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栩放下筷子，觉得自己对司启渊又有一番改观，没想到他心地也是柔软的。他问：“那你这次要杀了他？”
司启渊道：“一个满足自己玩乐心理而杀人的人，你觉得该活着？”
丁栩没说话，低头时，看见碗里放着已经剔除掉鱼刺的鱼肉。
夜里，丁栩悄悄要了一台电脑，浏览着冰冰的信息。
照片最早出现是在两年前，每隔几个月会上传一次死者信息。接着，密集杀人的时间是在半个月前，死的都是洛奥人，也就是说他半个多月前就来了。照片上，有的只有死者，有的是他和死者的合影。
每张照片上的死相极其恐怖，都是受尽虐待之后身亡。冰冰打扮地跟小丑似的，站在死者身边笑的呲牙咧嘴。
丁栩慢慢翻着，冰冰还在网络上留了言，声称皇宫中一点都不好玩，本来想杀几个人就走的，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神族，觉得他的能力很有意思。如果他们能合作就好了，知道别人最想要的东西，再把那样东西当着他的面毁掉，这种场面想想就刺激。
这条留言下已经有近千万的回复，大部分骂的是变态。还有一部分其他星球的人暗戳戳地鼓励他，尽快杀了费明律。
电脑叮了一下，这个页面有更新，他跳回到最上方，发现多了个视频。
点开，是冰冰打扮成小丑的样子，他的样子很苦恼，使劲揉着头发，许多头发都被他给揪下来了，后来他开始挠自己的脸，等脸上全是血了，他抬头说：“我想了几天，杀一百个人真是太麻烦了，杀的我一点意思都没有。亏的我想了一个月才想出的这个办法。三天之内，我会把费明律带上来，直播杀死他，给全星际的人看，你们开心吗？”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评论一下子飙升。
冰冰接着又很苦恼的样子，“我该用什么方法杀他？哦！他的脸那么好看，我就把他脸上的皮剥下来好了。”他很满意这个结果，嘻嘻地笑起来。
“你在看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伴着冰冰的嬉笑声让丁栩吓了一跳，他迅速合上电脑，“没什么，太无聊了上会儿网，不小心就看到了冰冰的直播，他说三天内要杀了费明律，你要不要看看？”
门外是一片漆黑，司启渊站在门口，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和略有些寒冷的夜融合在一起，让室内的温度陡然降低。
丁栩哆嗦着拿控制器将室内温度调高，“怎么感觉降温了。”
司启渊将门关上，走过去重新打开电脑打开看了一遍冰冰的视频，说道：“我不想杀他了。”
“啊？”丁栩盯着冰冰的脸，他的表情俨然一副孩子的模样，“是不是觉得他年龄小，还有教育成好孩子的可能？”
“我只是不想救费明律了。”
“你现在打破合约会不会不好？”丁栩盘算着时间，距离完成任务没有几天了，好不容易李亮学败了，大家都活的好好的，他一点都不想重新来过。
司启渊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在蔓沙星球，你得知冰冰要杀费明律的时候就不对劲，到了洛奥星球，你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冰冰的消息，费明律三天内要被杀死，你很担心？”
他确实很担心，但跟费明律真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过司启渊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他道：“费明律死活我不担心，我只是……”
“只是什么？”
丁栩卡壳了，难不成要自己全盘托出？
“你喜欢他？”
“什么？”丁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想不通司启渊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气恼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司启渊仍然一副冷冰冰的状态，“不是他又会是谁？”
丁栩被他过于冷静的话语逼急了，在蔓沙星球，他还以为司启渊对他是不一样的，以为他也喜欢着自己，只是两人都没打破这种状态而已，可没想到自己在他心里却是这样的。
愤怒之下，他仰着头双目充斥着水汽，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你！我在极乐看到的不是馅饼，而是你！”
说完，嘴巴被柔软的触感堵住，这个吻来的很突然，丁栩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个湿热到东西东西滑进他的嘴里，接着，疯狂地席卷着他的舌。
唇舌交缠间，丁栩脑子都要炸了，他居然表白了！不过很快，他更羞涩于这个吻，司启渊吻的很粗暴，灵活的舌头攻城略地般的占领每个角落。
微微睁眼，司启渊同样看着他，他的眼睛微眯着，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波光流转，带着一股qing 欲的味道。丁栩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绷断了，双手不自觉地去环住司启渊的脖子，似乎想要更多。
司启渊像是受到了鼓舞，动作轻柔了些，唇瓣厮磨了片刻，移到他的脖颈处。而他的双手也摸进了丁栩淡薄的衣服里，双手不断在他光滑的后背游走着。
丁栩只觉得司启渊的气息越来越重，而自己的身子像是喝醉了酒般，浑身透着酥麻感，身上落下的吻也越来越灼热，只想着把身上的衣服快点脱掉。
很快，司启渊满足了他这个想法，上身的衣服褪去后，司启渊的吻一路往下，特地在胸前的凸起流连许久，惹得丁栩浑身都颤栗了起来。
紧紧地搂着司启渊的脖子，丁栩的眼睛越来越迷离，忍不住哼出了声。
而此刻，司启渊突然停下来，声音喑哑，“早点睡。”
夜中，丁栩辗转难眠，身上的红色斑驳很快就自动消失了，可他不明白，司启渊明明挑拨了他，为什么又急匆匆离去。
受着外边的凉风吹袭，司启渊眼睛蒙着的一层薄雾才散去。除了自小长大的方夜，他从不对任何人透露内心。
渐渐地，顾飞接替了方夜的工作，但从顾飞的表现上，他应该早就察觉到自己和方夜是不同的。有时候顾飞站在门外的时候，司启渊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焦躁。
对于元帅殿的人，他不是不信任，而是发生十年前的事情后，他待任何人都如一道隐形的墙般，阻隔着他们进入。
丁栩不是一个强者，他很弱，弱到见到他能吓哭，不知道为何他总是想往元帅殿里凑。知道他身上秘密的人，那个人一个都没有留活口。
如果被人知道，你也就跟着完了。
这是那个人的原话。
可当他在密尔星球发作的时候，他心中更担忧的是自己会不会伤害到丁栩。
他当然知道丁栩不可能喜欢费明律，只是简单地做了试探，但没想到在他说出口之后自己也跟着失控了。
“早知道给你们安排一间房了。”费明律笑的很暧昧。
司启渊没回头，“看到视频害怕了？”
“三天时间，你确定能成功？”
“我死了，你不也一样高兴吗？”
“我可不想下地狱还跟你见面。”
屏幕上，费明律面带微笑说着和司启渊结盟的事情，亲口宣布日后司启渊发生任何事，他都会竭尽全力帮忙。接着，司启渊露面，两人在联盟印章上摁下自己的手印，印章的系统进行扫描指纹后，将指纹牢牢封印住，不受时间或者环境的影响而消失。
这个新闻的热度一下子盖过了时间控制者，纷纷评论着是否要联合对付阿克斯星球，但费明律和司启渊没多做解释，视频到此就结束了。
※※※
飞行了半天，两人到达洛奥的最南边，从上往下看一片白雪。
“他就在这儿。”飞行器降落后，丁栩将大衣的扣子全部扣好，又换上厚厚的毛靴打算出去。
司启渊一只手拦住他，“你留下。”
丁栩指着搜寻器上的蓝点道：“他一直在移动，你一个人不好找的。”
“找到之后，你不要上前。如果觉得有危险，开着飞行器马上走。”
“他不是时间控制者吗？我逃的掉吗？”
司启渊道：“他只能控制小范围。”
比如说他控制一公里以内的时间，这一公里内的时间停止，而之外的时间都在进行，这不合理啊。丁栩在将他半张脸都围住的衣服中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司启渊也低头看他，“他的能力并不是控制时间。”

第67章

两人在雪地走了一会儿，丁栩就气喘吁吁地，看着没有太接近的蓝点，他道：“想不到他跑的这么快。”
司启渊穿的很少，整个人轻盈许多，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脚印道：“是我们走的路很短。”
丁栩回头，还真没走多远。脚下足足有三十公分厚的雪地，徒步走起来真的太累了。加上自己穿的多，行动更加迟缓。他看着司启渊身上如平常一样只穿着单薄的衣服，问：“你不冷吗？”
“我不怕冷。”司启渊牵住他的手，手掌是温热的。
一片白茫茫的银雪，不时会出现小小的雪山丘。好在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风，也没有下雪。
“他停下来了。”丁栩看着搜寻器，“距离我们大概……”
“我看到了。”
丁栩顺着方向，看到一个少年坐在远处的雪地上，他穿着前几天在视频里看到的衣服，很薄，整个人蜷缩着，手却不停地在搅动，不知道在做什么。
司启渊挡在丁栩身前道：“你先离开。”
丁栩很想留下来，又怕自己帮不上忙，只好说：“你小心点。”
“你怎么走了啊？”前方的少年回头，大声道，“你不陪我一起玩儿吗？”
在少年转过身，原来是手里握着一把短刀，脸上手臂上全是血。而地上躺着一坨白色的不明物体，那东西是活的，还在蠕动，发着悲凉的呜呜声，周边的雪地被染了一片红。
“在新闻上看到你来了，我本来打算跑的，结果你们偏追着我不放，我跑着也累了。”冰冰举着手中的刀欢快地说着，“当初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年纪小就算了，还看出我有范围限制，害的我跑到很偏僻的星球，不过现在没事了，你们才两个人，一定赢不了我。那个一直在跑的人，你再跑也没用，这里都是我的控制范围哦。”
按照年龄来说，他比丁栩还大上几岁，可他说话的语气和做出的动作，就像个和同伴玩耍的孩子般。当然，这得忽略他浑身的血和那把般猩红的刀子。
“啪啪。”
“啪啪。”
随着两次拍掌声落下，丁栩只觉得整个人停顿了一下，但又很确定他一直在走。
“别走了。”冰冰捧着下巴，已经到了他跟前，“我说了，这儿我都能控制到。”
冰冰和他们的距离少说也有两百米，猛然出现在他身前，就跟瞬移一样。丁栩索性也不走了，他扯开了衣服的领子，走的可真热。
“你真淡定，不怕死吗？我以前也有遇到过不怕死的人，他们拿着枪冲过来要杀我，但是他们太弱了，最后我就毁了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他们只能哭着哀求我。”冰冰凑近看他，看了很久道，“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丁栩还没开口，他继续自言自语：“那个人被我杀死了，谁让他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抢我东西。”
冰冰睁着一双大眼睛，没了小丑的装扮，脸上血迹斑斑，还带着几条已经愈合的伤痕，那些伤痕很深，很长，直接蔓延到脖子里。想到他在视屏当中的自虐行为，丁栩觉得这个人的情绪应该很不稳定。
丁栩静静站着，任凭他细细碎碎地说着，“他不但抢我玩具，还抢我的食物，我只能把他杀了，可接着所有人都欺负我，他们把我关起来，不给我饭吃，还要把我送到监狱里……”
“你为什么想杀费明律？”司启渊站在不远处，试图将冰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冰冰回头，眼睛亮了一下，好像刚看到司启渊似的。他边跑边跳地过去，嘻嘻笑着，“跟杀你的理由一样，我不喜欢强者，就喜欢任我宰割的弱者。不过我更讨厌他到处去打仗，打仗多不好啊，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纯真地就像个孩子。
“以前我家的城镇就被突然发起的战争给轰炸没了，接着我去了孤儿院，他们想要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我又跑到了镇子上，那些大人还是喜欢欺负我，我最讨厌这些强者了，专门欺负弱小的人，”冰冰痛苦地抱着头，恨恨道，“所以我就想杀了费明律，以后再找机会杀掉你，看你们还敢不敢跑去打仗！我要惩罚你们！”
丁栩看着在雪地里滚的冰冰，这简直就是个有精神病的小孩啊，小时候家庭被摧毁，又受到虐待，在压抑和痛苦的环境下，让他精神奔溃了吧？
丁栩和司启渊都站着没动，他现在深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深怕一个动作就惹恼了他。
冰冰用刀子在雪地里戳着，“你要杀我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明明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神，我可以操纵时间，没有神族可以比过我的能力！”
他迅速站起身，走到司启渊面前，用刀子指着他道：“我是神，先知算什么？读心术算什么？在我面前还不是乖乖被我操控？”
司启渊道：“你根本不是操控时间的能力。”
“我就是！”冰冰的脸色白了白，一口咬定，“我才是主宰整个星际的人！”
司启渊走近了两步，“那你这些年又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别人看透能力感到害怕？”
“你不许过来！”冰冰拿刀子在自己的手臂划了一下，血顺着他手臂流下，可他感觉不到痛觉似的，双目一亮，惊喜道，“我想到了，不如就直播杀你好了，还有他，我最喜欢看别人一点点地死去……哦不，在我把你们玩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再解除时间控制，让你们在临死前哀求我，喊我神明，怎么样？”
冰冰拿出一抬微型电脑，笑的天真无邪，“我们开始吧！”
刺骨的寒冷袭遍全身，腹部也传来一阵疼痛，丁栩脚一软就摔倒在地。
丁栩痛地蜷缩成一团，又是一瞬间的事，冰冰不但将他身上的大衣脱落，还刺了他一刀。
“冰冰！”被解除了控制的司启渊见到躺在地上的丁栩，疾步冲上来，双眼通红。
“你生气了？”冰冰扬起得逞的笑脸，扬着手上的微型电脑，“别急，我要录最重要的一段，让你们都跪在我面前，当着全星际人的面。”
看着他脸上挂着笑容，丁栩只觉得身前站着一个变态。身上的伤口逐渐在愈合，他觉得好些了，“你这么玩有意思吗？只不过找存在感罢了。”
小时候丧失父母，在孤儿院找不到玩伴，逃出去后发现别人也厌弃他。他不过是内心感到孤独空虚，以这种方式来赢取别人的关注。说到底，他还是个想要对大人撒娇的孩子。
“我不需要找存在感，我想了很多年，每日每夜的想，终于想到我只要统治整个星际就好了，第一个我要杀了大司星球的元帅，第二个是费明律，第三个……阿克斯？”冰冰皱起了眉头，“那帮蠢货，留到最后也行，我得准备一把锋利的刀。”
冰冰感觉一阵威压逼来，丢下刀和电脑，两手“啪”地击掌，司启渊的拳头在他鼻尖停下。他吓得后退两步，只差一点他就要被这拳头打的半死吧，他可是尝过这个男人的力量的。
缓过神后，他重新捡起刀，厌恶地看着被定格着满脸怒气的人，“你老是坏我好事，作为惩罚，我要将你肚子全捅出窟窿！”
“当初要不是你把我赶跑，我能躲起来吗？”冰冰委屈起来，表面上越委屈，他心中就越生气。奋力地将刀子捅进司启渊肚子里，他跟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流下了眼泪，“我最讨厌厉害的人，你们全死了才好。你们就喜欢欺负弱者，到处去杀人……”
将刀子抽出来，冰冰手上沾着温热的血，红色的血液让他兴奋，破涕为笑起来。
忽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惊喜道：“你刚刚生气了！你生气了！”他转过身，指着被定格住的丁栩，“是因为他，因为他对不对？原来你也有重要的东西啊。我最喜欢看别人失去重要东西的样子了，我这就把他杀了，再让你亲眼看着。”
他高兴地一蹦一跳走到丁栩边上，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去瞧了瞧丁栩肚子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半，他扬起笑脸，“你也是神族？”
“我们是伙伴，”冰冰戳了戳伤口，皱着眉头道，“我最讨厌把我们关起来利用我们能力的人了，他们这样欺负我们，你一定也很痛苦吧？来，我帮你解脱，我不但是神族，还是真正的神，什么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