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颜完本[古耽]—— by:一颗青梅
一颗青梅  发于:2016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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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行止由心,心一旦失控,举止便也不可控。
眼眶泛热,几乎要灼了一般。
忽然顾卿伸出手拥卜颜揽入怀中。
顾卿轻轻拍着卜颜的背,用极低极缓的声音安抚道:“没事了。”
卜颜想也不想,只知道这一刻,身边只有这么一个人。他伸出手,更紧地环住顾卿。他的脸贴着顾卿的肩,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卜颜突然就张开了嘴朝着顾卿的肩使了狠劲地咬了下去。
但抱着卜颜的顾卿,只是身子颤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放开卜颜,依旧抱着卜颜,甚至抱得更紧了几分。
顾卿笑着,似是打趣般地道:“小凤凰的牙口可真好。”
血味渐渐涌进了卜颜的嘴里,卜颜的嘴里的的血腥味更重了,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顾卿的,卜颜慢慢地松开口。发痛发涩发热的眼不停地掉眼泪。
眼睛模糊得卜颜什么也看不清,他声音嘶哑不堪地开口道:“好难受……”
“我知道。”顾卿轻轻地应道,一如他轻拍卜颜背的手。异常耐心。温柔至极。
两人就这般抱着,又冷又热的。
风过呜呜响,犹人在悲哭。
天微亮,卜颜也自觉难受的感觉褪去了很多。眼虽然依旧酸涩疼痛,但已然不再不停地往外涌眼泪了。心静行止,思绪回笼。卜颜抬眼向下看去,看向顾卿那处被自己咬了的伤处,只一眼,便不敢再望。卜颜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问道:“疼吗?”
然后不待顾卿回答,又自顾自地带着肯定地道:“一定是疼的。”
顾卿愣了愣,轻笑,几分委屈几分玩笑地道:“而且疼得很。”
可能是因为身上的痛楚和难受太过强烈,所以之前为了让自己忍住不叫出声来而咬得麻木的舌尖开始翻天覆后知后觉地疼痛起来。
卜颜缓了会,话说的有几分艰难地道:“这疼你原本可不受的。”
顾卿嗯了一声,慢慢放开卜颜。手抚上卜颜的唇,道:“把嘴张开。”
卜颜迟疑了一会,还是照做。
顾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塞入卜颜的嘴里。
“含着。不准再说话。”话落,一手把瓶子塞回怀中,一手迅速地轻触在卜颜半开的两片唇瓣上。
卜颜的眼中虽几分大写不解,但他却很快低下眼去。
顾卿看着卜颜头低下去的模样,若有所思地道:“若是让你咬一口,你便能如此听我话。那我这一身子你都全拿去咬了好了。哪怕连骨头都不给我剩也无妨。”
卜颜闻言看了顾卿一眼,眼神不再冷淡,但却依旧让人捉摸不透。
顾卿拉过卜颜的手,语气欢快地道:“小凤凰,我带你去见一见‘雪凤’。”
卜颜身子一僵,但还是任由着顾卿拉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卜颜这时才看清,自己身处的居然地方居然是谷底。不由地吃了一惊。步子也不禁慢了下来。
顾卿侧过头,看着卜颜,道:“此处不是终老谷。是无名谷。”
“嗯……我偶然发现的。谁也不知,我便叫它无名谷了。”顾卿又道。
卜颜点了点头,继续跟着顾卿往里走。
越走到深处,冷意更加重,光线也越发昏暗。路变得越来越窄。
顾卿回过身子,手覆在卜颜的手上,神色犹有几分担忧地道:“是不是感觉很冷?还撑得住吗?”
卜颜看着顾卿,缓缓地摇了摇头,虽然自己感到有些冷,但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而他眼前之人,面色分明已然惨白得吓人,与自己相叠的手更是冷得没有丝毫生气带着几分极力克制的颤抖。卜颜心下了然,自己本就是极其畏寒之人,现如今却只是略有寒意,定是自己现下口中含着的这个药丸起的作用。
见卜颜摇头,顾卿的神色才舒缓下来几分,继续拉着卜颜的手往前走。
却不想没走几步,身后的人却突然使了几分力,步子被迫停了下来。
顾卿回过头,看着卜颜,神色犹带几分紧张地道:“怎么?冷了不成?”
卜颜看了眼顾卿,眼中的情绪复杂,却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顾卿立刻揽过卜颜的腰身,抱得很紧,贴在一块。
“那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我们不……”
“去”字还未出,卜颜却踮起脚,伸出手,环上顾卿的颈子,然后扬起头,将口中的药丸咬成两半,把一半渡到了顾卿的嘴里。
动作飞快,干脆利落。
利落到顾卿真切地发现自己的口中多了半颗药丸之后才反应过来。
顾卿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眼弯唇扬,笑得像一只活脱脱的狐狸,狐狸开口说:“难得我家‘小凤凰’主动一回,我却这么白白错失良机了。”
卜颜眼一抬,喉结缓缓地动了动,把原本含在口中的半颗药丸吞了进去,道:“你忽悠人的本事真是天下第一。”
顾卿一愣,随即飞快地伸出两根手指覆于卜颜唇上,道:“风大,别说话的好。”
卜颜才一句话说完,便觉寒风入喉,冷得浑身一惊。这时他才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究竟有多冷。
卜颜皱了皱眉,绕过顾卿。
寒风席卷而来,何止是彻骨寒冷,风之急切和凌烈简直就如剜肉之痛。风力狠绝,卜颜被风吹得不禁后退数步。
顾卿顿时护在他身前,以背挡风,拉着卜颜的手,几分责备地道:“风那么大,你到前头去做什么?”
卜颜不言,垂眼看了两人相叠的手,又抬头用幽幽的眼神逼视着顾卿。
“我与你不同,我会武功。自有内力护身,这点冷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顾卿笑吟吟地回望卜颜,答道。
卜颜这时才发现顾卿的话听起来是带有些许颤抖和模糊的,甚至听起来有些空空的,漂浮不定。
寒风的呜呜哭响,在此刻听起来,竟如震耳欲聋。震得卜颜有些发懵。
为何自己之前丝? 炼疾辉⑾郑?br /> 不是未看见,不过是无心。无心便能空视一切。看不到一切。若说他人绝情,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心?
卜颜反手扣过顾卿的手,覆而为上,道:“凭何只许你一人说话?要么公平些,我不说,你也不许说。要么就你说一句,我说三句。”
顾卿含笑望着卜颜,道:“我都不知‘小凤凰’何时也学会威胁人了。”
话落,便继续拉着卜颜的手,往前走去。
谷中寒风更甚,两人依旧前行,只是无一人再出一声。
至此,谷中唯有寒风依旧呜呜如哭,不知疲倦,不愿停歇。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几章小受卜颜对攻顾卿态度会慢慢转变过来。并且作者菌会发糖喔,还请小天使们接好。
至于卜颜同学为何对顾卿同学会是这般态度呢,后文会慢慢揭晓。算是隐藏剧情吧。23333。
☆、第十九章

卜颜的步子跟着顾卿走,神色却是极空洞极迷惑的。心中百转千回,思绪难宁。脑子混乱作一团,不知是风吹得疼还是想得太多。
“到了。”声回谷中,犹有回音。
卜颜收起心思,抬眼望去,周遭昏暗,不远处却有一方池水,池水晶莹甚至有光,上方徐徐不断地升起寒气。池中央浮有一块冰块,冰块上有一鸟,通体雪白发亮,竟是与其身下冰块的晶莹不分上下,或是更甚。而这种白是一种说不出的白,卜颜觉得自己似乎在所有见过的白里,都不曾见过有这样一般的白。晶莹剔透玲珑貌,却又美得真实。羽白凤形灵蓝瞳,却又像极了幻象。尾如其身,也为白,分三路,中者为长。似动非动,似有若无。真真假假,似幻非真,真如虚幻,虚幻如真。
卜颜看了半响,才出声道:“果真……美极。让人不动心思也难。”
顾卿轻笑,指着“雪凤”,道:“可这份心思终归是贪欲。是对它来说是很残忍的私念。”
卜颜点头,并不说话。
顾卿拉着卜颜走近了池水几步,接着道:“这是只雄凤。”卜颜抬眼细看,见那只凤凰额上有一抹极红极红的火焰印记。
“红火焰。果然是雄凤。”卜颜微微颔首,继续道:“《闻异志》中曾有记载:‘黍国北岭,万年寒冬,永无他季,中有奇鸟,尊者为凤。凤有雌雄,雄以额心红火焰为记,雌以蓝菱纹为记。雄者为王,雌者为后。至死如一,不离不弃。’”
顾卿含笑望着卜颜,赞许道:“我家小凤凰果然博学多识。”
卜颜眼起波澜,望着池水,皱眉深思,复而抬头,四下相望。
顾卿知他心思,却也不急着点破,待卜颜望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这里没有雌凤。”
卜颜一怔,望向顾卿,道:“不可能。‘雪凤’生不离,死不弃。若无雌凤,雄凤如何在此?”
顾卿眼神悠悠,话音有些缥缈:“我原本是只见着了雌凤的。本意也是带雌凤回来。却不曾想这雄凤突然冲出,与我一番生死相博。有意护那雌凤,自己折翼而留。”
“自折羽翼?”惊讶之意溢于言表。
顾卿点了点头,继续道:“它自折了右翼,我废了它的左翼。两翼皆折,飞已不能,动亦不可,受困于我。”
卜颜盯着池中的“雪凤”半会,低声缓语道:“它自损右翼,已然是做了决死的心的。你折它左翼,其实已然无差。反倒是你如此一举,会激它心中怨愤。倒是给了它活下去的理由。”
话音刚落,卜颜便听到一声凤鸣,紧接着便见池中的“雪凤”突然腾起而飞,向自己冲了过来。直逼心口。
很快便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伸手飞出一掌,“雪凤”退归池央,冰裂三分。
卜颜心下还依旧未能有反应,便见池央冰上的“雪凤”嘴上竟有一块血肉。脑子“嗡”的一声,昏沉得厉害。
顾卿眯了眯眼,冷声道:“若有下次,我便把你的双翼都折了!”
“我能复你双翼,自能再毁。你当初双翼俱在,尚敌不过我。更何况只是恢复后?”顾卿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说得狠绝,犹如池中之水。寒意入髓。
“雪凤”精通人性,故池中的雪凤猛然把口中的血肉吐于水中,鸣叫一声,尖锐刺耳,额心印记越发火红,竟如泣血一般。但终究只是以它灵蓝色的瞳看着顾卿,不再有其他动作。
那被“雪凤”丢于池水的血肉,晃晃悠悠地飘着,血丝散开。
卜颜看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血肉漂漂游游,猛然喉间似有物在翻滚,强忍却依旧无法阻止那种从深处泛起的恶心之感,终是身子脱离了神智的控制,脚下一滑,身子跌了下去,低头汹涌不止地干呕。
一袭水蓝色绣着回月纹的长衫和一双银白的靴子出现在卜颜的眼前,挡住了眼前的光、眼前的景,眼前的一切。顾卿只伸出了左手半扶住卜颜。将缺了一块血肉的右手负于背后。
出声低叹般地哄道:“既然恶心,又何苦难为自己去看?”
即使顾卿把手藏于背后,即使已收紧了袖子,但那股如爆炸般的血腥味依旧刺激着卜颜脆弱的嗅觉神经。
卜颜微微推开两人的距离,低着头许久,才抬眼看着顾卿,神色认真而绝然,语气极轻却又十分坚决地道:“让我看看你的右手。”
顾卿面色略微不自然,复而笑道:“不过是被啄了一下,并无大碍。”
卜颜眸色沉沉,直接伸手从顾卿的背后将他的右手扯了过来。挽起那宽袖。
顾卿面色死白,笑得勉强,话音微颤,伸出左手阻拦道:“小凤凰,你别看。”
话虽落,袖已轻起,伤不在右手,而在右手手臂上。想来是当时情急之下,顾卿先以右臂挡住“雪凤”致命的一击,减缓其攻势之后,才又使出掌力反击。
明已负伤却又用右手反击,情急之下,自是顾及不得。事过险退,顾卿才道自己真是疯了。“雪凤”那一击,显然舍了命,续了极长时间的力,是以死相攻的,那一击有多狠绝,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顾卿挥出那一掌之后,右手顿时麻然,但很快灭顶的痛觉和疯狂不止外涌的温热黏湿的血液很快就让他的右手无比鲜活起来。右手臂的伤口好像变成了一只鬼,它肆意流窜到顾卿身上的每一处地方,把这种煎熬难忍的疼痛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散播,让全身的感触都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痛。
顾卿自己都没敢去瞥上一眼,怕自己受不住,指不定就不受控地把这种痛喊了出来。他当然更是不愿卜颜去看上一眼。
但为时已晚,卜颜看见了,还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顾卿飞快地瞥了一眼自己右手右臂上的那个洞,一个洞。空了下去,陷了下去,模模糊糊,血肉混合。烂做一团,洞甚至还盈了些血水,洞壁血肉撕扯。简直就如一颗巨石砸进了一堆烂肉、腐肉里。血肉模糊,肉沫飞溅。
顾卿自己都不禁恶心得差点失声吐了出来,他赶紧缩了缩手,咬着舌尖抑住几乎控制不住的低呼声,艰涩万分地道:“这伤看着唬人,实际……也并不很疼。”
卜颜的双手颤得厉害,见顾卿有意将手收回去,想阻止却又怕加剧他的痛楚,于是手只是马上飞快地随上,待对方力减缓时,才极力克制手指的力道,止住对方继续退缩的动作。
“你……别动。别动。”卜颜低着头,颤着身子道。
顾卿身子一僵,卜颜的话音里明显带了几许哭音。
顾卿看着卜颜低头的模样一时失神,手也僵住,乖乖地并不再动分毫。
两人所处之地,极其阴寒。冷得人所有的知觉都有些麻木和呆滞。
但越是冷的地方,若有一点热,便会灼得像要把人焚烧了一般。因为这一点热,弥足珍贵,转瞬便也要冷却下去。
一点的热并不能逆转乾坤,但却能焚人心骨。比起全然不可反抗的寒,更能轻易破人心房。冻死在严寒之中,若死前能有一丝一丁的温暖,就如黑暗中一瞬的光。明知是幻象却也依旧愿意心甘情愿把命舍了,寒如长夜黑暗无边。热如微光细不可见,换一眼那光,换一瞬那热。
卜颜的温度砸在顾卿手臂上的时候,顾卿是惊愕的。以为是幻觉。
但是很快又有另一滴裹着灼人热度的泪水砸了下来。
到后面所性失了控,疯狂地不停地砸到顾卿的手臂上。
那是顾卿第三次感触到什么是热。
这温热比他人生遇到过的前两次都要来得更灼人,更加绵长不绝。顾卿分明感受到自己的心仿佛也被这热给焚得丝毫不剩,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也被灼烧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自己。
卜颜低低的抽泣声,起先几不可闻,最后便是自暴自弃般地任由呜咽声从自己的口中冒出。
那温热砸在顾卿的心里,一下一下。由心回彻到顾卿身体、灵魂深处。过处沉沦,无处可逃。
一点热便可让人舍命去求,而眼下这无边无止尽的温热,自己又该拿如何去相换?顾卿有些神色茫然地看着眼前卜颜。他很少茫然过,因为他无求。因为他所求的都有。所以无欲。因为无欲,所以不会妄想。不会妄想就不会做妄事。不做妄事……便……顾卿想着。但他很快终止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要面对的是此刻。此刻他开始有求、心有所求必生欲,欲生言行便不可控。此后便是一脚踏进深渊,万劫不复。
顾卿有些神色怠倦,他闭上眼低声叹气。
复而睁开眼,眼前之人还在哭。哭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抽抽噎噎。仿佛是把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拿出来哭了。
顾卿听着却浑然不觉烦,反而认真地看着眼前之人哭的模样。心中的念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卜颜哭得越是不止越是凶,顾卿的心里就越是生出一种久久不退的喜悦感。这种几近疯狂的喜悦,甚至让顾卿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卜颜低着头,顾卿只能看到他细白精致却又有几分刻薄的下巴。那纤弱柔和的线条上挂着一滴又一滴灼烧顾卿心智和吞噬顾卿克制的眼泪。
顾卿伸出手去触。
本是已冷了的眼泪却在顾卿更冷的手指上反衬出一种刚好的温热。顾卿的手指轻抬。
卜颜的脸被扬了起来。
脸上满是被刷出来的一道道的泪痕,两只原本在顾卿眼里看来还能称之为好看的眼,红红的犹如兔子的眼一样。很快这个比喻就被顾卿劈开了。卜颜哭得狠,眼自然也肿得很。顾卿看着眼前的卜颜,看着他的眼,心绪有些飘忽地想道:“这眼只是红得像兔子眼。兔子的眼可没他那么肿,那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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