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准迷之沉默。
祁邵乐感觉自己的气势又回来了,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听到了吗?”
郑准示意他看看病房,苏格然还在里面休息,然后道:“岳父岳母早就知道了。”
“什么岳父岳母,那是……”祁邵乐下意识想维护自己哥哥的地位,说到一半瞪大眼:“啊?知道了?那、那、那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郑准点点头。
祁邵乐感觉受到了打击,“为什么?我都是第一个跟哥哥说的!”
郑准:因为你哥压根就没准备说,还是我自己主动暴露的!
三十八
苏格然一醒来,就花了些时间把觉得自己不重要的祁邵乐哄好了,才有空去思考怎么解开弟弟心里的心结。
想来想去,苏格然觉得还是直白点跟他说清楚算了。
于是,在祁夫人和祁先生到医院之前,祁邵乐得到一个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的消息。
“小乐,我是先天性心脏病,我十年前就知道了。”苏格然温柔地拉过他的手,轻轻拍着安抚,“所以这次我晕倒的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知道吗?”
所有事情都没有这件事给祁邵乐的冲击大,“什么?那、那哥、哥哥你,哥哥你为什么还要做那么多事?”
心脏病祁邵乐自然知道,亲戚里就有心脏不好的人,几乎每天都在休息,哪里像苏格然,还能、还能……
想到苏格然这几年做的事,祁邵乐又急又气,眼圈瞬间就红了,“你、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不跟爸妈说?为什么要一个扛着?”
祁邵乐一下子就崩了,眼泪止都止不住,他本就觉得委屈,现在知道苏格然自己一个瞒着病情,一想到如果这次苏格然没有晕倒,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知道哥哥身体不好,甚至……
甚至可能在苏格然病逝的时候,他才会知道。
祁邵乐一下子就哭的喘不上气来,这几日发生的各种事情,积压的情绪一下次倾泻出来,直接导致了他的失控。
“为什么、嗝……”
苏格然无奈地看着趴在自己被子上大哭的男孩,轻轻拍打他的背脊,心里却松了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能把情绪发泄出来,而不是故作开朗,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倒是不用太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妈
在可乐瓶里放葡萄酒
我以为是可乐
打开喝了一口
【……我不喜欢酒
qwq她在那狂笑!她居然还笑!气得我!眼泪都要气出34 祁夫人和祁先生带着水果篮到的时候,祁邵乐已经哭累睡着了。
祁夫人以为祁邵乐没有睡好,所以起床后犯困,又趴到苏格然那儿去了,绕到另一边才发现祁邵乐脸上的泪痕。
“这是怎么了?”祁夫人又是惊讶又是心疼,帮祁邵乐拉了拉身上盖着的衣服,询问地看向苏格然,“做噩梦了?”
苏格然摇摇头,从椅子上起身,拍拍自己的床,也就是祁邵乐趴着睡着的位置,“先把他抱上来吧。”
祁邵乐哭了一场,趴在床边就睡着了。护工还有半小时才上班,苏格然刚准备叫护士来帮个忙,祁夫人和祁先生就到了,倒是省了麻烦别人的事。
祁先生虽然模样生的斯文,但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别说抱祁邵乐,苏格然他都能抱起来爬五层楼不喘气。
苏格然给祁邵乐盖好被子,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转头对祁夫人道:“妈,我们出去说吧。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早上郑准来得时候,苏格然不是没有感觉,他只是一时睁不开眼,后来又睡着了。祁邵乐一晚上翻来覆去,导致苏格然也是时醒时睡,可以说两个人都没怎么睡好。
只不过苏格然没说而已。
祁夫人心疼地看看祁邵乐,压压他的被角,“走吧。”
祁先生看了看这两人,再看看祁邵乐,跟着苏格然去了阳台。
祁夫人在门轻轻合上的一瞬间,急切的问道:“乐乐做噩梦了?你是不是也没睡好?然然你的气色也不好。”
“没事。”苏格然穿着病服,阳台隔绝了室内的空调,穿着两件套有些热。他拍拍祁夫人的肩,笑容安抚,“我睡得够多了。小乐只是发泄下情绪,前几天的事一直憋在心里,也怪我病倒的不是时候,让他误会了。”
“乐乐……”祁夫人想到之前祁邵乐走丢时,自己焦灼的心情,再想到苏格然的身体,心里难过的不行,“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她只觉得很难过。所有事情都好好的,为什么他们家却三番两次出事呢?
负面的情绪笼盖着她,以往快乐愉悦的情绪似乎都消失不见了,祁夫人不想怨天尤人,也不想对着孩子发泄不好的情绪。可是她从小到大一生顺遂,面对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只觉得束手无策。
祁夫人无助地看向祁先生,希望从丈夫那里得到帮助。
苏格然心里叹口气,扬起笑容,“妈,这只是意外。”
太阳已经升高,阳光撒进一块小小的地方,衬得苏格然的笑容十分温暖。
“以前是如何,以后依旧如何。”苏格然微微弯腰,眼神和祁夫人对上,“小乐哭过一次就好了,剩下的都交给我和爸爸,妈妈你只用和以前一样,吃好喝好玩好,好吗?”
祁夫人望进苏格然的眼里,看到那里毫不隐藏的笑意和令人感到温暖的关怀,心就渐渐放松下来。她点了点头,握紧丈夫的手,“好。”
孩子早就长大了,她能力不足帮不了他们太多,却也不能成为他们得负担。
苏格然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一些,起身眺望远处的光景,然后看向祁夫人与祁先生,“那我们进去吃早餐吧,小乐也差不多醒了。”
只是一时哭累了睡了过去,他从小就是这样,只不过很久没有哭的这么夸张了。
祁夫人露出笑容来,“好。”
四十
祁邵乐果然没有睡太久,不过他醒的时候早餐已经冷了。察觉到自己躺在苏格然的床上时,祁邵乐还发了会呆,记忆逐渐回笼。
想到自己之前完全无法自控的大哭,都已经要成年的人了,还趴在哥哥腿上哭……
祁邵乐脸一红,刚睁开的眼又闭了起来,假装没有醒来的样子。
不过苏格然一直关注着他,哪里会没有发现,见此有些哭笑不得。他倒是能猜到祁邵乐的想法,毕竟是大男孩了,脸皮反而没有小时候那么厚实。
他轻轻拍拍被子,大概是祁邵乐膝盖的位置,轻言慢语:“醒了就起来吧,洗把脸,脸上不难受吗?”
祁邵乐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微微调整视线,就与苏格然满含笑意的双眼对上了。看见苏格然,祁邵乐又想起之前的事,心里委屈地冒泡泡。
他吸了吸鼻子,终是没有再哭,闷声问道:“几点了?”
那夫妇俩听到苏格然的话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此刻听祁邵乐这么问,祁夫人看一眼时间,道:“十点了,乐乐你还想睡吗?”
他们的态度都很自然,就好像不知道祁邵乐大哭的糗样一般。不过也就苏格然看到了,祁夫人大概猜得出,却不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好。
苏格然则是心理年龄过大,导致脸皮奇厚,不仅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丢丑的,反而羡慕祁邵乐想哭就哭的任性。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刺激苏格然的眼泪了,除了生理上。
祁邵乐往被子里缩了缩,又吸了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鼻子好像堵了。他缩得只剩半张脸在外面,转头看看一边的祁夫人,再看看苏格然,闷闷的问道:“我可以不起来吗?”
“……你不觉得被子上的药味很重吗?”苏格然上前拉下被子,让他的脸暴露出来,微微一挑眉,“还捂着鼻子,也不嫌呛人。你想继续睡也没关系,不过我跟爸妈准备下楼走走,你一个人在这没关系吗?”
“……我马上起来。”听到苏格然要出门,祁邵乐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了,麻溜儿掀开被子爬起来,瞪着自己的睡衣发呆。
“给。”苏格然把装着外衣的袋子放在他手边,转身揽住祁夫人的肩膀往外走,“小乐比较羞涩,他换衣服我们还是不要看了。”
祁夫人一边跟着苏格然往外走,一边扭过头去看祁邵乐,满脸笑容,“那乐乐,妈妈给你再去买一点早餐,你换衣服吧。不用急,这几天爸妈都没事,能在医院呆一天。”
苏格然听这话感觉有点不太对,走出门才想到哪里不太对了。这情况怎么感觉住院的不是他,而是祁邵乐呢?
四十一
苏格然在医院里又住了一周,他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之所以老实在医院里呆着,一是为了安祁家人的心,二是看看聂白能做到什么程度。
他到底不适合一直做下去,身体因素限制了他的行动。在必要时候管家也可以充当武力值,这一点对现在的苏格然来说,跟要他命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段时间里有不少人来看望苏格然,祁夫人和祁先生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苏格然人脉有多广。他们几乎天天都能跟苏格然见到面,都是第一次才知道这件事,更不用说祁家的其他人了。
祁邵乐外婆家那边之前一直对苏格然有意见,这几年在苏格然的运作下,关系和缓了不少,也不会整天阴谋论苏格然会迫害祁邵乐了。
不过这次他们也来过几次,发现苏格然的人脉后,一直反对苏格然住在祁三家的外公在书房里关了很久,出来后就对苏格然变了态度。
苏格然发现自己住个院,收获还不小。
祁邵乐外公家那群人突然跟他亲近起来,话里话外感谢他对祁邵乐的照顾,以后大家都是好亲戚的意思。
祁家老大老二前前后后在他这呆了不少时间,每回来都要带一大篮子的水果和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对比以前视若无人的态度,这简直可以说是热情如火。
中间还有记者想混进来听听祁三家养子是不是得了绝症,是不是受豪门迫害之类的事,人还没进屋就被拦住,只知道每天有很多人来看望,压根不知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不妨碍他脑补,脑补之后写出来的东西又被大家脑补,苏格然得了绝症马上要死的事被宣扬的满天下都知道了,也引得更多人来联系苏格然一辩真假。
苏格然这会儿倒是想起了曾经的小助理,出院后回家还在接电话,后干脆群发短信说自己没事。
苏格然认识的人确实多,加上他前几年想快点找到爱人,不停开拓人脉,累积到现在,加起来能开个全世界商业联盟会了。
上到大使馆外交官,下到商店里的小老板,谁都能跟苏格然说上两句话。
因此苏格然出院的时候,祁夫人和祁先生还没搞定手术的事,就有人帮苏格然找好医院医生上门了。
祁夫人还没跟苏格然说这事呢,听到有这方面的权威空出了时间,准备为苏格然治疗,光顾着喜了。喜完了才想起来,这事没跟苏格然说。
祁夫人下意识觉得苏格然不会同意,所以才会选择最后弄好了再跟苏格然说。现在苏格然就已经听到了……
祁夫人略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苏格然:“然然,你觉得呢?”
苏格然面无表情地看看面前的男人,再看看祁夫人,然后缓缓展开笑颜,“不好。”
四十二
如果是其他,也就算了,祁家想给他换心手术。苏格然都已经成年不少年了,这时候就算是给他的心脏……
也不可能长成正常人的样子。
祁夫人对心脏病并不了解,只知道能够根治苏格然的病,就急吼吼地要做。
苏格然不想再沾上无关人的因果,因此拒绝了。之后苏格然又花了很长时间,让祁家人相信,只要他不过分运动或者做一些别的事来折腾自己,虽然是心脏病,但是他还是能顺顺当当地活到老。
前三十年都过了,怎么后面几十年就突然娇贵的不行了?
苏格然不肯,谁也无可奈何。强行敲晕他去做手术?祁夫人不敢,祁先生也不敢。
最后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医生也没有说苏格然情况严重到要马上做手术,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好好保养身体,只是祁夫人自己查了资料之后,为苏格然的以后担心而已。
可是他本人不同意,这事只能算了。
四十三
“大少爷。”聂白在苏格然身前停住脚步,态度恭敬,“少爷已经到酒店了,目前一切顺利。”
苏格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葱郁的树丛,闻言转过头与聂白对视一眼,扬起笑容,“辛苦你了。”
“我应该做的。”聂白优雅地行了个礼,接过苏格然递过来的文件。
“我有点累,家里的收支你看看吧。”苏格然打个哈欠,似乎真的困了,“厨房那边稍微松一松没关系,贪得太狠了就换人做,不用啰嗦。”
“我知道了。”聂白微微躬身,压低嗓音,“最近陈先生来宅院门口次数增多了,我让人加强了戒备,大少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距离苏格然出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祁邵乐被苏格然赶去旅游,而聂白则被苏格然直接任命。
明面上他已经是祁三家的新管家,祁三的大少爷终于结束了他管家爱好生涯,而实际上……
聂白到底和苏格然是不一样的。苏格然怎么说也是被祁先生祁夫人以及祁邵乐接受的一家人,很多事情能够信任他是基于家人的身份,而聂白到底是个外人。
从这一点上,聂白成为管家后的权限就比不上苏格然,至少在能够信任他以前,祁先生是不会把自己的资产交给他打理的。
这一苏格然早就料到了,因此从一开始就跟聂白说清楚了这件事。并不是聂白不如苏格然,只是二者身份不同,很多事自然也就不一样。
不过目前有些底蕴的家庭,都不会把雇佣的管家女佣当奴隶使用,祁家的气氛又更好一些,苏格然抽了些时间带聂白去几家暴发户的家里看了看,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底蕴差在哪,细想还是能比较的出来的。
而苏格然也让家里的那些人改了称呼,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管家了。
“唔。”苏格然睡意又浓了些,眼皮子直往下坠,他轻轻敲打着扶手,提起精神想了想,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其实你已经不用事事都问我,你比我想象的要出色。”
他从来不吝于对聂白的夸赞,新人初上位时总是会有些紧张,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老好人”,苏格然不介意给他一些信心让他更快进入状态。
聂白表情不变,微笑着点头,“大少爷谬赞了。”
苏格然闭着眼不说话,似乎睡着了。聂白细细打量他一眼,伸手帮他改好毛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房门在眼前轻轻合上,聂白才做了个松口气的神色,随后很快撑起优雅又不失风度的笑容,去做自己下一步的工作。
四十四
苏格然的生活似乎提前进入了养老期,每天吃吃喝喝,关注关注新闻,陪祁夫人逛逛街买买东西,偶尔提醒祁邵乐不要玩的太嗨忘记回来,注意安全等等。
郑准那边就热闹了,几女争一男的戏码演变成了几女几男大乱斗。你家送个花,我家送个包,他家送个车顺便踩踩前两家,热闹的很。
都是年轻人在闹,部分人刚冒个泡就被家里人拖了回去,藏着掖着不让出门,剩下的则自鸣得意,以为多风光。
发展到最后,谁都没注意到,郑准早就不在这个浑水里。
苏格然午睡醒来时,刚坐起身就看到一个门口杵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家的管家聂白,一个是忙的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郑准。
“怎么?”苏格然心里有些诧异他们俩有些争锋相对的气氛,微微一挑眉,懒散地梳理一下头上的杂乱的毛,“吓唬谁呢,一醒来就杵我门口。”
“格然。”见他醒了,郑准第一时间看向他,也不管拦在自己身前的人就往里面走,“我把事情做完了,来陪你。”
然后这个新上任的管家,死活不让他进房。要不是不想打扰苏格然睡觉,郑准早就强行闯进来了。
苏格然对聂白微笑着点点头,“辛苦你了,不过郑准没关系,以后不用拦他。”
聂白收回手,后退一步,微微弯腰道歉,“冒犯了。”
郑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