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游乐园的时候,两人还没有确定情侣关系,他对洛时宇没什么好脸色,虽然现在他对洛时宇的态度好像也没好多少……
他出来得急,该带的许多东西都没带,比如换洗的衣服,比如数据线,可能还有什么临时想不出来的东西。
这保温杯他拿的时候蒙上了一层灰,他没有清洗,自然更不可能装热水了。
所以带上这保温杯有什么用?没用不说,还占地方,重量还不少。
陆漓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想完背包里的东西,开始想他以后是不是不用回家了,这次被赶了出来,张晗玥什么时候才能气消,想到自己的时候张晗玥会不会生气……
地铁在他身下偶尔颠簸着,适应了之后就觉得不痛不痒,陆漓尽量放空自己的思绪,让自己随着颠簸飘荡着,然后意识慢慢模糊。
这是陆漓罕见地一次放纵自己。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地铁和公交车上扒手众多,在地铁和公交车上的时候要好好看住自己的贵重物品,没有同伴的时候最好不要睡着,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能睡死过去,不然一觉醒来很有可能手机和现金都不见了。
陆漓经常坐地铁和公交车,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从来不在地铁和公交上睡觉,除了扒手多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坐的地铁和公交的路途都不会太远。
而此时,他不知道该在哪里下车,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不多,如果扒手想偷,只要不让自己发现,那就偷了吧。
陆漓没有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是自暴自弃的体现之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藏在帽子下的脸露出一种若哭若笑的表情。
……
先不说陆漓在地铁上漫无目的地随波逐流着,洛时宇这边也不好过。
新年第一天,他从陆漓的床上醒了过来,看着两人依偎着的模样,颇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
意识到他有这种想法,苦笑一声,洛时宇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陆漓没有被他吵醒。
简单地洗漱完毕,洛时宇把昨天穿的衣服重新穿上,被陆漓叠好放在衣柜里的围巾也被他拿了出来,把睡袍叠好放在一边。
他是想把围巾留下来的,只要留下来,他就可以当成这条围巾是送给陆漓的礼物了。
围巾是贴身的东西,比较亲密的14 人之间送与收才比较不会奇怪。
但是他更加不想几天后陆漓拿着围巾说要还给他。
七点多的时候楼下只有陆高扬一个人,大概新年的时候都起得比较晚,他正在做早餐,听到有人下楼的声音就转过身,是陆高扬。
陆高扬和洛时宇互道了新年快乐,他让洛时宇先坐一坐,早餐就快好了,被洛时宇拒绝了。
昨天他接受了这家人不少的好意,今天却不能放纵自己了。
洛时宇把陆高扬夫妇对他的好记在心里,推辞道:“我已经一晚上没回去了,家里人会担心。”
洛时宇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家昨天晚上是有人在的,和家里人也没有发生什么摩擦导致他要在除夕当天离家出走。
他昨天来这里没有说为什么不回家过年,反而来朋友家。
他以为陆高扬会问的。
而且一晚上没回去也没有必要急着走,给家里打个电话不就成了吗?
但陆高扬只是稍微愣了一下,没再提这件事:“陆漓还没起床吗?你去帮忙叫一下他。”
“我看他昨天晚上好像很晚才睡,反正新年也没什么事,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洛时宇转了个身,把面向厨房换成了面向大门,显示出了他想要离开的急切心情。
他这姿势做得足了,陆高扬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笑了笑,道:“也好。那你路上小心。”
洛时宇嗯了一声:“那我走了。”
陆高扬似乎没有听到,没再说话。
洛时宇坐了飞机,在中午十二点前到家了。
刚回到家里,洛母看到他就问:“怎么没把……他带回家来看看?”
这个他,指的是陆漓。
用女朋友或者媳妇指代陆漓明显不合适,用男朋友指代的话洛母觉得别扭,最后只能用“他”这个字了。
“他”这个字或许是万能的。
洛时宇不想回答,在之前他可以对洛母说再过几天,而现在他嗯了一声应付过去。
洛父看到他回来,瞪他一眼,洛时宇从他身边走过,还听到了一声冷哼,对他不回家过年的行为表示了不满。
洛父仿佛看到了自己儿子将来对他男朋友伏低做小的姿态了,他们这当父母的还要往后推上一推。
春节的时候公司还没开,洛时宇也只能窝在家里,偶尔被谈文飞和洛时曼拉出去散心。
说是散心,但是洛时宇觉得自己心情还算不错,根本不需要散心。
洛时曼是一个三岁孩子的妈,如今她拿出了对待自己孩子的耐心来对待自己的弟弟,她给洛时宇买了几套新年的服装,洛母每年要做的事情,被她接手了。
洛时宇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当成了和三岁孩子同一级别的人物。
这几天来洛时宇脑海中想到陆漓的次数变少了,陆漓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怎么提得起劲来,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果然没有他我也不是不能活下去,这不也还活得好好的吗?
洛时宇是这么想的,但他拒绝出门,这几天就拉着外甥女在卧室里玩游戏,还是不用什么智商的游戏,比如俄罗斯方块和贪食蛇。
他这在房间内消极地游戏人生,洛时曼和洛父洛母在房间外担心他。
儿子不恋爱,当父母的很担心,儿子谈恋爱了,当父母的还是得操心。
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问他是不是分手了,他说不是。
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让洛父洛母也无可奈何。
也正是因为他拒绝好好交流,所以今天洛时曼才会自作主张调查陆漓的情况,以及破坏这次的相亲。
☆、第 53 章
接到谈文飞电话的时候,洛时宇正窝在床上,怀里抱着三岁的外甥女,形容邋遢,手上玩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小霸王。
三岁的外甥女哭唧唧,她就不该听到玩游戏就跟进来了,被这个颓废的舅舅当成布娃娃抱了几天。
电话一接通,没等对面的谈文飞说话,洛时宇就想先吼上一句然后挂断。
没想谈文飞比他更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姐哭了。”
洛时宇一句话就这么卡在喉咙里,趁着舅舅愣神的功夫,小姑娘从舅舅怀里滚了出去,三岁的小孩子不怎么知事,不知道这个“你姐”就是她妈妈,要不然可能就不会跑这么快了。
门关上的瞬间,洛时宇反应了过来,脾气瞬间就上来了,他的姐姐竟然也有人敢欺负?
不说洛时曼御姐的形象,从有他这个弟弟开始,洛时曼就表现得就像女强人,轻易气哭别人,别人想气哭她,再修炼个十年吧,这样的洛时曼竟然哭了?
“怎么回事?谁?哪个家伙?让老子知道是哪个龟孙子,看老子不削了他!”洛时宇一把摔了小霸王,从床上站了起来,就要穿上鞋子,去找那个欺负他姐姐的人。
最近他整天无所事事,玩游戏或许也只是逃避,这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他感兴趣的事情,可以当成发泄的途径之一,兴冲冲就要往外走。
谈文飞听到他嚣张的声音,原本的不知所措也变成了一声嗤笑,这事……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的,只是洛时曼会哭出乎他的意料,他才会不知所措。谈文飞道:“这事说来也是因为你。”
洛时宇往外走的脚步一顿:“因为我?”他说得斩钉截铁,“这不可能!”
他和洛时曼吵架的次数不少,都是在小时候,就算吵得再厉害,他都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洛时曼根本就没有哭的时候。
而最近他根本没有惹上他姐,怎么可能会是因为他?
谈文飞幽幽一叹,像极了为子孙操心的爷爷辈人物:“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我哪里有憋了什么在心里?你们不问我哪里知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洛时宇坐在床沿,有些烦闷,“有什么事直说吧,我不想猜。”
谈文飞哼了一声:“你不想猜,老子还不想说呢。我们现在在……”谈文飞详细说了奶茶店的地址,“要嘛自己过来,要嘛你就死在家里得了。”
他说完之后,特别有勇气地挂了电话。
谈文飞这么说就像什么都没说,就是说了洛时曼哭的事情,原因什么的都没问出来。
再打过去谈文飞已经不接电话了,气得洛时宇想弄死他。
他想打洛时曼的电话,又觉得就这么打过去不合适,在电话里就算要安慰一个哭了的女孩子,那需要特殊的技巧,万一说错了某一句话引得对方哭得更厉害那怎么办?
他想打姐夫的电话,又怕洛时曼哭的原因真是因为他,那样就换成他姐夫弄死他了。
但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两人不管,特别是其中一个还哭了,洛时宇随便披了件外套,套上鞋子就想着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才想起他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下巴上的胡子积得能媲美草坪。
他重新回到浴室,把下巴上的胡子刮掉,在刮胡子的过程中念了两遍谈文飞说的地址,念了几遍才突然发现这个地址有点熟,陆漓他家也在这个市,隔着好像还不远。
洛时宇的第一反应就是要不要顺路去陆漓家看看,这个想法一出现就立马被他否决了,不是说好要让自己冷静冷静的吗?这时候巴巴过去是要做什么?
他的第二个反应才是想,洛时曼和谈文飞这次去那边是不是和陆漓有关。
谈文飞刚刚在电话中说过,这事说来是因为自己……那么十有八|九是和陆漓有关系了。
洛时宇狠狠一皱眉,下巴上瞬间就多了个小小的伤口,他没有管,反而掏出手机就想给陆漓打电话,只是翻到了拨出页面反而犹豫了,冷静了这么多天,这时候不冷静了,那不就功归一溃?
最后他还是没能把电话打出去。
他把这几天积蓄的胡子刮干净了,洗了个脸,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皱巴巴得如同被腌过。
洛时宇换了身衣服,把自己打理干净了,再照镜子,原来那个对自己充满了自信的洛时宇又回来了,只不过下巴上还在渗着血的伤口有些煞风景。
找了个创可贴贴在下巴上,洛时宇终于出门了。
看到他要出门的洛母很欣慰,没有阻止没有询问,随他去了,儿子喜欢男生她都可以接受,还有什么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A市和那地址相隔有些远,坐飞机也需要一个多小时,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他打的到目的地又花了半个小时。
出租车师傅是个能聊的,听到他说的目的地,瞬间就说出了那是个约会的好地方,洛时宇不耐烦地听他讲了将近半个小时,让他不要说了,师傅消停了十几秒钟就又开始说了,想打人又不能下手,出租车驾驶座和他之间隔着铁栅栏,下车时几乎是落荒而逃,烦躁的心情升到极点。
洛时宇气势汹汹地进了奶茶店,这个架势就像是来找人打架的,导致侍者都有些不敢上前来了。
这家奶茶店的侍者好在还是培训过的,虽然怕,但是没一个退缩,只是有些战战兢兢。
看到他们这副模样,洛时宇扒了扒头发,努力压下了自己烦躁的心情:“抱歉,我是来找人的。一男一女,男的就不说了,女的大概穿着裙子,高跟鞋,酒红色卷长发。”
接待过陆漓的侍者上前来:“不好意思,他们在半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
洛时宇捏紧了拳头,才忍住没有往柜台上砸一拳。
这种明显的迁怒行为,他不想做。
洛时宇一言不发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他刚才在飞机上关了机,在出租车上的时候没有开机。
可能是太过担心洛时曼了,一个年轻女人孤身在外,就算她胆子大,也是挺危险的,洛时宇下意识地把自己烦躁的心情归结于担心洛时曼上,也把谈文飞这个男人自动屏蔽了。
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是运营平台发来的短信:XX秘书提醒您:某年某月某日,16:34时谈文飞给您来电。
四点半,他刚下飞机不久。
另一条短信是谈文飞本人发来的,发信时间和四点半相隔不远,应该是在打不通电话之后就发的。
内容大意是说,两人在奶茶店太久,洛时曼已经缓了过来,因为肚子饿所以换了地方,接着又附上了一个地址,说在那里等他。
洛时曼已经缓了过来让他松了口气,不过一看到地址换了,他又黑了脸。
这个地址是一家牛排店。
洛时宇同样打的,在出租车师傅怪异的目光下坐上车,然后在两分钟之后下了车,给了出租车师傅五块钱的打车费。
牛排店和奶茶店的距离并不远,只是隔了两条街的距离,这花了两分钟时间还是因为路上有些堵车。
洛时宇拒绝了服务生,目光在店内看了一圈,他姐那头酒红色的头发很好认,很快他就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然后朝着那边走去。
洛时曼安静地切着牛排,整桌的气氛有些凝滞,她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洛时宇原本暴躁的脾气,在洛时曼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被强压了下来,这是多年来屈服于洛时曼“淫威”之下的条件反射。
看他这副模样,谈文飞不禁松了口气,他自然知道洛时宇在洛时曼面前不敢放肆,因为他也一样,就是知道这点,他在电话中才那么嚣张,小小逞了一下威风。
这不,洛时宇一脸憋屈又无处发泄足够他乐上很久了。
谈文飞正襟危坐,坐在洛时曼对面,洛时宇过来了,他连忙把旁边的座椅拉开,朝着洛时宇招了招手,示意他坐。
洛时宇看了他一眼,接受了他的殷勤。
谈文飞又招来服务生,让洛时宇点单:“洛少,不用客气,我来买单。”
洛时宇随便点了一份牛排,等服务生离开了,他才看向洛时曼。
洛时曼脸上一点妆容都没有,这是被洗掉了,细看的话她的眼圈还有些红,看到他来也没打招呼,看来真的是哭过了。
洛时宇面色严肃地瞪了谈文飞一眼,谈文飞朝他耸肩,洛时宇收回目光。
两人无声地交流了一场,可惜都没有对上对方的频道。
洛时宇捏了捏拳头,声线压低,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刺激到他姐姐:“姐,怎么了?”
听到洛时宇的话,洛时曼终于从被她切得稀巴烂的牛排中抬起头来,看洛时宇那小心翼翼询问的脸,又觉得有些想哭了。
她明明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虽然有这种时期,但那是在孕期的时候。
洛时宇看她纠结的脸,心里的最后一丝烦躁也消失在此刻,他柔声道:“姐,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洛时曼鼻尖发酸,她捏了捏鼻尖,声音和平时不一样,一字一句清楚地把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我看你新年回来的时候好像不高兴,问你什么你又不说,爸妈担心你,我就想,可能是你的感情出问题了,我让人查了一下陆漓,发现他在这边相亲,我就拉着文飞过来了,想着破坏掉这次相亲你的心情可能就会好。”
说到这里,洛时曼已经想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了,想到当时的情景,她的嗓音不禁带了些哽咽。
洛时宇顺了顺她的头发,放在平时他是不敢这样做的,只不过现在另当别论,他边摸着洛时曼的头发,边引导着她往下说:“嗯,这没什么,然后呢?你怎么哭了?”
☆、第 54 章
“我想着你们没分手,我就对那女孩说,他已经有一个三个月的男朋友了,竟然还来相亲,结果,结果……”
洛时宇:“结果怎么样?”
“那女的甩了陆漓一巴掌,力道很大,当时陆漓都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想多半是脑震荡了。”洛时曼声音越说越低,她觉得这其中她要付起很大一部分责任。
洛时宇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也要懵了,听到陆漓被甩巴掌,他心里竟升起一种病态的快感,陆漓这么冷淡的人,多的是有人治他。可是洛时曼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从来没有被人甩过巴掌,不过单凭想象就可以知道是多么疼痛,多的是一巴掌被人甩出血的。
洛时宇没说话,洛时曼同样没有下文,谈文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拍拍洛时宇的肩:“洛少,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