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总是在找死 完结+番外完本[穿越]—— by:虽矣
虽矣  发于:2016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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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就没有普通人?”我问。
“没有,一个都没有。”水杏斩钉截铁,然后赶紧补充,“在聚居区没有,别的地方还是以普通人为主的。比方说我们市就是全国三大聚居区之一,本市的公司里就全部都是同道,邻市就大部分是普通人,只有高层是我们分派过去管事的。”
“全国三大聚居区……”我咬着这几个字,“都是你们组织?全国只有这么一个组织?国外呢?”
“三大聚居区都是我们组织为主,我们收囊了国内九成的妖怪和修士,国外也有自己的联盟。”水杏说,“怎么样?加入吗?”
我没再果断拒绝了,而是问她:“你们有没有官方背景?”
她好像喝得醉醺醺的,面若桃花,眼里泛着水光。我头一次看见她像个姑娘的样子,单手撑着脑袋,眉梢娇俏妩媚。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回答。
“没有。”她说。
……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好像是失望,又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在我的认识里,妖怪和修士都是极其高傲的。他们可能会为了性命卑躬屈膝,使出权衡之计,但绝不会自愿加入某个团队。换句话说,他们只有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或者至多是短期的合作关系,而不会有长期结盟。从本质上说,个体与个体之间是松散的、疏离的。
也不是说他们有多么高尚,而是修真是为修己,修己是为本心,“不自由,毋宁死”的信条铭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我在修真界三千年,从未遇到过权力的争斗和倾轧,只有力量的争斗和倾轧。
和我穿越前看过的小说不同,没有什么内门弟子外门弟子的分别,一个师傅至多有两个弟子:开山弟子和关门弟子;也没有什么伺候的仆役,事事亲力亲为才是实际情况;门派也不会有资源分配给弟子,于是更没有各人地位一说;至于洞府遗宝、大小秘境,简直闻所未闻——谁的手里都不会有多余的东西,而位面之间的屏障,哪里有那么容易开启?
那个世界其实出人意料的单纯,“斩情”不是说说而已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他们除了体貌,和人毫无联系,越是高阶越是如此。
说白了,当他们“争抢”,并非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那是“修行所需”;当他们“纵情”,并非是因为“淫.欲”,而是因为那是“修行所需”;当他们“杀人”,并非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那是“修行所需”。
这其实很矛盾,而且反人类,他们修行的过程就是不断遏灭内心欲.望,吸收灵气反而是次要的。习惯以后也还好,至少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到性命攸关,鲜少有谎言和欺骗(除非修魔道)。而且正面的情绪不在“斩情”的范围之内,除非这种情绪太过强烈以至于动摇道心,换句话说,“爱情”和“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也会发生因为太发自内心所以杀掉爱人或者朋友这类扯淡的事情。
——就是“杀×证道”流啦。
但显然,在这个世界,画风突变。
这个世界里的妖魔鬼怪诸多修士真的就像志怪小说里的那样,嬉笑怒骂皆有、七情六欲皆存,爱你时与你做对鸳鸯,恨你时要你不得好死。大家也都追求大道,但并不摒除享乐,也不太讲究清修。当他们混迹在人群,就是人群中的一份子。
即使有更强大的力量,掌握诸般神通,从本质上说,他们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好吧,要怎么看这个所谓的“聚居区组织”呢?水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科技的应用增强了普通人的攻击力,也大大削弱了他们之中道行不长的小辈的力量……可是枪炮炸弹谁不能用?猴子拿把手.枪没准儿都能统治森林!就算是飞机坦克潜艇,不会开难道不能学?他们身体素质完爆顶尖特种兵好么!
我深深注视着水杏,就像当年初至彼世,出了洞府,第一次见到御剑的修士。但我不再有惊愕和惶恐了,更没有期待和欢喜。与其说我很难打动,还不如形容为漠不关心。
尽管当我听她描绘时,几乎能想象出这个组织为了确立地位曾掀起的常人不可得知的腥风血雨,和它蛰伏在现实世界下投射出的巨大阴影。
“不干,找别人去。”我说。
甭管你们是想重现辉煌还是想争取地位,我都不陪你们玩儿。
“真的不吗?”水杏噘嘴,女汉子这样做……好吧颜值拯救了她,挺好看的还,“我是会长哦!你来了我罩着你!”
“免了。”我顺口问,“话说你们组织叫什么?”
“居委会。”水杏轻快地答。
……我真心实意地夸奖:“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水杏的属性大概清晰了_(:зゝ∠)_
憋问作者主线,主线和争权夺利无关。
第14章
盛情难却,再加上考完了试处于放假状态,我在水杏家住下了。
经验证明,让能说会道的人闭嘴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给任何反馈,所以后来水杏说的一大堆我都没怎么认真听——反正不管她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
我早就过了热血上头的年纪了,而且哪怕在真正的十九岁,我也不会为了“理想”、“正义”、“真相”这类东西付出实质性的行动。这些听上去很伟大的东西,实际上就是很伟大的,伟大到普通人会不堪重负,而且通常它们出现时的形象都会让人失望。
就好比我爸妈追求的理想,他们心怀的正义,他们所寻求的真相。
那三千年中我也无数次思考过事情一步步发展的原因,无论找多少借口,有多少理由,尽管我也是受害的弱者,但真正造就现在的我的并不是折磨,而是折磨下的我自己。
这世界上英烈不算少,我不是其中的一个。我是个受不了严刑拷打的懦夫。
没有必要。我知道。但我曾长时间为此羞愧。
大概是我曾把自己想得太好。
当我思念我的家乡,家庭的爱只占有极小的部分。让我支撑着没有崩溃的,是老街的甜品店,那里有我吃过的最棒的班戟,我能巨细无遗地形容出奶油口感的绵密和果肉的甜美;还有院子里的桂树,每一年的某一天醒来推开窗户,涌来的香气是从不失约的惊喜;我尤其爱回忆归家的路,途经的每一家店都很熟悉,我看着店门能想象出店中桌椅摆放的规律。
还有阅读时手指摩擦书页的质感,写字时笔尖传回的力道,漆黑的电影院里爆米花和可乐的合奏,散步时低着头看断断续续的砖缝,冬天照在身上不太温暖的阳光,新洗的衣服上淡淡的芬芳,戴耳机听音乐时快节奏的轰鸣,像巨锤擂打着心脏。
要在最痛苦的时候,才能注意到这些琐碎的细节。
快乐微乎其微,但已经很够用。
“你红了。”
这天早上喝粥的时候,水杏严肃地对我说。
她把手机竖到我面前,屏幕上是一幅图片。我瞄了一眼,就是我撞见的那位钱铮姑娘尸体的现场。显然是手机拍摄,看得出照片特意被修过,地面关于尸体的部分截掉了,只留一滩血迹,我背后的人群、店面打上了马赛克,整个图片从各个角度都凸显出了主角,也就是我。
我长得也就那样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不是上镜的小脸,但整个画面看上去有一种大幅海报都很难展现出的震撼感。
这么说吧,我不是专业人士,但猩猩都看得出这张照片拍得好。
我退出图片模式,对面发来的对话一溜儿弹了出来。
“天惹!水杏杏你在么!!”
“这个绝壁不是人!卧槽老娘看得要被吓死了!!”
“当年老娘灵智未开和一头老虎狭路相逢老娘都敢拔腿就跑!可是这个……老娘盯着看了一个小时了都!!老娘只想死在她面前!!!”
“”
“……”
“水杏杏你怎么不说话?你食屎么?”
手机上方还在不断弹出漂浮窗,我没再看,把手机还给水杏,拿出了自己的。我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一整夜,作为一个网瘾末期患者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谁叫水杏家有超级多的正版游戏和满柜子游戏手柄呢……那些昂贵的碟片扔得到处都是,就像满地钻石满地樱花,她捡起来一片冲我挑眉,于是我堕落地和她联机打了一晚上的拳皇和超级玛丽。
大半时间都是她在虐我。
这么一说中途确实有一段时间信息提示音响个不停,我不耐烦才随手关了。
开机动画后短信进来,我利落地删除了所有被拦截的信息和通话记录,也没登录社交账号,而是直接看剩下的寥寥几条短信。
“怎么了?有人给我发了你的照片,说是跳楼现场拍的,你还好么?我问同学都? 的悴辉谇奘遥ǖ荚彼盗挡簧夏悖阆衷谠谀睦铮渴盏娇旎亍!闭馐亲罱囊惶酰驮诟崭铡?br /> 我回复:“在朋友家借住,稍后联系。”
然后是凌晨四点钟李衿发的短信,“你的照片上了热门,好在是半夜,已经被压下去了,但是已经保存的没有办法,我一直在收到别人带照片问你的信息。你小心。”
她凌晨三点多还发过一条,“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谁这么缺德上传了照片!别害怕,我会想办法。”
我回复:“知道了,稍后联系。”
凌晨三点近四点,楚博雅发的短信,“事情处理完毕,你的私人信息已经泄露,建议短期内不要露面。”
……他凑什么热闹?送钱还不够?
我想不通,但还是回复:“知道了,谢谢。”
把手机关机,我沉吟片刻,对水杏说:“再来几盘。”
哪怕是世界末日,也得等我虐了水杏之后再开始。
“你怎么就不急呢?”水杏都惊呆了,“这图片一看就不科学啊!关注度上来了,你就不怕露馅儿吗?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的!”
“在人类社会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改不过来?”我说,“早就不是当年是个读书人就懂点儿风水的年代了,你就是变出原形照张照片,别人都只会说后期做得太好PS毫无痕迹,有几个人能想到是讹兽?就算想到了,最多夸你cos的角色很小众是不是《山海经》要出本。退一步说,就算出了视频,你取个‘劲爆!现代妖怪变身实拍’做标题,大家只会猜是什么电影在做营销,不会相信真的有妖怪的。”
更何况我活得跟别人没啥区别,我又不是妖怪。
“行行行。”水杏说,把手机放到一边,我眼尖地看见她没熄灭的屏幕上赫然是我的那张照片。
“等会儿!把你手机交出来!你把我设成了锁屏?!”
“不行?我又不暗恋你,放心吧我也不会对着你的照片做奇怪的事情……”
我勃然大怒:“不说这话我还放心些!蠢货你对着我用天赋技能我是知道的!虽然很想相信但你绝对是撒谎!直女的尊严何在?我叫你陪我看百合电影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那怎么能一样?好兄弟在一起看《断背山》都变成好基友了!好姐妹在一起看个百合片岂不会变成好炮.友?我才不干!不过现在你要是请我看我可以考虑一下……”
我微妙的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妖怪没有节操这个东西,但我还是很想揍你。”
然后我们联机打游戏,我把她虐了个爽。
临别时是中午,火辣辣的阳光让人提不起丝毫分别的愁绪,但我心里还是升起莫名的悲伤。
“你真不能送我几盘游戏?”我指责,“要留住人才还这么吝啬!”
为了几盘游戏我们差点儿打起来,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秦始皇当年把李斯纳入麾下,屁都没给,只讲了几句好话夸他——他当上丞相是上了贼船之后的事了,就你这贞洁烈女誓死不从的样子,不入我门,还想要游戏?”
我想回她一句你怎么知道秦始皇屁都没给只讲了几句好话,但一想这家伙的年纪,没准儿她还真见过现场,只好作罢。
“那我走了,把你那锁屏赶紧换了,叫他们全换了。”
“有什么问题?”水杏问。
“你看的时候是什么感受?”我反问。
“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浑身僵硬,跟恋爱似的。”她说。
“恋爱个鬼。删了删了。”
我没回答她。怎么说?“你们最好不要过多地注视我”?太中二了吧,虽然是大实话。
只是我不爱解释为什么。我曾解释得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只是奇怪,还没有人猜男主?
PS.放心好了,虐女主的部分早就过了,后面的剧情没有虐。男主一直在刷存在感。
第15章
我一点儿也不担心热门这回事。
虽然图片很容易下载传播,可能会有许多人继续见到并且流传,但我日常和图片里根本是两个样子,气质迥异,和我本人不熟的压根儿认不出来。而且那张照片之所以那么惊人,那么魅力奇诡,绝大部分原因在于与众不同的背景。
它的背景是死亡。
我强调过,“人”和“仙”是两个物种,这种不同并不单单指力量和心灵层面。人是渺小的个体,而仙是更为虚化的、冥冥中的意志的代言。作为仙,我是我本自身和我所领悟的规则的结合体,只有与死亡共存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
如我所料,走在街上没有出现众人围堵的情况。高温让城市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车辆来去匆匆,留下机械化的嘈杂。在这里没有人会关心我为什么一个人独自走在马路上,没有人关心我是谁,所有感情都隐藏在麻木的面孔下,珍贵,但不稀缺——这让我感到放松和愉快。
我回到学校,简单收拾好行李,订了第二天回家的机票。
离开前我给徐晶晶和李衿打电话报了平安,这感觉有些新奇,我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牵挂过安危。徐晶晶在电话里激动得快要哭了,不停安慰我,责骂向她打听我的多事同学,翻来覆去地说“没事的”、“不是你的错”,还许诺给我寄礼物。
李衿和她一个画风,只是温声细语外多了些冷厉。
“都是齐颖峰的错,把照片到处乱发,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她说,“真对不起,英英,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我很无所谓,毕竟真的给我添了麻烦的是水杏,只有异类才能看出那上面的某些特质,普通人最多觉得特别动人和吸睛,“有人来问,你不要说出去就行了。”
我迫切地想要回家,也觉得不需要计较。
在那三千年里,我其实并不经常想起我的家,可能是因为家令我舒适,却没有温情。
十二岁时,我的爸爸妈妈成为了战地记者,我也开启了寄宿制学校的生活。十二岁以后我关于他们的记忆仿佛凤毛麟角,我记得他们满面风沙的疲倦和不符合年龄的苍老,但在我沉浮不定的三千年里,十二岁以前的他们却反而清晰起来,并且日渐稳固。
尽管我未曾得到过更多的偏爱,至少他们都在。
现在提起这些简直不知所云。我在想什么呢?当我看着窗外,飞机在云层上,机舱里灯光昏暗,人们或是精力充沛或是酣然入睡;当我斩杀了敌人,充盈的灵气修补我破烂的躯体,我习惯了疗伤时的酸痒和疼痛,仰面躺在土地上,却被枝叶间的光点刺疼双眼。
期待从未得到的东西会让人陷入深渊。
可我就在深渊里。
我就是深渊。
飞机抵达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穿过接机的人流,七拐八拐地进了地铁站,坐上线路超长的地铁。又是一个小时的行程,等我下了地铁站台,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我家在北郊,距离市区比较远,房价低,所以很大。因为常年没有人居住,每年都要请人来大扫除,所以一成年我就租给了别人,要求租客不准动我和父母的房间,但要定期打扫,不许改建除了他们的卧室以外的地方,合租不可以超过四个人,养宠物不许损坏和弄脏房子。
又不是为了赚钱,标准比较苛刻,所以租金不高。租房子的大多是邻近大学城里的学生,一般也就住到放假——反正不管他们放假是不是呆在这里,我不会继续再出租。
今年我回来得有点早,所以三个租客还没有搬出去,茶几上还摆着水果和零食。我转了转,自己的房间里果然很干净,客厅的陈设没什么变化,厨房也一尘不染,最重要的是和我的印象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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