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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服服睡了一夜,精神又好了许多,甄宝玉带着几个孩子往甄母屋里请安去了。
甄家原本就是钟鼎之家,皇帝出巡又曾三次住在他家里,整个院子在江南也是上等的,已经到了他说老二,没人改称王的地位。
一路上欣赏了不少美景,听着儿子还有女儿稚嫩的声音,还有很是奇思妙想的话语,甄应嘉轻松了许多。
虽然原主夫人才死,这两三个月不好有什么大动作,不过所谓润物细无声,他一路走来不过点头,或者几句询问,便又收获了粉丝四名。
到了甄母院子,请完安又一起用了早饭,几个孩子被带走,甄母留了甄应嘉说话。
“看着你有了精神,母亲也放心了。”甄母欣慰道,说完又转到几个孩子身上,“只是他们几个才死了娘……”这句话说到一半甄母便后悔了,略停了停又去看儿子的脸色。
看见甄应嘉虽然脸色稍微黯淡了一些,但是却没前些日子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甄母才继续说下去,“虽说功课不能落下,不过却是不好请先生来家里了,这一年需得安安静静在家里待着,省得别人笑话。”
甄应嘉答应一声,甄母继续道:“宝玉跟着你识字,两个孙女儿在我这儿学针线,怎么也得过了这一年才行。不如先将先生辞退了?”
说完这句,甄母不做声了,看着甄应嘉。
甄应嘉自然也没什么可反对的,他自然也明白甄母的意思,虽然家里那个先生是进士出身,不过进士这东西在北方是稀缺物品,在江南就很是常见的了。
更别说原主的夫人是青松书院的人,原本就是打算让宝玉七岁之后去青松书院读书的,那地方的讲师虽然没有进士,不过每三年的殿试上,头三甲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出自青松书院。
“就依母亲所说。”
看见儿子同意,甄母也放下心来,又道:“我让账房将这些日子亲自上门吊唁的人整理了出来,回头你得了空,得亲笔写信去感谢……”
这些事儿原主光顾着悼念亡妻了,一点没想到,只有甄母虽然伤心,但是还不至于乱了手脚,基本上从李氏弥留之际到现在,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在操心,才不至于乱了手脚。
甄应嘉正想着,突然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甄家请的先生,似乎姓贾来着。
姓贾名化,字时飞,别号雨村。
贾雨村,就是那个受了甄士隐的资助,考中进士做了知府,后来被罢官,因为林如海和贾政的举荐又起复,最后在应天府做了知府的贾雨村。
甄应嘉突然想起来似乎贾雨村从甄家出来之后就去了林家教林黛玉了。
表面上看,不过是换先生而已,而且这先生还曾中了进士,不管是教甄家的五岁小童,还是教林家从小充作男儿教养的姑娘,教这些孩子都是大材小用了。
要知道不仅仅是学生挑先生,先生也可以挑学生的。
这个时代的学子,就算出来教书,首先一条,肯教女孩子的怕是不足一成,以状元之资,肯来教小儿启蒙的,原主活到这么大,也就只见过贾雨村一人了。
再加上贾雨村最后从林如海手里拿到了举荐信……他这书教的可不单纯。
甄应嘉摇了摇头,回想起原主跟贾雨村的交往。在他眼里怎么都好的小儿子,在贾雨村嘴里是顽劣,原来是应在这儿了。
原主不是科举出身,又深受皇宠,对于这些科举出身的士子们内心还是有一点嫉妒的,面对他们的时候甚至还有些自卑,于是表现在脸上,就是若有似无的敌意了。
不像林如海,他可是实打实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又曾金榜题名,被当今圣上亲自点名为探花郎,贾雨村跟他自然是更有共同话题了。
贾雨村啊贾雨村,甄应嘉叹息了一声,若是他好好的去林家教书,横竖不关他的事。不过若是他敢去外面败坏他儿子的名声,那可就由不得他了。
甄应嘉正想着,突然发现甄母如同背景音乐一般的声音消失了,抬眼望去,只见甄母正看他。
目光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她这是误会了?
果然,甄母小声试探道:“你忙了这些日子,精神怕是不好,先回去休息,辞退先生的事情交给母亲去办,写信的事情也不着急,横竖才过了二七,都是平常里交好的人家,不会觉得你失利的。”
原本甄应嘉还想借着辞退先生的契机跟贾雨村见个面,不过就是方才,他想到了一条很好的路。
科举!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都不足一成,更别提身上有功名的人了。
甚至还有一条:以身上有功名之人的儿女为奴为婢,是要杖责三十的。
若是他中了状元,那怕只是中了举人,太子也不得不把女儿还回来了。
想到这一点,甄应嘉暂时顾不上别的事情,打算先去书房好好合计合计,他究竟能不能考上状元。
没错,要玩就玩个大的。
虽然心里有些急切,不过甄应嘉还是不慌不忙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了。”
甄母点点头,甄应嘉刚走出去两步,便见二门上的婆子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爷,老太太,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甄母立即训斥了一声。
那婆子吞了吞口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巡盐御史林家来人报丧了……林大人才三岁的儿子于昨夜过世了!”
第5章
母子两个同时一愣,甄母慌忙间站起身来,“这是怎么搞的,过年的时候林夫人还带他来给我拜年,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养到三岁了,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甄应嘉叹了一声,道:“吩咐管家准备东西,我们家里也有丧事,却是不能亲自去了。”
“省得冲撞了。”甄母补充一句,不知道想起什么,小声又补充道:“小心避着宝玉,别吓着孩子!”
甄应嘉下意识接道:“还有芷兰和芷琦,也别叫她们知道了。”
“对对对。”甄母迭声道:“都得瞒着。哎……前些日子他们还说要去林家玩呢。”
这些事情甄应嘉不过嘱咐一句,让下人们知道好好办就是了,至于该送些什么东西,都有旧例,也不用他操心,况且还有母亲看着,他便放心去了书房,仔细思考他的科举大业了。
要说科举这一条路,原主肯定也是想过的,甚至甄母也动过这个念头。
单单从娶了李氏这一条就能看出来。
甄家在金陵城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别说江南一带了,就是京里的功勋人家也动过将女儿嫁进甄家的念头。
至于最后娶了李氏,她身上首当其冲的优点,就是她家里是读书人。
还是非常牛逼的读书人。
李氏的祖父现在是青松书院的山长,至于青松书院的地位……
这么说吧,三年一次的科考,三甲一共录取大约三百人左右,其中大约有一半都是来自于江南一带,而这来自江南的约一百五十人,又有大约一半出自青松书院。
三年一次的科举,三百名进士里有七十名出自青松书院。
青松书院就是金牌补习班。
或者说是个录取率高到不行,以至于周围的学区房价格飙升到十万一平米的牛逼学校。
当然这么牛逼的学校不是那么好进去的,何况甄应嘉现在换了个灵魂,虽然原主前些年慢吞吞的读书修习八股的底子还在,不过总跟蒙了层纱似的,理解起来不那么透彻。
可是……青松书院的院长是李氏的祖父啊,甄应嘉见了他们的首席讲师,还能叫一声父亲大人呢。
更何况李氏那个有点古板的祖父还兼职批改院试的试卷呢。
古代作弊可比现代容易多了。
院试过了就是秀才,算是迈进士大夫阶层,见了知县不用跪,可以免除家里的徭役等等。
当然甄应嘉现在见了知县也不用跪,他现在的官职是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正五品,在金陵省这块地方,官职比他高的,除了左右布政使,就是知府了,知县仅仅是个七品官,见了他还得行礼。
不过这个官儿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看着很是高大上的名字,只是……体仁院,其实就是皇帝在江南的行宫。
换句话说,甄应嘉就是负责给皇帝照看行宫的,他们家世代都是干这个的。
性质上虽然有点像是看门的,不过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皇帝门前自然还要更高了。
但是正如原主对待贾雨村的态度是自傲里夹杂着自卑,贾雨村这种正儿八经科举出身的也是稍稍有些看不起甄应嘉的。
不读书,不参加科举就能当官?
想得美。
所以像甄应嘉这种靠着祖上荫庇而谋得一官半职的人,最多也就是正五品了。
甄应嘉不由得想起远在进京城的贾政,他原本是想通过科举入朝为官的,后来贾代善临死之前上书,给贾政谋了个工部主事,后来还升了工部员外郎。
做了十几年官才升到工部员外郎,虽然是个从五品的京官,不过也就止步于此了。
至于科举出身的,虽然状元也不过是个七品的翰林院编修,甚至更多人做的是不入流的庶吉士,不过这条路是没有终点的。
这么说吧,当过翰林院编修或者庶吉士不一定能当上内阁首辅,不过所有的内阁首辅都出自于翰林院。
想到这儿,甄应嘉不由得也兴奋了起来。
他有没有当内阁首辅的野心呢?
有!
他有没有当内阁首辅的资格呢?
有!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要回女儿而迸发的灵机一动,不过想到现在……这已经变成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甄应嘉立即坐在书桌前面,抽了上好的宣纸出来给皇帝写奏疏。
老子辞职不干了!
当然不能写的这么直白,除非不要脑袋了。
所以甄应嘉发挥了他上辈子积累的经验,还有对人心的揣摩,还有这辈子修炼出来的书法和文采,洋洋洒洒写了长长一篇奏疏。
奏疏也是有固定格式的,先从感谢皇恩浩荡开始,然后忆苦思甜,在这一部分,甄应嘉仔细回忆了老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来江南游学,着重强调了当年自己启蒙的三百千就是老皇帝教的。
又说了他才是真正的天子门生,比那些殿试过后金榜题名的进士们要跟红苗壮的多的多了。于是为了不辜负皇帝的苦心,他决定辞官去参加科举了。
甄应嘉仔细斟酌了好些天,才算把奏疏写好了,派人快马加鞭将东西往皇宫里送过去,他总算是松了口气,下面就等着看结果了。
不过这些日子虽然没出门,他也没闲着,写奏疏写到头晕脑胀之余,他还抽空见了家里所有的下人。
或者多发一个月的月钱,或者赏两件不穿的旧衣,又或者许诺一个未来少爷身边的书童位置。
不得不说,效果还不错,甄家一共三百多口下人,他成功的收获了三百七十五口粉丝,以及他的金手指终于被激活了。
现在他的每条动态平均有大约二十人左右点赞,每天大约能收获十二三积分,虽然还算不错,不过升级还要积分,那个三级才能开通的“指鹿为马”的大V加持也需要积分,而家里的粉丝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于是在穿越两月有余之后,甄应嘉决定出门了。
第一站就是往林家去。
至于理由,好奇心是有的,再者他才死了夫人没到三个月,去别人家里还是稍有忌讳的。林如海家里是才办过丧事的,他俩算是一对儿难兄难弟,谁也别嫌弃谁。
甄应嘉想了想,又吩咐雅茹去叫芷兰跟芷琦还有宝玉三个出来,他们也在家里闷了三个月了,就算坐坐马车,也是散心不是。
不过最后陪他出门的只有芷琦和宝玉两个。
“姐姐受了风,有点咳嗽,祖母让她留在家里休养了。”芷琦解释道。
甄应嘉不以为意,亲手将两个孩子一一抱上马车,往林家去了。
这几个月他不好大吃大喝,而且还得保持消瘦的外形,不过私底下可没忘了锻炼身体,所以现在他虽然穿着原主才做的衣裳还有点空荡荡的,不错力气已经大了好多。
至少原主是绝对没办法将孩子举到车辕上的。
不过这两个孩子也真是瘦了,甄应嘉一手捞了一个,“今儿带你们去林伯父家里,你们林弟弟上个月去了,你们两个不许当人面提起这事儿。”
要说林家死了儿子,甄应嘉事后也跟几个孩子稍稍提了提,所以宝玉一点都不觉得诧异,只是小声问了一句,“跟母亲一样吗?”
宝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可怜,甄应嘉叹了口气,“一样。”
这两个月甄应嘉跟孩子相处得极好,原先在他面前还有些畏惧的儿女们现在放开了许多,不管心里有什么念头都敢说出来了。
于是芷兰接道:“那林伯父一定很伤心了。”
甄应嘉搂着他俩的胳膊又紧了紧,道:“所以你们去了要乖乖的,给林伯母请安的时候别吵到她了。”
宝玉跟芷兰一起点了点头,“父亲放心。”
不多时,马车到了林府,甄家三口人被请到了偏厅坐着,不多时,林如海出来了。
中年丧子对他的打击有多大?看他的样貌就能看出来。
现在站在甄应嘉面前的林如海比原主记忆里那个至少老了有十岁了。
头发斑白,面容憔悴,整张脸都是蜡黄色,原本四十余岁的林如海,如今看起来比某些五六十岁的人还要老一些,尤其是精神头,那双眼睛里似乎已经失了光彩。
甄应嘉暗暗叹了口气,迎上前去,“宝玉,还有芷兰,来跟你林伯父见礼。”
第6章
林如海加快脚步走到甄应嘉面前,不过他的视线可不怎么正。
甄应嘉都能看出来林如海看着自己宝贝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种种复杂的情感,懊恼、心疼、怀念。不过等着眼神转到自己脸上的时候,就不是这些了。
不过依旧那么复杂,比方羡慕嫉妒没有恨,似乎还有点狂热?
除却出门散心,这也正是甄应嘉带着宝玉出门的另外一个理由,说起来原主跟林如海不远不近的关系,正应了古人一句话,叫做君子之交淡如水。
也就是说,不怎么好也不怎么坏。
但是甄应嘉有个刷粉丝的大业,因为才死了老婆,考虑到过年之前去别人家里还是要稍加避讳的,林如海算是他目前唯二能上门的两户人家之一。
所以带上宝玉就势在必行了。
虽然动机有点不单纯,不过林如海才死了儿子,带上宝玉也能让他心情稍稍好一些。
只是……好吧,你看着我儿子看得有点久了。
“咳咳。”甄应嘉清了清嗓子。
林如海猛然间回过神来,看着甄应嘉的眼神里略有歉意,像是知道自己失态了,林如海苦笑道:“看着宝玉,我便想起……”后面话没说完,他便用手掩了面,声音里还有几分啜泣。
甄应嘉想安慰他,不过还是不要当着自己儿子的面进行的好。毕竟他觉得父子还是坦诚相待,而下面跟林如海的对话明显属于社交的范畴了。
也就是说,要稍稍用上点讲话和行动的艺术。
甄应嘉将芷兰往前轻轻一推,道:“方才路上她便说要看妹妹,而且他们两个也得去给林夫人行个礼才是。”
林如海回过味来,现在看着甄应嘉又很有感谢的意味了,招了下人让带着几个孩子去内院,又道:“内人她……这两日茶饭不思,见了宝玉想是能提一提精神了。”
甄应嘉很是从容稍稍提了提眼角,无奈中又有点欣慰道:“我们两个,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所谓患难见真情,这一句话说出来,就跟在白开水里撒了一把西湖龙井,两人原本淡如水的交情立即就有了香味。
“坐!”林如海精神好了许多,将甄应嘉请去了东侧间。
虽然还没收到“林如海已经关注了您”的提示,不过甄应嘉觉得似乎已经差不多了。方才他们几个打招呼的地方是偏厅的正房,里面摆着整套厚重的家具,对于接待客人来说,尊重是有了,但是却不够亲密。
不像现在这东侧间,里面的家具样式很是精致,连上面的坐垫靠背等物都是半新不旧的,正对的窗户的书桌上还摆着一本敞开的书,一看就是日常坐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