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中已经有早起的客人在吃早点了,容泽要了一间房,将行李放好,带着瑶琴下楼来又要了一份早点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
白芷好奇心重,在客栈中转了一圈,这客栈比之前倩儿开的客栈要大一些,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她顺便去了一趟后厨,后厨也十分干净,已经有厨子在张罗着做饭做菜了。
“厨房很干净,可以放心吃。”白芷秉承认真负责的原则,告诉了容泽一声。
容泽并未言语。
白芷不用吃饭,但是看别人吃饭也是件不太舒服的事情,于是飞身去了二楼,倚着二楼的栏杆,打量形形色色的人。
这时,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自上面下来两个人。
白芷定睛一看,不禁暗道一声缘分,居然正是在城门口瞧见的那对母子。
两个人没有要住房,只在客栈里坐了,要了些早点吃。
白芷飞身落在容泽身边,指了指母子,笑道:“容泽,他们。”
容泽微微歪头看了一眼没言语,低头继续吃饭了。
白芷在桌下踢了踢他:“那会还盯着别人看,现在又装不认得了?”
容泽蹙了蹙眉:“原本也不认得。”
“不认得还一直盯着别人看,那夫人虽年岁大了点,但是风韵犹存……”
叮咚一声,容泽把回魂灵放在了桌上,顺利的阻止了白芷说话。
白芷讪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我看他们两个人也没带什么行李,莫非和你我一样也是来玩的?”
“寻亲。”容泽答的肯定:“还有,我不是来陪你玩的。”
“何以见得?”
“如果是来玩的话,应该住店才是,可是他们并没有把行李拿下来,可见他们只是在这里吃些东西,然后再去寻人,另外……”容泽指了指门口的马车:“那马车也并非普通的雇佣,而是大户人家专用的,想来是接他们的马车。”
白芷打量了马车一眼,瞧见马车的边角上挂着一个红灯笼,上面写着个武字,想来容泽所言不假。
“既是来寻亲,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回家吃饭,反而要在外面吃?”
容泽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并不是普通的亲戚,他们怕饿着肚子去太唐突,所以才会……”
容泽说着忽然沉默了,张开手掌掐指一算,摇了摇头:“原是不该回来。”
白芷看他一副算命先生的模样,也有了兴趣,笑道:“怎么?你算出什么了?”
“命劫难逃,渡过此劫则一生顺遂,若是不能……既有牢狱之灾,又有性命之忧。”
白芷听到心惊肉跳:“你算卦准么?”
容泽斜睨她一眼:“你以为呢?”
白芷私心里不信这些,自然觉得不准,但是想到之前在清风寨的时候,左战说他号称天下第一灵卦,想来应是有些本事,自是心中忐忑不安。
容泽忽然站起身走向那对母子,指了指空位,笑道:“不知在下能否在此略坐坐。”
话音落,已经一撩衣摆坐下了。
母子二人一愣,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少年蹭的站起,怒道:“是你,你想做什么?”
容泽并不理会他,只盯着妇人看了两眼,笑道:“王夫人此行可顺利?”
对面的妇人微微一愣:“你如何知道我姓什么?”
容泽拿出一方手帕放在桌上:“夫人刚刚下车的时候不小心掉了。”
妇人接过手帕辨认一眼,认出的确是自己的手帕,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容泽。”
“容泽……”妇人一时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少年更是嗤笑一声:“胡说八道,容泽乃我谊国国师大人,怎么能是你这样的猥琐小人?”(未完待续。)
☆、第105章 永清镇(3)
这孩子在作死,他居然叫容泽猥琐小人!
平日里白芷有个这种想法都可能被容泽收拾一顿,更别提他这么光明正大的喊出来了。
王夫人率先开口:“瑜儿,不可无礼!”
“容公子,不好意思,我儿武子瑜性子顽劣,童言无忌,还请您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王夫人这一番话说的不急不缓,声音温柔动听,自有一种雍容气度。
容泽并未恼,只淡淡一笑:“令郎孝顺有加,实是夫人之幸,倒是怪罪不得,只是令郎年少难免冲动,此次回来,还请夫人多加管束,以免生出祸端。”
武子瑜一听,挽了袖子就想揍容泽:“你这人着实可恶……”
“瑜儿!”王夫人厉声拦了武子瑜,笑道:“容公子号称天下第一灵卦,想来自有自己的灵通,多谢容公子的提醒,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容泽,你觉得不觉得自己很没有眼力?”白芷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忽然跑过去跟人家说好好管教你儿子,哪个母亲能高兴?
“令郎虽年少冲动,但是孝顺有加,有道是孝感动天,有子如此妇复何求。”
白芷黑线,他不会以为过后再补这么一句就能弥补吧?
王夫人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多谢容公子称赞。”
“你们母子原本过得好好的,何必再回永清镇,再回武家?岂非自寻麻烦,依在下之见,倒不如早些回去吧!”
容泽这话一上一下,说的人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白芷真怕武子瑜跳起来揍他。
“你胡说什么!”武子瑜果真怒了,砰的一掌拍在了桌上,把桌上的杯盘都拍的跳了跳。
“我与母亲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来到这,你凭什么让我们回去,莫说你不能证明你是容泽,就算你证明你是容泽那我们也不会听你胡说!”
“瑜儿,不得无礼。”妇人呵斥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担忧,容泽的大名她不是没听过,甚至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他的卜卦一向很灵,此时忽然这样说,想来并非空穴来风。
“不知道为何,还请容公子明示。”
“自是夫人原本担心的那样。”
妇人一时有所动容:“这……”
武子瑜不解,但看妇人脸上闪过担忧,想来容泽并非胡扯,忙问:“娘,您担心什么?”
“你娘是在担心你,你年少气盛,回了武家难免惹出祸端,祸端一起,武家再无宁日!”
容泽这话一出,妇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着急的问:“当真如此?”
“当真!若你们想日后平安度日,我倒能给你出个法子,何处来归何处,日后再不相见才是解决之道。”
妇人没言语,武子瑜激动的喊道:“我们不回去!我绝不回去,他如此对我娘,我定要为娘讨个名份!”
容泽垂头微微的笑了笑,眼中是一片了然,他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不会离开了。
自怀中拿出一个黄纸做护身符递给妇人:“既然如此,这个东西夫人收好吧,日后若夫人想找我,烧了即可!”
妇人迟疑的拿起那护身符,武子瑜却激动的一把抢过来,扔在了地上,踩了两脚:“我们才不要!不管你是真的容泽还是假的,我们都不要你的东西。”
容泽没在意,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芷跟上去:“容泽,你不是说他们此行险中有生吗?为什么还要他们回去呢?”
“险中有生,生机却并不确定,与其冒险,不如回去。”
容泽心肠还挺好嘛,简直“圣母”照耀世界啊。
“可刚刚武子瑜把你给的护符丢了,不会有问题吧?”白芷有些担忧,只觉告诉她这对母子的生机应在容泽身上,此时丢了护符不晓得要不要紧。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管他做什么!”
呃……她收回刚刚说容泽“圣母”那句,容泽果真没有圣母到姚照耀全世界的地步。
自客栈走出两条街,已到了主街道上,可街上却十分冷清,莫说游人,连卖东西的小贩也是稀稀落落的。
白芷左看右看,这地方连人都很少,有情人?哪里有?难不成都躲起来了?
“容泽,你说的有情人在哪啊?我怎么一个也看不到?”
容泽笑:“你这么笨,看不到正常。”
他一天不打击她就不高兴是不是?白芷心塞,蹲在角落里画圈圈。
容泽无奈把她提出来:“笨,要晚上才能见得到。”
“那你不早说,我还以为我的悟性真的差到这种程度,人在眼前我都看不到。”白芷有了精神,又瞪容泽一眼:“讨人厌!”
容泽挑了挑眉,他最近对她是不是太温和了?这丫头胆子越来越肥。
时间转眼就到了傍晚,太阳下了山,小镇中忽然传来几声咚咚的鼓声,伴随着鼓声,一盏盏宫灯被人点燃,转眼间已经将小镇照成了七彩的颜色。
整个白天都冷冷清清的,晚上却忽然热闹起来,白芷的背上不觉出了一身白毛汗,搂住容泽紧张兮兮的问:“容泽,咱们不会是进了鬼城了吧?怎么白天那么冷清,晚上却这么热闹呢?”
容泽把她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永清镇的美景不在白天,而在夜里,是以白天十分的冷清,晚上却十分热闹,今天是半年一次的鸳鸯会,自然更是不同。”
“鸳……鸯……会?”白芷拉着长音,咀嚼着这雅俗共赏的名字:“请容忍我的孤陋寡闻,我只听过鸳鸯五珍烩,是一道菜,鸳鸯会是什么?”
容泽叹气:“阿芷,你真的很不懂风情。”
白芷瞪他,说她不懂风情?怎么可能!她可是人间情谊凝结的灵,怎么会不懂风情!
要说不懂风情那也是他容泽不懂吧?他不是一向无情吗!身为一个国师,居然还学别人谈情说爱,也不怕毁了自己的一身修行!
白芷暗自在心里扳回一城。
“鸳鸯会是永清镇特有的盛会,在这一天,这永清镇的有情人可以偕同出游!若是到了婚配年纪暂时没有婚配,也可以在这日来街上寻亲,只要找到合适的,两家就能谈婚论嫁!”
白芷张大了嘴,有点震惊,见一面就能结婚?这民风太开放了吧?简直比现代还开放!
想了想拽了拽容泽,问:“你说会不会有人看上我?”
“你多虑了,别人看不到你。”(未完待续。)
☆、第106 章 永清镇(4)
白芷一直认为,感情应该是建立在长久的相处上,两情相悦,细水长流,至于一见钟情什么的,最是不靠谱。
可今儿瞧见这盛会,看到街上形形色色的少男少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绝对,问道:“感情是建立在时间基础上的,两个人可能因为见第一面就喜欢上对方吗?”
容泽想了想,摇了摇头。
“就知道你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对别人一见钟情?”
走上定情桥,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女子手持团扇面覆薄纱,眼波流转几分娇羞,一双美目盈盈切切,俏丽有情。
男子手持白纸扇,亦是俊逸潇洒,风流倜傥。
这两人十分相配,白芷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道,真养眼。
转眼又看到了容泽,发现他正蹙着眉,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不悦的情绪十分的明显。
白芷同情他,一个国师大人,本是俊逸不凡的少年,偏偏不能想世俗人一样谈情说爱,他的生命里一定少了很多快乐,实在可怜。
“别嫉妒了,你嫉妒也没用!你这一辈子八成就只能待在清谊观了,只怕没这个机会和人两情相悦了,还是死了心吧!”说罢,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芷窃喜,一直被他鄙视,终于也能义正言辞的鄙视他了!
容泽没说话,只用眼角的余光瞟了她一眼,表示自己的不屑。
眼光有什么,又不是刀子不会让她少块肉,白芷丝毫不放在心上,坐在定情桥上细数街上一对对的情人。
正在此时,只觉一阵地动山摇,白芷忙搂住容泽,以防自己从桥上掉下去,紧张的问:“怎么了?地震了?”
容泽指了指一旁的小路,白芷定睛一瞧,只见一个女子跑了过来,此女子生的极是魁梧,又高又胖,一路上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
“卢公子,你别跑呀,等等我啊……”
“救命啊,我要出家!”
白芷目瞪口呆,一直到两个人消失在小路的尽头,这才放开了容泽:“好强悍啊。”
容泽点头:“难得……真难得。”
“难得?”白芷怀疑的看着容泽,心说,莫非容泽喜欢的是这一款?太重口味了吧?
“我是说着女子的声音难得,你没觉得她的声音出奇的好听么?”
白芷细细一想,点了点头,她对声音十分敏感,刚刚这女子虽身形健硕,但是声音却似黄鹂一般清脆响亮,十分动听。
“的确。”白芷嘻嘻一笑:“你居然没有以貌取人,真是难得。”
“世人皆见表象而难观内里,鸳鸯会更是如此,只瞧见了对方容貌便以为可以托付一生,实则可笑至极。”容泽举步走下定情桥。
白芷忍不住轻笑,想不到在这方面,容泽倒是和她意见一致,所谓一见钟情,钟的不过是张脸,但容颜易老,红颜易逝,以色侍人,终究难以长久。
两个人继续在街上逛着,走了不久,便看到先前的胖女子站在街边,正在以手拭泪。
虽然白芷很想说一句我见犹怜,但是这体型真心怜不起来。
“纳兰小姐,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出家还不行吗?”
绕过女子,这才看到她脚边还跪着个男人,一脸的生无可恋。
平心而论这位纳兰小姐其实也没那么难看,身高够高,足有一米七,眼睛亦是水灵灵的十分有神,就是胖了点。
有句话说得好,胖子都是潜力股,只消减减肥,想必也是一个倾城的美人,可惜啊,世间男子皆是肤浅的动物,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内在。
白芷碰了碰容泽,笑道:“容泽,你不是喜欢她的声音么?要不然,你发发善心收了她吧?”
容泽一巴掌把白芷拍飞:“你每天想法这么多,怎么不去死呢?”
人群一下静了,纷纷向容泽投来异样的目光,白芷轻飘飘的落在不远处,察觉出人群诡异,不禁又退了两步,心说,怎么了?怎么容泽好像一下犯了众怒?
纳兰姑娘率先爆了:“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没嫁出去已经很可怜了,你居然还让我去死,你有没有同情心?”
说话的时候,还用力的跳了几跳,震得整个大地,都跳了几跳。
周围的人群纷纷点头附和。
一个女子道:“是啊,太没同情心了,纳兰家的姐姐逼死过三个,出家的四个,至今都没成亲,你居然一点也不同情她!”
这……这……该被同情的应该是男人吧?
“你说什么!”纳兰姑娘咬牙切齿:“你个死丫头,居然敢嘲笑我,我撕了你那张嘴,你信不信?”
“你撕了我?我还撕了你呢!你嫁不出去就干脆在家乖乖待着,每次鸳鸯会都出来搅局,卢公子是我先看中的,你居然还敢跟我抢!仗着你爹是县令,了不起啊?”女子一把把卢公子拽起来:“对不对,卢公子。”
“大姐,饶命啊!”卢公子都要哭了。
“你这丫头敢跟我抢人?把卢公子抢回来!”立刻蹦出来四五个打手模样的人。
“你以为我曲珍珍怕你?来人!”曲珍珍身后,亦呼啦来了一群。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忽见两拨人要打架,慌乱的往后退去,场面一时混乱。
白芷随着人潮被推到容泽身边:“这就是你说的两情相悦的鸳鸯会啊?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容泽敛了眉,忽然淡然无波的说了一句:“吵死了。”
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说给白芷听,可是整个小镇仿佛一下安静了下来。
树上的知了,池塘中的青蛙一下停止了鸣叫,世界忽然就安静了。
夏日的夜风拂过河边的杨柳,柳条迎风而摆。
容泽一手拽住白芷,足尖一点已经到了屋顶。
“他们怎么了?”白芷不敢置信,容泽把这世界的时间停止了吗?
话音一落,人群又恢复了往常,仿佛大梦初醒一般。
卢公子率先反应过来,挣脱两个人转眼就逃的没了影。
曲珍珍没抓到人,一时气闷:“都怪你,卢公子八成是找苑家那姑娘去了,这下好了,谁都没好处!”
“怪我?”纳兰姑娘一指容泽:“应该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