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巧云的身体本来就是营养不良,再加上这次受伤没能好好休养,所以身体根本就没有恢复。尽管那人已经尽力自己走不给巧云增添太多的负担,可巧云还是有些受不了,以至于累成了这个模样。
“你等一下啊,我去拿点儿东西来。”巧云忽然想起来自己埋的那只兔子了,这会儿应该已经烧熟,干脆拿过来吃了,也能补充一些体力啊。
说话间,巧云也不管累不累了,一阵风般就跑了出去。留下山洞里的那人,愣愣的看着巧云的背影出神。
☆、第7章 照顾
不多久之后,就见到巧云手里拿了一只烧熟的兔子,另外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了两片干枯的大叶子,里面装了一些水。“快,你先喝几口水吧,我估计你现在肯定是渴了。”那叶子都干了的,也盛不住多少水,这会儿工夫已经漏掉一半了。
巧云说话间,就把手里的大叶子送到了对面那人的嘴边。那人也的确是渴了,此时哪里还顾得别的?就这么张口把里面的水都喝了。
“你真有福气呢,这是我第一次猎到兔子,结果就让你赶上了。来吧,咱们一起吃,你这个样子,需要食物补充体力。”瞧着那人把水喝了,巧云才放心,随便把大叶子扔一边,巧云就掰下来了一条后腿,递给了对面的人。
那人接过来兔子腿,不禁有些惊奇,“你是这山里的猎户么?”一个小姑娘,竟然敢跑进深山老林里来,而且还能抓到兔子,这也太奇怪了吧?
巧云撇撇嘴,“你见过哪个猎户会瘦的跟我这样?我就是饿急眼了,才进林子想办法找吃的呢。今天也是运气好,才抓到了一只兔子,结果就便宜你了。”巧云说着,不由得皱了皱鼻子,多难得啊,这么大一只兔子呢。
那人看着眼前这女孩,忽然觉得她皱鼻子的模样,俏皮又可爱。这女孩若是长一些肉,肯定会是个绝色的美人儿。一个念头,忽然就这么跑出来,倒是让那人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啃兔子腿了。
巧云把兔子腿啃完,又撕了几块肉吃掉,然后拍拍手站起来,“你慢慢吃,我出去帮你找一些柴禾来,晚上山里还是很冷的,你又受了伤,总得取暖。”说完,巧云就从山洞中出来,到外面找柴禾了。
这四周都是树木,找一些干柴还是十分容易的,不多时,巧云就抱了好些柴禾进来。“那,这是火镰和火石,晚上你自己生火,驱寒也可以驱逐野兽。我可不想费了一大顿的力气,明天过来一看,你就剩下一堆白骨头了。”
救人救到底,既然她伸手救了这个人,总不能半途而废,所以尽管心里很舍不得那火石火镰,巧云还是把东西留下给了这个人。她重新再打量一下这山洞,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哎呀,我倒是忘了,你伤的很重呢,光是伤口敷了草药可不行。你等一下啊,我出去再帮你找一些药回来。”说完,巧云又没影儿了。
山洞里,受伤的男人看着巧云像一阵风般的离开,不由得摇头叹气。这个女孩心地善良,根本就不问人家的来路,竟然就能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待一些陌生人。也幸亏是自己,若是个歹人,那可怎么办?
男人正想着呢,巧云却是手里拿着一大把药草进来了,“那,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防止伤口恶化的。这里没有东西熬药,你就这么嚼了吃吧,你的伤挺严重的,也别嫌苦了,好好养伤才是要紧。”
巧云叮嘱了那人如何吃药,然后再环顾一圈山洞里,觉得好像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这才放心。“我回家了啊,再不回去,怕是又要挨打了。你在这好好的养伤吧,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还会进山,到时候我想办法给你带一些吃的来。”
巧云说完,转身就要往山洞外走。她今天进山的时间不短,要是再不回去,刘氏肯定是又要发火生气,到时候,跑不了要打自己的。虽然巧云可以跑掉,可她还是不愿意惹事。能安安静静的最好,就算不挨打,她也不愿意听刘氏骂人啊。
“姑娘,请等一等。”还没等巧云走出两步呢,身后传来那男子的呼唤。
巧云回头,看向身后的人,“你还有事么?”她不懂,自己好像已经把能做的全都做了,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成?
“姑娘,你我素昧平生,姑娘为何要救在下?而且还为在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姑娘难道就不怕我是坏人?姑娘难道就不怕一片好心反而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么?”男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虽然不爱说话,可此时却有一种把对面这女孩抓过来好好说教一番的冲动。
“害我?你看我浑身上下有值得别人害的么?我这个样子,狼见了我都得哭,我还怕你害我?”不想,巧云听了这话,却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藏满了苦涩的味道。“我就是个村子里的小丫头,瘦骨伶仃的这个模样,有什么好怕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女孩这带了几分苦涩的笑容,男子的心中莫名一痛,“姑娘救命之恩,楚睿风终身不忘,若是姑娘有任何差遣,楚某便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那样开朗乐观的女孩,突然之间就难过起来,看着女孩难过的表情,他就觉得心也跟着揪起来了。于是,也不管什么顾忌不顾忌的了,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巧云伤心也不过是一瞬间,她只是有些感慨罢了。来到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原主还是那么个身世,一天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还要挨打挨骂的,换成是谁也不会心情太好。
可是等她听到男子忽然自报姓名时,也不知道怎么,心里的那一丝悲苦便烟消云散了。“多谢公子的好意,不过我救你也不是为了什么报答。我只是不忍心有人死在我面前而已,公子不必挂怀,我能做的也不多。”
巧云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从山洞离开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人,按说她现在应该是少惹麻烦的,可她就是狠不下心来直接走人。算了,不去管那些,她也不指望着救了个人会有什么改变,不过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想那么多没用。
☆、第8章 野鸡
巧云背着满满一背筐的野菜,急匆匆的往树林外走。一边走一边想,今天回去晚了,要用什么借口,才不会挨打。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从树丛之中,飞出来了一只野鸡,扑棱棱的从巧云面前过去,落在了她面前不远的地方。
巧云当时眼前一亮,“得,就是你了,今天该着你倒霉,被我遇上了。”说话间,巧云就动作快速的扔出了手里的那把短刀,非常准确的砍在了野鸡的颈子后。
“幸亏外公教给了我这么多本领,不然的话,岂不是白白看你在我眼前飞过去么?”巧云小跑了几步,捡起来还在扑棱挣扎的野鸡,拔下短刀,然后得意的拎着野鸡就出了林子。
作为家族的继承人,林雪茜从小就要经过各种训练,而雪茜的外公,曾经是参军打过仗从事过特殊工作的人。雪茜在外公的培养下,不仅学了一身拳脚功夫,还学了一些关于医学上的知识。
当然,以她现在这面黄肌瘦的模样,也没多少力气,施展不出来什么。不过,她可不会一直这样,这几天她都在偷偷想办法找吃的,等着过一阵子她养好了身体,那就什么都不怕了。
巧云拎着野鸡,脚步轻快的往村子里走,此时天色也不太早,看样子已经巳时中了呢,得赶紧回去做饭,不然的话,刘氏可是不会饶过自己的。巧云加快了脚步,一溜烟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还想呢,肚子里有吃的就是好,这要是前几天,她饿的头昏眼花,哪里能跑得动?
巧云一阵风般的跑回齐家,还没等进院子呢,就听见刘氏的大嗓门儿了,“这个贱蹄子,小浪货,这是又不知道跑哪里去浪了。这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不回来,你等着,等你回来再,看我不打死你?”
巧云听见那声音,忍不住翻白眼儿,这刘氏一天不骂人,估计嗓子眼儿就能长蜘蛛网。她骂人简直就是习惯了,一天三顿加宵夜的骂,这嗓门儿也真是没谁了。
“娘,我回来了,你猜我今天弄了什么回来?我捡到了一只野鸡呢。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它就在我面前一直跑,我撵了好久才撵上,好像是受伤了。”巧云一进院子,就扬起了手里那只野鸡,大声说道。
刘氏手里拎着棍子,就是打算着巧云回来,不由分说先打一顿的。可是没想到,一只野鸡忽然出现在面前,愣是让刘氏这手里的棍子,落不下去了。
“哎呀,是野鸡啊,还这么肥这么大呢,太好了,咱们中午可能吃顿好的了。正好这时候肚子里都溜空的没啥油水,今天可能解馋了。”刘氏一见到野鸡,一肚子的火气也就散了,当即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只是这刘氏一天到晚都是板着脸的,很少笑,此时这么一笑,露出了微微发黄的牙,还有眼角脸颊上深深的皱纹,怎么看都觉得僵硬、别扭又恶心。
巧云耸耸肩,甩去一身的鸡皮疙瘩,“娘,我这就去烧水,这时候炖了鸡,中午爹和大哥他们回来,正好就能吃了。”说话间,巧云就一溜烟的进了厨房。她可不敢看刘氏的笑容,那画面太美,不忍直视。
巧云动作麻利的生火烧水,不多时锅里水开了,巧云便拿了盆子把野鸡放里头,舀了开水烫鸡毛。这野鸡刚死没多会儿,热水一趟,毛囊就被烫坏了。巧云扯着野鸡腿,把野鸡翻动一下,另外一面儿也烫到了。
水太烫,下不去手薅鸡毛,巧云又舀了一瓢凉水兑进来,然后也不管那些,趁着热乎劲儿,就把鸡毛全都薅掉。
有野鸡吃,刘氏今天也难得的愿意动弹了,这时跟过来,帮着巧云舀水,清洗一下野鸡。巧云手上还沾着鸡毛呢,要是掉进水缸里,这一缸水就不用喝了。
巧云动作麻利的把盆里的水端出去倒掉,然后拿了菜刀,把野鸡开膛破肚,里面的内脏都掏出来。能吃的心肝鸡胗留下,其余的就全都扔掉了。这时刘氏又帮忙舀了水,把野鸡里里外外清洗了两遍。
“娘,家里还有没有蘑菇啊?咱家人多,一只鸡也不一定够吃,还是弄点儿蘑菇放进去,多少的借个味道也好啊。”巧云干活非常麻利,这边就已经拿着野鸡到菜墩儿上,挥动着菜刀几下子就把野鸡剁成了小块儿。
野鸡比不得家养的鸡那么大,其实也没有多少肉的,要是这么直接炖,怕是一人一两块也就没了。一般都是用小鸡炖土豆或是炖粉条的,不过巧云的记忆里,好像没发现这两样东西,所以,她就只能提议用蘑菇了。
山里人家,蘑菇多得是,齐家仓房里可是存了不少呢,都是巧云去年秋天进山去采的。这个也不值钱,刘氏当然不会吝啬,于是去仓房里捧了好些,用盆子装了,舀进去几瓢热水泡着。
别看平时做饭,都是巧云自己动手,刘氏根本不管。但是如果有好吃的东西,刘氏是必须看着巧云做饭的。就像是现在,刘氏虽然不动手干活,可是目光却死死盯着巧云,生怕巧云偷偷的把鸡肉藏起来或者是吃了。
巧云暗地里冷哼两声,“谁稀罕你这野鸡啊?我可是吃了兔子肉回来的呢。再说了,鸡肉还是生的,没下锅呢,难不成我还能带血就啃?”真是搞不懂刘氏心里都在想什么,巧云也懒得想了,赶紧刷锅炖鸡才是正经。
☆、第9章 忙个不停
锅底热了,巧云就喊刘氏,“娘,给倒一点儿油呗。”家里的油可是金贵东西,向来都是刘氏把持着的,每到炒菜需要用油的时候,都得是刘氏亲自往锅里倒油。
但是,别以为刘氏这样就会不骂人,她会一边倒油,一边骂。这人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不放心非得要动手,但是真的让她动手,又觉得憋屈的慌,非得骂人心里才痛快。
“你个懒货,油瓶子不就在你跟前儿,自己还不能倒,非得我跟着伺候?做个饭像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还得跟着个烧火丫头伺候着,你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啊?”果然不出巧云所料,刘氏一边伸手抓起来油壶,一边就开始骂人了。
“好了,这些就行,这鸡看起来挺肥的,不用多少油。”刘氏往锅里倒了一点儿油,然后就心疼的直咧嘴。
巧云看了看,锅底那点儿油,大概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一小摊。好吧,这已经很不错了,炒别的菜时,刘氏恨不得都是往里滴。
巧云也不说话,直接把葱段儿和蒜末放进锅里爆香,然后倒进去了鸡块儿翻炒。大铁锅热度够高,鸡块下锅炒几下,颜色就变了。巧云手上不停,再次翻炒了几下,然后就舀了水添到锅里。
齐家的日子过的一般,平日里做菜除了盐之外,也没有别的调料。顶多就是过年了,才会买一点儿花椒大料之类的东西做调味。至于平常时候,有东西吃,有点儿盐味儿就已经很好了。
不过,今天刘氏好像挺高兴,这时就在柜子里翻找,好不容易从角落里翻出来了两个大料瓣儿,还有几粒花椒。“那,开锅了把这个放进去,好不容易炖一回鸡,别清汤寡水的没味道。”
巧云偷偷地吐了吐舌头,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不过,她也不敢说啥,只是低头往锅底扔了两块柴禾,然后转身又去把另一个锅灶也点了火。中午总不能只吃鸡肉啊,还得弄饭呢。
齐家的规矩,早晨是粥和饼子,中午是米饭,晚上就只是粥了。用刘氏的话说,晚上啥都不干,吃干的多浪费,吃了留着压炕头啊?
说是米饭,其实就是高粱米饭。为了让高粱米饭好吃,巧云也是早晨就泡了米,这时候只要烧水把高粱米捞进去焖着就行了。当然,在焖米饭之前,她还要烫一些野菜。
等待锅里水开的工夫,巧云就把自己薅回来的野菜拿出来了两三捆儿,然后挑净了里面的草叶树枝等,扔到正好开水的锅里烫熟。之后拿笊篱捞出来放到冷水盆里凉着,等会儿拌菜吃就可以了。
巧云又重新刷了锅,添上水,淘了高粱米放进锅里。这些活,巧云都是做熟了的,故而动作十分麻利,一点儿也不耽误。
此时一锅炖鸡,一锅焖米饭,再加上野菜,今天中午的饭菜基本上也就预备妥当了。刘氏看着巧云还算乖巧,再加上厨房里热气腾腾的有点儿烤的慌,所以就离开了厨房,准备进屋去。
“老老实实的看着锅,等会儿把蘑菇洗了放进去。我可告诉你啊,别想着偷吃,你要是敢偷吃让我看见,我扒了你的皮。”刘氏警告了一番,这才扭身进屋了。
巧云撇撇嘴,要不是本姑娘,你们能吃到野鸡?还偷吃?本姑娘想要吃,还能让你们知道了?巧云摇摇头,根本不去理会刘氏的话,低头把野菜从水里捞出来,攥干了水分放到菜墩上切碎,然后加了葱花和一点儿盐,拌好了留着中午吃。
却说刘氏进了东屋,还没等坐下呢,就听炕上坐着的一个女孩说道,“娘,你怎么不打那个蹄子?她今天回来的比平常晚呢,肯定是偷懒跑出去玩儿了。”
这是齐家的大女儿,名叫齐绣美,比巧云大了一岁,今年十四了。齐绣美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以往巧云挨打,有大多数时候都是因为她挑唆的。虽然刚刚绣美也听见了野鸡的事情,可是她才不愿意承认这个呢,她就是想让巧云挨打。
“打她?把她打坏了,你去给我干活啊?”刘氏坐在炕上,瞥了闺女一眼说道。“她一个人干活顶咱们三个,前几天她动弹不动躺着,咱仨累成啥样儿了?这才几天你就忘了是吧?你要是想干活,那就随你,娘这就出去打她一顿,把她打残了,往后的活全都让你做。”
刘氏哪里不清楚女儿的心思?绣美就是看着巧云不顺眼,成天的找毛病。刘氏也愿意顺着绣美的话,去收拾巧云。毕竟是捡来的孩子,来到齐家时,也大概能记得一些事情了。刘氏从来就没把巧云当成是自家孩子来养着,不过是捡了个干活的奴才罢了,当然要打的她服服帖帖才行。
但是,以往打巧云,虽说也是下手不轻,但大多都是是教训教训,让她老老实实干活。故而以往巧云虽然是经常挨打,但是却从来没耽误干活。
结果这一次,巧云伤了头动弹不得没法干活,家里家外的活只能交给刘氏母女三个。母女三人累得都快爬不上炕了,结果连巧云一半儿的活都没干出来,差点儿连饭都没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