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贺骁这次听到心头竟然猛地一紧。
只是面上却不显,笑着对齐厦说:“我先下去,待会儿他该等得不耐烦了。”
齐厦瞟一眼床上摊成一片还没放到箱子里的东西:“去吧,我收拾收拾就来。”
贺骁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就走,但人刚走出门口,眼里头那点浅淡的笑意,倏忽就消失了。
贺峥嵘来自然是当面谈谈贺骁离开后这边的安排,贺骁下楼,他第一句话,“你脸色不好,最近操心太多?”
贺骁没直接回答,对旁边沙发扬一下手,“坐。”
贺峥嵘坐下了。
接着他跟贺骁说了说保镖AB的事,“目前这两个人都没查出什么问题,履历干净,都是从业已久,而且客户反应一向很好。”
贺骁眼睛一直望着茶几漆面底下花梨木的花纹,手搭在膝盖上,“也可能是我多心了。沈邵捷供认摄像头是他放的,那东西放上去要花心思,取走就是顺手的事,齐厦那偶尔有客人上门,也难说是谁。”
贺峥嵘说:“人命关天,总之还是小心为上。”
贺骁说:“嗯,谢了。”
贺峥嵘摆摆手,“没什么谢不谢的,那位俞大牌的助理我继续看着。”
贺骁沉沉嗯了声,目光落到茶几上的烟盒,手很快伸过去,抽出一支点上,拇指和食指夹着烟送到嘴里狠狠吸了一口。
贺峥嵘说:“上次不是说你戒了?”
而此时,贺骁再也坐不住似的,突然把烟摁折在烟灰缸里,果断地起身,对贺峥嵘说:“待会儿拜托你压阵帮我把齐厦送去机场,告诉他,我随后就去那跟他碰头。”
贺峥嵘一时大惊,也跟着站起来,“你去哪?”
贺骁长腿已经朝门口的方向大步迈过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声音听起来相当沉也相当冷厉,“找人算账。”
出门前,贺骁随手拿走了摆在门口的伸缩棍。
贺骁是骑着他的哈雷出去的,上车前蓝牙耳机里头传出个男声:“魏憬铭现在他西山的别墅。”
贺骁沉沉嗯了声,脚步没停,腿跨上车立刻发动,大门打开,车身像是箭一样地射出去,跑过林荫路,暮色下马达轰鸣划破郊外寂静的公路,一路上风冰刀似的割在脸上和耳廓也阻挡不住心里头腾腾的怒火。
没人能告诉他真相为什么会是这样,这是多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实。
他说不明白齐厦八年饱受煎熬现在到底算什么,而这都是因谁而起的?
车一路风驰电掣,极限的速度,就顺着城市周边的公路往前,一直驶上西山的盘山路,时间其实不到一个小时,但贺骁像是过了几百年那么久。
车最后到一栋别墅的院子外头停下,这时候天已经黑定,贺骁下车一边把战术手套套上,同时大步朝着围墙过去,目光冷戾得像是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他越走越快,一阵风似的上前脚下踩踏着路边乱石,身体猛地跃起,脚踩着墙面之前手攀着墙头,轻而易举地翻过去稳稳落到院子里。
而他脚步一刻没停,目光沉沉地望着二楼灯光最亮的房间,贺骁攀上窗台的动作和刚才一样利落干净,一路如履平地。在窗子外边,手上伸缩棍三两下把玻璃连着窗棂一起杵碎。
房间里头魏憬铭抬头看着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愕。
站在魏憬铭身后的男人立刻掏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贺骁,但贺骁的动作更快,人闪到一边的同时一直夹在指缝间的石块嗖地扔出去,一点不差地击打在男人的手腕。
男人闷哼一声,贺骁趁机跨进去,一道闪电似的闪到男人身侧一把捏住男人的胳膊,很快,枪到他手上了。
贺骁用枪指着男人的头,另一只手把伸缩棍cha回后腰,同时取下一捆细绳,上前一脚将男人踹翻在地,蹲下把人连手带脚一起在身后绑严。
他沉着脸,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魏憬铭这时候才回过神从书桌后的椅子站起来,一张脸气得发青,“你要干什么!?”
贺骁没出声,看一眼地上男人蛇一样冰冷明显就不属于寻常人的眼神,手钳住男人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手伸进去夹出一根尖利的铁镖,扔到窗外。
很好,魏憬铭身边还雇着职业杀手。
魏憬铭人气得发抖,手搁在书桌边沿,“你疯了!”
贺骁站起转身忽然跨过去一把攥住他脑袋顶上的头发,就这样把人拖到一边,脚勾着他腿弯把他搡倒。
魏憬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神色勃然地刚要挣扎着爬起来,贺骁军靴的沾着泥的厚重鞋底猝然踩住他的头。
而贺骁手里的枪也指着他的头,咬牙问:“八年前那个人是齐厦?”
魏憬铭脸贴着地动弹不得,歇斯底里地说:“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
贺骁脚下猛地用力,坚硬地鞋底碾着魏憬铭的耳朵,开口时声音更冷,“我问你是不是。听不到?”
魏憬铭朝角落里跟他同样无法挣脱的手下瞟一眼,眼中凶光毕露,“是!”
贺骁这一句话听起来非常冷静,“为什么?”
这时候书房门突然被人推开,魏憬铭别墅也是有监控的,外头人发现不对探头进来看一眼,愣住了。
贺骁就像是一次寻常谈话被打扰,对着门口命令道:“出去,门关好。”
魏憬铭狼狈至极,豁出去似的说:“你喜欢他又抹不开面子,我把他送到你床上不是正好?你母亲知道也会高兴。”
贺骁这时候在他身边蹲下来,“沈老师喜欢齐厦。”
魏憬铭眼睛里头顿时风起云涌,像是被戳中痛处似的再难忍耐,身体用力扭曲挣扎,“放肆!你胡说!——”
贺骁手里枪口抵住他的太阳穴,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所以你是想毁了他。”
接着啪塔一下手机上膛的声响,魏憬铭身子猛地一颤,随着惊吓后片刻的怔愣他挣扎的动作停下了。
魏憬铭一边发抖,眼睛一边暼向贺骁:“想清楚你在做什么!不要犯傻。”
贺骁声线压低,听起来越发冷酷,“我警告你,要是现在对齐厦动手的人是你,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至于怎么死看你表现,回头我通知你。”
魏憬铭几乎暴怒地咆哮:“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在恐吓我?”
贺骁站起身,脚从他身上移开,极其鄙夷地看着他,拍拍手上手腕上的灰尘,“用不着。”
眼下的状况是贺骁有心让魏憬铭死,魏憬铭就活不成,即使他干掉贺骁,自然有人不放过他。
但可能人一旦被逼到一定份上,总有那么些不顾后果,所以贺骁原路跳下楼的时候,院子里有两个男人拿枪指着他。
魏憬铭被人扶着站在窗口,“你们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不等魏憬铭的爪牙们有反应,贺骁果断开枪,砰砰两声,痛呼哀嚎中血花四溅,两个男人都捂着手腕躺在地上抽搐。
贺骁转头看着魏憬铭,两条浓眉紧紧拧起,眉宇弥漫着化不开的煞气。
正在此时,别墅院门打开,有人冲进来对魏憬铭说:“魏先生,太太来了。”
魏憬铭和贺母离婚后没有再娶,这个太太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魏憬铭在二楼一愣,院门的方向,一大帮子人簇拥着贺母浩浩荡荡地进来了。
十分钟后,西山脚下,马路边上。
带来的人远远守着,贺母坐在车里看着贺骁,“你这是在为什么?”
贺骁把壶里水倒出来利索都冲掉手上的泥土和血迹,“八年前你让人找过齐厦?”
贺母神色微动,随后坦然地承认,“是,但只有一次,他拒绝后我就没再打扰他。”
身后是暮色中黑黝黝的西山,从远处望去,昏黄路灯下的母子两个人,贺骁拧上盖子,把水壶挂回哈雷的后厢,又问了一句话。
贺母又是一愣,随后摇摇头,之后也用一句话作答。
而后贺骁放心地点下头,收拾好他的东西,跨上车果断地驶离。
深夜,齐厦已经上了飞机,不算宽敞的机舱装饰得雅致舒适,但他看着窗外,眼色焦急中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空茫。
贺峥嵘说:“不要着急,贺骁也不是去干什么,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齐厦魂都不在身上似的,毫无意识地说:“是。”
可贺峥嵘根本不知道他今天对贺骁说了什么,他怕贺骁真是想办法去查那个人是谁了。
齐厦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自从他们在一起,贺骁从来没有不跟他当面招呼就离开。
贺骁不在,齐厦心里头像是所有东西瞬间被倒空了,那种空落的负压感几乎让他透不过气来。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他对贺骁有这样深刻的依赖。
忽然舱门口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几乎耳膜接受到信号的同时,齐厦就嗖地站起来。
贺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齐厦俊美的脸庞,光彩从眼底透出来,他想要拔腿上前,可看一眼贺峥嵘终究是停住了。
贺骁来,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贺峥嵘跟他们招呼几句道别,下了飞机。
等飞机起飞,服务人员离开,机舱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齐厦转身一把抱住贺骁:“你刚才去哪了?”
贺骁拍拍他的背,“去了我妈那。”
齐厦头埋在他颈侧,“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想着去找那个人。”
贺骁手顿住,很快他又听到齐厦说:“我告诉你这些只是不想让你胡乱猜测,并不是让你做什么,坦白说,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是谁,给我个炸弹我能跟他同归于尽,可是现在,我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见到他。”
齐厦的语气是他少有的理智,“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我当时那位经纪人骨头都成灰了,再无对证,把他们绳之以法显然不可能,我已经被这件事折磨了八年,不想再为它赔上我们的以后。”
他怕贺骁查到人,却没有证据,罔顾法律报复。
贺骁伸手用力搂住齐厦,“以后?”
是啊,以后,齐厦说,我们的以后。
贺骁勉强笑了下,“你放心,我知道。”
飞机已经翱翔在夜空,下边的城市像是一条星河,璀璨而静谧。
齐厦靠在贺骁怀里。
贺骁怜惜地摸摸他的头,没再说话,默默守着这岌岌可危的平和安详。
这次他们去的小岛靠近开普敦,行程总共十三个小时。
可能因为临行的一整天,两个人都过度费神,飞机上齐厦精神不怎么好,但又睡不着,停停歇歇地眯了几次,却每次睡的时间都不长。
抛去时差,到达的时候他们正好看见岛上的晨曦。
地中海气候的小岛,此时正是夏季,海风吹去清早就已经能感知的炎热,十分宜人。
但齐厦前一晚上的没休息好,贺骁把时差计算在内夜发朝至的安排彻底被打乱。
车往酒店的路上,一边是植被茂密的山丘,另一边宽阔延绵白滩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齐厦被海风吹得昏昏欲睡,贺骁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跟他解释:“我小时候在这住过一阵,但后来岛上开发旅游业,人越来越多,我就很少来了。”
所以往日闲庭旧院一直没人照顾,否则他们这次也不用住酒店。
想到这里,贺骁问:“喜欢这儿吗?”
齐厦迷迷糊糊点头。
贺骁想着齐厦要是喜欢,这里的旧宅可以重新收拾出来。
齐厦是打算到酒店倒头就睡的,他们登记入住后,有个穿着酒店制服的蓝眼睛白种男人来帮他们拿行李,以前齐厦这些事贺骁都格外谨慎,一直是自己做。
但这次,让齐厦意外的是,贺骁朝蓝眼睛看一眼,揽住齐厦就往房间去了。
更惹人注意的一个细节,他们走进房间,齐厦掏出钱包给男人小费,男人本来笑着打算接,但看一眼贺骁的眼神,手很快缩了回去,对他用蹩脚的汉语说:“谢谢……不用……”
齐厦一时大惊,“……”祖国如此富强,连这个不出名的小岛上的服务生都会说汉语?
他转头看着贺骁,贺骁两条浓黑的眉毛拧着,唇抿成一条线,像是对什么不满。
服务生这时候退到门口,对他们眨眨眼:“猪……你们淤快。”
齐厦被他逗笑了。
但这个细节齐厦很快就没功夫在意了,因为他实在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
胡乱吃了点东西,他入睡时,贺骁陪在他旁边,“好好休息,睡好再出去。”
齐厦这一睡就是一整天,他再睁开眼时,玻璃窗外是天空是大片的晚霞。
而房间里很安静,贺骁不在他身边。
齐厦略微清醒,立刻坐起来,在套间里里外外都转遍了,确认贺骁不在房间里。
想着他在这儿,贺骁应该不会走太远,齐厦去浴室洗了个澡。
再出来的时候,房间里依然空荡荡的。
从几个月前遇到夜袭起,齐厦身边一直没离过人,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确认房间只有他,没有贺骁也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齐厦突然觉得周围安静得很可怕。
他愣愣望着窗外在夜风中微微摇动的翠绿枝叶,突然电话响了,齐厦很快接起来,里头传来贺骁的声音,“醒了?等下有客房服务给你送吃的,你先吃点垫肚子,我马上就回来。”
正在此时,门铃响了,齐厦惊诧于居然来得这么快,走出去,打开门,外头还是早上那个会说中文的蓝眼睛大个子,推着服务车,“您的晚餐。”
齐厦让他把东西送进来,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连给小费的心思都没有。
但接着,齐厦坐在床边,讷讷看着餐车上几个光可鉴人的金属餐盖,动也没动,几个月来的习惯,贺骁不经手的东西他不会轻易入嘴。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门咔嚓一声响,齐厦立刻站起来,朝着卧室外边慢慢走去,刚刚到门边,就看到贺骁穿着他们初见那一段最习惯的短袖T、大裤衩和人字拖进来了。
齐厦本来想问他去了哪,但觉得一个男人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不合适,所以又咽下去。
贺骁走到他跟前,主动交待,“刚才去见了个朋友。”
贺骁在这住过,有老朋友也是应当,齐厦没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块往屋里去,贺骁看着餐车上都没揭开过的盖子,说:“你还没吃?”
齐厦在床边坐下,“等你一块儿。”
贺骁说:“正好,带你出去。”
齐厦这时候其实饿得发慌,身上又只穿了件浴袍,出去还得折腾一阵,于是摇头说:“就这些吧。”
贺骁哪还看不出来,看出来后有些疼,让人送来的东西,他不在,齐厦饿成这样也没乱动。
他在齐厦身边落座,揭开餐盖中的一个,“这里很安全,没关系。”
齐厦点头,迫不及待地揭开另一个,只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果然很安全。”
说着,眼光瞟向贺骁,脸颊有些泛红。
贺骁朝里头一望,又好气又好笑,整整两盒安全套摞着摆在餐盘中间。
而齐厦了然地望着他,眼睛里头像是漾着潋滟春水。
贺骁想说这不是他干的,但没等他开口,齐厦认真地问:“我能……先吃点吗?”
男人的身体就是这么管不住,贺骁这时候本来没想法的,但齐厦这幅软绵绵予取予求的样子让他心里头的那团火瞬间被点燃了。
第五十五章
如此一来,这天两个人都没出门。
等齐厦稍稍填了下肚子,一整晚的狂欢拉开序幕。
可能是异国小岛别样风情的感染,这天晚上两个人都格外放得开。
齐厦后来对这晚的记忆,他们做完或躺着说话、或抱在一起眯一会儿,而后等身体苏醒又接着做,似乎无休无止。
床,沙发,浴室,窗台,躺着坐着站着各种体位用了个遍,
最后一次释放过后,齐厦连手指尖都不想动,这回他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一夜N次郎是什么感受,他感觉自己射到再也射不出来,身体似乎是被掏空了。
而贺骁精力旺盛依然令人咋舌,做了一夜,没事儿人似的,清早给齐厦洗完澡把人抱回床,脚下还走路生风。
齐厦被他放在床上,他顺着齐厦躺到一边,齐厦下意识地靠过去贴他怀里。
他顺手搂住齐厦,大掌覆出齐厦的臀,“还要?”
齐厦后边已经被贺骁弄得有些疼,立刻掀开贺骁的手,但话?4 档寐掏蹋骸啊麓伟伞!?br /> 望着身边男人刚毅深刻的脸庞,齐厦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昨天晚上他们又冲破一道禁锢,贺骁……居然用嘴弄了他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