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完本[穿越]—— by:朱砂
朱砂  发于:2016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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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门。”
沈数眉头微动:“皇兄,臣弟还是先告退。”
“怎么,你这会儿出去,岂不是又要跟承恩伯碰上——”皇帝话说到一半,忽然仿佛明白了什么,“蒋姑娘出宫了吗?”
杜太监算了算:“蒋姑娘走得慢,这时候大概也刚到宫门……”
桃华的确走不快,因为她跪得两个膝盖都青了,于氏则是站了整整一上午,都折腾得够呛,还得在大太阳底下再走出宫去,实在也是够难为人的。
沉香扶了于氏将他们送出去,小心地窥探了一下桃华的神情,才道:“老太太,其实婕妤娘娘这样说,也是为了皇上……”
桃华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为了遮掩皇帝对陆盈的另眼相待是没错,但蒋梅华更多的是为了在太后面前推卸自己的责任吧。不过这些话说出来也没意思,何况也不是能在宫里说的话,因此桃华只当没听见,闷着头往外走。
沉香也不敢说太多。宫里看着安静,可不知道在哪儿就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随时等着把你的话传出去呢。好在三姑娘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儿家罢了,就算再恼怒,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好容易走到宫门,蒋家的马车还在那里等着。薄荷已经急得在地上转圈子了,一见桃华有些跛脚似地走出来,脸色顿时变了:“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膝盖不太舒服,回去再说。”桃华正要由她扶着往马车上爬,就听鸾铃声响,一辆华丽的马车驶过来,正好挡住了蒋家马车的去路,惊得两匹拉车的马都打着响鼻倒退了几步,把车内弄得乱糟糟的。
华丽马车却是一掀车帘,探出个脑袋来:“蒋姑娘,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所谓冤家路窄,一定就是这个意思了!马车里的人居然是于思睿!
“承恩伯。”桃华淡淡地行了个礼,才要上马车,于思睿却已经跳下来了:“蒋姑娘急什么,正巧在这儿见着了,也不向你表姐行个礼吗?”
表姐?桃华诧异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粉红衣裙的女子跟在于思睿后面下了车,先是伸手抻了一下于思睿的衣襟下摆,柔声细气地道:“伯爷怎么就这么跳下来了,仔细衣裳乱了,进宫见太后不恭敬。”之后才抬起头来对桃华笑了笑,“表妹也进宫啊?”
“曹萝?”桃华是真的惊讶了。曹萝为什么会跟着于思睿,而且看她的发髻,已经是妇人的打扮了,却又穿得这样轻薄,教人一看就觉得有失庄重,眉宇之间更带着轻佻,乍一看那风韵竟然跟胭脂差不多了。
一想到胭脂,桃华就明白了,曹萝显然跟胭脂一样,已经是承恩伯府的妾室了。原来拿不到银子,她就卖身救父了?
“表妹至少也该叫我一声表姐吧?”曹萝轻轻地笑着,眼睛却冷冰冰的。要说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她最恨蒋燕华和曹氏,其次就是桃华了。但现在蒋燕华和曹氏不在眼前,她的仇恨就都转移到桃华头上了。她现在已经是个妾了,桃华却居然还能出入后宫,凭什么呢!
桃华没说话,只管往蒋家的马车上爬,于思睿却抢先一步扯住了马缰:“蒋姑娘急什么呢?好歹我们现在也是亲戚了吧,不多说几句话吗?”
“是呀,表妹急什么呢?”曹萝也上前一步,伸手也来拉桃华的衣裳,“几日不见,我很思念表妹呢。”
这真是有点麻烦。桃华后退一步,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承恩伯有太后撑腰,在宫门外头怎么闹都没人说的,但她只是个平民之女,说个喧闹也是有罪的。
不过就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让于思睿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承恩伯府上,都习惯跟妾室家里攀亲戚的吗?或者这是于家的习俗?”
“安郡王。”于思睿皮笑肉不笑,“真巧得很哪。”
“是很巧。”沈数大步走过来,冷淡地看了一眼曹萝,“承恩伯来探望太后怎么还带着这些人,若是太后知道恐怕又要生气了。承恩伯也知道,太后如今可不能动气。”
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思睿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自从端午节他撺掇太后罚沈数抄《孝经》之后,他也被太后叫进宫骂了一顿,还指派了宫里的姑姑过去,把他府里那些莺莺燕燕们都整治了一顿,不许她们缠着他,只有胭脂因为有身孕而幸免了。
姑母对他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唯独在他的身子上不好说话,所以他也老实了一段时间。不过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他新得了曹萝,难免又颠狂起来,今日来探望姑母,顺手也就把曹萝带在车上伺候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桃华,更没想到还会碰上这个讨厌的安郡王。
于思睿能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一方面有太后撑腰,另一方面也是他霸道得有分寸,譬如说从来不会去惹惹不起的人。就好像这位安郡王,他可以挑唆着太后来整治他,但不能跟他正面对上。
“我正要去探望太后姑母。”于思睿把扯住蒋家马车缰绳的手收了回来,嘿嘿一笑,“倒是安郡王,听说最近正忙着采买,居然也来了?”
沈数也笑:“不管怎么忙,来向母后问安是不能省的。”他意有所指地看一眼桃华,“本王正劳烦蒋家采买药草,承恩伯若也要买什么药,不妨告诉本王,也可以捎带着给承恩伯采买。”
给老子采买金樱子膏吗?于思睿恶狠狠地想,冲沈数龇龇牙:“我倒不劳安郡王了。不过安郡王倒是好算计啊。”难怪在兴教寺演一出英雄救美,原来是为了叫蒋家替他出力。
曹萝在一边站着,双手紧紧地攥着手帕。方才沈数斜瞥她那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冷淡中藏着厌恶。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她跟在靖海侯府的姑娘身边,走到哪里人家也都要客客气气的,甚至还能跟着学宫里的规矩。可是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蒋家不肯借那一千两银子!
于思睿瞪着蒋家马车远去,沈数也上马走了,这才骂了一句:“妈的,要不是定北侯,你神气个屁!”
沈数已经走远,当然听不见他这句话。于思睿骂完了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趣儿,拉着脸问门口来迎接他的内侍:“蒋家丫头进宫来干吗?”
内侍一面向里引他,一面道:“是来给太后娘娘诊病的。”
“她还真会治病?”于思睿一脸的不相信。
小内侍在寿仙宫并不能进内殿伺候,所知不多,只将陆宝林误诊之事讲了,听得于思睿半信半疑:“碰巧了吧?”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不由得有些嘀咕,仿佛当日在兴教寺,那丫头也是一语就道破了他在服用金樱子膏,难道说她真懂医术?那么她说他阳虚,难不成也是真的?
一路想着到了寿仙宫,太后已经换了衣裳,正倚着罗汉床养神,见了于思睿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有进宫来看姑母,莫非还为了上回的事跟姑母生气?”
于思睿有些心虚。原本他只要在京城,隔十几日就会进宫探望太后,只是前些日子新得了曹萝,难免又胡天胡地一番,遂把太后抛到脑后去了。
这些话他当然不会说出来,只笑道:“侄儿哪里会跟姑母生气,姑母还不是为了我好。”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匣子来,“在外头寻了件小玩艺来,不值什么钱,不过给姑母摆在案头瞧着玩。”
宫人连忙接了奉到太后眼前,只见匣子里是一块巴掌大的青白玉,还有几点杂色,论玉质的确只是中上,但却巧妙地依着颜色变化雕成几株水仙,白的是花,绿的是叶,黄的是芯,更有几点黑褐色乃是球茎上的枯皮,真可谓维妙维肖。
“这心思不错。”太后虽是见惯了好东西,不过这是侄儿孝敬的,又的确颇具匠心,便也笑着夸了一句,“就在那窗边摆起来。”
宫人们急忙寻了白瓷钵盂来,一边摆设一边恭维这玉雕得好,于思睿又孝顺,说得太后终于开了颜。
不过太后才露了笑容,眉头就又皱了起来,看着门口露出厌恶的神色,于思睿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就见一个小宫人捧了一碗药进来。他还当太后是吃药吃烦了,忙笑道:“姑母,这药还是要吃的——”
话犹未了,太后便按住了胸口,没等于思睿反应过来,后头一个宫人已经上前一步,急声道:“太后,是换了药了,这是蒋家姑娘开的新药。”说着,一张方子就递了过来。
于思睿认得这个是太后的贴身宫女,见她急急将一张药方送过来,情急之下居然连他也挤开了,不由得有些瞠目结舌。蒋家姑娘开的新药就怎么了,难道是济世金丹不成?
“太后您看,这方子换了几味药呢。”宫人大声地念着,“夜明砂换为蚌粉,木香换为——”
太后打断了她:“夜明砂换了什么?蚌粉是什么?”
“蒋姑娘说,蚌粉就是那平日里吃的蚌的壳子,洗净后炮制成粉,其功效与夜明砂等同。”宫人一边说,一边窥探着太后的脸色,“蒋姑娘说,这蚌粉还治反胃,治痰湿,宋徽宗有宠妃患了痰嗽,就是用蚌粉调青黛麻油服了治愈的。”
太后紧皱的眉毛慢慢舒展了开来,手也不知不觉从胸口上拿了下来:“之前太医们怎么不用蚌粉?”
宫人小心地道:“听说夜明砂贵重,而蚌粉素来价贱,且那都是民间的方子,太医们都没多见,并不敢用……”
“什么没多见!太医没多见,一个小丫头倒见了?分明就是要用贵的药材?”太后哼了一声,“传我的话,贬他一级!”
“是。”宫人陪笑应了,又端过药来,“太后——”
太后接过药来便喝了下去,又含了一?8 琶劢ぴ诳诶铮阕酚窒蛴谒碱5溃骸澳慵依锬歉鲇性械逆跹耍俊?br /> 于思睿已经听小内侍说太后喝了药就会吐,颇有几分胆战心惊地坐到太后跟前:“她还好。姑母派的人,自然照顾得精心。”若是太后突然作呕,吐他一身怎么办?
然而,直到他辞了太后离开寿仙宫,太后都没再呕吐。

☆、第83章 揭破
不说寿仙宫里宫人惊讶于换了一味药就能有如此神效,也不说皇后在凤仪宫连洗了好几盆水搓得脸都红了,更不提太医院里连续有几人被贬,以及曹萝在宫门外头满心怨恨,只说桃华在蒋家的马车里,也是一股子怒火压都压不下去。
“桃姐儿——”于氏才开了个头,就被车窗上笃笃两声打断了。
桃华掀开帘子,沈数骑在马上,稍稍弯腰对她笑了笑:“于思睿已经进宫,不要紧了,从这里再往前几条街就是蒋家,我不送了。”
桃华怔了一下,才发现沈数已经送了她们很长一程,而她光顾着在马车里生气,居然没有发现。不过没等她说话,沈数已经又问:“太后的病,你有把握吗?”
“没什么问题,以后只要别再有人提夜明砂,她就不会再吐了。”桃华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就见沈数笑了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他轻轻一提马缰,马儿轻快地撒开四蹄跑离了马车,只留下他的声音还在窗口回荡:“有什么事,让人给我捎个信。”
于氏吃惊地看着安郡王带着随从离开。她一直以为这些日子家里忙着采买药材的事是安郡王逼迫的,但看安郡王刚才说话的语气,分明不是!
“桃姐儿,你和安郡王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连自己刚才想说的话都忘记了。
桃华冷冷地看她一眼:“我倒想先问问,婕妤娘娘是怎么回事。”
于氏顿时尴尬起来:“那个,你也知道,太后催得紧,你大姐姐不过是,不过是暂时推搪一下……”她也知道自己这话太难有什么说服力,只得低下声音道,“宫里日子难过,你不进宫并不知道,太后和皇后——”
桃华打断她:“既然知道宫里日子难过,为什么要送她进宫?知道太后和皇后难说话,她又怎么敢抢在皇后前面有孕?”
于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她仿佛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忙又补了一句,“你小姑娘家的,知道什么!”
桃华上下打量着于氏。其实本来她只是随口问一下的,但看于氏这反应,好像真的有点什么。
这打量人的目光完全不像在看长辈,于氏不由得恼怒起来:“桃姐儿,你这是什么规矩!我是你伯祖母,你知不知道对长辈该是什么样子?”
桃华毫不客气地看了她一眼:“那先要长辈有长辈的样子。”从上辈子起,她就不是会被长辈这两个字压住的人,否则也不会用了十六年的时间来报复爷爷,并且毫不犹豫地跟家里斩断了关系。
于氏被气得按住胸口,但桃华根本不看她,马车一到蒋家侧门,她就先跳下车,带着薄荷走了。
“这,这孩子简直无法无天了!”于氏抖着手指着桃华的背影,大丫鬟银柳却小心地道:“老太太,三姑娘是不是——找老太爷去告状了?”老太爷可是很喜欢她的,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压住老太太的人也就是老太爷了。
于氏抿紧嘴唇不说话了。不过事情还真被银柳说对了,她回到正院刚刚换了衣裳,蒋老太爷就走了进来,对着屋子里的丫鬟们一摆手:“都出去。”
屋里的丫鬟有点犹豫,但于氏同样摆了摆手,她们就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老夫妻两个在屋里相对无言。
过了很久,于氏才慢慢地道:“你是替桃姐儿来兴师问罪的吧?别忘了,梅姐儿才是你嫡亲的孙女,桃姐儿不过是个侄孙女。”她开始还说得平静,后头声音却逐渐地高昂起来,“你带着朱氏那个贱人搬出我的院子这么多年,现在为了桃姐儿又来了?怎么松哥儿去考试没见你来,梅姐儿入宫没见你来,连她小产了都没见你踏进过我这院子一步,今天却来了?真是奇了!”
“有什么可奇的。”蒋老太爷等她把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喊出来一样地讲完了,才冷冷地说,“我才觉得奇怪,梅姐儿这样利用她的堂妹,毫不犹豫就把桃姐儿推出去顶罪,是不是就跟二十年前你把二弟推出去一样?”
于氏的脸唰地白了,比在马车上被桃华质问的时候还要白得可怕,她甚至倒退了一步:“你,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蒋老太爷的声音却仍然平静,“二弟制的助产丸是你做了手脚吧?他知道宫里有人不愿意看着贤妃顺利生产,也知道贤妃如果出事连带着我们一家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特地给贤妃做了助产丸,甚至不敢在太医院里制做而是带回家来做。结果他的助产丸导致贤妃血崩不止,他怕连累一家人,在牢里就自尽了。”
他的声音始终不高不低的,非但没有像于氏刚才一样越讲越激动,反而越说越慢了:“二弟自尽,二弟妹也跟着去了,那时候锡儿还小,你看着锡儿,不觉得内心有愧吗?”
“你,你胡说什么……”于氏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二弟和二弟妹刚死那半年,你时常的噩梦惊醒,我还当你是被吓着了。”蒋老太爷平平地说,双眼在有些昏暗的光线里亮得慑人,“后来我翻遍了二弟的行医手稿,又托人弄到了贤妃的脉案,发现二弟用药完全没有错误,我才怀疑到那助产丸上去。毕竟贤妃孕中所服的药物,都有先帝的人亲自经手,只有那助产丸是二弟在家里做的,如果不是先帝用的人不忠,就是这助产丸被人做了手脚。”
于氏觉得自己牙关在不停地打战:“你,你也说了,说不定是先帝用的人不对……”
“贤妃当天生产,只用过助产丸。若是之前被人做了手脚,二弟每天去请脉,一定能察觉。”蒋老太爷紧紧盯着于氏,“何况当时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也说,是助产丸里活血的药量过多,才致血崩,但是二弟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那你就能怀疑我吗?”于氏用力挺起后背,“你不过是给宠妾灭妻找借口罢了!当年你就想让铸儿学医,让老二去念书,你就是想让老二当官,你——”
蒋老太爷打断了她的话:“那你悄悄在莲花庵给二弟和二弟妹点了长明灯,是为什么?”
于氏陡然没了声音。
莲花庵不是什么有名的寺庙,且远在京城外的山上,不过据说那里曾经显过一次圣,说是一个村子里的人曾在灾荒年间易子相食,之后死去的婴孩魂灵回来作祟,让整个村子的人一个个死去。剩余的村人们齐到莲花庵忏悔,当夜鬼魂围住莲花庵,正要将其中的村民都抓出来的时候,庵中光明大放,一朵莲台冉冉出现,将所有鬼魂超度,救下了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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