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理分析,二鬼他们假如死里逃生,最起码要来给她报个信,可是没有,无夜安排了人蹲守在大营外,却一直都没有看到七夕楼的人出现。
“你也不要太担心,没有消息也许是才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还有一丝希望。”无夜见她愁眉不展,劝着她。
云七夕轻点了点头,道,“我不会放弃的。”
突然,婉兮疾步走了进来,“公子,太子殿下来了。”
无夜看了云七夕一眼,对婉兮道,“让太子殿下在楼下稍等。”
婉兮皱着眉,面色焦?7 保疤拥钕乱丫侠戳恕!?br />话刚落下,便有脚步声朝着这个房间的方向走来。
“无夜公子如今的架子倒是大了,不出来迎本太子,还要本太子主动来见你。”顷刻的功夫,单子隐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
正往香炉里添着香屑的无夜盖上香炉盖儿,转身看向单子隐,轻轻一笑,“太子殿下说笑了,就是给无夜一百个胆子,无夜也不敢在太子殿下面前拿架子啊。”
单子隐起先的开场白像是追究,但看他淡然含笑的样子,却又并非真的追究,缓步走进来。
“你迟迟不下来,本太子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
听闻此言,无夜哑然失笑,“太子殿下这话可不合理,无夜并未娶妻,还是自由之身,若真是喜欢了哪家的姑娘,大可光明正大,又何需藏着?”
“哈哈,”单子隐笑了起来,指着他,“说得倒是有道理。”
“婉兮,去把太子殿下要的货准备一下。”无夜对婉兮吩咐。
“是。”婉兮紧张地垂着眸子,匆匆走了出去。
“无夜,知道七夕楼么?”单子隐突然问。
这话让躲在屏风后的云七夕也顿时竖起了耳朵。
无夜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屏风,淡笑道,“七夕楼在京城名声很大,自然知道,只可惜,前些日子被一场大火给烧毁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单子隐竟也感叹了一声,是真心觉得可惜的口气。
“好在京城地界大,不缺少好的酒楼,太子殿下如果吃厌了太子府的食物,想要换换口味,还是有地方可去的。”无夜含笑劝慰道。
单子隐摇摇头,“可惜,都不是七夕楼啊,曾听闻七夕楼的环境和味道都很有特色,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去试一试,如今再想去,也没有机会了。”
“太子殿下,这天底下有些东西就是容不得人去后悔,后悔也是无用。”无夜面带笑容,一语双关。
单子隐眯着眼睛看向他,半响,点点头,“是,后悔亦是无用啊。”
感叹完,他抬步往窗边走去。
而云七夕就躲在屏风后,靠窗边的位置。
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云七夕一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一直面不改色的无夜那瞳孔微缩,双狭长的丹凤眼也是缓缓眯了起来。
“太子殿下,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婉兮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单子隐收住脚步,转身看向无夜。
无夜躬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太子殿下,请。”
单子隐兴致高昂地点头,“好,走。”
躲在屏风后的云七夕直到听见脚步声走出了房间,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并非怕见他,只是让他见到她在这里,于她,于无夜,都不太好。毕竟无夜也帮了自己,她总不能搞砸了他与太子的生意。
这些天,她一直在猜测放火的人是谁,也就是想要把她引诱出来,要了她的命的会是谁。她把她所有的仇人都理了一遍,其中也包括单子隐。可是今天听见他说了这样的话,好像与这场大火并没有关系,所以,纵火的是另有其人?
可是,她一直好奇,无夜和他会有什么生意往来呢?
她轻步走出房间,在楼梯口探出头偷看,只看到太子的随从将一堆盒子搬上了马车,而单子隐并未多做停留。
所以无夜并没有骗她,他的确是在跟单子隐做生意,只是具体做的什么生意,却有着不能说的秘密。
当无夜再从楼下上来的时候,云七夕站在窗口,望着窗外。
前些日子禁足在大营里,她无聊透顶,呆不下去。可如今,就在这个小房间里,她竟然已经呆了好几天了,换作以前的她,是难以想像的。二鬼他们音讯全无,她心急如焚,可是,她只有等,无夜每天都在帮她打听消息,她看得到他的用心,他没有敷衍她。
“你是一个商人,却又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云七夕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幽幽地说。
无夜走到她身边来,轻笑道,“我只是一个对你无害的商人。”
云七夕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淡雅而坦然的笑,没有为什么,她就是觉得他没有骗她。
想到一个骗字,她又难免想到了那个人。
突地,街上一阵喧闹。
云七夕和无夜都朝下面望去,只见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很多的官兵,他们排列整齐地站在街道两边。街上的百姓都已看出事情不对,纷纷回避,鸦雀无声。
而骑着高头大马夹道而来的,是依然风华无双,高冷俊酷的晋王殿下,随后跟上来的是戈风。
他挺拔的身影立于马背之上,黑色的披风迎风轻摆,他表情漠然,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场。他好像又变成了最初认识的那个不苟言笑的王爷了。
“京城府尹李厚良见过晋王殿下,京城府所有官兵任殿下调遣。”一个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拱手道。
单连城轻轻颔首,李厚良站直身子,转身看向周围的百姓,朗声道,“大家听着,此乃晋王殿下,今日,殿下有话要对大家说。”
“参见晋王殿下。”所有百姓齐齐跪地参拜。
“平身。”单连城的声音如他的面色一样,平静而不带一丝温度。
淡漠的目光扫过整条街,低沉的嗓音缓缓道,“各位京城的百姓们,吾妻于前几天失踪,如今仍无半点音讯,本王甚感忧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若有知情者告知其下落,本王必定重金酬谢。但,若有知情不报者……”他眸色骤然一冷,让在场的所有百姓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好半响才听他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李厚良看向周围的百姓,大声问道,“可有知道晋王妃下落的?”
百姓们早已被这种阵仗吓到了,缩着脖子拼命摇头,表示没有见过。
“果真没有人见过?隐瞒不报的后果刚才晋王殿下可都已经说了,大家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李厚良再问,语气已有明显地威胁意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表示见过,好结束这种压抑的气氛,可是最终,大家依然只是摇头。
“好,大家都没有见过是吧?”他回头看了立于马上的单连城一眼,单连城轻轻点了点头,他会意,一扬手。
“搜。”
一声令下,官兵很快分散到每间店铺,展开搜查。
本王甚感忧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久久,云七夕的脑海里一直都在回荡这句话。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狠狠地痛了一下呢。
“你真的不想见他?”无夜在她身边轻声问。
云七夕回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我好像给你带来了不小的麻烦,隐瞒不报这后果好严重,你可以把我交出去,顺便还可以得他的重金酬谢。”
第199章 这不是误会
无夜轻声笑了,笑得好无奈,“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小人?”
云七夕还未及回答,楼下便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
“几位官爷,这是要做什么?”婉兮有些紧张地问道。
“刚才晋王殿下的话没听见?官府在找失踪的晋王妃,看看画像,可有见过?”戈风冷冷的声音响起。
“婉兮,何事?”无夜一边问一边缓步从楼上走了下去。
婉兮拿着画像,面色有些苍白,回道,“回公子,是官府在找……失踪的晋王妃。”
“哦,我来看看。”无夜含笑走过去,接过画像来,看了看,薄唇微扬,“好像,见过。”
“在哪儿?”戈风急问。
无夜淡淡笑道,“好像是在七夕楼见过,据说这七夕楼就是晋王妃开的。”
戈风面色一沉,冷声道,“这几日可有见过。”
无夜似是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戈风看了他一眼,沉声一喝,“搜。”
于是,进来的几个官兵很快分散开,四处搜查起来。
婉兮看着几个官兵往楼上走去,手心开始冒出细汗。
而无夜却是展开手中的画像,看了一看,像是在认真欣赏画作,唇角始终勾着淡淡的笑,没有半点紧张担心的样子。
等待搜查结果的过程紧张而漫长,戈风左右踱着步子,时不时看一眼婉兮和无夜,却无法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搜查的官兵陆续回来了。
“戈侍卫,没有。”
楼上的那几个官兵也下来了,婉兮紧紧盯着她,却见他们摇了摇头,“没有。”
戈风伸手想收回无夜手中的画,无夜笑道,“不如留下一张画吧,若是日后见到了,草民也好及时地通知晋王殿下。”
戈风眉头微蹙看着他,无夜走上前一步,低声笑问,“不知道晋王殿下能酬谢多少银子?”
一抹嫌弃的眼神从戈风的眼底划过,他捏紧手中的宝剑,冷冷看他一眼,“若你真有王妃的下落,酬金少不了你,但若是知情不报,故意藏匿,当心你的人头。”
无夜脸上笑容不减,微笑颔首,“草民不敢。”
“走。”戈风带着官兵走出了沉香阁。
云七夕顺着瓦片一点一点地往上爬,仰着脑袋,刚好可以看见大街中央,立于马上的单连城。
当听着一队队官兵回来,回复没有二字,他的脸色沉得像是乌云罩顶,仿佛下一刻就要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隐瞒不报,杀无赦,这就是身为王爷的霸气,可是他对她的隐瞒不报,又当如何呢?
虽然听到他之前的话,她的气消减了不少,可是想到他对她的欺瞒,她仍然气。
两个人之间,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和背叛,她母亲悲惨的一生就是从欺骗到背叛的一个过程,而到后来,那渣爹就连欺骗的戏码也懒得再做了。
她更气他对她的不懂,不解。
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单连城抬头朝房顶的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她吓得猛然缩回脖子,紧紧地趴在房顶上。
他看见她了吗?应该不会吧?他会不会到房顶上来搜?
街道安静无声,云七夕的心里七上八下。
“走。”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再次听见了他的声音。
只是这一声,不再似刚才那般冷酷霸气,而是有些疲惫的沙哑。
当官兵彻底撤出了这条街,云七夕才从房顶上爬下去,回到了房间里。
无夜已经坐在房间里等她,桌子上放着那张画像。
云七夕走过去,抚平那张画像来细看。
从笔锋可以看出,与单景炎所画的是不同的。画中的她带着笑,唇角的酒窝很深,眼睛也很机灵有神。
在她的记忆里,他从没有画过她,所以他夜不能寐的时候,就是在营帐中,彻夜点灯,画这些画像吗?
“你是不是与晋王殿下之间有什么误会?”无夜喝着茶问。
“这不是误会,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云七夕道。
无夜唇角轻牵,无奈地摇摇头,“你总是这么客气。”
云七夕深吐了一口浊气,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其实我大多时候是不太客气的。”
“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不太客气是什么样子。”无夜笑着。
“你没问题吧?”云七夕剜了他一眼。
无夜摇摇头,淡淡笑道,“有距离才会客气,你对我客气,只能说明你内心里还并未真正接受我这个朋友。”
云七夕捏着那画像已经卷起的一角,没有答话。
下午的时候,她又站在了窗前。因为有了上午的事情,她已经不敢把窗户打开,只敢透过半开的窗户往下看。其实她大多时候都站在窗前,她只希望在某一刻突然看到翠翠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从下面经过。
可是,她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在沉香阁的斜对面有一家药铺,她看见一个丫头走了进去,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又提着药从药铺里走了出来。
她认得她,她是苏玉婉的丫头。
她去买药是买给谁?云冲的伤怎么样了?
云七夕找来了婉兮,“婉兮,麻烦你帮我到对面的药铺去问一下,刚才进去的那个姑娘拿的什么药。”
“好的。”婉兮点点头,去了。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说道,“药铺掌柜说,那姑娘说她家大少爷前些日子受了剑伤,可伤口一直不见好转,反而有溃烂化脓的迹象,所以掌柜就根据她说的这些症状,开了些药。”
溃烂化脓?怎么会?
“我想出去一趟。”云七夕当即便下了决定。
无夜看着她,“晋王殿下的人可一直都没有放弃找你。”
“我又不是朝廷的通缉犯,我只是暂时不想见他而已,不能因为这样,我就一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的躲起来。”云七夕的语气里有些烦躁。
无夜理解地点点头,“你想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麻烦你给我准备一辆马车就好。”云七夕道。
入夜,一辆马车停在了沉香阁的门口,云七夕穿着一件黑色斗篷,戴上了帽子,飞快地出了沉香阁,上了马车。
“去国公府。”云七夕在马车里对车夫道。
于是,马车穿过来往行人,朝国公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快到国公府时,云七夕对车夫道,“就停这儿吧,不要走近了,你在这里等我。”
国公府的周围比较僻静,云七夕下了马车,绕到国公府的后面,决定走老路入府。
她利落地爬上树,就上了房顶。然后轻车熟路地往云冲的院子方向走。
自她与云揽月出嫁以后,府里冷清了不少,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就特别安静。云风烈的院子也还掌着灯,就算没睡估计也是准备睡了。
猫着腰沿着房顶轻步走,来到云冲的房顶上,云冲房间的灯也还亮着。
她趴在房顶仔细听下面的动静。
“大少爷,药熬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好,你先下去吧。”云冲的声音说道。
“是。”待丫头退了下去,走出院子,顺便关上了院子的门,云七夕才从房顶上下来,趁着四下无人,推门闪身而入。
“谁?”一声轻喝,云七夕已经被扼住了喉咙。
看清斗篷帽子下的那张脸,云冲一愣,立刻松了手,“七夕,是你?”
云七夕捂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看到云冲手里空的药碗一会儿,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云冲躲避她的眼睛,走进去,将药碗放在桌上。
虽然从她进门到被扼住,不过转瞬的功夫,可是她还是正好看到了云冲将药倒入了花盆里的画面。
“为什么把药倒掉?”云七夕对着他的背影问。
云冲转过身,坦白地看着她,“为了引你来。”
云七夕头痛地揉着太阳穴,“你是不是太任性了?”
“我只是担心你。”云冲软下声音来。
云七夕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坐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势。”
云冲听话地脱掉外衣,坐下来,将里衣也脱掉一只袖子,将伤处露了出来。
“你说你,多大的人了,对自己的身体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云七夕嘴上报怨着,却还是赶紧拿出东西来处理他已经化脓的伤口。
云冲看着她沉静的脸,说道,“那日我听闻七夕楼的事后,一直就担心你会出事,后来听说你从大营离开了,一直杳无音讯,所以我很担心你。”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面对他的关心,云七夕好无奈。
“晋王殿下在四处找你。”云冲道。
“让他找!谁稀罕他找了?”云七夕没好气地道。
“所以你是在跟殿下赌气吗?”云冲深看着她。
云七夕正想什么,突听吱呀一声,是院子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有人来了,会是谁?
“冲儿,你睡了吗?”苏玉婉的声音伴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云七夕背脊一麻,同时与云冲对看了一眼,飞快地交流了一个眼神。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到了门口。
“冲儿。”喊声过后,苏玉婉已经推开了房门。
第200章 我永远都不会与你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