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川的脸都要被疾驰而过风吹变形了。他伏在晴空耳后大声喊道：“喂喂喂！这里限速啊嗷嗷！！！！”
晴空没回头，只是说了一句，“恩，我知道。”
“……”你丫知道还开那么快……凌川一低头，呵，70……你丫到底造不造这条路限速40啊嗷嗷嗷！！！！！！！
晴空全神贯注地开着车的时候，背部微微拱起，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薄薄的一层衣服看得一清二楚。
凌川别过头，问道：“你是去过宜林山之后特意来接我的吧？”
晴空沉默了一会儿，“恩，你怎么知道的？”
“右侧车轮上有石灰的痕迹，应该是右转的时候重心偏移，在路上蹭上的……路上有石灰的，据我所知，只有宜林山盘山路路口那里。前些日子山体塌方，现在正在修路。”
“……”晴空轻轻发出笑声。
凌川张了张嘴。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晴空眯着眼睛，嘴角带上笑意时候的样子。
其实在很久之前，晴空也是会笑的。
那个时候他还在他身边。他们也就是普普通通的青春期少年，偶尔犯犯傻，发发呆，装装酷，都是中二病少年常干的事情。唯一不普通的，也就是他们拥有世家世代相传的灵力罢了。
晴空喜欢画画，凌川曾经一度以为他未来会成为一名画家的。但是晴空告诉他，他不想画别的任何人，只想画他一个。
凌川就看着晴空笔下的自己，从一开始的猴子样，到后来稍稍有点人形，再到后来眉眼精致。
那时又有谁会想到，他们之间会错过那么多年……
等凌川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宜林山山脚下的公路上。
罗微雨是开车上下班，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凌川二人便在旁边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随地坐了下去。
五点半了，修路的工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工地。
等人走净的时候就已经六点了。天开始渐渐黑下来。附近的阿飘们一个个转了出来，围着凌川转圈圈，“啊呀，凌小子，你怎么来这里啦？”
“对啊对啊，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不对不对！小凌子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凌川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是大妈宣传的……
“雨小子也有男朋友了？”
“……”凌川抽了抽嘴角，“怎么可能……”
旁边的大叔飘对着刚刚说那句话的大叔飘的肩膀抬手就是一巴掌，“别扯了，雨小子要是有男朋友，小笨猫早就把长城哭倒了！”
“……对哦……”大叔飘憨憨地挠了挠头发，“有道理。”
凌川手拄着下巴，抬头看着他们，“大家都坐下来呗？我仰着头好难受的！”
“哎呀，对啊，凌小子还是人类呢。”
“人类就是麻烦啊……当了鬼之后多好！”
旁边飘翻白眼，“是哈，自从当了鬼，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走路不喘气了，连心脏都不跳了耶！”
“你个老小子怎么总拆我台？！”
“不不不，这叫吐槽，新学的词！”
阿飘们坐了一地，就差点个篝火就能办篝火晚会了。
凌川摸了摸下巴。怎么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又等了小半个小时，罗微雨人还没到，电话却到了。
“什么？你碰到了叶兆鸿？！”凌川气的直跺脚，“他怎么你没有？”
那边的声音变小了些，好像是被人用手捂住了话筒，“怎么到没怎么，但是他也要来。”
“……”凌川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自己这番恶作剧实在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无敌君不会打击报复吧？？？？？“对了，那寒寂永在你身边？”
罗微雨轻轻“恩”了一声，“怎么了？”
凌川干笑道：“这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里两只白虎……小雨啊，苦了你了。”
“……”电话那传来罗微雨咬牙切齿的声音：“喻凌川！你到底在给我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凌川龇了龇牙，“啧啧”道：“食色性也，食色性也，我懂，我懂的！”
罗微雨愤愤地挂了电话。你懂！懂个屁啊！
第22章 盘山蛇道
没有五分钟，罗微雨便到了。
叶兆鸿率先从副驾驶上走下来，想去主驾驶座给罗微雨开门，结果罗微雨先行一步，自己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
寒寂永随后从后座上走了下来，手里抱着不停挣扎着的小笨。
凌川见状挑了挑眉，“诶，永儿，你怀里……”
小笨没等寒寂永回神，一跳就到了凌川肩膀上，小爪子在上面踏来踏去，“啊呀呀！这个坏人居然欺负猫！”
凌川把小笨拎下来，“你干什么呢？”
小笨在他手里不停地扭来扭去，“啊啊啊啊！这个坏人！他往我身上放蚂蚁！！！！！”
放……蚂……蚁？凌川忍住笑，看向寒寂永。
寒寂永耳根红了红，状若无意地转头看向天空。
罗微雨一脸的无奈。寒寂永跟叶兆鸿不对盘，结果小笨跟叶兆鸿同时来找自己，落在了寒寂永手里。小笨这下子可倒了霉了。
寒寂永被叶兆鸿挤兑了一路，孩子又不是多会说话的，就只能一直给小笨拔毛。至于说放蚂蚁这事儿是绝对没有的。小孩儿上哪找蚂蚁去。小笨说话喜欢夸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罗微雨从凌川怀里抱过小笨，顺了顺毛，还真就从里面摸出一只蚂蚁。他无奈地把蚂蚁捏走，看向凌川，“你有没有跟老爹通过话？”
凌川摇了摇头，看向冲罗微雨走过来的叶兆鸿，微微扬了扬下巴，“他怎么回事？”
罗微雨轻轻叹了口气，“他非要来，我又拦不住。”
凌川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看向晴空。
晴空会意，站起来走向他，刚刚好挡住了叶兆鸿看向罗微雨的视线。
凌川看了叶兆鸿一眼，不客气道：“你是来拖后腿的么？”
叶兆鸿沉默地走到凌川身边，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善，“喻凌川，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过你，但是，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定要针对我？你就那么不愿意让微雨得到幸福？！”
“……”凌川被他的倒打一耙雷得囧囧有神。
叶兆鸿回头拉住罗微雨的手，愤愤地瞥了一眼凌川，“微雨，原谅我吧……我还跟以前一样对你好……微雨，你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给你幸福呢……”
“……”凌川彻底被他这琼瑶一样的台词雷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那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对于无敌君，他懒得与之沟通，直接一把扯过罗微雨的手，另一只手拉过寒寂永走到了旁边。
叶兆鸿刚要跟上去，就被晴空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
叶兆鸿眯起了眼睛，轻声道：“你喜欢喻凌川没错吧？”
晴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出声。
“不如跟我合作？万一喻凌川真的跟微雨在一起了，对你来说也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合作？”晴空的表情终于动了动，露出一副有些类似嘲笑的表情，“不用了。”
叶兆鸿皱了皱眉头，没有再尝试说服晴空，也没有再往前走。
凌川把罗微雨带到了他刚刚坐着的地方，凝重道：“你之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罗微雨轻轻点了点头，“之前还未到宜林山时，从远处，夜间勉勉强强能看出一些端倪……你知道早年A市的那口灵泉么？”
凌川皱了皱眉，“灵泉怎么了？”
小笨对着凌川挠了一爪子以便引起注意，“我早些年还是只猫崽的时候……”
凌川对着小笨的爪印直抽气，哀叹道：“那是好多年了！”
“……”小笨不开心地瞪了他一眼，：“还能不能让猫好好说话了？！”
“……”凌川无奈地冲他比了个“请”的手势。
小笨仰起脖子，骄傲道：“那个时候还是很早前呢，你们的爸爸妈妈，哦不，爷爷奶奶都还没出生呢！”
寒寂永看了小笨一眼，淡淡道：“老妖怪。”
“QwQ”
罗微雨赶紧顺毛。
小笨继续道：“那个时候，宜林山上还是有山神的。”
凌川挑眉道：“那那个山神呢？我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山神啊。”
小笨轻轻叹了口气，优雅地从罗微雨怀里跳了出来，落地便成了一个高挑英俊的男人。小笨——哦不，既然变成了人，就不能再叫他这么呆萌的名字了，应该叫他人类的名字，鱼蕴——摇了摇头，“你们年纪还是太小。山神升入仙界已经有一百多年了。”
凌川每次看见鱼蕴一副社会精英样就特别想吐槽，不过工作为重，还是撇了撇嘴，问道：“这跟我们来看的到底有什么关系啊？”
鱼蕴呲牙，“不说了！你自己来吧！”说不说，就不说！鱼蕴转身就走，用屁股对着凌川。
罗微雨也愣了愣，最后苦笑无奈道：“这……”
场面一时沉默。
寒寂永张了张嘴，轻轻咳了一声，“山神走后，留下他从小养大的一条蛇。那条蛇随着山神一同修炼。蛇百年为虺，虺五百年为蛟，似龙而无角。山神飞升后，虺渡了天劫成了蛟，却仍然不改蛇的习性。蛇神成为山神，守护了宜林山好多年……然后……”
“然后，几十年前，开始全国范围内修路。”鱼蕴阴着脸走了过来闷闷不乐地抢过话头，“宜林山地势险要，没办法修建盘山公路。蛇神为了帮助人类，用自己的肉躯铺平了路，这才能成功建起这条山路。”
凌川笑了笑，看向寒寂永，“你……”
寒寂永微微抬了抬头，“风，是风告诉我的。”他轻轻抬起手拂过自己的鬓角，便有一道风滑过他的头发，吹动了那一簇黑发。
凌川眨了眨眼睛，“啧啧，真神秘。”
寒寂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凌川看向罗微雨，“小雨，你看出了什么吗？”
罗微雨目光望向远处来时的路，“在距离这里十里左右的地方，能隐隐约约看出，那蛇神隐隐有了现形的征兆。”
凌川脸色一变。蛇神现形绝不是什么好事。宜林山的盘山路是依靠蛇神之躯才建造起来的。蛇神一旦现形，这路定然毁于一旦。这都没什么，重点是，任谁也没有权利阻止盘山路两端进出。路毁了是小事，毕竟现在不像几十年前，从这端出入A市都只能靠着这险峻的盘山道，但一旦有人从路上经过，免不了要有所伤亡。
作者有话要说：
办案……小九是真心不懂啊(ノへ￣、)[抽泣]就算办案，也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办案嗷嗷！
第23章 蛇影
光是站在这里也商量不出什么来。
罗微雨把车锁上停在道边，晴空看了一眼，拿出链子把自己的二手哈雷的轮胎绑在了罗微雨车轮上。
罗微雨看着这俩车六个轱辘，无语了半天。
鱼蕴走了过来，“嗖”的一声变回了小狸花猫，跳回罗微雨怀里，死活非要人抱。
罗微雨一手抱着小笨，一手拉着寒寂永，彻底没有精神管叶兆鸿了。
叶兆鸿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的敌人的不光是凌川一个，大笨猫，蠢老虎，一个个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几个人在小笨的指导下往宜林山半山腰山阳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据说那里是山神飞升之前和蛇神的住所。
天彻底黑了下来。
阿飘们动不动就溜出来跟他们打打招呼，顺便问问他们来做什么。
提到蛇神，阿飘们纷纷表示不清楚，倒是有一个不久前因为山体坍塌而死的一只飘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你们说的蛇神……好像知道诶……”
凌川当机立断把飘强拉入伙。
阿飘汉纸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表示自己要深藏功与名，喊他阿胜就可以了。
宜林山下了公路之后，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其中不乏深谷。小笨带着他们走的都是些捷径，可以减少很多时间。
凌川他们在林间走，阿胜在半空中飘。阿胜眼神不好，看不清，动不动就走丢了。凌川贼笑起来，掏出一小段锁魂绳，把阿胜跟罗微雨栓在了一起。
这下子阿胜倒是走不丢了。于是大家就一边走一边看着阿胜从一棵又一棵树上穿过，飘飘忽忽跟放风筝一样。
其实一般的飘都不喜欢被什么东西穿过的感觉，因为这会让他们清晰地感觉出来自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不过阿胜显然是比较没心没肺的，哪有树往哪戳，一路上嘴不闲着，比凌川还碎，“我死的那天啊，天气就不怎么好……那天阴的，真恨不得直接拿墨泼下来的……诶哟喂，真的，那天的雷打的可大……不过也不怪哈，那天雨下的也大。”
阿胜抱着胸在空中飘来飘去，然后在树干中间穿来穿去，“哎呦卧槽，刚刚看见树里面有个洞诶！”
晴空额头上有点爆青筋，非常想把这只聒噪阿飘的嘴给缝上。
凌川跟罗微雨对视了一眼，纷纷皱眉。难道是天劫？怎么觉得怪怪的……
寒寂永看得出两人的意思，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罗微雨这才反应过来，寒寂永应该是知道什么的，于是转过头用一种带了疑问的表情看了过去。
寒寂永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单调的音。
他怔了怔，苦笑着摇了摇头。
罗微雨皱起了眉头。
寒寂永身上有太多东西让他不明白。寒寂永又不是不会说话，刚刚那模样分明是想到了什么却说不出。
为什么会说不出？罗微雨心里隐隐有了些计较。是天道的制衡吗？可是……不该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就算天赋再好，又有什么需要天道来制衡？除非是逆天的存在，否则天道哪里会管你这么一个小虾米？但是，逆天？
罗微雨在心里笑了笑，还不如说着孩子临时得了失语症还来得靠谱一些。
想到这，罗微雨倒是放下了心。
阿胜继续话唠，“我死的那天啊，嘿，真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倒霉。我那天是开夜车，之前不是说盘山路上经常容易出车祸死人么，我还特意开慢了呢！结果啊……我就看……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凌川嘴角蠕动了一下，无奈道：“看见蛇了？”
阿胜脸上的表情飞扬起来，“啊呀，真是没有想象力的人类！你来猜！”说着，阿胜回头看向罗微雨。
罗微雨笑了笑，刚想开口，就听寒寂永清清冷冷的声音，犹如夹杂着冰块的冷泉，带着让人遍体发寒的温度轻声道：“绵延起伏的山道上，腾蛇一样的黑影……拱起的山路……你看呆了……然后，一记惊雷，天塌地裂……你被埋在了地里，紧接着，大地并拢，你被深埋地下……永无出头之日……”
罗微雨脸色难看地扯了一把寒寂永，“怎么说话的？！”
寒寂永愣了愣，低下了头，“对不起……”
阿胜张了张嘴，扯着嘴角强笑了起来，“那个……没什么，他说的也是事实……”
罗微雨轻轻叹了口气。熊孩子不会说话，看来以后还得好好调教调教啊……
小笨很不满意小雨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自己身上，就扭了扭肚子以便刷存在感，“小雨小雨，到了到了！”
众人停了下来。
隔着一道谷，对面还是一片荒山。
小笨解释道：“这上面有法阵，轻易看不见里面的……”
凌川看向罗微雨，“怎么样？过去吗？”
罗微雨点了点头。
凌川则看向晴空。
晴空会意地一把搂过凌川的腰，脚下一蹬，御云向对面飞去。
叶兆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搂罗微雨。结果寒寂永手疾眼快地抱起罗微雨，直接就跃了过去。
夫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
罗微雨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这句，不由笑了起来。说来，还是因为他校医室旁边的教室晨读声音大，才被他听见的呢……说起来，有一点十分奇怪……寒寂永明明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却不知为何，他却从来没见过他？这一点都不科学啊……因为如果见过的话，以寒寂永那张脸来看，他怎么也不可能忘记的啊……_(:з」∠)_
凌川落地之后，抽空瞄了一眼罗微雨。
丫魂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川看了一眼对面的叶兆鸿，很想说——小雨啊，你赶紧把阵法解了，我们好进去，省的在这儿跟个无敌君大眼瞪小眼……
罗微雨反正是没有自带的解读功能，对着凌川看了半天愣是没接收到他的脑电波。这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神识传音，于是干脆就被罗微雨忽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