松散的搭在栏杆上,小碟放在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饼干,饼干的模样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慕清秋亲手做的,亲手端给他的,他十分受用,旁的一切都被他忽略掉。
突然,‘哐当’一声。
元玄微微皱眉,淡淡的看了一眼,慕家老宅院子里,慕清喜刚洗过头,穿着单衣赤着半截胳膊,歪着头露出脖子,正在打理头发。
如此模样要是被外人知道,慕清喜不知检点伤风败俗的污名就得传出去了。
这里是乡野,没那么讲究,如此情景要是放在天都,放在大地方,那么看到女子赤脖光胳膊的男子,就得对女子负责。
元玄才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好心情被打搅,有些不耐烦。
“元玄?”
小蝶已空,元玄正打算再去找慕清秋讨点饼干吃,就听到慕清秋的声音。
紧接着‘蹬蹬蹬……’脚踩楼梯的声音,慕清秋跑了上来。
听到慕清秋的声音,还是为他而来,元玄心情不错,忍不住弯起嘴角。
慕清秋跑的脸色发红,登上阁楼稍有些气喘,红扑扑的脸蛋急急的呼气,看的元玄喉头发干,心尖儿被羽毛扫到似的痒痒的。
“怎么跑这么急?”元玄起身拉慕清秋坐下,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拿出个帕子,给她擦额头细汗,动作轻柔的像是在对待易碎的宝贝。心说:就算你只有乌龟的速度,我也会等你。
“元玄、元玄……”
“哐当!”器皿打翻的声音又来一次,打断了慕清秋的话,元玄瞬间黑了脸。
慕清秋顺着声音,看到慕家老宅当院,衣衫半敞的慕清喜。慕清喜当年订亲后未婚夫猝死,得了个克夫的坏名声,如今二十好几还没嫁出去。
一个未婚女子当院洗头?还衣衫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