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慕大少?刚才真是多亏了你啊,不然我肯定玩完儿了,您看咱两要不讲和?刚才那一巴掌还有那一脚,你想怎么报复回来都行。”
“不过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折煞身份了吧?”
慕野再次感受到了此人厚颜无耻的脸皮。
他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目光落在扯着笑脸讲和的男人脸上,微微皱了皱眉。
男人光洁的额上布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本就白皙的脸上却透着不好的苍白,笑容勉强,尤其是右臂在轻微颤抖。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被袭击的肩膀骤然疼痛加剧,估摸着这人不会趁机找自己麻烦后,不老实的乔涵决定先废了这两个傻逼。
他从慕野手中抽过棒球棍,讨好的笑了笑:“慕大少,事情如何你也看到了,应该不会管这事儿吧?”
慕野没有表态。
乔涵想,要是敢阻止他,那之前什么恩恩怨怨就别想善了了。
张天宇磕的头晕眼花,吴厉则阴着脸跪在一旁,心里把乔涵恨出血了,连带着对慕野也生出怨恨。
他们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而且刚才慕大少刚护了这男人,这其中关系就更不好说了。
乔涵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谁给他一棍子,他必然还给那人两棍子。
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乔涵狐假虎威,掂量了下手里的棒球棍,挺重。
“不过是红地毯一点儿小破事,你们可真能,居然敢对我下死手。”而且是在明知他的身份后。
俗话说,不知者不罪。可这知道了却还一意孤行,那就是罪加一等!罪不可恕!
他露出三分怜悯七分冷笑的举起左手,棒球棍高高立起,语气一如既往的狂妄:“我这人很不好说话,你们也不用求饶,乖乖挨一棍子,我可以考虑放过鸿宇跟浩瀚。”
“不,不不……”
“啊——!”
棒球棍凶狠的落下,张天宇的惨叫划破停车场的宁静,抱着自己断裂的膝盖骨疼的满地打滚。
两个女伴已经吓的瘫软了,跌坐在地咬着嘴唇哭都不敢哭。
慕野脸色微微有些沉,虽然一直知道乔涵这人性格乖张,做事全凭喜好,说话向来难听。
但这种明目张胆结仇的报复行径……
饶是吴厉这隐忍沉闷的性格,在看到听到张天宇的惨叫时,也不禁生出微妙的惧意。
他只当这人是个纸老虎,却不想对方真敢跟鸿宇和浩瀚两家大公司对着干。
“你难道不计后果吗?张天宇可是鸿宇懂事的独生子!而我……”他试图搬出鸿宇与浩瀚压一压男人的戾气。
“不计后果?”乔涵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嘲讽,“你们明知道我是谁,不也是对我下手了吗?不计后果……”
他呵呵笑了两声:“大家彼此彼此,你刚才可是凶狠的要命啊!大有要打死我的架势呢,这会儿装孙子了?可惜老子不吃这一套。礼尚往来,我应该还给你这一棍。”
他握着棒球棍辱没意味十足的抵了抵吴厉的下巴,“或许你可以用力磕几个头乖乖求我,或许我会下手轻点儿。”
吴厉眯着细小的眼睛盯着他,内敛阴气沉沉,令人非常不舒服。
——他吴厉,从来不求任何人!更别提被这样羞辱了!
杀心一闪而过,在棒球棍落下的瞬间,吴厉一跃而起,一只手臂挡住袭击而来的棒球棍,一拳狠狠揍在乔涵的下颚,以极快的速度夺过棒球棍,狠狠抡在乔涵的小腹上。
张天宇直接吓呆了,也顾不得惨叫了,妈的吴厉这混蛋是要害死他啊!
你浩瀚公司想倒闭不要拉上我们鸿宇啊!!!
以前听说这傻逼还进过精神病院,狗ri的不会是真的吧!张天宇简直后悔的想撞墙,早知道不跟这鸡ba扯到一起了。白白折了一条腿还是换不回鸿宇的安然。
这次真是死定了。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那一棍子真是下了死力,狠狠击在乔涵的腹部,顿时五脏六腑都好似绞在了一起。
乔涵从小到大没感受过这样的剧痛,令他恨不得立马昏死过去,双手紧紧的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冷汗淋漓,喉头涌起一股惺甜的血气,嘴唇都咬破了。
整个人除了能感受到那致命的疼痛,对外界的反应几乎全部失去了。
吴厉完全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疯子,丝毫不顾忌浩瀚公司的处境,一击之后,立马想再补一棍。
反正他不过是个私生子罢了。
嫡子早年夭折,老子晚年丧失了性功能,他那小三妈才带着他进了吴家的门,虽然给了光明正大的名分,但到底是个什么肮脏的身份,吴家上下清清楚楚。
这吴家的财产断不会给一个小三的儿子,加上吴家老太爷还在插手集团内部事情,十有八九要把浩瀚公司留给其他叔伯辈的孙子。
他只需要当个纨绔公子哥就行了,吃喝玩乐,享受完了就净身出户。
吴家在物质上待他不薄,但在精神上对他造成的阴影,就像黑洞般年复一年如复一日的侵蚀着他的内心,令他变得像个阴郁而又隐忍可怕的疯子。
想到半年前在精神病院待得那段日子,吴厉更是无所顾忌,死就死吧,将吴家将浩瀚拉着一起陪葬好了。这些肮脏虚伪的豪门家族,他受够了!
这些年吴厉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借由此时一半爆发出来,他抡起棒球棍就狠狠砸向倒在地上的乔涵头部。
执棍人眼神清明,根本没有一点留情的势头。
乔涵也是真冤,谁能想到对方是这么个心态,白白成了一个精神病人的臆想仇人。
眼看那一棒下去,绝对出人命。
慕野回过神,目光一凛,身形一动,速度奇快的冲上去一把扣住了吴厉的手腕,他的力气极大,几乎将吴厉的手腕折断!
棒球棍被打落的瞬间,慕野正欲将对方的手反剪到身后,却被吴厉出乎意料技巧性的挣脱了。
吴厉再次抢过棒球棍,眼底一片猩红,居然不回击慕野,仍然攻击向倒地的乔涵。
慕野眉头深皱,大概也察觉? 秸馊司癫惶!?br /> 普通人的反应应该像张天宇那样,见好就收,或者吃了亏就老实点。绝不会这么拼命的下死手要杀人的样子,何况这俩人并没有深仇大恨。
吴厉只是练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归根结底不是军人世家出来的慕野的对手,考虑到此人精神状态不稳定,直接将人打晕是最好的。
顺手给王轩拨了个电话,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碰到一个精神病人,乔爷冤屈的想撞墙,然而墙不给他撞~~~~报应来太快,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花瓶,战斗力负五渣的美男子,他反应不及啊!
☆、胃出血的男花瓶
这一切发生不过在几分钟之间,慕野大步走近乔涵,正有些奇怪这嚣张的主儿怎么在挨了一击后,没有暴跳如雷的爬起来报仇。
一看之下,脸色微变。
乔涵呕出一口血,进气少,出气多,人已经半昏迷了。
“喂!你到底伤到哪了?我看看。”
他试图撩起乔涵的毛衫,但对方紧紧蜷缩着身体,双手死死捂在腹部,那应该是用了全身的力气,竟然一时没掰动。
乔涵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十分了解。
他的饮食时间向来极不规律,虽然不吃垃圾食品,但平常吃饭也是啥时候醒了啥时候吃,有时候画画就懒得吃,没人做饭就不吃这么个状态。
这种生活状态他的身体哪里会好?胃病也一直反反复复。
而且就他这暴躁易怒的性格与情绪,时常把自己气的胃疼。医生反复叮嘱过让他注意发泄与减压,少生气,多养生。
乔涵在法国时有过一次胃出血的经历,就是被王轩那个孙子打的。
作为一个有病史的病人,乔涵这两年算是老实了不少,也比较注重养生了。
谁晓得,今天走了狗屎运,无辜被当成了臆想仇人,遭了罪。
再说了,腹部那么重要的地方,能是被棒球棍随意击打的吗?
他的耳朵嗡嗡直响,胃部剧烈的抽痛使他呼吸困难,眼中只剩下若有似无的重影,大脑已经彻底罢工无法思考了。
慕野怎么都没想到这乖张又毒舌的渣男,居然会被一下打的胃出血。
来不及鄙视此人抗挨打能力与恶劣的性格成反比,匆忙将人一把抱起,行动间男人宽大的V领毛衫扯向一侧,露出肩头一大块青紫色的红肿淤青。
奔驰车头凹陷进去一大块,这两个傻逼!连他的车都敢砸,真是死的不冤!
张天宇这脑袋缺根弦的,压根没注意那白底车牌,欲哭无泪冤上加冤。
一路飞驰到医院,乔涵已经陷入昏迷了。
几十分钟后,刘青与王希两人前后脚相继赶来,王轩则留在帝豪酒店接待与处理烂摊子。
估摸着他也不想来看望乔涵。这混蛋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指不定怎么磕碜乔涵呢。
“慕大少,我老板怎么样?严不严重?”刘青面色凝重的问道,身后还跟着一个精明能干的律师。
“胃出血,正在手术。”
慕野抿了抿唇,看向神色同样紧绷的王希,很少看到淡定如斯的人露出这样的表情,他补道:“医生说情况比较乐观,不会太严重。”
闻言,王希松了口气,镜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恼怒,“鸿宇跟浩瀚的两个蠢货!”
刘青虽然平时嬉皮笑脸的,但是年薪能拿到上百万的助理,肯定也不是摆设,遇到事情冷静而缜密的拿出处理方案,才是最重要的。
他转过头对王希既恭敬又严肃的说:“三少,我家老板作为乔家的二公子,艾德蒙大师的嫡传弟子,闻名世界的艺术大家。却在赴您这位朋友邀约的宴会上,出现这样大的人身安全事故。今天要不是多亏了慕大少出手相助,我家老板很可能躺在重症病房。”
他话音顿了顿,“不,或许躺在太平间了。”
“老板与您关系交好,才毫无戒心的一个人来赴约,却出了这样严重的事情。不论是贵处的安保设施,或是宴请的那些不知根底的宾客,亦或者是三少您是出于怎样一个目的对我家老板发出的邀约,都请您给我方律师一个合理的解释。”
“另外,我方将保留意见,追究贵方的失责,并对鸿宇房地产集团及浩瀚置业公司追究连带追责,对张天宇及吴厉追究故意伤人罪等刑事责任……”
这番话其实说的相当不客气,但又拿捏的恰到好处,软硬兼施,令人生不起抵触心理。
王希默然听完,于公于私,他都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更何况那躺在手术室的人是乔涵,仅此一点,他就绝不会放过鸿宇与浩瀚!
既然人都来了,慕野也就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起身欲走。
刘青上前一步,抬手虚拦了一下,“慕大少,还请借一步说话。”
慕野低头看他一眼,视线落在对方腋窝下夹着的一叠文件袋上,少顷点了点头。
安静的楼道里。
刘青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慕大少,对于您此前恶意肇事撞伤我家老板一事,老板醒来后我会与他详说,但您这次出手相助令我家老板避过一劫,我很是感激您。如果没有意外,两相抵过,我家老板估计不会再追究肇事罪了。”
“——重点。”
“……”
刘青一默,拿出一叠照片,“这件事,由您引起,还希望由您解决。名誉对我家老板来说极为重要,如果因为您一时兴起的举动,导致这些照片外泄,将对我老板在艺术界的名声造成难以弥补的抨击与损害,届时谁也不敢保证乔家会怎么做。还希望慕大少仔细斟酌。”
乔家的地位在艺术界如雷贯耳,其大儿子也在军部共事,虽比不上慕家说话那么有分量,但如果两大家族真的有了冲突,慕家也绝对无法全身而退。
这些道理慕野当然知道了。
他搁在照片上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凝固的目光有如实质的落在照片上,良久才点了点他那尊贵的头。
刘青不动声色的大大松了口气,天知道他敢威胁慕大少是多大的勇气,生怕这位爷脑子搭错线不对付。
由慕大少来处理照片这事儿,绝对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以,不过……”慕野语气一顿,刘青刚咽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
别是提什么丧尽天良的要求吧?
慕野瞥一眼刘青谨慎的表情,在对方微微抽搐的脸色中,将这叠照片装进自己口袋,温和无害的笑了笑:“你家老板的性格你也知道,万一他气不过再找我麻烦呢?这叠照片就当留给我的压轴王牌吧。”
而且拍得还不错,留作纪念好了。
刘青一脸惊悚的看着他,卧槽!什么鬼!
而且这捉摸不定的慕大少,只将老板的果照全部挑出来拿走了,拿走了,拿走了……
等等,画风好像不对?
他是来请慕大少帮忙收回与处理所有果照的事情的啊!为什么反而给对方送了一叠果照留底了!!!
“慕,慕大少……”刘青惊悚的声音抖了抖。
卧槽!该不会对他老板有那么点儿见不得人的意思吧。
慕野一脸‘就是你所想的那么回事儿’的表情,不容反驳的语气一锤定音,“你放心,既然我答应你了,自然会办的干干净净,让那些照片不留下任何痕迹。”
除此一份。
行至医院外,看着自己那张遭了秧的黑色奔驰,每次碰着乔涵准没好事儿。
不是被他砸车,就是因为他车被砸,绕老绕去罪魁祸首反正不会是别人。
慕野坐在车里,将照片拿出来又仔细看了一遍,一共五张,那渣男身材还真不错。评赏完后,将照片随手扔进副驾的暗格里,枕在座椅上闭目陷入沉思。
抱那男人的胳膊还有点酸,他也说不清当时看到乔涵陷入半昏迷时,心里为什么会生出一丝紧张,以至于没有假手他人来送渣男去医院。
他是厌恶乔涵的,长了一张骗人的小白脸,出口尽是污言秽语,干的更是龌龊低俗的事儿。
一点儿也不像艺术界传闻中所说的那样,年轻有为,高贵优雅。
这男人分明是嚣张狂妄、目中无人、蛮横无理,说话做事就像个三流混混,一点儿也上不得台面。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极所有缺点劣性于一身的男人,却总能吸引他的关注,不知觉间就将目光放在了那男人身上。
乔涵就像一个有奇特吸引力的魔石,恶劣的性格毫不掩饰,而只要他想,举手投足间又可以做到贵气优雅,吸引万众瞩目。
最好的、最坏的性格都能在乔涵身上一一体现,恰到好处的融合,既矛盾,又理所当然。
甚至能让王希那样高冷独宠的一个人,心甘情愿包容对方的一切了。
说来也怪。
前段时间他还因为乔涵意/淫惦记自己而怒火中烧,此刻又因为对方受伤而有些神思不安。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总是那么容易动摇。
可这种动摇,对慕野来说,是陌生而不被允许的。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严格钢铁一样的训练与纪律,十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为了达成某个目标更是一往无前,几乎没什么外因素能够阻止干扰他。
动摇意味着不坚定,而立场的改变,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他也能够立马发现并掰正。
他对乔涵过多的关注,态度微妙的转变,这一切都在他意识之中。如果换做其他人或其他事,他一定早就掰正歪斜的轨迹了。
可对于乔涵……
他似乎在一边在感受自己内心这细微变化的过程,一边放纵着这样的想法与改变在发生,而没有加以遏制……
他这人向来对自己要求严格,很多事情也都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
就目前来说,他对乔涵的态度还在自己的掌控之内,倒是有点想看看自己对那男人的态度,能改变到什么程度。
等到掌控不了的时候,再抽身也不迟……
作者有话要说: 在慕大少身上出现的微妙变化,相当于普通人身上出现的特大变化~~~
☆、挺纯情一大男孩
时间尚早,慕野启动车子,打算去附近吃个饭,然后回A大。
“谢谢师傅。”
十几米开外,医院正门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一身清爽白衬衣的江晨回身关上车门。他走得急,鞋带散了也顾不上系,端正的五官透着满脸焦急,匆匆跑进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