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沅的后宅生活完本[清穿]—— by:阿狸小妃
阿狸小妃  发于:2016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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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回宣宁侯府,自然是要安排好碧竹的出路的。虽说外祖母叫她跟着去,可也要问一问她的意思,是想留在府中,还是跟着她一起回宣宁侯府。
到底,淮安侯府才是她长大的地方,也更亲近些。
碧竹听着这话也不觉着诧异,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回道:“姑娘若不嫌弃奴婢愚笨,奴婢自是愿意跟着姑娘回府。”
她原先虽是老太太房里的大丫鬟,可这些年在表姑娘跟前伺候,老太太房里早就没她的位置了,倒不如一直伺候姑娘,老太太怕也是这个心思。
再说,她父亲是二老太爷跟前的人,在她过来伺候姑娘的时候,老太太就将姑奶奶当年差点儿过继给二老太爷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自然,是愿意跟在表姑娘跟前伺候的。
更何况,这些年她伺候自家姑娘,知道姑娘性子最是宽和,待她们这些下头的人也好。彼此虽是主仆,感情却比寻常的主仆要深上许多。她跟着姑娘,不必日日都提着心,怕一不注意哪里惹恼了主子,叫人给发卖或是赶出府去了。
碧竹知道自己嘴不甜,也不会巴结奉承,平日里还很喜欢看些医书,这样的丫鬟,怕也只有自家姑娘能容得下了。

☆、轻快
翌日一早,傅沅照例去了雁荣堂给外祖母请安。
她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坐满了人,大舅母寇氏,二舅母卢氏,还有表姐谢茹,表妹谢琦,程姨娘,梅姨娘也在。
傅沅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道:“孙女儿给外祖母请安,今个儿来迟了,是孙女儿的不是。”
陈老太太听着,忙叫她起来:“并非你的错,是我起的早,便叫你大舅母、二舅母早些过来了。”
陈老太太说着,看了坐在那里的寇氏一眼,继续道:“昨日宣宁侯老夫人来信,说是趁着下月初九她寿辰,想将沅丫头接回府里。这样算算,这几日就该忙碌起来,先收拾行李,派几个婆子送回宣宁侯府去。免得真正回府的时候,手忙脚乱,出了什么差错。”
寇氏听着这话,眼底瞬间闪过一抹喜色,心下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只是不知是怎么个章程,沅丫头跟前只几个大丫鬟,连可用的嬷嬷都没有,既要收拾行李,定是要腾出时间清点东西,该归置的归置,该登记的登记,需有个可靠得力的人才是。”
寇氏说这话的时候,举手投足并不与平常有什么不同,顾忌着老太太,语气中也并没有什么喜色,可偏偏,任谁都能听出她心中是巴不得傅沅这个外甥女下一刻就离开的。
陈老太太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是闪过几分不满来。
卢氏最会揣摩陈老太太的心思,几乎是寇氏的话音刚落,卢氏就笑道:“这事情哪里需要大嫂担心,老太太平日里就疼沅丫头,难不成这会儿了却是撒手不管了?定是要派得力的嬷嬷过去帮衬的。”
“再说了,沅丫头跟前三个大丫鬟,怀青和书蝶就不说了,是沅丫头从宣宁侯府带过来的,单就碧竹姑娘,就是个聪明稳重的,行事很是有几分章法。也是,她原先就是从老太太屋里出来的,若是不稳重,老太太也不会叫她伺候沅丫头去。”
傅沅站在一旁,听着卢氏这话,又看着大舅母寇氏脸上有些挂不住,突然觉着二舅母也真是个妙人,气了人还偏拉扯着老太太,寇氏就是生气,也不会不顾脸面,当众和她争辩起来。
“这不打紧,这几日叫池嬷嬷早起就去你那里,晚上再过来伺候。”陈老太太对着站在那里的傅沅道。
“孙女儿觉着,您还是派其他人过来吧,池嬷嬷平日里伺候您,没她在跟前您肯定不习惯。”傅沅福了福身子谢过,又开口道,并不敢应了下来。
“不碍事,屋子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哪里就缺人服侍了。”听着傅沅这话,陈老太太只笑着道,显然是定了主意的。
这话说出来,谢琦心中闪过一丝嫉妒来,面上却是一派平静,掩唇笑道:“祖母您偏疼表姐,孙女儿可不依,趁着池嬷嬷不在,我要过来粘着您,也看看能不能讨得什么好东西。”
听着她这话,陈老太太噗嗤就笑了,抬起手来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又不是小财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当祖母的缺你吃喝了。”
这话,便是默许了,谢琦听了轻笑起来,拽着老太太的袖子撒娇道:“才不是,祖母取笑我,这话传出去了我可不依。”
比起大姑娘谢茹的端庄稳重,谢琦就着实有几分俏皮可爱的样子,陈老太太一笑,道:“好,若是传出去,祖母替你跟人解释。”
一时,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都笑了,谢琦脸一红,就站到了母亲寇氏身后。
陈老太太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傅沅蓦然明白过来,方才谢琦分明是在给寇氏解围,免得寇氏落了脸面。
傅沅不着痕迹看着谢琦,觉着自己可能是低估了这个表妹。
也是,有寇氏这样的生母,谢琦怎么可能真的单纯到那个地步。
这些年外祖母偏疼她,她肯定是嫉妒恨死了她,可偏偏对她最是亲近,时常到蕙兰院来,叫府里的人都知道,府里几个姑娘,偏她们两个最是亲近。
这样的心思,哪里是一点儿城府都没有的小姑娘。
傅沅收回了视线,心里却是暗暗打定了主意,往后和这个表妹相处,定要小心些才是。
陈老太太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命众人散了,傅沅跟在寇氏和卢氏的身后,和谢茹、谢琦一块儿走了出来。
目送大舅母、二舅母她们离去后,才对着站在那里的池嬷嬷福了福身子:“我跟前几个丫头毛毛躁躁的,这几日还得劳烦您。”
池嬷嬷哪里敢1 受她一礼,忙扶着她起来,心里却是对傅沅的懂礼暗暗点头。
她看得出来,表姑娘是真心谢她,并非是因着老太太的缘故。
宽和有礼、行事又稳重,在长辈面前既孝顺,嘴又甜,不端着像个只知道规矩的木头人一样,府里几个姑娘,真是没哪个能比得过表姑娘去,也怪不得老太太喜欢。
“哪里敢担姑娘这话,能替姑娘办事,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姑娘先回去,容我收拾收拾,等回过老太太,过了晌午就去姑娘院里。时间紧,老奴可不敢耽搁功夫。”
傅沅点头,池嬷嬷亲自送她出了院子,才回了正屋。
“沅丫头可是谢你了?”陈老太太坐在软榻上喝着茶,见着池嬷嬷进来,头都没抬就问道。
“您真是什么都知道,表姑娘既懂事又孝顺,是个可人疼的。只往后回了宣宁侯府,在黎氏手底下讨生活,怕多少要受些委屈。”池嬷嬷忍不住多了句嘴。
陈老太太静默了一会儿,才道:“有她兄长在,想来会护着她的。这些年我看沅丫头眉眼间愈发和念娘相似了,她父亲当年对念娘极好,见了她,一定会喜欢的。”
到了这个时候,只能往好的方向想了,到底,沅丫头是宣宁侯府正经的主子。
“希望如老太太说的一样,只老奴实在不明白,姑爷这些年,怎么一次都没来看过表姑娘,每年零零总总送来的东西倒是不少。”
这些年府里不是没人私底下嚼舌根子说是宣宁侯府早就忘了表姑娘这个嫡出的孙女儿,可她瞧着那些个礼物,都是用了心的,姑爷也不像是真的忘了这个女儿。
陈老太太叹了口气,才道:“若是见了惹得伤心,倒不如不见,他多半是怕见了女儿,就想起念娘来。”
陈老太太活到这个岁数,很多事情心里都有数,倘若傅呈修真是那种薄情寡义,这些年对傅沅这个亲生的女儿不管不顾,她就是拼了叫外头的人议论,也要将沅丫头留在府里,将她许配给迁哥儿。
寇氏便是再不愿意,她一个“孝”字压下来,就能叫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
傅沅回去练了两个时辰的字,丫鬟们都知道她练字的时候不喜人打扰,所以等到放下笔来,时间就过了晌午。
“奴婢叫人去膳房领了饭菜过来,姑娘先将就着吃些瓜果。”怀青将瓜果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拿竹签插着吃,不会脏了手,黏黏的。
傅沅点了点头,在碧竹的伺候下净了手,才又问道:“中午吃些什么?”
听着傅沅的话,怀青忍不住抿嘴笑了:“姑娘练字太入神了,都忘了之前说想吃清炖蟹粉狮子头和花香藕了,奴婢又要了西湖醋鱼、水晶虾仁、银芽鸡丝和樱桃肉山药和火腿鲜笋汤。姑娘若是还想吃别的,奴婢派人告诉膳房,叫她们去做。”
傅沅听着她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道:“你这会儿再去,就招人嫌了,厨房的管事嬷嬷肯定要说,表姑娘精贵,咱们肯定做了亲自送来。”
这是她有一回听小丫鬟们说的,听说是梅姨娘过了饭时想吃酒酿清蒸鸭子,厨房掌勺的嬷嬷阴阳怪气说了好些讽刺的话。
因着这事儿,梅姨娘没脸见人,称病在屋里躲了好些日子。
傅沅的话音刚落,怀青和碧竹皆抿嘴笑出声来。
“她们可不敢这样编排姑娘。”怀青说着,就朝外头吩咐了小丫鬟去膳房。”
只一会儿功夫,就有两个小丫鬟提了雕红漆九攒食盒进来,怀青和碧竹亲手将饭菜摆好。
怀青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放到傅沅面前,还是忍不住道:“亏得老太太不知道,不然定要怪罪我们没有好生伺候姑娘,连饭也不按时吃。”
傅沅笑着讨好道:“怀青姐姐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傅沅的话音刚落,怀青顿时就脸红了:“哪个跟姑娘说的,姑娘又拿来打趣我。”
几日前,有个花匠来府里修剪花枝,不小心将海棠上的花剪了一朵,不等怀青开口,就忙作揖道:“怀青姐姐,奴才再也不敢了。”
偏偏,这花匠二十三四的样子,年龄可比怀青大了许多。许是听小丫鬟都叫怀青姐姐,一时着急了,话就从嘴里说出来。
怀青一边替自家姑娘布菜,一边道:“姑娘今日心情好像不错。”
傅沅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抬起头来:“我也好生奇怪,原来还觉着定了回府的日子定会舍不得,心里头难受。可今早从外祖母屋里出来,心里头却是突然觉着轻快得很。”
“我这样说,会不会很不孝?”傅沅看了怀青一眼,问道。
怀青看着自家姑娘的眼神,突然就觉着有些心酸,嘴上却笑着安慰道:“怎么会,姑娘和老太太一样,伤心过了,就该想着往后的日子了。”
她早就说,姑娘是该回宣宁侯府的,老太太待姑娘再好,这淮安侯府都不是姑娘的家。
只有回了宣宁侯府,姑娘才能没了寄人篱下的感觉。

☆、黎氏

宣宁侯府,宁寿堂上房。
过了晌午,周老太太睡了半个时辰的午觉,才刚醒来,在丫鬟婆子的伺候下净了面,就听外头有婆子回禀,说是外院的闵妈妈回话,淮安侯府老太太派了贴身的方嬷嬷来府里了。
周老太太闻言,脸上露出笑意来。
“快,快叫她进来。”说着,对着一旁的大丫鬟青馥道:“早上才去了信,这会儿就有回音了,亲家那边也是知道我有多想这个孙女儿。”
这些日子,周老太太时常提起这个常年住在淮安侯府的孙女儿,青馥听着老太太这话,当下就笑道:“可不是,过不了几日,您就能天天见着四姑娘了。”
正说着,外头闵嬷嬷亲自领了一个身着深棕绣金撒花褙子的嬷嬷从外头进来,这人便是方嬷嬷了。方嬷嬷平日里也是在雁荣堂伺候的,是除了池嬷嬷外,陈老太太最倚重的人。
“奴才给老太太请安。”一进来,方嬷嬷便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人,福了福身子,恭敬地请安道。
“快起来吧。”周老太太抬了抬手,叫她起来,又吩咐一旁的丫鬟春南搬了绣墩过来。
“亲家母派嬷嬷过来,可是看了信,问过沅丫头意思了?”周老太太问道。
方嬷嬷谢过,只挨着坐了半边儿,才回道:“我家老太太接到您的信,就叫了表姑娘去上房说话,问了表姑娘的意思。表姑娘虽在府里多年,也着实想念自己的亲祖母,就说是一切都听您和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琢磨着,表姑娘下月初九回府怕是有些迟了,不如这几日就收拾起来,先叫几个得力的丫鬟婆子将行李搬进来,等下月初一,府上的继夫人再过去接表姑娘回府。”
方嬷嬷一番话说下来,不仅条理清晰,而且不卑不亢,将陈老太太的话全都转达了。
“继夫人”三个字,哪里是方嬷嬷说的,分明是借着方嬷嬷的嘴替陈老太太说出来。
周老太太听着,也不恼,点头道:“是这个理,她是沅丫头的嫡母,按理也该她去接。”
周老太太又问了一些傅沅在府上的事情,方嬷嬷一一答过,因着还要回府里回话,不敢耽搁太久,就起身告辞:“您若没有什么别的吩咐,老奴就先告退了。”
“替我向亲家母问好,这些年,叫她费心了。”周老太太说完,叫大丫鬟青馥亲自将方嬷嬷送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青馥就送了人回来。
周老太太坐在软榻上,喝了小半盏茶,才吩咐道:“去,派人将二太太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是。”青馥应了一声,就使了个眼色,叫丫鬟平烟去传话了。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么一来,二太太头疼的毛病,怕是要加重几分了。
自打年前老太太提起四姑娘,说是今年要接四姑娘回府,二太太心里就不愿意。虽然面儿上依着老太太,说是四姑娘回府,府里就更热闹了。可府里上上下下谁又看不出来,二太太是巴不得四姑娘住在淮安侯府,最好是一辈子也别回来了。
听说这些日子,二太太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叫了太医来诊治,也没什么作用,想来是思虑太过,常生闷气的缘故。
青馥正想着,就见着小丫鬟掀起帘子,卫嬷嬷端着一碗熬好的药从外头进来。
一时,屋子里就充斥了浓浓的中药味儿。
周老太太皱了皱眉,对着卫嬷嬷道:“这药不是昨个儿就喝完了?”
周老太太年底下雪的时候着了凉,体内进了寒气,病了好些日子,等到开春儿了才断断续续好了些。
卫嬷嬷听着这话,只劝道:“这是老奴叫太医给您开的调养身子的药,一共十副,您喝完了保准气色就好了。”
卫嬷嬷是当年周老太太带过来的陪房,年龄比周老太太还要大上三岁,身子骨却是好得很。
因着这个,虽说上了年纪,却一直留在乐寿堂伺候周老太太。
听着卫嬷嬷这话,周老太太只能接过药碗,几口灌了下去。一旁,早有丫鬟递了漱口水伺候了周老太太漱口,青馥则拿了檀木桌上的一碟子梅子过来。
周老太太捻起一粒来压在了舌根儿底下,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老奴方才在小厨房,听说淮安侯府派人来了,可是定了四姑娘回府的日子?”卫嬷嬷一边接过周老太太手中的药碗,一边问道。
周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脸上浮现出笑容来,指着卫嬷嬷道:“你呀,一辈子都是个精明的。和你料的一样,那边要先收拾了行李送过来,等下月初,叫黎氏亲自去淮安侯府接沅丫头。”
卫嬷嬷抿嘴一笑:“我精明,老太太您不比我还要精明?前日就吩咐我派人给四姑娘收拾院子,您可别说您一早没料到。”
一旁的大丫鬟青馥听了,笑道:“嬷嬷您别和老太太争了,您是自幼伺候老太太的,论眼力,您和老太太可是不相上下,奴婢们若是有您和老太太一分,也就知足了。”
一句话,就将周老太太和卫嬷嬷全都逗笑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头响起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二太太到了。
周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着那丫鬟道:“叫她进来吧。”
“是。”那丫鬟福了福身子,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就见着一个身着绣金牡丹纹亮缎滚边褙子,约摸三十多岁的妇人带着贴身的丫鬟从门外来。梳着流云髻,头发上簪了一支嵌蓝宝石花形金簪,红珊瑚手串,耳朵上坠着一对赤金石榴花耳坠,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高傲的贵气。
这妇人,便是宣宁侯府二房的继夫人黎氏,自幼养在太后的慈安宫,尚在襁褓之中就被皇上封了平淑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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