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是一成，就算是一成的半份那也够他们父子活一辈子的了。
“圣驾可还好？”甄应嘉虽说卧床，但外面传得有模有样的事儿他可是也听说了。不指望皇上安然无恙一点都没被冲撞，起码不要被那些蠢蛋伤到……
“皇上比外面传得好多了，一点事儿都没有……倒是诚亲王怕是不太好……”

第233章 云里雾里

听闻皇上要来江南，官员本就是忐忑不安。等皇上真到了江南更是紧张得不得了，然而得知皇上被甄家刺杀的时候，都恨不得用裤腰带将脖子扎上免得心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都在千方百计打听皇上近况如何，但绕来绕去也只知道个摸棱两可的答案。
“都老实地去办差，差事办好了皇上听了还能高兴点。诚亲王替皇上挡了刀剑，皇上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至于日后是什么情况，日后再说罢。太子要动江南，咱们谁也跑不了……”
薛蟠面色不善，下面的官员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让他们怎么安静下来办差。而且如今外面都知道甄家做了掉脑袋的事儿，不少被甄家磋磨过的苦主都集结在一起要讨公道呢。
“薛大人，那甄家……”
“犯了这等死罪哪还有什么甄家了……”薛蟠一甩袖子走了出去，留下屋中不明真相的官员大眼瞪小眼。“这可如何是好……”
墙倒众人推，那他们也来伸一手罢。左右甄家已经是必死无疑了，也不怕甄家再有起来打击报复的可能了。
皇上遇刺，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正面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就让不少人开始添油加醋了，众多版本的谣言已经多到可以出一本文集了。
“保泰来看看这个版本的，这个可比前几天那些都有意思……”康熙趁着胤祉批改折子休息的空闲，将暗卫整理的一小打信纸递给胤祉。
太子对这一小打信纸也是感兴趣得很，不过瞧着他汗阿玛那瞧热闹的神情以及他三弟咬牙切齿的样子就更感兴趣了。
不用看也知道这外面的谣言是有个他三弟的版本了……
“汗阿玛，儿臣干脆来个以死明志算了，儿臣这真是窦娥转世……”胤祉虽说知道他汗阿玛不会信这种谣言，但还是被这谣言气红了眼。
十四凑过脑袋挤在太子身边看着暗卫整理的内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攥紧了拳头跑到胤祉身边站好。“汗阿玛，这谣言是从哪里传来的，保善要给三哥出气！”
十四急红了眼的模样和一旁的胤祉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哥俩。康熙捋了捋胡子，嗤笑了一声。“保善还是陪你三哥多说说话罢，这事儿汗阿玛自有安排。”
康熙早就有了万全之策让外面人去准备，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谣言传开了才出手。
“三弟十四弟就放心罢，如今是为了日后更好的名声。汗阿玛早就让暗卫准备好了，扭转局面是分分钟的事儿。”太子将手中的折子放下后起身走到胤祉身边拍了拍胤祉的肩膀，顺便揉了揉十四的脑袋。
十四瞧了眼他三哥，见胤祉点点头便老实地退到一边去领着弘昭和贾大人学习去了。
“阿玛，贾伯伯和琏儿去哪儿了？”胤祉一大早上就没找到贾琏的影子，没了通灵宝玉感知了半天也不知个所以然来。要不是知道贾琏此时此刻还在大清带着，胤祉就要以为贾琏被他郭罗玛法半夜拖出去带去那边了……
得知是去调查曾经受甄家迫害过的苦主以后便释然了，这可是个辛苦活搞不好两头都挨埋怨。要不是他现在得装成动都不能动的重伤，肯定不能放着他的琏儿一个人去做那么辛苦还不一定得好的事情。
好在还有他的祖父和自己的郭罗玛法帮衬着。
胤祉只是看了暗卫记录的文字，要是亲临现场的话保准连他自己都要信了他有反心了。一个个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什么皇上是借甄家的手将诚亲王除掉……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贾琏在暗卫的帮助下做了易容，光明正大地穿梭在不明真相的吃瓜人群当中。要不是贾琏有要事在身而且知道皇上的打算，他都要亲自撸袖子好好理论一番了。
“祖父，皇叔叔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这三哥原本是替皇叔叔当了刺客怎么成皇叔叔故意要三哥的命了，这再弄下去三哥的名声就不用要了干脆一起去那边罢……”
贾代善瞧了眼自己的孙子撇撇嘴，满脸都是“你还年轻”的神情。“这谣言有的时候传得越是有木有样越是容易破解，你像刚才那一拨人连你三哥脚底生疮都知道了，你觉得可能么？”
人家诚亲王南下养病，皇上之前留了一堆太医会治不好一个疮？什么江湖郎中的大表哥在为诚亲王诊治的时候看到诚亲王手边的书信，长点脑子的人也能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诚亲王会放在手边？还让一个江湖郎中给瞧了？
脑子真是个好东西，希望信以为真的人能拥有！
贾琏想了想觉得倒也是，那些人打的旗号都站不住脚到时候谣言一攻就破。“祖父，叔祖，那些苦主该怎么办，尤其是那些无主的东西……”贾琏之前曾经想过要不干脆就将这些东西发给那些贫苦之人，但被胤祉干脆的否决了。
这东西怎么分涉及得太多了，不论怎么分都会有人不满意。胤祉提出来这些东西充公，但为那些贫苦之人提供耕种的土地，用收来的粮食慢慢抵消房屋的银钱。等到一定时间之后，这些土地与房屋便彻底归其使用。
只是想法听起来不错，但胤祉自己都觉得有些“理想主义”了。贾琏思来想去觉得他们涉猎太浅，不如去询问老一辈的意见。
毕竟他们的祖辈可是打天下的人，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他们。
“保泰这大饼画的不错，就看琏儿你怎么烙着饼随后怎么分了。日后你可是要成为一国之君的，到时候你没了你三哥的点播没了我们的提点你该怎么办？自己好好想想罢，现在勇敢去做，做错了还有人给你兜着，等你到了那边，犯了错可是……”
可是要亡国的。
贾代善瞧着贾琏变得煞白的脸色便知道他这个孙子是听进去了也思索了，剩下的便也没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三哥这辈子活着的时候只能是大清的铁帽子王，至于身后爱怎么追封那都是后人的事儿了。”
“你觉得你和保泰的孩子还会差他阿玛一个追封么？嗯？”遏必隆是时候地插了一嘴，成功换来贾代善飞来一腿。“老鳄鱼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你给琏儿吃了什么药？你个老家伙想得倒挺美哈，我……”
遏必隆也不是吃素的，照着贾代善胸口便是一拳。贾代善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有他老伙计在倒是不用担心他孙子的安危……
细想想其实有这么个羁绊的存在也是好的，毕竟日后的事情只有日后才知道呢……
“哎……琏儿得受点苦遭点罪了……等你三哥过来可得好好收拾他，如今这事儿只能你知我知……还有他知道，有什么不舒服立马找他！”贾代善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把袖子一甩便进了薛蟠的官邸。
别人不知道，薛蟠可是知道贾代善和遏必隆的身份。只是瞧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贾琏时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是谁。“琏弟近来也是辛苦，这画的得费不少功夫罢。”
贾琏拱拱手没说话，相比他薛大哥遭的罪来说他这个都不算什么了。
“薛大哥说笑了，薛大哥才是辛苦。”薛谦也不再和贾琏客套，连忙带人进去说起了正式。也不能说薛蟠不尊敬贾代善和遏必隆，只是二人身份实在是太过特殊，不能让外人知晓。
进了书房该怎么来还得怎么来。
贾琏整理甄家的东西，薛蟠收集被甄家迫害的人家。两样东西往桌子上一摆，开始分析该怎么处理。“薛大人祖上可是皇商，这商人最会与人打交道了。薛大人说说这些东西该如何规划才好？”
薛蟠连连拱手，一等公口中的薛大人他可当不得……
“诚亲王主意甚好，薛某看来只需调整这几点……”薛蟠当年没少被薛谦搓摩，办事自有他的一套方法。为了这事儿几日都没合眼，眼眶青得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被人揍了呢。不过也说不准，在他的地盘上让圣驾遇刺，保不齐脾气爆的十四阿哥一拳打了个乌眼。
薛蟠为了平息众怒可是好生做了一番功课，但得出来的结果却是让其哭笑不得的。那些人估计是被甄家压迫的太害怕了，除了银子什么都不要……要银子这可好说多了，只是这事儿不是他最后能拍桌定论的。
“要银子好办，只是这也不能全发银子。一半一半罢，房屋土地也得给一些。银子总有花完的一天，但有土地有双手总归是饿不死的……”贾琏侃侃而谈，说了一圈见没人搭理他自己声音便弱了下来。
贾代善是为了锻炼贾琏独立拿主意，这一点不光遏必隆看出来了，薛蟠也看出来了。贾琏有些迟疑地看着他祖父以为是他的主意不好，贾代善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先是肯定了贾琏的意见随后又夸奖了贾琏一番。
毕竟贾琏能有这样的见解已经是很不错了，有双手有土地起码饿不死。日后不求成为开疆拓土的英雄，但最起码不要当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对你孙子要求高一点……贾琏这算是正常才是，要是你想的那样，玄烨早就替你清理门户了……”遏必隆瞧着贾代善那副爷的孙子爷满意的神情忍不住泼了一盆凉水，然而贾代善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贾代善瞧着贾琏摆摆手让其不必介意，这糟老头子多少年来就是这副样子。虽说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可是不敢这么说。生怕老伙计一时来气给他下点什么药，让他出个丑……
“虽然这次祖父挺满意的，但是切记不可骄傲，日后还需多多努力才是。”贾琏哪里能不知道他祖父的意思，日后多和祖父学学咯……
白天出去深夜才回来，不过好在不是空手回来的。康熙将儿孙们都召集过来让他们看着处理甄家的一条条解决办法，都说说他们的意见。只是薛蟠的工作做得实在是太到位了，让他们都挑不出来什么刺儿。
“薛大人的主意很好，只是儿臣定不下来薛大人日后的去向……”毕竟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薛蟠能保住官就不错了。而且政权交替，他汗阿玛也要将曾经的心腹都换下来。
太子拿不定主意，而这样的主意不是太子拿便是康熙这个还在位的皇帝拿。胤祉在一边摸着小胡子想着他汗阿玛肯定是要把薛谦调回京城的……
毕竟人家妹子马上要嫁到京城了，还有个弟弟的婚事也该操心上了。加上如今这关键时候这关键的官位，肯定是要留给太子的人啊……
至于调回去是个什么职位胤祉就说不准了，反正只高不低就是了。
胤祉想了想突然算起了日子，想想他四弟也该有嫡子了。见胤祉突然关心起胤禛那边了，康熙没有多想便告诉胤祉京中的情况。
“你四弟妹怀的是双胎，而且看样子要和当年她和她兄弟们一样要满一年才生出来……另外，胤祚的后院也有喜讯了，明年汗阿玛万寿的时候你就又当伯伯了……”
因为忙着江南的事情，所以众人都对京中的事情有所忽略。如今听着一个接一个喜讯都是十分地高兴，都期待着侄儿们的降生。
“算着日子，到京城的时候应该能赶上胤禛家的俩小子的满月。你们这些当叔叔的可要好好准备准备，虽说不能大办一番但也要隆重一些才是。”
胤祉想着在他皇额娘身边的弘晴心中有些感慨，这孩子从出生开始什么都没大办，如今回京还认不认得他这个阿玛了……分离了小半年，这孩子应该能坐起来了吧，是不是也能爬一段了……
康熙注意到了胤祉情绪的变化，想了一番猜到了胤祉心中所想。
“咱们马上就可以回京了，人先回京城，船慢慢走就是了……”

第234章 一大烂摊

康熙的计划是一个星期，但甄家的烂摊子哪里是一个星期就能解决的。胤祉看着众人都在忙着处理甄家的事情忙得头不抬眼不睁的，他也就不好意思嚷嚷着坐不住想要出去走一走了。
“汗阿玛歇一歇罢，儿臣们再加把劲儿有棘手的明日再给汗阿玛看罢。”胤祉瞧着他汗阿玛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气以后说着，他汗阿玛打哈欠他也想打哈气了。
这东西真是会传染。
康熙之前是摆足了太上皇的姿态，歇息得足够了。看着小的们都还在忙着，他这个做长辈的哪能独自去歇息？只是这岁数大了，熬夜不能和年轻人一样拼了……
“万岁万两和玛法去歇息罢，你们在长身子玛法也老了都熬不得夜。明早养足了精神再学习折子效率更高，保成保泰也早点歇息罢。”
弘昭还在坚持着，但也是忍不住头点地了。一旁的贾大人早就趴桌子上睡着了，两个小的被侍卫抱着去了康熙的卧房。康熙在李德全伺候着洗完脚后打了个长长的哈气，躺下后几乎是沾枕头便睡着了。
“二哥你也去歇着罢，这点账目弟弟来算就好了。”胤祉伸手将太子身边的账册全拿了过来。要说他们兄弟中算数谁最好，胤祉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弟弟左右得养伤出不去，明个怎么睡都行，二哥你可得养好了精神……”
太子瞧着胤祉摇了摇头，拿过了几本坚持要算完。胤祉叹了口气努努嘴，他二哥拼起来真是像他们汗阿玛当年。当年康熙面对三藩之乱的时候那也是整日的不睡觉，就算睡也只是睡一个时辰顶天了……
“二哥这个做哥哥的要是扔下三弟你一个人在这对账多不够意思，再说了暗卫说贾琏和薛蟠那边也没歇下呢，咱们怎么也不能成拖后腿儿的不是？”太子坚持对完了手中的几本账册，拉着胤祉的手边走边说。
胤祉解着太子衣服上的盘扣点点头，他们确实是不能成为拖后腿儿的。这种账目说不定还会有，要是一拖再拖就得到年底才能回京了……如今才是甄家嫡支加上三个庶支就这么多财产，这要是算上甄家那些仆人婆子家中贪墨的……
“甄家这颗毒瘤拔了，阿玛和二哥也能安不少心了。”胤祉解着自己衣服上的盘口说着，甄家一除，可以说十几年都不敢有人打什么歪主意了。
不知怎么，胤祉突然想起了日后一位著名贪官，要算算这位还是钮祜禄一族的后人呢。
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如今也像是甄家跌倒，太子吃得更饱了。
太子让胤祉趟到了里侧，握着胤祉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上面。胤祉猜测着他二哥这样的举措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他放宽心？难不成要趁着贾琏走了，要来……
胤祉脸色微变，但这漆黑的帐内再加上太子闭着眼睛歇着，胤祉的异样谁都没瞧到。
“甄家是汗阿玛的心病也是二哥的心病，但甄家这块没了，还有三弟你在二哥的心里啊……”太子语出惊人，胤祉立刻便将手从太子的手中抽了出来，随后坐了起来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了，又默默地躺了回去。“是弟弟哪里做得不对让二哥又为弟弟操心了？弟弟这么多年自在惯了，有时不知不觉就给汗阿玛和二哥添了好多的麻烦。”
太子也知道他三弟对他在某些地方一直提防着，只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去解释。当年他把他三弟吓着了，他三弟何尝又没把他这个二哥吓一跳？有些话怕是这辈子都不能说出口了，要不然连面都见不到了。
“三弟还知道自己添了不少麻烦呐，算你还有点良心。”太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情绪后说着。“不过三弟你从小就懂事儿，小的时候汗阿玛经常跟二哥说三弟你比二哥有的时候都懂事儿。人小鬼大，每次都把汗阿玛快气个倒仰的时候三句两句就把汗阿玛哄好了。这本事也就是三弟你有了……”
“可是你太懂事儿了有时候也不是件好事儿。有汗阿玛和二哥在呢，别太压抑你自己了……到时候这江山……”胤祉觉得话头不对连忙打断太子的话，怎么越听越离谱了呢。
是不是到时候还要来个“看三弟，这是咱们兄弟的江山啊……”这个情景呢？
太子心想自己这满腔情绪憋在嘴边，人家胤祉睡得迷迷糊糊都开始说上梦话了。一想到梦话太子陡然不再言语，侧耳细细听着多年不曾听到的梦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