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罗微雨脸色便有些暗了下来，看来这几天里是没少给他找麻烦。
凌川撇撇嘴，正想说点叶兆鸿的坏话以巩固罗微雨跟他彻底断开的决心，但莫名地想到了之前做过的那个梦，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这句话了。
罗微雨这时恰好绕开了这个话题，“对了，说起来，你涅槃的时候，是说有记忆涌入识海？”
凌川愣了愣，有些犹疑地点了点头。
那个梦……该不该跟他说呢？
罗微雨有些落寞地冲他笑了笑，“那应该就是传承记忆了吧……真好……你回去睡一觉吧，说不定就能看见更多东西。”
凌川立马点了点头。对，或许可以等再看到多些东西之后再跟他说。他笑了起来，“好，那我一会儿就去睡。”
“恩。”
“对了，永儿那边怎么样？”
罗微雨表情看上去很满意，“还不错，跟学长学姐同学们相处的也都不错。”
凌川就挪揄道：“他们没把你当成是他爸爸吧？”
“……”罗微雨毫不客气地一拳头杵在他肚子上——当然了，肯定是没使大力——悠悠然道：“我是你老子！”
“……”凌川默默地竖中指。
罗微雨站了起来，“行了行了，你们小夫夫俩去温存温存，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凌川一副挥舞小手帕的委屈模样看着他。
罗微雨笑了笑，“对了，永儿答应我周六回来呢，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去B市吃点好吃的吧？”
凌川撇嘴，“周六？不是后天么？真是归心似箭。”
第119章 昆仑
夜深。
四溢的暗红色流光萦绕在了凌川身周。
凌川若无所觉，扁了扁嘴，小声嘟囔了一句，转个身搂住了躺在他旁边的晴空。
晴空无意识地将搂住自己的人反扣进怀里，轻轻磨蹭了两下，不老实地用腿把人给夹住了。
凌川轻吟了声，继续沉沉睡去。
梦中景色突变。
原本一片风和日丽顷刻间雷雨交加。厚重的彤云覆盖住了整片天空。
黑云压顶。
朱雀飞了起来，在半空中盘旋，急切地拍打着翅膀。
玄武慢慢腾腾地抬起一条腿，往下一压，踩住朱雀尾翎，然后不动了。
白虎背对着朱雀和玄武，戒备地冲着天空大吼起来。
青龙好笑地看了朱雀一眼，巨大的身躯盘了好几圈，将玄武和白虎牢牢地护在了中间。
周围一片荒原。
不对啊？这还是他们出生的地方么？还是那个到处仙乐飘飘，四季如春宛如仙境的昆仑么？
有些凌川有些疑惑地四处张望了起来。
没有，什么都没有。
放眼望去全部都是一片焦黄。昔日里大片青葱的灵草在炙热下奄奄一息。
古树倾塌，灵泉干涸！
而他们身为四灵却无力回天……
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朱雀眼角滑下，落在地上，顷刻间便沸腾起来，消失不见。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清幽，沉静，“天下将倾，汝等欲独善其身，实乃痴心妄想。不若随吾一同下山，扶大厦之将倾，济天下于危难。”
没人说话。似乎还在思考。
那人渐渐走近，却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旁边跟着一只金色的凤凰，骄傲地冲着朱雀竖了竖尾翎。
朱雀似被激恼，引颈高吭。
那人微微一喝，打断了朱雀，轻声道：“君岂见覆巢之下复有完卵乎？”
再接下来看见的就是满目疮痍的大地。
玄武安静地伫立在昆仑山巅，几滴泪水化作玉石自悬崖滚下。
天地神君说的不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呼啸的风声由远及近，巨大的穷奇拍打着翅膀落于地面，亲昵地蹭着玄武。
玄武笑了起来，化作了人形。
罗微雨的脸。
凌川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穷奇绕着他转了两圈，最后有些无奈地趴了下来。
玄武笑道：“怎么这么笨？都这么大了还不会化成人形？”
穷奇抖了抖翅膀，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玄武就说道：“那你变成人形给我看看啊？”
白虎戒备地走到了玄武旁边，虎视眈眈地对着穷奇。
穷奇不服气地冲他呲牙。
白虎冲它吼了一嗓子，然后就被玄武给按了下去，“这么不乖。”
白虎呜咽了一声，趴在玄武脚下。
朱雀直接冲穷奇喷了一团火，然后被玄武浇了一身的水，委屈道：“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来欺负我！”
玄武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把朱雀搂在怀里揉了揉，“不好欺负别人的。”
穷奇气哼哼地冲朱雀喷了口气，在原地打起转来。
“谁说我不能变成人形？”
身影逐渐拉长，最终站在那里的变成了一个背生双翼，头顶虎耳的少年。
卧槽槽槽槽！！！！！！！
凌川从梦里被吓醒过来。
那穷奇化成的少年，不是寒寂永是谁？！
第120章 扑朔迷离
屋外天光大亮。
晴空手里端着杯牛奶推门进屋，就看到凌晨呆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晴空坐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将牛奶塞到他手里，“怎么了吗？”
凌川微微回过神来，有些紧张地反握住他的手，“晴空，你之前梦到什么了吗？”
“梦到什么？”晴空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便看见红晕从耳朵开始，一直蔓延到了整张脸，“没有……什么都没有。”
“……”凌川嘴角抽了抽，“当我瞎吗？”
晴空咳了一声，“真没什么。”
凌川眼刀扫了他一眼，“到底看到什么了？有什么就说呗！”
晴空目光飘忽地看了眼天花板，“恩……就是……梦见……咳咳，怎么说呢……”
“直说。”
“好吧，我梦见我变身成青龙把变成朱雀的你给了。”
“……”那个谜样的消音是闹哪样？！！！(╯‵□′)╯︵┻━┻
凌川无奈地发现他的梦境跟晴空的完全不是一个维度。
晴空也有些疑惑道：“你问这个问题……是你自己梦到什么了么？”
说到这个，凌川便有了些迟疑，“是……”
晴空耐心地等着他说话。
“还记不记得我上一次……你说我因为身上出现护体真火然后昏过去那次？”
“怎么？”
“那个时候我就做过一个类似的梦，然后刚刚，传承记忆觉醒……我又做了另外一个梦……”说着，便将两次梦境一五一十地说给了晴空听。
两次梦境大同小异。
罗微雨便是玄武，这个毫无疑问。而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凌川，晴空，罗微雨，以及另外一个人，分别便是那夺天地造化的四灵。
这种想法不是没有可能。除了真正的四灵，还有什么样的传承能够让凌川在岩浆中涅槃重生？还有什么样的传承能让晴空在东海暗渊中起死回生？
晴空想到这种可能，第一反应却不是激动，而是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最后发现，这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那个白虎和穷奇是谁，就值得推敲了。
既然是同为天地所出的四灵，相互间必然有所联系。穷奇不好说，白虎却是定然存在于他们身边。依照凌川的第一场梦境，晴空更倾向于说寒寂永便是那白虎。但是第二场梦境，分明推翻了他的假设。那么，那个白虎是叶兆鸿？
这个猜测即使是晴空也皱起了眉头。这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
凌川有些不安道：“怎么办？该不该告诉小雨？”
晴空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还是先不要。仅凭两场梦境说明不了什么。等传承记忆再多一些之后，得出结论再告诉他也不迟。”
凌川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晴空便宽慰道：“其实……与其说寒寂永是穷奇，我倒更倾向于叶兆鸿才是吧……”
凌川重重点头。穷奇是凶兽，又属火，怎么可能有永儿那么精纯的金灵力！所以，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
第121章 阿飘失踪案（三）
当天晚上，凌川家因为没人，所以挺长时间没被敲响的门又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
一开门，涌进来三个阿飘，包括当初来让凌川找小塔的少年阿飘、小塔跟另外一个没出过场的匿名飘。
三个阿飘一进来，看见凌川，少年阿飘“哇”地一声就哭了，搂着凌川就不撒手了。亏得是个阿飘，不然眼泪鼻涕都要流到凌川身上了。
凌川有些哭笑不得地推了推他，结果旁边的小塔也缠了上来，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老爹说你被坏人抓走了！”
“……”
“老爹还说你被坏人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
“老爹还说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凌川最后哭笑不得道：“谁那么不长眼会要我啊！”
晴空：→_→
俩破孩子也好糊弄，立马破涕为笑，“对啊！谁会那么不长眼睛嘛！”
晴空：“……”
罗微雨在旁边已经笑瘫了。
凌川安抚好两只小家伙，对另外的匿名飘笑道：“你不会也是为了这事儿来的吧？”
那只阿飘罕见地红了红脸，“没有……”
“怎么了？”
正事到现在才提起。
很严重。
因为又有阿飘失踪了！
凌川眉头蹙了起来，面沉如水，“怎么会？是在哪里发现的？”
阿飘想了想，道：“听说是在宜林山。这两天宜林山的阿飘越来越少，我们就觉得不对劲，结果昨天晚上鬼市的时候才发现，那边的阿飘竟然全都失踪不见了！”
“不见了？”凌川眉头皱了起来，“这还是跟上次在白石街那里的情况一样么？”
阿飘摇摇头，“这我不知道啊……”
“原则上来说……只是没看见，算不上失踪吧？”
阿飘歪了歪头，“可是，他们平时都是很常来鬼市的啊，总不会有一天突然全都没来吧？”
凌川语塞，“额……万一他们在那边突然有什么集体活动呢？”
“……”
好吧，凌川自己也知道这不太站得住脚。他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我们明天去宜林山看看……还有什么事么？”
阿飘回头望了一眼小塔，小塔望了一眼少年阿飘，少年阿飘又回过去看匿名飘，三只飘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后小塔怯生生道：“那个……其实……不见的不光是宜林山的阿飘，还有那只狸花猫……”
小笨出了什么事？
罗微雨眉毛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狸花猫上次说了他要去修行，之后就没再出现了！”
“……”凌川默默扶额，“他不是去闭关了吧？”
“闭关？”小塔偷偷瞄了一眼罗微雨，摇了摇头，“不会的，闭关少则三五年，多就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凡人生命有限……他要是闭关那么久，说不定小雨都化成一抷黄土了，他再怎么修行……也是没有用的了……”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地，声音越来越小。
罗微雨脸色凝重起来，过了好久，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凌川有些担忧地看向罗微雨。如果小笨真的是为了他遭到什么不测，只怕罗微雨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第122章 命牌
送走了阿飘，凌川有些担忧地看向罗微雨。
罗微雨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晴空自觉是个电灯泡，便什么也没说，转身到厨房给凌川热牛奶去了。程序猿当久了是会掉头发的！要好好休息才行！
凌川凑了过去，戳了戳他肩膀，“你没事吧？”
罗微雨摇了摇头，“小笨之前把他的命牌给了我……命牌无事，说明小笨没有危险。但是……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命牌是各类修者都会用的东西，但却并不常见。一来制作命牌用的东西，大多是有些灵气的玉石之类宝物，很少见到；二来制作命牌需要耗费四分之一的修为，所以极少有修者去做。
但极少并非没有，因为修者一旦遇到生命危险，哪怕魂魄被打散，但因着命牌的联系，会将修者散开的魂魄吸附到其中，借助命牌重生。
但用命牌重生之后，充其量也只有那四分之一的修为。而且因为肉身被毁，修为必然受阻。
命牌之物，从来都是交给最信得过的人保管的。小笨能将命牌交给罗微雨，根本就是将自己的命交给了他。罗微雨本来并不想拿他的命牌，但这东西显然不适合让小笨自己拿，而别人，也没有更好的人选了。小笨信得过，又有保护命牌能力的人，也只剩下罗微雨一个了。
左右小笨也是没发生什么意外，否则早就通过命牌向几人求救了。
罗微雨也稍稍放下了心，只等什么时候小笨回来了之后再跟他好好说道说道。执念太重不是一件好事，尤其他不可能给他相同的回应……
凌川眼看罗微雨又恍惚起来，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小雨！你没事吧？”
罗微雨回过神，“啊，哦，没事，那个……我们一会儿去一趟宜林山吧？”
凌川看了一眼钟。
十一点半。
他点了点头，“我们走吧。”说完，回头招呼了一下晴空。
晴空无奈地从厨房走出来，“等一会儿，牛奶热好了，喝完再走吧。”
凌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热了牛奶当然不可能只给凌川一个人。
罗微雨有幸也跟着沾了个光。
临出门，罗微雨给寒寂永发了个短信，让他一早在学校等着。
凌川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罗微雨便只好解释道：“估计要在那里磨蹭很久，我还不如直接去接一下永儿。”
“……”凌川抖着手指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丫的……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你很闲么？”
罗微雨斜睨了他一眼，“不爱去拉倒，大不了我一早把你送回来。”
“……”凌川果断投敌，讪笑道：“哪里的话！去！去！一定去！我们去T大，正好再怀念一下母校！”
罗微雨立马笑了起来，“这才对嘛！诶，你记不记得？之前我在实验室时候认识的那个的学姐，就我大二她研三的那个学姐。她去年留校了，跟你们学院那个挺年轻的副教授结婚了，听说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
凌川眼睛一亮，“诶？真的啊？不知道男孩女孩……哎呀！我记得那个学姐长得可好看了！我们铁哥长得也帅！不知道他俩人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呢？”
晴空淡淡瞥了他一眼。
凌川立马缩了缩脖子，“咳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恩，有之！”
晴空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纠结的其实不是这个。他纠结的是，凌川的生命里的这些事情，本来该有他的参与的……
而现在，他却生生缺席了八年……
第123章 灵蝶粉
再回到宜林山时，撑起那盘山公路的却已经不再是活生生的蛟仙云佘，而只剩下她留下的一层蛇蜕。
凌川从车里出来，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委屈道：“好冷啊……”
罗微雨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让你浪！穿少了吧！”
凌川吸了吸鼻子，幽幽道：“有一种冷，叫忘穿秋裤……”
“少贫！”罗微雨撇了撇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凌川笑了一声，没说什么。宜林山自从云佘走了之后，就好像所有的灵气都被带走了一样。原本深山鸟鸣，溪水潺潺的景象，竟然渐渐消失了。
也不知道云佘看见了之后会是如何反应。
这么想着，凌川就有些忧郁。
几人在宜林山山脚下站定。
小塔他们虽然说在宜林山以及附近的阿飘都失踪了，但其实具体情况还有待考察。
并不是说阿飘们失踪了就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有之前晴空把阿飘关起来这种乌龙。最主要的还是——某些阿飘实在是不太靠谱……
先是凌川跟晴空兵分两路，纷纷化形，绕着山一整圈，却什么都没看到。
然后罗微雨孤身一人深入山中，山里扫荡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就这么的，时间便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就在三人准备放弃的时候，罗微雨突然灵机一转，“我们去云佘的洞府看看。”
云佘的洞府自是天地灵气聚集之地。
只是如今也已经破败，什么都没有了。
凌川眉头皱了起来，“这不太对。这座山看上去……没什么灵气？”
罗微雨点了点头，“这里灵气稀薄了不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