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也不老实又想摸一摸。
然而那条一直昏迷到现在雌性蓝鳞种倏地醒了,
这是一条非常普通的金发蓝尾的蓝鳞种,样貌甜美,裴言对她并不感兴趣,只是当她忽然出现在他面前,并且二话不说先跪倒他身前,满脸绝望的时候,他难得的同情心忽然冒出了个尖儿。
绝望的情绪他毕竟曾经感同身受。
但是裴言也没打算真就这么随便答应她什么救命的忙,只是她话还没说到一半儿就晕过去了,裴言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她,就让她先躺着。
不过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之前的求助里……透露了埋骨之地的信息。
“我去过埋骨之地!只要你帮我……”
这样语焉不详的一段话,裴言微微垂下了眉目,思考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亚瑟大概是看着裴言真被那条雌性小人鱼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眼神落在裴言的身上。
“宝贝儿……你就这么想去埋骨之地啊。”
裴言想了想,道:“只是有些好奇,况且……埋骨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有个意识,要我去那里。”
“唔……有这种感觉是对的,可惜你不是纯种的人鱼血脉,不然会更清晰啦。”
亚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裴言转头看他:“那你也想去?”
亚瑟转了转眼睛,不置可否道:“唔……也许吧,不过埋骨之地哪有,嗯,哪有宝贝儿这么可爱啊。”
“哎呀,我不是说了吗,”亚瑟嘴角勾起一个笑,声音低下去,又暧昧地绕道他身后抱着他,“宝贝儿……你给我舔舔我就告诉你,全部告诉你……”
裴言:“……”
诺拉:“……”
醒来的金发蓝鳞种少女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暧昧交缠着鱼尾的两条……雄性白鳞种。
“……”
裴言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觉得很尴尬很羞耻。
亚瑟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意思大概是小姑娘你不要不识趣。
诺拉被亚瑟这一眼吓得飞快地闭上眼睛,一边还不忘嘟嘟囔囔解释道:“我没有醒我没有醒……”
“……”
好假,人鱼的演技都这么浮夸吗?
裴言忍不住……觉得更尴尬了。
“嗯宝贝儿,来吧,你看,这里没人也没鱼看啊……”
第42章
“你去过埋骨之地?”
裴言没有理会亚瑟,开门见山地问着躺着装睡的诺拉。
在巨大的惊恐之下,诺拉还是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试探性地看了一眼亚瑟,大概的意思差不多应该是大哥我现在醒可以吗?
亚瑟凉凉地笑,意思大概是不可以。
“……我还很年轻。”裴言伸出手拉住亚瑟的长发,冰凉的海水从他手肘边滑过,顺滑如丝的发质一下子便缠上了他的手指。
“嗯?”亚瑟眼睛一亮,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小动作,“这个意思是说我们待会儿可以再来一次……”
“不。”裴言手上一用力,拉得亚瑟哎哟了一声。
“哎宝贝疼……”亚瑟挺宝贝他头发的,颜色很金贵,也确实又长又漂亮,像柔软细腻的白金色丝绸。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瞎,”裴言看向躺着的诺拉。
诺拉咽了咽口水,睁开了眼睛,试探性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哦,我刚醒,什,什么都来不及看……”
“看了也没有关系……”裴言想了想,眼睛扫向给自己加戏装作满脸委屈得不行的亚瑟,内心又是一个巨大的省略号,不过还别说……
亚瑟那张俊美的轮廓配上这样的表情也不觉得违和,衬着不知道哪儿来的海水的光点,亚瑟微微垂着眸子,挺翘的睫毛也垂下,洁白高雅,眼眸里的淡淡爱上看起来就像一座忧郁的石膏像一样。
嗯……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个满嘴没个正经的……鱼呢,好像裴言真的是个什么负心汉似的。
他要是真是负心汉能昨晚被压着……咳,这里就不详细说了。
但是别说,亚瑟这模样弄得裴言心里也有点痒,虽然知道亚瑟多半也是假装的,诺拉这样一个外人也睁着眼睛在看,但是裴言心里还是有点痒。
怎么说呢,那就是和柔软新绿的幼苗要非要钻破黯淡的土壤似的。
于是裴言就顶着诺拉的目光,假装很镇定很理所当然地掰过了亚瑟的下巴。
亚瑟:“?”
亚瑟毫无防备,轻易地被裴言掰了过去,然后看见了裴言放大的面孔。
裴言的唇还是一如既往地温软,裴言这次的吻技很有进步,大概是之前被亚瑟的吻技全面碾压而觉得有些不舒服,于是这一次吻得出其不意而面面俱到。
因为一时没有想到,亚瑟还真就愣愣地等裴言亲完了才反应过来。
然后亚瑟捂着自己的嘴角发了一会儿呆,眼睛里泊着虚无缥缈的光和笑。
刚想再扑上去吻回来就被裴言冷漠地推开了。
“……”
被秀了一脸的诺拉一脸惊恐。
除了惊恐之外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些脸红。
裴言强装镇定地看着诺拉,努力用一本正经的问题来掩盖自己脸颊边轻微的红晕。
“好了,嗯……我们刚才说到你去过埋骨之地?”
诺拉下意识地跟着道:“我……我去过埋埋骨之地?”
裴言:“……”
“啊!是,我去过埋骨之地!”诺拉跳了起来,眼睛扫过那条曾经给她弟弟留下过非常深刻的童年阴影的白鳞种亚瑟,以及另外一条长得不是很像白鳞种但是确实是白鳞种的白鳞种,休息了很久的大脑功能终于重新开始开机。
她用手抹了抹腮,大概算是人鱼中的一种深呼吸吧……然后她把脑海中两条雄性白鳞种尾巴交缠什么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全部选了一键删除,才稳定好情绪。
“我……我,”但是她一开始说话还有些语无伦次,她顿了一下,才找回情绪,抬头先看向亚瑟,“亚……亚瑟大人,我是归属于这片海域中的一条蓝鳞种,您还记得我们世代生存在这里的蓝鳞种族群吗?我们的族长叫黧。”
“黧?”亚瑟挑了挑眉似乎有点印象,不过关于这里确实有一群蓝鳞种他是知道的,“好像是吧……”
“是这样的,我们族群,在前天受到了变异种的攻击……”
裴言听到这句话眼神一动,大概说的就是那条黑尾巴的,于是插口道:“是一条……尾巴全黑的变异种吗?”
诺拉眼神灰败地垂下来:“是的,那是他们的首领,我远远地见过。”
“他们?”裴言有些吃惊,说起来他的印象里变异种都是比较稀少的,“变异种……数量很多吗?”
“变异种……确实是稀少的,但是像我们这样的中等族群,几年里也会出现几个,”诺拉解释道,眼神有些痛苦,“变异种通常性格很暴躁,身上的味道和我们不同,一直被称作是海神的残缺品,在一些族群里受到驱逐。我们族群虽然没有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变异种会气味等原因被孤立,离开族群孤独生活。”
裴言接话道:“那条尾巴全黑的变异种……组建了一个军队?”
“是!”诺拉激动地抬起头来,像是想到什么眼睛里划过一丝痛楚,“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群变异种的属下,集结在一起成了一个族群……”
“黑尾巴?”亚瑟皱了皱眉,好像想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哦,我讨厌黑尾巴,好多年前我也见过一条……味道特别惹人讨厌就算了,性格也很惹人讨厌,我真希望这辈子都见不到那玩意儿。”
裴言顿了顿,抬头问道:“叫岚吗?”
亚瑟一愣:“嗯?宝贝儿怎么知道?”
裴言想了想,回答道:“前两天你们还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我们……友好?”
“你们认识?”诺拉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紧张,尾巴下意识地卷了起来。
“……”
裴言看着面前两个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人鱼都很没有幽默感。
“就是……你抓了他脸上一道疤,他抓掉了你尾巴上三片鳞那种友好交流。”
“我掉鳞片了?”亚瑟不敢置信地立刻拿起了自己的尾巴,果然原本雪白无瑕的鱼尾尾侧果然有一条细微的小伤口,尾巴大概是人鱼除了脸以外最重要的东西,当然也可能超过脸,“哦,我要把那条丑陋下流的家伙的尾巴割下来,煮熟了洒在埋骨之地里。”
亚瑟把自己的尾巴尖儿拿起来放在裴言面前,可怜兮兮地不放过任何一点大做文章:“嘿宝贝儿,你看……”
“……”孤血症果然只是失去脑子而已,生理反应还真是前后一致呢。
拉倒吧,裴言心说,本来就那么小一条口子掉了三片鳞跟尾巴全秃了一样,他又不是没看过,也不是……没舔过。
然而就算说了也是白搭,亚瑟知道了大概还会觉得自己没体会到不过瘾想要再来一遍吧,舔尾巴这种……羞耻的咳……活动。
诺拉大概意识到亚瑟和岚是死对头,尾巴也放松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洁白精致的小脸有些害怕。
然而亚瑟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从一开始到现在亚瑟就没怎么在意她,没上来吃了她……就不错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旁若无鱼地骚扰裴言。
“宝贝儿,你都不心疼我吗?”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诺拉:“……”
要……要不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呢……好像,没有什么用啊,但是……但是就这样一直下去……QAQ还好裴言及时地把话题转了回来,他始终对于埋骨之地有一种特殊的执念:“那你的要求呢?难不成是我们两个去对付一群变异种?”
诺拉咬了咬唇,解释道:“你们可是白鳞种啊!但,我也不要求夺回,只是我的族人都被关在原本我们的巢穴里……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把他们救出来。”
裴言看似没有什么表情,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这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得多。
“我……”大概是看到裴言没有一口应允,诺拉也有些着急,但是对方毕竟是白鳞种……并不是她可以随意指使而是需要她看着他们脸色的白鳞种,“我知道……前两天埋骨之地已经开启了,我去过埋骨之地……但是埋骨之地对于我一条蓝鳞种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知道你们很需要!我愿意以此为交换。”
裴言还是没有说话,亚瑟也没有,被裴言拒绝爱的舔舔和安慰以后他只是怏怏地挂在裴言身上,企图用美色再次让裴言心软。
诺拉有些焦急道:“我……我真的去过埋骨之地,如果你们能抢先一步找到埋骨之地的王冠,就一定可以冠冕!”
“而那条变异种也一定会前往埋骨之地,到时候巢穴人手根本不多,解救我的族人绝对只是举手之劳……”
诺拉仰着头,水蓝色的眼睛清透出尘。
裴言愣了愣。
……冠冕?冠冕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还没有思考过来,亚瑟就附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她骗你的,她根本没去过埋骨之地。”
裴言转过眼睛看着亚瑟。
“因为……”亚瑟顿了顿,舔了舔他耳后的腮,看见裴言颤了颤,绯红从耳后根直抵脸颊才满意地笑了笑,“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埋骨之地根本不是一个地方。”
“比如,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艾妮:导演,为什么我的每个角色都……QAQ我,我不想吃狗粮啊……
导演:挺好的,很适合你,你看,都很漂亮嘛。
艾妮沉思了一会儿:嗯……这倒也是。
劳伦小声委屈地提醒道:导演,我……今天有我的戏吗QAQ?
导演:没有。
艾妮:咦,这样一比感觉好像开心了很多呢。
第43章
诺拉并不清楚亚瑟和裴言说了些什么,她在面前的这两条白鳞种的眼中恐怕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来做最后的尝试。
如果因为她的缘故……而让族群沦落,诺拉不同于亚瑟,白鳞种独来独往,自命高贵,身患那种诡异的孤血症,有时候最大的危险甚至来自于诞下自己的母体。
诺拉是一条纯粹的雌性蓝鳞种,她对于从小饲养自己的族群拥有着高度的忠诚,她还是为数不多的高阶雌性蓝鳞种,性格从小有些骄矜,但是在族群危机之前她的首选一定是挽救族群。
如今……如今几乎都是她的错,她要努力地压抑住自己,才能不去回想小黑最后的表情,冷漠而残忍,腾腾的血雾在她面前飘散着。
然而越是不想回忆的画面总是每时每刻地占据着她的脑海,她几乎是唯一的逃离者,可是她背负的就太多了,这种背负不是别人强压下来的……而是自己心知肚明的忏悔和担当。
那是她族人的血,而一切……都是她引狼入室的缘故。
诺拉此刻的心中有着无尽的忏悔和无力感,即便她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也在所不惜,但是她并没有力量,所以再多忏悔也是白费的,所以她才会在再三思考之下去追随着那条刚刚归来的白鳞种。
如果是……如果是亚瑟的话,如果得到亚瑟的帮助,那么显然并不一定全是死路。
只是没有想到,一条白鳞种忽然变成了两条,她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她原以为两条雄性白鳞种定然是王不见王的态度,然后接下来的情况超乎了她的想象……
这两条雄性白鳞种……竟然是情人的关系。
只是白鳞种之间,还是两条白鳞种之间……真的会有所谓的爱情吗?
不过诺拉对于这些都暂时的抛诸脑后,现在她心中最在乎的只有她的族人们。
白鳞种固然强大,可是没有什么强者会好端端地来帮助自己,只有……只有自己也有相应的筹码才可以。
诺拉心中砰砰作响,她口中说的埋骨之地并非谎话,只是……只是也算不得真话。
面前的两个人要是戳破了她的谎言,那么……那么她该怎么办呢?她还能去找谁求救……或者说,她还能在这两人的手中活下去吗?
“好了,既然如此,那陪你去看看也可以。”
开口做决断的果然是亚瑟,虽然另外一条白鳞种对于亚瑟的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但是诺拉心中隐隐觉得这两人之中还是亚瑟占据着掌控权。
诺拉眼睛一亮,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声音保持着应有的冷静:“那么……在我的族人被解救之后,我将会告知你们埋骨之地的位置。”
“好的,”亚瑟笑了笑,“啊,真该庆幸我去了一趟陆地,你知道吗,那里的规矩是对待小姐们一定要有礼呢,绝对不可以像以前那样粗鲁。”
裴言顿了顿,思考了一下不留余地地拆台道:“然而你对薇薇安小姐似乎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谁?”亚瑟挑了挑眉,浮夸地思考了半天才像是从记忆深处捡起了一块小小的粉笔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那个可可饼吗。”
“……”亚瑟看似大方然而出奇地记仇,裴言默默地在心中记下这一条。
诺拉似乎是迫不及待就要求裴言和亚瑟出发了,裴言微微垂着眼,侧着头看着亚瑟闲情逸致的表情,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亚瑟知道诺拉口中的埋骨之地是错误的,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跟随诺拉过去做这些?
他可不相信什么……不能粗鲁对待小姐们的请求这种话。
诺拉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过于顺利,但是两条雄性白鳞种并没有欺骗她的必要,毕竟她在他们眼中太过脆弱了,只要解救了族人,哪怕埋骨之地位置让他们不够满意她也不在乎了。
大不了就不要了这条命。
诺拉咬了咬牙,眼神坚定,连鱼尾划水的幅度都大了几度。
“你在搞什么鬼?”裴言还是很好奇,轻声问道。
然而亚瑟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裴言的小尾巴尖儿,并没有注意到裴言的问题。
裴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弯过身子抱住了自己的尾巴尖儿。
“哦宝贝,这样可不行,女士在前面着急地等待你呢。”
亚瑟说得情真意切,忧伤和不忍的责怪流露出那双漂亮的雪翠色眸子里,好像自己真的有多担心诺拉的拯救计划一样。
诺拉闻言好奇地转过头,然后……好奇地看着裴言抱着自己尾巴尖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