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爹爹说这事由你来办那便从始至终便由你来办。”薛谦虽然嘴上这般说但但暗地中还是让人偷偷跟着薛蟠在后面，以防意外发生。薛蟠得了告诫向薛谦行了一礼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薛谦在薛蟠走后起身伸了伸胳膊，接过仆人手中的斗篷穿好后出了书房。“去看看夫人他们罢……”今年的雪可是不少，但并不是很寒冷。不然自己在京城可真是难熬至极了……
“哎哟爹爹的小宝宝，可得当心些……”薛谦刚到门口便将练习走路的学螭在毯子上跌了一跤。连忙在门口将靴子脱了下来进去一把将小儿子抱了起来说道。
“爹爹……痒……” 薛谦用下巴上的胡子刮蹭着薛螭让薛螭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薛谦亲热够了便将学螭放回了地面上，反正地上铺着羊毛的毯子屋子也通了地龙，自己小儿子光着脚踩在上面学走路既凉不着也冻不坏。
薛螭可以说是薛谦的老来子，薛谦看着穿着开裆裤，踩在毛毯上踉踉跄跄时不时还会跌上一跤的薛螭越看越欢喜。小孩子骨头软，练练便好多了伤到了骨头便不好了。薛螭再一次跌倒后薛谦连忙上前将薛螭抱回来让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看着安静乖巧的小儿子，再想想越发稳重下来的大儿子，薛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爹，我今日看到了有人要卖一套古扇……”一听到古扇，贾赦立马来了兴致将手中的话本丢到了一旁。“什么样的扇子？要多少银钱？”
看到自己的父亲感兴趣便好，三哥的主意就是好。
贾琏描述了一番，贾赦便心动了。“二十五万银钱照实说并不算贵……怎么他还不肯卖？”贾赦捋着胡子胡子说道，转头想了想倒也理解了一二。“倒也是，传家宝这东西若非万不得已谁也不肯拿出来变卖……这样，爹再给你十万两，一定要将这套扇子给爹爹拿回来！”
“爹你还没亲眼见到那套扇子呢，怎么就知道真伪值不值那些钱的呢？”贾琏心中想着他三哥怎么对自己的爹爹这般了解，一说便上钩了。
贾赦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爹爹我研究扇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听你描述的关键几处都不是作伪能做出来的，定然是真货……”四十万两银子拿出去，贾赦还真有些心疼，但是一想到那几把名家大作的古扇，贾赦便觉得这疼得值了。
看着自家老爹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贾琏心中乐开了花。不愧是他三哥，这都能想得到，看着爹爹的样子，贾琏回到自己的屋子后抱着被子笑了许久。
那户所谓卖“传家宝”之人正是暗卫中的人扮演的，身上披着的麻布，宅院中挂着的白幡倒还真有几分家破人亡的意思。薛蟠带着小厮按照留下来的地址找到了那人居住的宅子，看到门口挂着的白灯笼便皱了皱眉头，心中直道晦气。但父亲教导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薛蟠忍着命小厮上去敲门。
“听闻您家中有古扇要售卖，不知其价几何？”薛蟠以为那暗卫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便装作不知道昨日便已知晓价格的样子问道。
那暗卫表演天赋还是挺好的，薛蟠刚说完眼眶便红了。“非三十五万两白银不卖！”连底气有些不足的样子的都演了十乘十的像。若是胤祉在薛蟠身边定会感叹，应该只是宫中的暗卫不食人间烟火……
还坚持三十五万，这京中大的当铺基本上都有薛家的影子在。薛家的当铺不收，其余的小当铺就算想收也拿不出那三十五万两。听那人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薛蟠心中想到应该是在京中当铺装了一鼻子灰罢……
这样一来自己用二十万两银子买下这套扇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家父极其喜欢古扇，听闻有人售卖古扇便叫我出来购买，一时东拼西凑也只能拿出二十万两……”
“昨日还有一位公子也说了要买我家的扇子，正巧他今日也要过来，你们二人谁出的价高我便卖给谁……”
薛蟠不是那个一言不合便能叫小厮打死人的薛霸王，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就是等么，他都等了一个晚上了还差这一上午？
那卖扇之人将薛蟠请进了正堂，看着一个老婆子为自己上了一碗茶后心下更加确定这户人家破落到了什么地步。连伺候的丫鬟都请不起了，看这老妇想必是家中已经生了的老仆才没被打发出去。
薛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好悬没当众喷了出去。
这茶在薛蟠眼中就好似那馊草席子煮的水，薛蟠脸色一变再变将那口茶水吞了下去。“实在不好意思，家中突遭大难……实在是没有好茶供公子品尝……”
薛蟠点了点头，忍着胃中的反胃之感等着另一位买家上门。
贾琏站在门口对着另一名暗卫说道，“那薛什么将那茶水喝下去了？那走罢……敢和小爷抢宝贝……”哦，想起来了，是叫崂山白花蛇草水。可是他三哥专门拿出来给自己出气的，光听名字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解释过那什么蛇草水究竟是什么味道后贾琏心中好奇不已，等事情成功了他也叫小厮煮一碗来闻闻究竟是什么怪味。
虽然他知道三哥不会骗他，但这味道有那么不堪，有那么邪乎？
“姜公子好……”左右这是一个局，贾琏便也没用真名真姓，化名为姜公子来买这扇子。姜公子，姜公子，他便是那来钓鱼儿的姜子牙。贾琏收回心思后连忙端正态度，听说那薛蟠不是个好对付的主，若是在自己这里掉了底可就是不好了。
贾琏也是个小演技派，一听到姜公子好后便表现出一丝为难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家父只让我拿来了二十万两银票来买扇子……”薛蟠一听这“姜公子”也只有二十万两银子后心中暗喜，还好他出门前又从账房支了五万两银票。
这扇子他薛蟠买定了！
“这……”贾琏一听“卖扇之人”有些迟疑便立刻说道，“家父是诚心想要这套扇子，想必十万两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还请先生随我回府去取银钱。”哼，这厮以为他出门前多支了五万两银票之事他贾小爷是不知道怎的？
薛蟠兜里有二十五万银票，那他就把价钱提到三十万。
薛蟠一听对方一下子将银钱提到了三十万两，想着怀中的二十五万两银票咬了咬牙。“我家也能出三十万两！”故意穿的寒酸的贾琏在薛蟠眼中被打量了一番。估计他家中再拿出十万两这日子就没得过了，家中的大人定不会选择花三十万两买这套扇子……
价格再一次一样了。“卖扇之人”瞧瞧薛蟠，瞧瞧贾琏……“二位公子……”
“我出四十万两！”贾琏咬牙说道。
“我退出，不买了。”薛蟠看出来了，这和他抢扇子的小孩子就是个愣头青。四十万两买这么一套扇子，他家大人要是不打断他一条腿就是脑子坏掉了。
这样一来，这扇子又卖不成了。到了自己家当铺，这次十五万两银子都不给他！
薛蟠出了那人的宅院后看着贾琏和那“卖扇之人”远去的背影，“去让人跟着他们，看看进了那间宅子！”
“小少爷，有人在后面跟着……”暗卫在薛蟠的小厮跟着没多远便发现了，小声的和贾琏说道。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的贾琏眼皮都没抬起来，“他愿意跟着就让他跟着，有本事就到将军府去闹，若是他敢闹，爷就敢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暗卫面无表情，心中却道不愧是诚亲王护着的人……诚亲王有皇上护着。那薛家倒是真入不了贾小公子的眼。
“爹爹，你看。这便是那古扇。”贾琏一进府便将那盒子递给自己的父亲，贾瑚也想去看，刚一伸手便被贾赦拍了手背。“去净手后再碰！”贾赦虽然语气有些不满，但面目的表情可是暴露了他现在高兴得不得了了。
“这扇子一看便是稀有的珍品，看这装扇子的盒子……这雕工，光盒子就这么精美，这扇子定然是值四十万两的。”贾琏招了招手将自己父亲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爹爹，这扇子我才花了三十五万两银子，还省了五万两呢……”
“真是爹爹的好儿子，那五万两银子都归你了，想怎么花便怎么花！”贾赦一高兴便说走了嘴。不过想了想倒也没什么……
不就五万两银子么？他贾赦出得起！
看着自己爹爹这般爽快，贾琏更是乐开了花。有了这银子他便可以入股他三哥的龙源楼，赚更多的钱了。贾瑚见自己的爹爹和弟弟都笑得开心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心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怪……
也只好陪在一边扯着嘴角。
薛蟠派出的小厮回来说道。“回禀老爷，大少爷，那姜公子去了内城，进了一等将军府……”
“将军府？姓姜的……”薛谦在脑中仔细思索着哪有姓姜的一等将军，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自己的大儿子回来气冲冲的说有一个半路出来搅局的，花了四十万买走了那套扇子。一听到四十万，薛谦也到吸了一口凉气。随即便打消了自己儿子想要跟踪人回家，将扇子强行抢回来的念头。
能一下子拿出四十万两，即使是东拼西凑拿出来的。那这户人家也是不可小觑的非富即贵……他来京城还没太站稳脚跟，这抢的行径还是做不得……
那小厮没进过内城，支支吾吾也说不明白是哪一条街。薛蟠想了想说道，“可还记得怎么走”“见小厮点了点头后薛蟠一拍手说道。“那不就成了。将军府坐落在哪里不知道怎么说，但既然还记得路怎么走，画出来不就知道了么？”
画出来这个主意好，薛谦捋了捋胡子。“我儿说的有理，那便将那将军府的位置画出来好了……”
不画不知道。一画吓一跳。

第76章

那小厮的画图功底实在差劲，但就凭着纸上的简简单单，横横竖竖的笔划，薛谦还是认出来了那是贾赦的一等将军府。
这事麻烦了……薛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赶紧登门道歉去。
“将军府，姜公子，将军公子……”薛谦嘟囔着，薛蟠却是越听越迷糊。
不过有一件事薛蟠清楚的很，那便是那户人家很厉害，厉害到自家爹爹都犯愁。
薛谦看了眼一脸迷茫的薛蟠老脸通红，万般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让儿子替自己背黑锅的一天。这事儿弄得，只能借着自己儿子初来经商没有经验，险些惹了祸事为由向贾赦道歉。
薛蟠到底是没忍住问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挣扇子是哪户人家，薛谦看着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儿子叹了口气。“你派人跟去的那户人家是一等将军贾赦的将军府……”
“那贾赦可不是一个好惹的。当初荣国府宁国府是什么样的一个烂摊子你也听说过一二，现在唯独这贾赦好好的做着一等将军。更何况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太子的伴读，一个是亲王伴读……这样的人能简单了？”
“左右没有银钱上的损失，折了点面子算什么不能掉块肉。那贾赦贾将军爹爹也曾与其有过交集，送份厚礼，说些好话这事就此作罢。莫要再追问下去了，对方不是咱们家能惹得起的。”薛谦捋了捋胡子说道。
知道能一下子拿出四十万两银子姓贾名赦的时候，薛谦也一点都没有疑问。贾赦对扇子的喜爱已经可以说是痴爱了。
而且贾赦不差钱……
大家祖上都是泥腿子出身，钱财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便好，说破倒是不美了。
只是这薛蟠一根筋的性子始终是一根筋，被自己的父亲薛谦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两年也只是让那一根筋变成了粗一些的一根筋。
说到底还是一根筋。事情在脑子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想通透了。
“一等将军……”薛蟠嘟囔着，“爵位也不是很高嘛……”薛谦好悬没被一口本想压惊的茶水呛死。“你瞎说什么呢，一等将军的爵位不高这话不假，但这贾将军身后的势力有多大你知道么？”这臭小子是将刚才的话当作耳旁风不成？
薛蟠撇了撇嘴，呆劲儿上来开始和自己父亲争了起来。“不过一个闲散之人能有多大势力，还不如爹爹您掌管着内务府权势大呢。”
薛谦被薛蟠的样子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原本刚想夸夸这小子终于稳重了一些，知道京城地方大，遇到事情了先回府里问爹爹拿主意。结果可好，又犯了老毛病，听一不停二，左耳朵听右耳朵冒。
若是在两年前，薛谦定会让薛蟠跪下好好训斥一番的。
只是现在薛谦身子骨更差了，打也打不动了，骂也骂不动了。而薛谦也知道自己的长子已经长大了，也该给他一些尊严，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扒了裤子俺在膝盖上揍一顿罢。
薛谦满面通红地指着薛蟠过了好长时间才缓过劲来。“以后评论人多看看，多听听，少说话！不然日后你怎么死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薛蟠也意识到自己又把自己的父亲给气到了，连忙上前为薛谦顺着后背揉着心口。“你啊，说话前多用你脖子上顶着的东西好好想一想。你这里装的是脑子，不是你早上起来吃的豆腐脑。你要是能把这脑子用好了，比你给爹爹顺多少下后背都让叠得觉得舒服。”
薛谦指着毛笔勾了勾手，薛蟠立马将毛笔蘸了蘸墨递给薛谦。薛谦边写边画着给薛蟠分析着京中的形式以及在薛蟠眼中不算什么的贾赦在京中的势力。
“就算爹爹还能活二十年，也争不过贾将军……更何况爹爹……哎，不说这些了。你可知道贾赦可是和皇上从小玩到大的人，是皇上的奶兄弟也不为过。父亲之前说的荣国府，宁国府，你想一想，两个国公府倒台贾赦能独善其身……”
“而且这都不算什么。四王八公的势力有多大，你从小在金陵的时候就经常听说过，也见识过，要不然那金陵府的牢底都能让你给坐穿咯。但四王八公如今如何的？你回去好好想一想。”薛蟠在雪白的纸上又画了一个大大的圈，与先前的那一个圈相交的空白之处便是贾赦的名字。
“再告诉你一遍，这贾赦的两个儿子，大儿子是太子的伴读，小儿子是诚亲王的伴读……为父言尽于此，剩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薛谦将墨迹尚未干透的宣纸递给薛蟠，“回去好好看，看懂了便烧了罢，这东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看着大儿子耷拉下去的脑袋，薛谦也知道今日一下子灌了太多的东西。自己的大儿子没个七天八天的绝对绕不出来这个弯，但一旦绕过来弯了，时候的事情再办的时候便轻松了许多。
“那套扇子就当作没见过好了……那该送皇上什么好……”薛谦拍了拍薛蟠的肩膀，“这个就交给为父来做罢。这张纸上的内容慢慢看，你还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你先去把这几日的账本看了，好好学日后好保护你的弟弟妹妹，保护你娘……”
“父亲不要再说下去了……”薛蟠连忙打断薛谦的话。“大夫也说了父亲的身子只要养着便无大碍……”
薛谦无奈的笑了笑，“傻孩子，等你再大一些就知道父亲的难处了……”皇上体谅他身子不好，准许他在府内办公，只要按时到内务府巡视即可。自己的身子如何，还能有多少活头，薛谦比谁都了解自己。
“好好学吧，无论如何也要有个功名在身。不指望能中举，能得了个秀才为父便知足了。你身为大哥要给你的弟弟昨个好榜样……”
薛蟠点了点头，乖乖的去拿起了账本拨弄起算盘算账。
薛谦说着让薛蟠不能将今日所说之事说予第三人听，但薛谦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第三人听着并且记录着，过不了多久第四个人也会知道……
暗卫之事，等到自己的大儿子成人后再让他知晓罢。现在知晓反倒怕再添罗乱。
乾清宫内，康熙看着太子和胤祉写过的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保成近些时日进步甚大……”康熙斜眼看了眼胤祉期待的眼光最后又添了一句，“保泰进步也甚大，就是这心思不总往宫外非就好。”
康熙喝了口茶，见胤祉似乎没听懂自己在打趣什么便接着撩拨胤祉。“保泰这几日读书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呐，可要汗阿玛将贾琏接进宫来陪着你读书？”
胤祉撇了撇嘴，他一猜他汗阿玛就得那这茬说事。“读不进去书还不是汗阿玛害的，每年都要想要送汗阿玛什么寿礼好……汗阿玛什么好东西没有，眼巴巴的盯着儿子这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