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拿着一盒薯条，一会儿抽一根塞到嘴里，发出“嘎吱”的响声。
“两个可怜的单身汉。”林恩重重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便随着橱窗里的音乐声唱了起来：“Single boys single boys single all the way…”
埃伯特皱了皱眉，伸手从薯条盒里抢了两根薯条：“林恩大叔，我必须强调一下，我的年纪连你的一半都不到，我可不会像你一样四十几岁还保持单身。”
“没礼貌的年轻人。”林恩及时掐住了埃伯特继续往薯条盒里伸出的手，“想当明星就得控制体重，明白吗，埃伯特，我可不想看到你新年过后体重飙升变成大胖子的样子，偶尔控制一下，好吗？”
埃伯特和林恩在圣诞节的前两天仍然出门走动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购物。节日来临，附近的商业街各种折扣纷至沓来，埃伯特也觉得自己有必要为明年的发展购置一些“战袍”，他手里有一张八折的优惠卡，加上商店本身的活动，折扣下来的价格是非常可观的。
“你竟然有一张这样的卡。”林恩凑过来看了又看，“我的购物清单里恰好有一款Prada的女士包袋，我女儿想要很久了，我可以送给她做圣诞礼物。我自己也打算买一套西服、几件衬衫、一打内裤……单身汉的生活就是这样，什么都需要自己准备。”
埃伯特今年的收入来源很少，剔除一部分用来交房租的钱之外，他手里一共只剩下几千美元。对现在的他来说，每一次购物都必须十分克制，他必须把每一分钱花在刀刃上。
“你可以去大牌店里买一两件合适的西服和衬衫，剩下的就交给大众品牌，那些衣服虽然很廉价，也有抄袭大牌的嫌疑，但只要你搭配合适，某一天你也可以登上时尚杂志的专栏。如果你完全不懂搭配，只是把几十万美金的装饰品套在身上的话，你就会彻底被时尚界抛弃。那是一群刻薄刁钻的男人婆、娘炮和同性恋建立的组织，即使你是汤姆·克鲁斯也得不到任何偏爱。”林恩建议道，“我现在非常庆幸你只是一个男演员，如果你是一个女演员的话，你现在需要采购的除了衣服之外，还有包包、鞋子、首饰和护肤品，它们足以让你从一个穷光蛋变成一个彻底的穷光蛋。”
埃伯特拍头：“林恩，你完全可以不用那么直白。”
“我说的是事实，你得面对它，年轻人。”林恩微微一笑，“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一旦你成功了，我们就不需要挤在人潮汹涌的服装店为一件折扣最大的衣服伸展腿脚，会有大牌设计师为你设计衣服，并且称呼你为他的‘灵感缪斯’。”
“如果你的表情不那么恶心，这些话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坦诚一点，埃伯特，你在《白夜追凶》里的表现怎么样？”
“还不错。”
“很好，至少电影上映后你的身价会有小幅度的增长，我也可以借此和《加勒比海盗》剧组谈谈价格。看到我手下的明星这么穷，我自己会先受不了的。”
由于圣诞折扣力度很大的缘故，这些平日里门可罗雀的男装店里挤满了人，埃伯特和林恩在挑中了衣服之后不得不站在外面等待试衣间的空位，林恩抱怨道：“我简直怀疑这条街上所有的主妇都跑出来了，可这些品牌永远不可能把当季新款拿出来打折，这些都只是旧款而已。”
“明年我们都可以穿上新款。”事实上埃伯特抓在手里的那件西装外套也是新款，不打折，袖口和腰部的线条设计非常精致，埃伯特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决定拿下——这件外套很衬他的身材，价格虽然贵一点，也在他承受范围之内。除了这件西服之外，埃伯特还挑了两件衬衫，其他衣服他打算就交给路易斯老头子去制作了。
逛完街，埃伯特和林恩又去超市里囤了一大包吃的，足够两个单身汉在公寓里度过一个充实的圣诞节了。
“希望明年会更好，新年快乐，林恩。”
“新年快乐，埃伯特。”
两个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扬着雪花，一点一点将世界装裹成一片洁白。远方市中心的烟火映在天空恍若白昼。埃伯特和林恩干脆出门走到了街上，看着各种各样的表演和游行，两个人都觉得心里愉快极了。
圣诞节后，马克和布莱德利很快回到了公寓，林恩也带着他那个价值千金的包回了自己家中，埃伯特的生活很快恢复到了原来的状态。鉴于01年下半年一系列话题让埃伯特重回公众视野，他也接到了部分活动的邀请，包括一些广告拍摄和商业代言。
当然，绝大部分活动都被林恩推了。埃伯特现在虽然有了一定的知名度，但这些名气就像镜花水月似的，并不能真正改变他的处境，林恩也不会用一些不知所谓的广告来破坏埃伯特本就不够稳固的名气。林恩倒是做主让埃伯特参加了两次男装轻奢品牌的发布活动，用他的话说，埃伯特只要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多展示自己的着装风格可以让他在时尚圈里获得一些赞誉。
林恩和埃伯特本人都很明白，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拍电影。
“如果你要争取《加勒比海盗》里的角色的话，今年下半年所有的时间你必须空出来，这样我们就得去找一找上半年就能拍摄完毕的电影。《尼古拉斯·尼克贝》你知道吗，根据狄更斯作品筹拍的一部电影，哦，不行，这部电影据说已经选中了安妮·海瑟薇做女主角，海瑟薇本人对出演一部英国电影很有兴趣，女主角已经定了美国人的话，高傲的英国佬不会允许男主角也是一个美国人的。”林恩立刻否决了自己最初的提议。
“《情归阿拉巴马》，又一部小妞电影，女主角据说是瑞茜·威瑟斯彭，你敢接吗埃伯特？”
埃伯特摇了摇头：“至少现在我没有勇气冒这个险，《情归阿拉巴马》的导演也不会允许的，他不会放任我把整部电影毁掉。”
“这可是有些麻烦了。”林恩挠了挠头发，难得露出愁眉苦脸的神情。
埃伯特笑了笑：“在确认签下埃伯特·道森之前，你就得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了。”
总的来说，埃伯特目前的定位非常尴尬。他有一张讨喜的脸蛋，这本该是迪士尼青春片的最爱，可《女啦啦队长的青春期》的惨痛教训让这一类型的电影彻底对埃伯特关上了大门。即使他出演《白夜追凶》这部电影的真实性得到了确认，可没有任何一部电影敢于使用埃伯特担纲大梁，尤其是那些希望在暑期档或者圣诞档获得高票房，或是在颁奖季有所作为的电影。
好莱坞一年出产那么多电影，总不可能没有一部符合埃伯特要求的，可他对剧本的要求同样非常严苛，他不会放任自己去演那些毫无价值，光看剧本就足以让人昏昏欲睡的电影的。
所以他只能像林恩所说的那样，挑一些有发展潜力的电影在其中担任男配角，一点一点获得市场和影评人的信任，再去谋取男主角的机会。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容易，他必须像每个新人一样去进行试镜，直到真正能够达成心愿。
“我再好好研究一下，你等我的消息。”
“即使上半年没有电影拍也没关系，我就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加勒比海盗》的试镜上了，何况到了5月份《白夜追凶》就要上映了，那时候我的境况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你会有更多选择机会。”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注意，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我是不会让我的雇主时刻处于空闲的状态的，这是对时间和资源的巨大浪费。埃伯特，你可以把自己当成一头拉磨的驴，我在你身后拿着绳子拼命地催促你。”
“呵呵。”
埃伯特默默看了自己的经纪人一眼，那神情让林恩不由得心里发毛，但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埃伯特并不是觉得受到了侮辱，他只是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已。
林恩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小学的时候语言课总是不合格。”
第23章 时尚
刚刚开春不久，物候仿佛突然苏醒了一般，再不见冬日萧条的样貌。埃伯特刷完牙，瞥见阳台那几盆花草似乎长出了绿色的嫩尖，一簇一簇再不复冬日光秃秃的模样，反而透着勃勃生机。
他忍不住走过去轻轻拨了拨那一片嫩芽，随后干脆把所有的花盆搬到了阳台高一点的地方。这时候在另一间房窗边站着的布莱德利挥手示意他：“需要我帮忙吗？”
埃伯特摇头：“它们并不重，我一个人就可以。”
他现在每天早晨都会去附近的公园跑步锻炼，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埃伯特并不追求健美先生那种全身硬邦邦的肌肉，但他偶尔伸手捏捏腰部那层薄薄的腹肌时，心里也会产生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搬完花洗手出来，埃伯特放在阳台上的手机便“嗡嗡”响了起来，是林恩的电话，埃伯特擦干净手，接了起来。
“埃伯特，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还记得我之前对你提过的《奔腾年代》吗？他们的计划已经出炉，电影大概的开拍时间是十一月份，所以在那之前会有一场男主角的试镜，而你有一场参与试镜的机会。”林恩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剧组此前更加属意托比·马奎尔，但托比的《蜘蛛侠》五月初才上映，票房和影片评价都是未知数，你的《白夜追凶》也是在五月份上映，虽然在票房和咖位上你无法和他相比，但你也有你的优势。”
“林恩，你对我的信心未免太足了。环球早就放出话来这将是一部大投资的电影，托比·马奎尔早就在《心尘往事》里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吨┲胂馈匪彩悄幸缓牛坏┱獠康缬按蟊梢运忱巧虾美澄胱家幌叩男辛小！卑２爻こぬ玖丝谄岸一乖谖都永毡群５痢返哪卸沤巧欢险踉！?br /> “环球不会允许自己的大投资打水漂的，尤其在我还没有证明自己的时候。《白夜追凶》或许可以为我带来一定的关注度，但我前面还有阿尔、希拉里和罗宾·威廉姆斯，即使这部电影大获成功，也没有一家电影公司愿意把票房和奖项的希望放在一个小角色身上的。”
“好吧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失策了。但我认为你可以去试一试，即使电影公司和制片人更青睐于名气更高的明星，但角色是否合适最终还是由演员的表演决定。即使是布拉德·皮特也有因为烂俗的表演被观众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呢！环球既然决定公开试镜，这说明他们也不会只考虑演员的人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布拉德·皮特中任选一个，何必要浪费试镜的时间呢？”
从圣诞节到2002年的2月份，埃伯特一直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这让他有机会看完了今年的金球奖和奥斯卡的直播，今年的最佳影片是讲述数学家约翰·纳什故事的《美丽心灵》，这一类人物传记片一向很受奥斯卡偏爱，后来莱昂纳多主演的《飞行家》，丹尼尔·戴·刘易斯三获影帝的《林肯》都属于此列。影帝影后分别属于丹泽尔·华盛顿和哈利·贝瑞，这也是奥斯卡历史上首次黑人影帝、影后同台获奖。虽然获奖作品的质量一如既往地为影评人诟病，但在杜绝种族歧视、维护美国稳定的方向上却走的非常正确。
电影虽然与政治无关，却很容易受到政治的影响。
3月份，埃伯特在一部叫做《黑暗》的恐怖片里客串里了角色，这部电影虽然没掀起什么浪花，却是好莱坞大佬哈维·韦恩斯坦监制的电影。埃伯特以零片酬换得了与韦恩斯坦兄弟的相识，这笔生意做的很划算。
当然，这几个月里埃伯特绝不是浑浑噩噩度过的。凭借着林恩的良好运作，他那张脸和还算纤瘦的身材总算派上了用场，在街拍尚未完全运作成熟的时代，埃伯特却靠着几张街头照登上了一家全美颇有影响力的时尚杂志，这家杂志虽无法与《Vogue》和《Cosmopolitan》等顶级杂志相比，对埃伯特自身的资源和未来发展却很有好处。
“这样完美的脸蛋，薄薄的腹肌，一米八的身材，挺翘的屁股……哈哈哈哈，埃伯特，我只是想把你的知名度打响而已，可没想到居然会产生这种惊人的效果。”林恩扭过头去，双眼不怀好意地在把埃伯特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看起来是挺翘的，难怪小姑娘们喜欢，照片拍的很好，一点失真感都没有。”
埃伯特狠狠翻了个白眼：“你的表情太猥琐了，最好离我远一点。”
“不管怎么样，既然有了这样的优势，你就该利用起来，布拉德·皮特和汤姆·克鲁斯都拍过半裸写真呢。你知道，有时候男色比女色更加吸引粉丝。你知道吗，这一期因为有了你的街头照，那家杂志的销量比前一个月增加了15万本，15万本啊！现在我手机里存了一堆杂志主编的手机号，他们的目标都是你，埃伯。”
“真是我的荣幸。”
“你真该感谢上帝赐予了你这张完美无缺的脸蛋，在没有电影拍的日子里即使靠着卖脸你也不会活活饿死。”
拜大幅增长的杂志销量所赐，埃伯特在2002年的人气不减反增，好莱坞各家媒体的话题榜上也渐渐出现了他的名字。靠着这些微末的人气，埃伯特参加了更多的活动——这使他的存款有了小幅度的增长，至少埃伯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街头了。
“埃伯，恭喜，你登上了这个月的好莱坞男士着装榜，排名第一，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马克·里德斯先生还是保留着有任何新消息都会及时向埃伯特汇报的习惯。
埃伯特扶额：“马克，即使我有了电脑，在新信息的接收上我还是远不如你。拜托，男士着装榜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只是由几家时尚媒体发起的评选活动，并不是官方性质的，不过参与评选的往往都是一些具有话语权的时尚编辑，所以这个榜单还比较受美国时尚爱好者的信赖。”马克解释道，“我看过了，你在杂志上那几张照片确实不错，很自然，有自己的风格，但并不是特别刻意。明星的穿搭总是被粉丝们当成范本，你这几张，唔，搭配简单，最重要的是价格也不是很贵，是什么牌子的？”
“纪梵希。”
“哦，我记得那些杂志好像提到过，最近走在街上模仿你穿着的人很多，我想纪梵希这个款式很快就要脱销了！”
“有那么夸张吗？”
“埃伯，你看轻了自己的魅力。”
事实上，一直到林恩打电话来狂轰滥炸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后，埃伯特才知道自己拍摄的那几张街头照影响力有多么巨大。首先，埃伯特有一张优秀到让所有好莱坞男星都嫉妒的脸，即使他劣迹斑斑，也有无数迷妹们挥舞着美金试图珍藏他俊美的面庞，而现在她们只要花费一本杂志的价格就能将实现这一心愿，又有谁会吝啬那一点点美金呢？其次，现在是2002年，即使埃伯特并非专业的时尚界人士，他却有超前20几年的审美眼光，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足以使他在任何时候把自己搭配的干净利落，合适的搭配并不意味着需要浓墨重彩的装扮，也不一定需要一堆美金的堆叠，而是只需要花费每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都能负担的价钱就能满足每个人对美的需求。
美是每一个人天生渴望的东西。
纪梵希的那款衬衫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实现了脱销。马克的话语没有更夸张，至少在好莱坞，许多和埃伯特同龄的男星都换上了相似的款式，甚至——
“纪梵希很有可能会请你出席今年的时装周，还有阿玛尼、范思哲、巴宝莉……如果你的事业今年能够再上一个台阶的话，那些傲慢的大牌或许会破格让你成为他们的代言人，这种未来让我简直……简直做梦都想看到。无论如何，埃伯特，我想对你说，你做的太棒了，你只用了一件衣服就叩开了时尚界的大门，如果每一个明星都像你那么省心，经纪人就什么也不用干，只要静静躺在床上睡大觉就好了。”
“美妙的蓝图，不过我还是希望以演员的身份来实现自己的价值。目标定简单一点，奥斯卡怎么样？”
“很有勇气，这是每一个演员的心愿。”林恩挑了挑眉，“不如实现一个简单一点的，比如5亿票房电影的男主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