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临就问曲正超:“你们当初开着车回来,那一路不会也是这样吧?”
曲正超道:“确实是这样的,有人活动的地方还好,基本会有人清理,像一些盘山公路,路况更加的艰难。
不幸的是,这次他们去L市,就必须穿越一条盘山公路,周围荒无人烟的,路况而想而知。
这天是赶路的第六天,大家伙刚联合起来把挡住的树枝清理掉,恰好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炉灶和锅都是放在车上的,大家在路边把炉子都摆开,柴火什么的都是现成的,在周围捡一些就是了。如今夏季漫长,雨水非常少,总有草木承受不住烈日灼晒而枯萎死去,点火还是比较容易的。
大部分人都是分工合作,一些人蹲在炉子前点火,一些人就拿着盆啊桶之类的,到景临家的车前排起了队。
是干什么呢,接水。
最开始大家用炉子,都是把准备好的干粮用开水泡泡就吃,一天三顿都这么凑合着吃,因为大家能带的水不多,只有沿途经过有人的村庄或者是可以饮用的河流、湖泊水才能补给,必须得节省着用,洗碗筷什么的都不敢多用水,平常洗脸刷牙更不用说了。这样子几天下来,大家都有点受不了。
景临家也受不了,他家这么多小家伙,每天的用水量就少不了,而且还有个每天必须用水清理羽毛的臭美鸭鸭,以及喜欢泡澡的小黑龙——走的那天它特意把自己的澡盆和毛巾给叼了出来44 示意景临给它带上,景临因为缺水所以扣了两只一天的用水还惹得它们非常不开心呢。
见不得它们委屈,景临只能又憋着脑子想阵法,把那个瓢泼大雨阵给拿了出来,在一块空地上布置了,然后就见周围都干飒飒的,就那块地方在哗哗地下着大雨。
景临把小黑龙的澡盆放进去很快就接了一盆雨水,刚拿出来,将近两天没泡澡的小黑龙“扑通”一声就跳了进去,惬意地在澡盆里游来游去。
浮在澡盆里的小黑龙还不忘提醒景临,这雨水是以灵气引导而成,是可以饮用的。
于是一个瓢泼大雨阵,小黑龙高兴了,同行的队友也高兴了。有了这个阵法,以后大家就完全不愁没水用了啊,可以甩开膀子用了。
于是刷牙的刷牙,洗脸的洗脸,洗衣服的洗衣服,有的人干脆跟景临提议,出来几天了,大家都没洗过澡了,干脆他们找个空地搭个洗澡的地方,请景临给布置一个暖气阵——他们是这么叫的,大家烧点热水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景临一家子也好几天没洗澡了,习惯天天洗澡的他们早就受不了了,闻言痛快点头,跟着大家忙就活开了。
于是那天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地水渍后,人人都神清气爽的,每个牛车车厢前边儿都挂着几件湿哒哒的衣服。
那之后景临就全程给大家负责布阵提供水了,这个他就没收什么费用了,毕竟他自家也要用的。有了水,途中如果找到有野菜的话,还能吃个新鲜的炒菜喝口菜汤什么的。
所以他们虽然一直在赶路,但他们看起来半点也没有风尘仆仆的风霜模样。
曲正超想着上次他跟着施磊回来的时候,一路见到的流民,那时候整个队伍都是死气沉沉的,而今再出去,队友们却有说有笑的,不像在末世里赶路的,倒像是组团出去旅游的,如果手上有个相机什么的,估计沿途都会留下他们的身影。
前往L市,以前坐车的话,需要二十多个小时,途经十几个城市。
这一路 ,曲正超靠着收集到的地图,带着队伍都尽量走人烟稀少的路。一是原因不明的,城市里总是比外面危险,里面的动植物变异比例比乡村山林里的要多很多,性情多半也不是很温柔;二来,现在各个城市流民到处流窜,恶的本性被环境逼着无限放大,他们当时回县城的路上,穿过城市的时候就碰到过好几次流民拦路打劫的。
不过,途中总免不了要经过一些村庄或者城市,幸而他们人多,加起来一百多人,又是经过训练的,一路吃得好睡得好,不是那些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流民能对付的,对上的时候把带头的拿下,其他流民基本一哄而散了。
这天,他们经过一个荒无人烟的村子,天恰好要黑了,曲正超就让队伍今晚在这里过夜。把牛车停在一块儿后,大家先是在周围拔了点草料喂给牛吃,然后开始准备晚饭。
景临进了一家空空的民房,想找点烂桌子烂椅子劈了当柴烧,今晚值夜小组里恰好有他和严非,值夜的人是不允许待在暖气阵里的,因为环境太舒适容易打瞌睡,景临就想着搭个火堆晚上烤烤手,毕竟夜那么长呢,晚上温度格外低,冻太久也不好。
结果他连着在好几家民房里转了一圈,连根桌子腿都没找着。
他又去找了找这些人家的柴房,里面的柴火基本一点没有。
看着这种情况,景临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找到曲正超,跟他说:“这村子里情况不对。”
出来差不多半个月了,他们也不是没有经过村民都外出逃生的村子,那些空置的民房,除了要紧的粮食之类的,像家具这些都在的,谁逃生还带这些东西啊,更不用说这个村子每家民房里连柴草都不见了。
项泽华恰好在跟曲正超说事,闻言就道:“会不会是带着东西逃到山里了?”
严非此时也过来了,他的发现和景临一样,他说:“还是不对。既然是逃,一般来说都是仓皇惊慌的,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村子太干净,太整洁了。”
刚进村的时候项泽华就感觉这个村子怪怪的,所以才忍不住来跟曲正超说话,这会儿经由严非提醒,才发现这村子和他们先前经过的一些村子完全不一样,这个村子的地上杂草非常少,细看才发现好些都是最近才生长起来的,而且这些房子的门窗全都是打开的,但等你走上前去观察,发现门窗的锁都是好的,没有丝毫被破坏的现象。
这就很矛盾了,你说如果他们逃的仓皇,那么家具肯定不会全部带走,但你说他们是逃到附近山里,因为离得近把东西都搬走了,证明离开得并不仓促,没理由连关窗锁门的时间都没有,若里面的东西是被在这里留宿收集的人带走的,没理由门窗都是好的。
所以,景临道:“似乎是特意制造出来的模样,给外来人比如我们这些人一种这个村子无人居住的错觉。”
曲正超作为常年出任务的军人,刚刚因为在安排队伍牛车停放的事情,所以才没来得及观察,在景临他们分析的时候,这些情况也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立即接话道:“这个村子里的人一定躲在某个地方,这些样子都是在降低我们的警惕,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在某个地方躲着暗中观察。”然后他叫了一声在自家小队忙活的余大富,“余副基长,麻烦你过来一下。”
余大富天生爱厨房,这会儿正准备料理他们今天白天捉到的一只兔子,闻言操着两把刀子就走过来了,笑眯眯地问:“曲队长有什么要说的吗?”
曲正超声音不大,把他们的发现跟余大富说了。他们这些代表每个基地出来的小队长,都统一听曲正超调配,曲正超让他们给自家队员传话下去,今晚会有情况,让大家不要露出任何异常,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晚上要警醒着点,随时准备战斗。
于是,得了小队长传话的队员们,虽然神经紧绷了起来,但该说笑还是在说笑,气氛看起来很是欢乐。
景临也给谢文他们传了话,然后让乐乐待在车里不要下来,让其他小家伙都不要露面,如果晚上发生异动,必须要留两个下来照看乐乐。
然后,准备晚饭的时候,景临和严非两人,把神识都放了出来,一直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不过直到晚饭都吃完,周围也没有什么异动。
这天晚上大家省了洗漱的步骤,吃了饭后,没排到值夜的人就全都爬上车待着了,留下景临和严非,以及另两个队友值夜。
火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跳跃着,四个人起先还闲聊几句,随着夜色越深,大家渐渐地就不再说话了,周围只有柴堆不时发出哔剥声,和变异牛儿的响鼻声。
忽然——
在景临的神识范围内,突然出现了几只巴掌大小黑色的身影,它们速度极快,利用并不茂盛的草地做遮掩,快速地向队伍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而在那些黑影开始出现的地方,同时也走出了十几个人影,手里都拿着武器,压低了身影也正向这边摸过来。
他们出现得无声无息,走起路来一点声音也没有,若不是景临有神识作弊,只怕这些人借着夜色的遮掩要等到了队伍中心景临才能发现他们。
眼看那几个巴掌大的黑影就要跑到牛队里来了,景临一吹口哨,在车厢里待命的队友们几乎同一时间撩开了门帘,手持武器从车上跳了出来。
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支未点燃的火把,一下车就将火把往火堆上凑过去,于是点亮的火把越来越多。
从牛车上突然窜出来的人群,到点燃火把,时间不到一分钟。
在远处那十几个人被这突然地变故惊得愣在原地,景临他们这边却不给那些人丝毫反应,举着火把操着武器就冲了上去。
原本安静的村子霎时热闹了起来。
☆、第104章
那十几个人没想到这些人早就等着他们来了,一见情况不对,立即就转身要跑。
赵志文一条长鞭挥出,像条游蛇一般直冲最后一人腿弯而去,那人双腿被长鞭卷住,一下子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引得跑在前面的十几人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耽误,就被景临他们这边的人追上了,眼看逃不掉了,那些人也是狠人,操着刀子转身对着最近的人就捅了过来。
双方顿时火拼了起来。
而景临这边,最先到队伍中心的一只黑影从地上一跃而起,袭向了他的面门。他侧身一闪,手中的长刀紧随而至,刀背重重地敲在了那黑影的身上,那东西一下子掉在地上。
那黑影攻击的速度极快,若不是景临他们之前有小黑龙每日的陪练,已经习惯了那种几乎来去无影踪的速度,不然对上这黑影,这一击恐怕也会落空。
其他几只黑影同时也分开攻击站在火光周围的人,严非直接敲死了一只。这黑影的速度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但对其他人来说就不行了,值夜的人中一人阴差阳错的躲过了黑影的袭击,另外一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他被一只黑影直接扑到了脸上,黑影咬住他的鼻子不放,他惨叫一声,很快就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景临大惊,立即用刀尖将那黑影从那人脸上挑开,刀身在空中转了个方向,追着那腾空的黑影猛劈了下去。剩下的几只也被他和严非要么敲个半残,要么直接劈死。
队友那边,对方只有十几个人,他们这边一百多,且个个都有身手,有曲正超看着,景临和严非已经不必过去,他们赶紧去查看那倒地人的情况。
那人整个鼻头都是血,脸色痛苦地倒在地上,他全身痉挛似的抽搐着,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发出半点声音。不过他显然神智还是清醒的,用痛苦的眼神向景临他们求救。
景临只会布置几个阵法,严非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对这情况他们都素手无策。景临赶紧冲着人群中吼了一句:“少乾哥,你快过来看看。”
那十几个人刚好全被抓住了,赵少乾听到叫声,赶紧跑过去,其他人也陆续跑了过来。
严非让了位置,对赵少乾催促道:“你快看看他怎么回事?”
赵少乾问了问情况,又给那人看了看,推测道:“这是中毒了。”不能肯定毒的毒性,他不敢贸然用药给他缓解。
而景临此时举着火把往地上还活着的两只黑影看过去,发现这东西居然是老鼠。和以前景临他们在二小队消灭的老鼠不一样,那些老鼠的变异方向似乎是朝着体型而去,而面前这只,是奔着速度而去的,身躯要比前者脆弱一些,才会被景临一刀背敲着就爬不起来了。
此时这两只老鼠都发出“叽叽叽”的声音,一直在原地挣扎着想跑,却没能爬起来。
那十几个人此时都被捆了起来,被咬的人是方北基地的人,余大富随手拖了一个汉子扔到那人身边,腰间的两把菜刀在火光的跳跃下闪闪发光,他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老鼠,问道:“这畜生是你们养的,被它们咬了,这毒最后会死人吗?有解决的法子吗?”
那汉子不吭声,给方北基地的人气得连踢了他好几脚,他也死闭着嘴巴不说话。
余大富完全不慌,他抽出自己的菜刀,转头对其他人笑眯眯地说:“手痒了,想耍几下刀子,画面可能有点血腥,不喜欢看的兄弟们转过头去吧。”
那笑分明和善得很,却不知怎么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项泽华眼皮一跳,第一个就转过去了,其他人也跟着转过去不少,也有人知道余大富的本事,想亲眼看看,特别是方北基地的人。
景临还莫名,被严非拉着也转过身,带着他去看待在车里的乐乐,血腥的画面也不要让小朋友看到了。
然后两人刚进车,就听到外面传来那汉子的痛苦惨叫。
车里的素贞不舒服的动了动尾巴,不高兴地说了一句:“臭死了。”
那惨叫声持续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停了,景临听到外面传来余大富温和的声音:“有没有想说的?”
“我们不知道!”
“饶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知道,这几只老鼠也是我们在山里胡乱抓回来的。”
那十几个汉子似乎被吓破胆儿了,一瞬间全是求饶的声音
就听余大富笑呵呵地说:“一个个的,还不老实。”
接着又是几道惨嚎。
严非忍不住挡着乐乐和景临挑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余大富脚边躺着的几个人,双腿只剩血粼粼的腿骨。他手握菜刀在地上的几个汉子身上比了比,对他们的同伙道:“想好了,再不说实话,我这刀就会慢慢往上挪了,等削完了他们,就轮到你们了。”
严非放下帘子,脸色还好,虽然画面血腥了点,但比起当初他们灭鼠那次在老鼠窝里看到的画面冲击,这次好了太多了。
听说崔丽珠以前是个生意强人,经商了得,和余大富恩爱十几年,两人的儿子在末世来时不幸被人害死了,那之后余大富还是那个余大富,只不过手上切菜切肉的刀,就变成了削人的刀。有良知,但也有狠劲,难怪方北基地能在县城里立起来。
那些人面对手段跟魔鬼一样的余大富,被削掉了腿肉的人还好,想着腿已经保不住了,所以依然死挨着不说话,但其他人就不行了,他们看了一场酷刑,酷刑持续的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承受不住。
很快,有人扛不住了,害怕的喊道:“我说,我说!”
那最先遭罪的几个人,紧闭的眼睛立即睁开,愤怒地冲那说话的人吼叫起来,叫他闭嘴。
但那说话的人已经被吓破胆子了,被吼了也只是瑟缩一下,但看到余大富手上滴血的菜刀,还是继续道:“这毒一天两天死不了人,但是久了就会死,我们住的地方,有解药,老鼠的尿液,可以解。”
余大富暗自点头,能解毒就好,管它是尿还是啥玩意儿……
余大富问他:“你们住哪儿的?”
“地下,就在离这里差不多一百米远的地方。”
“还有多少人?”
“除了我们,还有一百多个。”
“说准确点,一百多少?男人多少个?女人多少个?青壮年又有多少?老人和小孩呢?”
那人全都老实的说了。
余大富自然不会傻的全信,就晃晃菜刀,对那人道:“可别骗我,不然等会儿第一个被全部削片的人就是你了。”
问话告一段落,余大富让手下们把逼供现场清理了一下,咳了一声,表示待在车里的大伙儿都可以出来了。
外面满是刺鼻的血腥味儿,那几个被削了腿肉的人腿上都盖着青草做遮掩,此时已经被敲晕了,用草团堵了嘴扔在了空的民房里,那些身体还完好无损的也都被扔在里面,只留了那招供的人带路。
招供的话景临他们都听得清楚,那一百多人他说的是不是实话,数数村里的民房有多少座就行了,最后证明他这是往少里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