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她到底是什么人？”昨晚胡辛没有回答他，可事到如今，人已经死了，也该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吧。
胡辛眉峰微动，喝了点水，终究是吐了口气，“她同我和连笠从小一起长大。”
霍良：……等等，喵喵喵？这一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
“你？容安？连笠？”霍良瞪大眼睛，极度克制着自己震惊的情绪。
“那时候的连笠，还不是现在这般模样。”胡辛开始老生常谈。
见他这样唉声叹气，霍良恨不得胖揍他一顿，好好的年轻人，怎么动不动就叹气？说话还这么老成？让他这种大叔怎么办？难不成，一直是他在装嫩？
霍良的思绪又乱飘了，好在胡辛很快进入了主题。自打上次听胡辛说完他家的故事后，霍良为胡辛讲故事总结了三大特点。
直入主题，长话短说，戳重点。
于是，明明小时候那一段的美好童年，胡辛只是用了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说完了。
霍良：……喵喵喵？？？
“便是如此了。过去的事情于我们三人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所以我很少提起。”胡辛沉脸说完。
都说童年是最值得让人回忆的，可到了胡辛这儿，就换了说法。想想他同连笠和容安，最终以不同身份面对彼此的局面，也是情有可原。
那回忆就先放放，除了三人小时候玩的很愉快，到后来因为一场变故，连笠同容安背叛清流门派外，应该还有什么，不然容安同胡瞿的事胡辛一直知道，那他为什么不阻止？明明容安是魔教之人……
这也就证明了，先前穆琪为何一直说容安是魔女的说法了。
“你知道容安同胡瞿的事，为何没有……”
霍良话还没问完，就被胡辛打断了，“我想知道她有何目的。”
第68章
一个多年都不曾出现的女人，突然接近他的弟子，定是有原因的。他不会相信，她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才会同胡瞿在一起，她有目的。不，更确切的来说，该是她和连笠的目的。
不管是作为魔教的右使，还是作为当面他的小师妹，容安都不简单。
当面的事？要从何说起？
胡辛暗叹一口气。他也不知从何说，所以，给霍良讲的时候，也只是挑了几处，他自己认为重要且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不怎么美好？过去的一切应该都是如此吧。
第一次见到连笠同容安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连笠的开朗阳光，容安的俏皮，至今胡辛都忘不了，或许他铭记这一刻，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他们那一份天真中，暗藏着无尽的虚伪。
那时候，他们三人在门派之中，是众人公认的铁三角好苗子，就是当时得掌门，他爹，也认为他们三人是可造之材。
他不爱笑，不爱说话，连笠同容安总有办法引逗他，慢慢的，他习惯了有他们在身边。直到有一天，那个人融入了进来。
她叫杨雯，是他爹挚友的女儿，临终前将她托付给了他们。
杨雯很温柔，她喜欢笑，喜欢对每个人好，那时候的胡辛觉得，跟她在一起会很舒服，会放下一切的防备，一切的负担。
可是，她死了。
八年前，被容安和连笠折磨死了。
八年前的事，也就是刚刚他同霍良大致说的那一部分。
连笠容安偷笑本派的禁籍，杀了许多无辜之人，更是拿同门师兄妹当做靶子，来实验他们修炼的成果。
杨雯便是靶子之一。
这事很快就被掌门知道了，掌门念在多年情分，没我挑断他们经脉废尽他们武功，只是将他们逐出了门派。只是，谁又能想到，被赶出去的他们，会跟魔教中人勾结起来。
容安再一次出现是在一年前。被他发现却是在一月前。在这之前他全然不知道，自己门派中的弟子，会被她勾了魂魄。
不管胡瞿有多喜欢她，他都不认为她会对胡瞿有一分真心。
她无心，他知道。
“所以，她接近胡瞿，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忆完过往的种种，胡辛暗叹。
霍良颦眉，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起昨天死的那个女人和穆琪说过的话，霍良问，“昨天死的那个女人，会不会跟她有什么联系？”
胡辛沉思片刻，“我派人去查。”
霍良瞄了眼弹幕，顿时赞叹弹幕惊人的反应力，他按着弹幕给的提示又问，“你确定今天死的人是容安？”
昨天死的那人戴着容安的□□，那今天的呢？容安能做魔教右使，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被穆琪杀了。
他所说的，胡辛早就想到了，容安被他发现后，他一直未轻举妄动，他想知道他们的目的……只是前两天，她突然将目标转移到了霍良身上，他才会将她丢进地牢。
清流门派的地牢，不是谁都能出来的，想她容安也没有那个能耐。更何况，今儿早上发现的那具尸体，并未易容。
“是她。”胡辛很肯定的道。
“那你打算如何对穆琪？”本想问他如何处置，但想想，穆琪所杀之人当属魔教，也算是为民除害，担不上“处置”二字。
似乎还没想好，胡辛沉默了会儿，开口，“先让她反省反省吧，最近她着实不□□生了。”
也是，算上昨天，穆琪手上已经沾了两个人的鲜血，确实还让她好好思过一下。只是，这穆琪现在杀了容安，胡瞿又怎么办？
“胡瞿呢？他又如何对穆琪？”霍良问。
“他？”说到胡瞿，胡辛无奈摇头，“让他先冷静下来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夜晚，温度降得很是厉害，霍良刚刚洗漱完，正准备再去厨房做点吃的给穆琪送过去，就看到弹幕纷纷开始投喂月石。
霍良懵，什么时候系统有了这种功能？他怎么不知道？
“怎么回事？这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可以在没有打赏任务的情况下投喂月石？”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美好心态，霍良敲了系统。
这一次，系统出场居然自带bgm……
#这是一个有背景音乐的男人#
“之前应该通知过主播，系统升级一事，主播没有收到信息吗？”
霍良查看了一下系统消息，确实看到了系统升级的邮件。
“具体升级了哪些功能？”霍良又添了件衣服，拿了伞出门。
“共有三项哦。第一，观众可以自愿打赏主播，没有任务也可以哦，只要观众看的开心，便可以投喂。第二，就像我刚刚出场自带音效一样，主播也可以每天点播音乐给观众们听哦。第三，直播间画质更清晰了。”系统唧唧歪歪的说着。
霍良冲铃儿摇头示意她不用跟来，自己打着伞，漫步在雪地里。
“系统就没有升级自动开关直播的功能吗？”
就听耳边回响起不大不小的笑声，后系统回，“主播触发了这个功能才可以定期升级。”
翻了个白眼，霍良将画面拉回直播间，弹幕已经被刷的密密麻麻，定睛一看，霍良苦笑一声，他也担心穆琪啊，可这又能怎样？她做错了事，就该反省。
［这么冷的天，地牢又冷又暗的，网黄还是想点办法，把穆琪救出来吧qaq
她一个小姑娘家家，饭也没吃，就这样饿死在地牢怎么办？
反省也可以关在她自己的房间让她反省啊，没必要丢进地牢呀，这次小辛巴有点狠心了_(:3」∠)_
前面一群肤浅之人，要是穆琪长的丑点儿，你们都不会这么关心她吧，对于这个看脸的世界，我只想说，网黄快去求情，让小辛巴把小萝莉放出来=口=。
暂停看左边白字的一大段话，默默点赞。］
“你们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吃枣药丸。”霍良吐槽。
不过，话归这么说，他这会不就是去厨房给穆琪做吃的吗？所以，他也是在看脸咯？不，他才没那么肤浅，最起码他跟穆琪处了一段时间，知道点她的性子\_(ツ)_/。
眼见着弹幕越刷越起劲，霍良连连阻止，“得得得，我这不就是去给穆琪做吃的吗？”顿了一下，他补充，“不过，胡辛做事都是有分寸的，他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他那么疼穆琪，不会亏她一分一毫的。所以，你们就别担心了。”
他这么说，还是有观众不信，说什么胡辛这一次做的过分了什么的。霍良也不再做声，过不过分，一会儿去了地牢不就知道了？
做好穆琪最爱吃的牛肉包饭，又带了点儿电心，霍良提着饭盒出了后厨，只是这一出去，他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地牢怎么走啊……
最后找了铃儿带路，七拐八拐了一番，可算是到了地牢。
对于胡府，霍良也就只记那么几个地方，毕竟太大了，全都记住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挑重要的记。如今，记忆地图又得多加一处了……
地牢跟他想象的没什么出入，又阴又暗的，还潮湿的不像话，一踏进台阶，就感觉到一股冷风灌入了领口，霍良紧紧裹住衣服，哆嗦了几下。
“夫人小心脚下。”铃儿在前边带路还不忘提醒霍良。
霍良应了一声，哆嗦的更厉害了。
“再往前走走就到了。”铃儿提着灯笼，回眸瞧了霍良一眼，看他跟上来了，才继续往前带路。
不远处，烛光一闪一闪，牢房里还时不时传来抽泣声，在这阴暗的地牢里，显得异常恐怖。
观众完全把此刻的直播间，当成了鬼片现场，没完没了的刷着……其实，霍良只想说，就算这场景再怎么阴森，听听那抽泣声，也知道是穆琪了好吗？
忍住吐槽的*，霍良紧跟着铃儿的步伐。
就像胡辛说的，清流门派的地牢不是想出就能出的，那么同理，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例如这会儿路过的牢房里，皆是无人。
很快，那处一闪一闪的烛光光源就到了。霍良缓缓转头，在看到牢房里的人儿一抽一抽的，却还本能的用手裹紧两层棉被，桌上放着许多吃21 偶尔，霍良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也不知是从哪传来的，总之在这阴暗且寂静的大牢里，显得异常诡异。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霍良将饭盒放在小木桌上，将已经凉了的饭菜端下去，把自己做的取了出来。
“咳咳，你不吃我就动筷了呀。”霍良故意在菜上扇了扇，把香味传送到穆琪那儿。
穆琪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但这静默的牢房里，突然响起了“咕噜噜”的一声，还是逼迫她尴尬的开口，“不是我！”
霍良哭笑不得，从背后把穆琪掰过身来，随即将筷子递给她，责备着，“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着，也得把肚子给添饱了。”
穆琪还是有些小别扭，霍良干脆拿了一块点心，作势就往嘴里丢。
果不其然，他都还没咬下去，穆琪就炸毛了，连身上的被子也不管了，跳起来就要夺他手中的点心。
“不准吃我的绿豆糕！快放下！”
霍良耸肩，“你不吃饭，我就吃你绿豆糕！”
穆琪缴械投降，举起双手连声喊叫，“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说完，便是好一顿狼吞虎咽。
第69章
“是我杀的她。”
本是听着“滴答滴答”，偶尔老鼠“吱吱”，再或者夜灯刮过“呼呼”声，却突兀的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霍良抬头，一语不发的看着穆琪。她本沉着的脸，在霍良看过去不到几秒后，瞬间崩塌。
穆琪自嘲的笑着，一直笑，笑到落泪。
冷落的空气中，唯有穆琪的哭泣生，最为致命，霍良心被揪的生疼。
探手，将她抱在怀里，霍良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告诉她，没事。
只是，怀中的人儿，似乎体会不到这份安慰，她一味的哭，一味的诉说。
牢房内，小姑娘沙哑着声音，一抽一抽的，无尽的委屈，尽数托出。
“我杀了她。我早就想杀了她，在她杀了阿黄，杀了阿喵，杀了三师兄的时候，我就想杀了她。”
“我放弃过，我中途想过放弃，我想，若是她不再来招惹我，我就放弃这份执念，因为大师兄，因为一直宠我的大师兄。”
“可她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来招惹我？我我要杀了她，我必须杀了她，只有她消失了，我才能活的像一个人样。”
“阿良，我有做错什么吗？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真的错了吗？我本不想让你知道我双手沾满鲜血的。”
“呜呜，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死了，我活的比以前还糟糕？呜呜，为什么？阿良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语无伦次，却想把心中尽数的委屈全部表达出来。她哭的越来越凶，几度上不来气，霍良心生疼，一遍遍替她拭泪，一遍遍替她顺气。
穆琪这么多年经历的，或许，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她委屈，因为没人愿意听她抱怨，大家都认为她疯言疯语。就是唯一一个疼她宠她的人，也是不敢真正的待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胡瞿这般能听她诉说的人，到头来，却也只是一场虚伪的敷衍罢了。
“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我在这儿，我陪着你，我听。”霍良怜惜的顺着她的后背，也是第一次发现，她是如此单薄，单薄的叫人心疼。
穆琪却是不说了，只是埋在霍良胸口，一直哭个不停。
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在今晚，跟这些眼泪一泄而尽吧。
…………
夜越来越深，胡辛看着窗外隐隐的月牙，不知在想什么。
铃儿敲门而入，“掌门，夫人还在那儿，要不要接他回来？”
方才，胡辛从胡瞿那边过来的时候，在角落里看到了霍良同穆琪相拥的场景，莫名的，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一般。穆琪哭的模样太过刺眼，好像这么些年了，他没有真正的待在穆琪身边听她说过些什么，现在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他本该开心，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心疼？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胡辛出神的看着窗外，对铃儿打了个手势道。
铃儿应声下去。
月牙渐渐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照的地上的白雪异常好看。明天会是大晴天，是啊，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胡辛缓缓闭上眼，默默道了句，“对不起。”
………
彼时，魔教乱成了一片。
阿狼守在教主门外，寸步不离，一有人靠近，都被他尽数驱赶。
“左使，这事必须得向教主汇报啊。”派出去打听秘籍一事的人面色急慌。
阿狼拧眉，厉声，“先派人下去盯着，今日，谁都不能打扰到教主！”
那人犹豫，“可是……”
这时，屋内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瓷器破碎声，阿狼阴厉的盯着那人，低声吼，“滚！”
那人慌张的跑了出去，阿狼转身，隔着门看着屋内，好在里面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本以为可以安心，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柳岸站在他面前。阿狼立刻低头，“您不能进去。”
柳岸冷笑一声，“我只不过来看一眼，他最落魄的样子罢了，现下也看到了，我便回去休息了。”他俊朗的面容上，尽是讥讽，说罢转身离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了头，似笑非笑的对阿狼道：“好好看着他，别死了。”
阿狼暗暗握拳，怒目圆睁的盯着柳岸的身影，却也是无能为力。
教主说过，不论那人做什么，都要依着他……
阿狼替连笠不值，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依着他？依着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第70章
黎明破晓，新的一天来临。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地牢里却是阴气沉沉。即便是棉被再厚实，这一整晚下来，霍良还是感冒了。紧跟着他咳嗽的，还有穆琪。
霍良想开口，嗓子却是生疼，他就听见穆琪先他一步，沙哑着声音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杀她？”
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霍良微微一愣。穆琪昨晚哭了很久，睡的时候天也快亮了，这么些时间里，她就在想这个问题吗？
“为什么？”霍良撑了撑麻木的腿，问。
就见穆琪垂眸许久，轻声道，“他生气了。”
这个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从穆琪嘴里说出来时，霍良就微微有些生气了。
再一扫面板，这一大清早的，直播间居然有十几万人了，眼前的弹幕也是一阵一阵的刷，绝大多数都是在责骂穆琪的。
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当他认为你是对的，你做什么错事都会被他狡辩为对的，当他认为你不对，你怎么做也是徒劳无功。就好像这会儿弹幕上有人说穆琪三观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