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月满楼完本[古言]—— by:卓韦
卓韦  发于:2016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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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郁子非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诗情画意地说:“此时秋高气爽,街道上铺满金黄的落叶,凉风阵阵,落叶徐徐,再饮此清茶,当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白小满捂嘴偷笑,青阳小岑站起来,不苟言笑道:“子非兄果然品味非凡。”
郁子非正要转过身来,陡然间变了脸色,露出意外又惊诧的神色,青阳小岑此时正好走到他身边,察觉到不对劲,刚问了一句:“子非,你怎么了?”
随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神色也跟着大变。
郁子非手一阵阵发抖,连杯子也拿不住,‘啪’地一声,杯子摔碎在地,红衣吓得赶忙站起来冲过去,握住郁子非的手,紧张地连声追问:“王爷,您没事吧?”
郁子非却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推开红衣就冲下了楼,因为行动太过迅速,差点跌到在楼梯上,扶住旁边的墙才算站起来,不等身形稳住,就踉跄着继续向外飞奔。
而且他刚才的力度太大,红衣又正好挡在路上,被郁子非推了个结结实实,冲劲太大,一下子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哀怨地喊了一声:“王爷!”
可郁子非早已发疯一般冲下了楼,又冲了出去,奔向街角处。
白小满还从未见到过郁子非这番模样,一脸奇怪地看向青阳小岑,见他站在红衣旁边,并没有伸手,只是客气地询问:“红衣姑娘没有受伤吧?”
红衣已经在嘤嘤哭泣,不等开口,青阳小岑就走到白小满身边,说:“咱们走吧。”
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对红衣说道:“麻烦姑娘结一下账。”
说完就牵着白小满的手向外走去,红衣一时傻了,见所有人都走了,整个包间里就剩她一人坐在地上,好不狼狈,于是站了起来,擦擦身上的灰尘,不甘心地跺了下脚,越发怒气冲冲,转身也跟着跑了出去。
青阳小岑在郁子非身上如同装了跟踪器一般,明明已经见不到郁子非的身影了,他却七拐八拐地拉着白小满在街上跑,跑了两个街口终于寻得郁子非的身影了。
白小满一边跑一边问:“郁子非这是发什么疯?我们要去哪里?”
青阳小岑不回答,只说:“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在又穿过一条街,郁子非停下了脚步。
青阳小岑拉着白小满保持在十步以外的距离,并没有躲闪,但也没有上前。
白小满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郁子非前面,有一名黄衫女子,正与他面对面站着。
白小满从侧面看去,郁子非一脸狂喜地望着那名女子,眼神里又夹杂了太多的痛苦,阳光闪过,似乎有眼泪的影子。
白小满脑子忽然一闪,小声问青阳小岑:“她是秋离吗?”
青阳小岑点点头:“是,看来你还不傻。”
白小满还要说他,见青阳小岑表情也十分凝重,回想起他曾经讲过的,关于郁子非和秋离之间的往事,明白作为共同朋友的他,此刻心情一定很复杂,便没再说话。
秋离站得腰杆挺直,目光如炬,此刻的表情与郁子非的截然相反。
虽然痛苦和挣扎,但谁都能看出来,郁子非是太过激动了,以至于整个人陷在一种氛围里,浑身轻微地抖动着,他自己可能没有发觉,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白小满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歪头看了看青阳小岑,显然他也发现了。
发觉到白小满的打量,青阳小岑转过头对她安抚地点点头,示意不要出声打扰二人。
郁子非的脚像是黏在地上一样,每抬起一步都需要耗费尽全身的力气,以至于他迈起腿的瞬间,一下子苍老了一般,颤颤巍巍地才能继续向前,白小满只能从侧面去观察郁子非的神情,感受到他满满的不安。
与他这种情绪形成强烈反差的就是站在不远处的秋离,一脸的冷漠,浑身上下透出的冰冷气息,冻得白小满都是一阵寒颤。
都说爱的反义词不是恨,而是无视,可是秋离的双眼里,透出的不是波涛汹涌,但也绝对不是毫无知觉的疏离,而是另一种她看不懂的情绪。
郁子非艰难地走到她面前,还未站定,秋离高高扬起手,狠狠地,死命地,扇了郁子非一个大大的耳光。
☆、第一百零四章 狼走天下吃肉,狗走天下****
白小满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看着,都觉得耳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揉揉自己的左半边脸,一歪头发觉青阳小岑也是一脸抽搐,显然他也被秋离的这一巴掌给扇晕乎了。
郁子非的头保持着扭向一边的姿势,其实秋离动作并不快,以郁子非的身手完全可以躲开,他却没有,也许在心底深处,他是愿意受秋离这一巴掌的,那样他才会好过一点。
秋离许是费了太大力气,打完他之后,胸口剧烈的起伏,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冰冷如面具,而是满了愤怒,双眼燃起一团团火焰来,直直喷向对面的郁子非。
许久,秋离渐渐恢复了力气,不再喘着粗气,郁子非才转过头去,半分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秋离抬手,“啪”,又是一巴掌,不同于刚才那一下,这次她抬手稳准快,只是力道比刚才小了很多,郁子非望向她,神情却迸发出无尽的悲凉。
第一巴掌,秋离打得重,眼神里还有恨,第二巴掌,力道轻了许多,甚至于郁子非脸上只有轻微地红印子,转瞬即逝,但秋离眼里刚才燃起的火却全部都已熄灭,这一巴掌的目的,并不在于泄恨,仿佛一个警铃一般,提醒着郁子非,他们之间如今尴尬的关系。
郁子非脸上的悲伤越来越重,渐渐承受不住一般,低垂下头,双肩全部耷拉下去,压抑的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眼泪的湿度。
而秋离的眼神越来越漠然,听到郁子非极为小声地呜咽声音,她终于转身,大步离开,郁子非抬起头不甘心地追上去,刚走了两步,又挣扎着停下,在原地踟蹰,眼睁睁地看着秋离消失在街角。
再也看不到秋离的背影,郁子非呆愣了许久,白小满见状,识趣地对青阳小岑做了个手势,便先行离开,只剩青阳小岑在他身后站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痛苦难耐的郁子非,只好无声地陪在他身边。
站得腿都有些麻了,期间也有少量行人路过,郁子非都如同看不见一般,雕塑似的矗立在街头,青阳小岑时不时地将那些好奇看热闹的人赶走,继续守在他身边。
直到青阳小岑实在看不下去,拍拍郁子非的肩膀,劝道:“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不要太过悲伤了,多保重。”
郁子非无力地甩甩头:“你别管我,我想站着,不然,我不知道再干点什么别的,才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青阳小岑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无情地打击他道:“你就算站到海枯石烂,又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真是到死都放不下,要站也是去秋离家门口窗外站,让她看着,说不定十年八年的就能感动她,你站在这个犄角旮旯有什么用?给谁看?给路过的百姓还是地下的老鼠看?”
郁子非仍旧站着没动,像是没听到青阳小岑的话一般。
青阳小岑气得想捶他,伸了伸手,又放了下来,陪着郁子非又站了大半个时辰,风越来越大,大有变天的架势,青阳小岑抬起头来观察着天气。
不远处白小满带着两件外套跑了过来,走到青阳小岑眼前,貌似对他说,其实说给郁子非听的:“真要是犯错了,能改正就善莫大焉,结果狼走天下吃肉,狗走天下****,换做我,这么多年心里放不下也放下了,还以前那德行,好意思说什么情深意长吗?”
青阳小岑瞪她一眼,白小满放低音量,小声嘟囔道:“本来就是啊,安王殿下身边莺歌燕舞的,哪里是一心一意想寻一白首之人的良配呢?”
青阳小岑问她:“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小满好大不乐意地说:“我等了好半天,见你还不回来,眼看快要变天了,所以带两件衣服和雨伞来,备用。”
青阳小岑转过身为郁子非披上一件衣服,又将一把雨伞塞到他手里,正要走,身子还没转过来,郁子非手里的伞就落了下来。
青阳小岑开始不耐烦了,虽然没用很大声音,但语气十分不佳:“我说你有完没完?秋离回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干嘛一副她已经死了的模样?”
郁子非这才出声:“你闭嘴!”
青阳小岑气性更大:“你要是真心想挽回,就彻底改改你那毛病,秋离到底是女人,总归心软,而且看今天的样子,她明显也是放不下你,总好过你在这寻死觅活地要站死人好吧?”
白小满拉了一把青阳小岑,小声嘀咕道:“别把秋离说得那么没出息,当年一小偷偷了我半年的积蓄,我再见他也没法平静,你难道还能归结于我没原谅他,所以就是还爱他?恨和讨厌一个人也可以是秋离那种反应的好吧?”
青阳小岑一瞪眼珠子:“你给我少说两句吧!”
“我就是看不惯郁子非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他真想挽回,为什么这两年还是这个臭德行?他难道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只会将他跟秋离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吗?”
青阳小岑解释道:“子非也是个可怜之人,你就嘴下留情吧。”
白小满见青阳小岑真心维护他,便说:“他现在这模样,我说什么也不会听到心里去的吧?”
青阳小岑叹口气:“真是孽缘!”
白小满不想跟青阳小岑因为别人的事而闹不愉快,所以只是心里说道:“作茧自缚,活该!”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青阳小岑明显通过她的神情猜出此刻心中所想,又转过身去对郁子非说:“东西我给你留下,我们先走了,你要是实在想站着惩罚自己,只要你心里好受,我也懒得管你了。”
说完,拉着白小满就往回走。
过了两个街口,白小满问:“你说安王会不会还在那里啊?”
青阳小岑摇摇头:“谁知道他呢。”
白小满忽然想起秋离这号人物,问:“这个秋离不是去了滇城还是康城来着?怎么又回来了?”
青阳小岑略一思索,才说道:“前段时间听闻秋离的祖父过世了,应该是为了此事回来的吧。”
“不知道她以后还走不走了,或者是以后就长期留在锦城,不用去外地了。”白小满十分感兴趣地问。
青阳小岑歪头:“你这是操得哪门子心?”
☆、第一百零五章 整顿云裳坊
秋离这种女子,性子之中固然有让人难以接受的部分,但白小满更欣赏她在这个时代的勇敢和坚持,想要结交她的心就蠢蠢欲动了。
青阳小岑却兴致缺缺,无论白小满询问秋离家住哪里,现在的情况,等等任何消息,他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白小满气得威胁道:“你以为你保守秘密就万无一失了?我要是实在想知道,有的是办法。我劝你啊,趁我还好好问你的时候,赶紧说,不然,咱们连朋友也没得做了。”
青阳小岑这才说:“我不是很喜欢你跟秋离有什么交集。”
白小满不乐意了:“咱们虽然是夫妻,你也不能如此干涉我交友的自由吧?”
青阳小岑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小满弯了弯眼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是怕我跟秋离接触时间长了,跟她学,以后不好对付是不是?”
青阳小岑嗤之以鼻:“你再不好对付又能厉害到哪里去?再说,你还用的着跟她学?你原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白小满一听几乎要跳起来:“哎呀我去!你对我诸多不满,看来现在是想隐藏也隐藏不了了?来来来,继续说,我看你还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听听,你随便说,反正我也不改。”
青阳小岑瞪她一眼,白小满继续嘻嘻哈哈。
“你跟秋离走得近了,子非这边多少有些不好交代,何况,她不一定久居,说不定过段时间又会离开,回到滇城。”
白小满扒拉着手指头,一脸坚定:“就算她明天走了也没关系,我喜欢这种有血性的女子,也佩服她,特别想认识她,再说朋友之间,又不像爱人必须经常待在一起,分开就分开,我们可以写信保持联系。”
青阳小岑见她说得坚决,哭笑不得道:“我看你对秋离比对我还上心。”
白小满一脸得意:“你不都已经被我骗到手了吗?还用的着上什么心?”
青阳小岑一瞪眼,白小满就笑嘻嘻地过去替他捏肩膀:“难得我在锦城想交一个朋友,你不会连这个也不同意吧?我虽然有你,可是还是很孤单啊,哪里像你,自小生长在这,你的朋友同窗童年的回忆都在这里,我可什么都没有。有些话题和爱好,只有女人之间才有得聊,跟你说不着。”
青阳小岑?0 淘プ糯鹩Γ骸拔铱悸强悸前伞!?br /> 第二天,白小满起了个大早,带着秋香和穆勒就去了云裳坊,方景琢早已经将消息传达了下去,上到账房,下到伙计都知道,白小满是他们的新主子,而且是他们老主子的老婆,所以个个精神抖擞的迎接她大驾光临。
白小满一到那就不含糊,直接说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包括装修装潢物件的摆设,在询问了老员工屋里摆设的原因和作用之后,白小满将之前自己的一些想法略微一调整,让大家赶紧动手。
两个老员工有点不太明白,白小满将之前摆放布匹的桌子大幅减少的用意何在,白小满也不废口舌跟他们解释,只说:“按照我说得去做吧,之后在跟你们解释。”
她性格确实有点刚硬,很多时候听不进去别人的劝,白小满也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但是这次的改动是经过她缜密计划过的,她相信好的装潢和摆设,一定会让店里锦上添花。
虽然这是古代,但是经营的目的始终如一,就是最大限度的吸引顾客,让顾客觉得物有所值,这点道理,古今一致,不分彼此。
即便她跟伙计们解释清楚,能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还两说,更不要提双手赞同了,老员工经验老道,好就好在这里,但同时也爱倚老卖老,觉得在店里已经好多年了,卖出去的衣服比白小满见过的都多,凭什么要听她这个黄毛丫头的。
而白小满最初的大幅改换,除了自己喜好这个原因之外,就是为了立威,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她,从装修开始,大大小小的事,她要给这帮人养成一个好习惯,就是一定不能不拿她的话当回事,执行力必须要足,很多企业就是这么内耗赔死的,下个命令半天都执行不了,底下的人根本不配合。
白小满的原则也很简单,不怕你没有才华,但一定要勤快,不能有幺蛾子。
白小满还特意让方景琢找来平日为清苑没少干新建修补房屋的人,让他们交一份设计图纸,为云裳坊的三位裁衣师傅,建立三间工作室,里面被收拾得干净卫生又温馨,需要的工具应有尽有,前台伙计们开始都嘀嘀咕咕的,方景琢过来回禀,白小满理都懒得理,只在房子完工前几天开员工大会时提了一嘴。
设计者和剪裁者是一家成衣坊的最灵魂人物,如果没有他们,云裳坊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绸缎庄子,哪里能到了今天这种地位,锦城排名第一的云裳坊,达官贵人,名流商贾都以能穿到云裳坊的定做衣裳为荣。
所以在一个管事的人提出云裳坊可以降低收费标准,争取大部分的普通百姓,让云裳坊继续做大时,白小满想都不想就否认了。
想要从低端做到高端,太困难了,但是想要从高端做回低端,简直易如反掌。而放低姿态的云裳坊,也永远不可能比那些一直做普通百姓生意的店铺更便宜,到时候一直认可云裳坊身份地位象征的高端客户,很有可能觉得穿你的衣服不再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不再合作,那些普通百姓又觉得你性价比不高,这种丢了西瓜也捡不到芝麻的事,白小满才不去干。
除了最开始的大篇幅整顿,其余事项上,白小满并没有插手太多,依旧延续以前的经营模式,只是跟三位裁缝交流很多。
她来自现代社会,看多了明星穿衣秀和时尚杂志,会稍稍提一些自己的建议,在缝制衣服上面,但三位裁缝并不是全部都能接受,除了一位严师傅,表示可以尝试一下以外,其他两位,虽然尊她是老板,并没有做过多迁就。
白小满也不气恼,这种手艺人,越是有本事才越是有个性,她虽然见的多,想法可能超前,但不代表比他们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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