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寒刚刚正在书房看书,便有人来禀报说今日子陌不肯让慕公子诊病,便赶忙去子陌那里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才刚刚到,书房的守卫便找到自己说慕公子来了自己的书房,怕出什么事端,便放下子陌的事赶忙赶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居然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暗格……
夜子寒眼中闪过杀意,手中得力度也慢慢加大,可是心中却有些不忍,他毕竟救过子陌的命,而且这么久以来自已已经把他当做了朋友,而且那从初见便有的熟悉感让他实在心生不舍,自己从小靠杀人吃饭,还从来没有过这种不舍的感觉,可是为什么……
夜子寒心中正在挣扎着,门突然被推开,子陌踉跄的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拉住叶子寒的手:“子寒,你这是做什么?”
“子陌,不关你事。”夜子寒不想子陌掺进此事,他只想保护他一辈子,不想他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子寒,不要!求你!”子陌眼神坚定的看着夜子寒,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求,因为当他看到婉婷此时已经几近死亡边缘的样子,心像是撕裂一般的痛,自己不能看着他死,绝对不能!
“子陌!”夜子寒的心中满是矛盾,自己的心中又何尝舍得,可是此时性命攸关,关系的不止是自己的命,甚至整个夜魂阁都可能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而葬送……这里面的兄弟全部都陪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不能如此不负责任,可是眼下看着子陌眼中的乞求和坚定,自己越发的下不了手……
婉婷只觉得脑袋一片混乱,眼神也变得迷离,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麻木的境地,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着什么,看来自己离死不远了,可是自己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原来死就是这种感觉,也许死了就能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可是为什么心中会如此不舍?想着一滴清泪流下眼角……
夜子寒看着那一道泪痕,心中本就不多的坚定陡然消失……终于还是狠不下心,手慢慢的松开,婉婷也终于软软的倒下,被一旁的子陌轻轻接住。
子陌将她扶到一边的榻上,仔细的检查着她的伤势,心中已是满满的悔恨,都怪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今天的固执,子寒就不会那个时候去看自己,子寒不离开,也就不会发生刚刚的事情,一切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想想那日那香艳的一幕,那张绝色的脸……心中百种滋味交织在一起,有苦涩,酸痛,感伤……就像是一张带着利刃的网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慢慢收紧,痛苦却又挣不开!
夜子寒拿起原本在婉婷手中现在却掉落在地的玉佩,走到暗格前准备收好,可是却突然发现暗格的盒子中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怎么会这样?”拿起盒中的那块玉佩,是自己的没错,这块玉佩跟了自己二十多年,不可能会认错,再翻过另一只手中的玉佩,当看到背面的那个清晰的‘凌’字时,顿时犹如晴天霹雳!天啊,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差点亲手杀了自己的……可是看看依然昏迷的婉婷,不对,应该是个女孩才对!
夜子陌是唯一知道子寒身份的人,此刻看到两块玉佩也顿时明白了过来,看看子寒眼中的疑惑:“不用猜了,她就是女子。”
“你怎么知道?”心下一思量:“难道你今日……就是因为这个?”
“是!”没有否认,没有掩饰,在子寒面前永远都是最真实的。
夜子寒立刻飞奔到婉婷面前,一把抱起:“来人,赶快找大夫!”人影也随着消失……
子陌看着一阵风般消失的身影,无奈的摇摇头,幸好只是暂时昏迷,不然不只是自己会痛苦一辈子,恐怕连子寒也会生不如死吧?
夜魂阁本就有大夫,虽然够不上婉婷的神医级别,但是应付婉婷这样的伤势还是没有问题的,大夫很快赶来,为婉婷诊治一番之后:“回主子,只是暂时昏迷而已,并无大碍,休息一下就会好了。”
……
“娘……玉佩,玉佩……”
夜子寒听到婉婷这梦呓的话,赶忙拿出玉佩稳稳的放到婉婷手中,然后帮她把手轻轻合起……床上的人像是感觉到一般,把玉佩紧紧抓在手中,渐渐安静下来……
许久,婉婷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就像是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脖颈上青紫的淤痕在白皙的皮肤映衬下显得更加明显……夜子寒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就这样定定的看着,这就是自己寻了二十年的人,可是却差一点就死在自己手上,如果她真的就这样,自己要怎么给逝去的亲人一个交代,又如何给自己一个交代?
子陌把大夫拿来的瘀伤膏一点点细致的涂抹在婉婷的脖颈处,就像对待一件艺术品一般,没有一丝疏漏……
正在这时有下人传来密报,夜子寒看看依然睡着的婉婷,起身悄悄离开……
子陌坐在婉婷身边,用手轻轻勾勒着她脸部的轮廓,满脑子都是那张绝色的脸,眼中再次闪过星星点点,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婉婷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长到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自己是死了吗?为什么刚刚的感觉如此真实?可是死人还会有感觉吗?为什么觉得有一只温暖的手在抚摸自己的脸,有些痒,但很舒服……
“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幔,思维渐渐清晰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像电影一般闪进脑中,勃颈处的疼痛感也越发清晰起来,不对,自己是真的差点死了!呼的一声猛地坐起,也惊住了一直趴在床边的夜子陌。
婉婷猛地抽出被子陌握在手中的手,脑中疯狂叫嚣着:离开这里,离开这里,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子陌随着手中一空,心中也是一窒,看着那不止冷漠,还带着怨怼和愤恨的眼神,心中像是被大力扯开,痛不欲生,真的要失去了吗?
婉婷忍着疼痛和无力翻身下床,幸好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趁现在赶快离开,自己还不能死!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玉佩还紧紧抓在手里,没有深究为什么,只是揣到怀中,她现在已经完全把夜子寒和夜魂阁上下当成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猜想他们这是要杀人灭口,可是自己现在没有报仇的资本,所以要赶快离开这里,只有留住自己的命才有机会报仇!
把收拾好的包袱绑在身上便毫无留恋的朝门口走去,却被一身白衣的夜子陌挡住脚步:“名,你要做什么?”
婉婷抽出腰间软剑,指着他,虽然心中有一瞬的心酸,但是想到自己的爹娘,想到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立刻收起了心中的那丝不舍,眼中的冷漠更甚:“今日要么杀了我,要么就让开!”
看着那逼到眼前的剑尖,夜子陌面色依然平静,心中却是百孔千疮,早已被这直指自己的剑尖划得伤痕累累,可是这能怪得了谁?他明白婉婷一定是误会了子寒之前出手伤了她,她一定因此愤恨,想要开口解释,所以听了婉婷的话身体却依旧站在原位,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
可是婉婷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手中软剑一挥便直奔夜子陌要害,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夜子寒回来,自己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所以这一剑几乎用了全力……
夜子陌看着这呼啸而来的剑气本能的躲开,婉婷看他让开,没再恋战,而是直接破门而出,直奔院外……
婉婷出来之后便感觉有人隐在暗处,而且不止一个,是要杀自己的吗?可惜老娘不会给你们机会的!飞身便朝着上次舞剑的那片世外桃源奔去……
几人果然穷追不舍,刚刚主子已经下了命令,要寸步不离保护慕公子,如果慕公子有什么闪失的话,所有人便提头来见,虽然他们不知道慕公子在夜魂阁能有什么闪失,可是主子的命令没人敢质疑,现在看看情况果然不对的慕公子,一人赶快奔去给主子汇报,其他人一点不敢大意,赶忙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婉婷停在崖边,看着那想冲上来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的人,露出一个极为妖冶的笑容,没有任何犹豫便飞身跳下……
☆、混蛋配花花
就在那一瞬,同时传来两声“不要!”婉婷听得出来这两个声音一个是夜子寒,一个是夜子陌……
婉婷此时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他们呼喊中的急切和撕心裂肺,在身体下坠的一刻,瞅准时机,一把抓住身边的藤蔓,身体一转便进入了隐藏在藤蔓间一个极隐蔽的山洞,这是上次自己毫无章法舞剑时无意间发现的,可能连夜魂阁里的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山洞的存在,婉婷把山洞口的藤蔓细心摊好,把洞口再次伪装好,才缓缓向山洞深处走去……
这个山洞婉婷上次便偷偷进来过,里面还算干净,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要知道婉婷最怕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
轻车熟路的进去,直到走到最里面婉婷才敢点着火折子,找了个舒服的角落把包袱打开,幸好自己收拾包袱时带了不少干粮和水,是为了在路上吃的,看来现在算是派上用场了,这些应该能顶个三五天吧,现在天气不冷,自己带的衣服应该可以足够御寒了,再看看自己的易容用具,恩,实在不行就只能用阴招了……
婉婷就这样在思考中慢慢的睡了过去……可是这个觉却睡得极不安稳,耳边总是时不时传来呼唤声,好像是在叫什么‘慕公子’‘名’之类的,困极的婉婷早已顾不得这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梦境,紧紧捂住耳朵便继续和周公约会去了…郎…
现在的夜魂阁已经乱了套,夜子寒和夜魂阁内几个武功极高的众人已经不止一次下到崖底,可始终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夜子陌焦急的在崖边徘徊,很多次想要和众人一起下去,都被夜子寒拦住,是啊,自己的身体刚刚恢复,虽然现在也可以勉强使用轻功,可是此山环境太过凶险,下去也只能成为别人的拖累,生平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更恨自己当初的无知和绝情!为什么,为什么当初为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做出那般绝情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就不会有今天的种种……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双腿,像是恨之入骨般想要把它彻底毁掉,却被夜子寒一把打掉:“子陌,你别再发疯了!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虽然夜子寒也知道自己的话很可能不会成为现实,但是他实在接受不了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全都这般……
夜魂阁所在的山高有万丈,从这上面下去除非即使武功极高也不敢掉以轻心,否则必定粉身碎骨,其实阁内还有一条秘密通道,是一条直通山外的通道,也是夜魂阁平日的正规通道,可是当日因为时间很紧,所以夜子寒才选择用这种方式直接上山,所以从这上面下去的凶险,夜子寒比谁都清楚锎!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可是还是毫无收获,夜子寒也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崖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忧伤和颓废,真的找不到了吗?自己苦苦找了二十年的亲人终于见面却是在这样的境况,老天是在耍我吗?夜子陌也无力的坐到他身边,看着眼前的美景,心中却只剩下悲苦,自己终于可以像个正常人一般,不用天天自卑的想要去死,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个女子,终于发现子寒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居然近在眼前……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却走得更突然,而且完全是因为自己的自私和虚荣,让这原本美好的一切走到如此地步,自己以后到底要如何自处?如何有颜面再这样苟活?长长的扇形睫毛轻轻闭合,一行清泪无声滑下……
两人就这样无声的坐着,谁也没有开口,直到天明……
婉婷睡了一夜,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偷偷的来到洞口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还好,周围很安静,应该没有人,刚想探出头去看看四周有没有可以安全逃离的办法,就听到山洞上方传来说话声:“主子已经下了命令,无论如何要把慕公子找到,我们几个分成三组,轮流下去找……”
婉婷顿时被气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这还要不要人活?居然轮流下去找,就是说山上山下都有人,那自己还逃个头啊?这个夜子寒还真是想赶尽杀绝啊,为自己这么一个人至于这样大费周章吗?罢了,你们愿意找就找吧,老娘就不信了你们找个三天五天找不到还会一直继续下去,反正自己在这里有吃有喝,看到底谁怕谁!想到这,婉婷反而不急了,优哉游哉的回到山洞,吃饱睡睡饱吃,活脱脱把自己当成一只正在养膘的猪……
一连三天,每天如此,都会有人锲而不舍的来这里找人,本来婉婷不急,可是现在看着渐渐吃完的干粮和已经干涸的水壶,有些坐不住劲儿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就是不被抓住,也会饿死在这里,而且估计臭了都没人知道……想想那个惨样,婉婷一个机灵,不行,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离开才是。
婉婷在自己的包袱中努力翻找着,终于在看到自己的易容用品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夜幽和魂断是夜子寒的亲信也是夜魂阁的首席杀手,武功自然也是极高,所以被夜子寒派到这里来寻找慕名,心中很是有些不服的,自己是夜魂阁的首席杀手,在江湖上都是让人闻风丧胆,趋之若鹜的角色,身价更是不菲,可是却被阁主派来这里找个无名小卒,实在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不过阁主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所以此刻两人都撅着嘴,闷闷不乐的在崖底搜寻着……
突然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噗通”一声便掉到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其实以婉婷的轻功安全落下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现在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有有必要委屈自己一下来让戏看起来真实一些……
听到那声响动,夜幽和魂断先是一惊后是一喜,然后又是满满的疑惑……
喜是因为他们以为终于找到慕公子了,可以回去交差了,疑惑的是这慕公子就是体重再轻,也不至于掉了三天了才掉到崖底吧?
刚想跑过去查看,灌木丛中便传来一声老者的痛呼:“哎呦……我的老腰啊,啊呀……我的老腿呀!”随着这声痛呼之后,便有个人影颤颤巍巍从灌木丛中站起身,然后步履蹒跚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夜幽和魂断看到颤颤巍巍走出来的老者,疑惑更深,这老者到底从哪里来?看起来年纪已经很是老迈,可是以这样的年纪若是从山上掉下来,别说走动了,恐怕连命都没了吧?
没错此人就是易容后的婉婷,婉婷把自己完全易容成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弯腰驼背,还满脸白胡子……其实婉婷的痛苦呼救不全是假的,自己没料到的是这灌木丛中居然有大片的蒺藜,幸好自己护住了脸,但是却被扎了个满身?4 蹋褂幸豢挪怀ぱ鄣木尤晃任鹊卦谧约旱钠ü缮稀?br /> 看出两人的疑惑,婉婷连忙自说自话地说着:“幸好老汉我从小在这深山长大,又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不然还不得摔成肉饼啊……”
夜幽和魂断互看一眼,心中思量他说的金钟罩铁布衫是个什么东东,也在思量他这话的可信性有多高,这里虽然是有很多山,但是也不排除有人居住,但是这老头的出现怎么看都觉得蹊跷,可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
看看依然疑惑的两人,婉婷装作刚刚看到两人:“咦?小伙子?你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夜幽的嘴角狠狠的抽了几抽,自己是从上面下来不假,可是自己不是掉下来的好不好?可是心中虽然诸多不满,可是嘴上却是什么都没说,杀手本就话少!
“呦,怪好的小伙儿居然是个哑巴,可惜了,可惜了……”装作可惜的摇摇头:“本来看你长得一表人才,还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你,唉,可惜啊!”
夜幽和魂断满头黑线,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还有,你都七老八十的年纪了,女儿最少也得四五十岁了吧?自己才二十岁好不好?这臭老头!实在气人!
“小伙子,老汉我现在浑身都疼,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一把如何?”然后便满眼期待的看着夜幽,好像在说‘你要是不背我’你就是不懂得尊老爱幼的不义之人!
“我还有事!”夜幽终于忍无可忍,撇开头不去看那期待乞求的眼神,虽然自己都是冷情的杀手,虽然自己杀人无数,可那都是为了生活被逼无奈,并不代表没有礼义廉耻之心的。
“什么?此言甚是?太好了!小伙子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原来不是哑巴,那我的闺女就非你不嫁了!”婉婷装作耳背,说出的话真是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