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并没有告诉我，我需要做什么。”苏格然手指紧紧捏着笔，不小心在卷面上划出了浅浅的痕迹，“一生平安，这太笼统了些。”
“‘你’的愿望是基本要求，也是让你对‘自己’的馈赠回报，如果你不愿意做没有人强求你。”系统语气不变，听上去并不觉得是自己没有把话说清楚，才让宿主懵逼了这么多天，“基于此，苏格然，你需要自主修行。”
苏格然：……
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苏格然内心的小人拿着机关枪，对着那个幻想的系统就是一阵突突突。
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憋不住了。
似是终于察觉到自己把宿主惹火了，系统终于拿出了一个例子：“界内有位修行者，以体验各种职业为修行，已经修行完毕。”
苏格然闻言，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提出一个问题：“你所说的修行，是指不能碌碌而为，还是指……必须有个成果呢？”
他隐隐触摸到了一些系统说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又模模糊糊，并不透彻。也不知道是这系统表达方式有毛病，还是因为所谓的权限让他说不了太多。
“前者加后者。苏格然，交卷了。”系统说完后，便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苏格然回过神，才发现周围已经热闹起来，不少人已经从自己位置上站起身。苏格然低头看一眼卷面，视线落在那一笔浅浅的痕迹上，微微皱眉，又很快放开。
还好他之前填完答题卡想着再看一遍卷子，把答题卡放在卷子下，不然这卷面分就没了。
交了卷，赵白敛很快凑过来找苏格然对答案。虽然心里还惦记着事，苏格然还是很快将心思压下，笑着和赵白敛勾肩搭背地走了。
至于修行的事，还是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好好思量一番吧。此刻，苏格然想当个清闲老百姓的想法基本就这样被按下去了。
修行修行，老百姓修什么呢？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那么好应付，系统也不会特地跑出来提醒他了。
第5章 新手
十四
那日之后，苏格然连着想了好几天，都没有一个头绪。那种隐约抓住了什么，却又看不清楚的感觉，让他人都焦躁起来。
苏格然之前身体好得很，偶尔情绪差上两天没什么关系，他却忘了自己现在这个身体不比之前，脆弱的很。
苏格然又病了。
“静心静思。”系统在苏格然病到后第一天，丢出这么一句话后，又消失不见了。
学校那边接到苏妈妈的请假电话时倒也不意外，只让苏格然好好养病，不要太紧张，养好身体为上。他们倒是不担心苏格然能不能参加高考，苏格然在校两年半，即使病的狠了，重要的考试还是会去。
一些老师更担心，苏格然到时候会拖着病体去考试。
不过好在苏格然多是天冷的时候生病，高考在六月，那时候似乎很少见苏格然病倒。
苏妈妈处理好请假事宜，又要跟单位请假，被苏格然拦下来了。
“妈妈，我只是有些头晕而已。”苏格然现在已经反应过来，这具身体的娇弱程度容不得他马虎，郁结于心都不行，心里也是懊恼的很，“你没必要请假，我在家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见苏妈妈没有马上反驳自己，眉目间虽然带着一些担心，但似乎也有其他思量。
叫她一时没答应也没拒绝，苏格然脑子转了转，“如果我考上了大学，生病了妈妈还得千里迢迢去照顾我吗？”
苏格然说完这句话，静静地看着苏妈妈。这个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免疫力已经提高了很多。虽然不比其他人健康，但也没有羸弱到需要人寸步不离的地步。
苏格然一直觉得，苏妈妈宠归宠，却没有把“他”宠坏，某些地方还是很聪明。
果然，苏妈妈点点头，“这样也好。”她答应的很快，脸上带着欣慰，让苏格然有种她一直在等这一天的感觉。
不过想想“他”的心思，苏格然摇了摇头。“他”因为身体不好，这个家又是单亲家庭，心里隐隐有些怕苏妈妈丢下他，哪里会主动说？
“冰箱里有一些菜，中午我定外卖，你开门就行了。”苏妈妈答应苏格然后，就很干脆的安排起来，“你这次发烧来的急，退的也快。妈妈也不扣着你，你下午要是想去学校就去，上午必须给我在家里休息。”说到最后，苏妈妈眼睛一瞪，故作严厉道。
苏格然心里一暖，点头应了。
送走苏妈妈后，苏格然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十五
自上一次胡思乱想把自己给想病了后，苏格然对自己身体就看重起来，而那件事也放开了。
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虽然系统说的严重，可是他的时间并不紧迫，眼下还是把目光放在考试上为好。
苏格然身体不好众所周知，苏格然成绩好也是众所周知，与此同时，苏格然性格要强也是众所周知。
作为一个比较特殊的学生，苏格然的老师对他还是很宽松的。作业从不强求，减轻他的身体压力。
不过“苏格然”每次只要在学校就跟大家一样，苏格然虽然觉得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上了所有作业。
这也是苏格然为什么把修行的事暂时丢一边的原因。废话，高考生作业不少好嘛，虽然学校实行劳逸结合政策，但是再宽松也宽松不到哪去啊。也就大概卡在大部分学生都能保证睡眠的程度而已。
随着离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天气也渐渐温暖起来，与此同时，苏格然也能明显感觉学校方面布置的压力渐渐的放松，最终维持在一个不紧不松的状态。
期间苏格然班还组织了一次活动，全班去市区一个知名旅游点踏青，放松心情。
十六
回来的时候，苏格然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本准备无视掉，没想到头愈加疼起来。借着伸懒腰的动作，苏格然悄悄碰了碰额头。
有些烫。
不过当时车内一片欢声笑语，苏格然见此，嘴角挂着微笑，看着他们热闹。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身上有多难受，只能说毕竟是在商场上历练过的人，控制表情方面比学生好多了。
这些高考生因为考试的事，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难得出来放松一次……
苏格然忍着头疼，心里默默询问：“还有多久到我家。”
他们花班费租的大巴，去的时候在学校集合一起上的别，返程的时候，老师一拍手，给司机加了钱，给他们一个个送到家。
系统在这个问题上回答的很快：“十三分钟。”
苏格然默默算了算，十三分钟，他撑得住。
这十三分钟里，苏格然就琢磨了一下，为什么又发烧了。这几天天气已经逐渐升温，部分学生甚至提前开始穿起了短袖，要说中暑还可能，怎么又发烧了？
“病毒感染。”系统默默吐出几个字，不再说话。
要说这苏格然这次还真是自作自受。别人普通小感冒，确实可以仗着身体不好不吃药，等身体自愈。但是苏格然不可以。
前几天苏格然就有了些症状，但不明显，苏格然想了想就没放在心上。
他这段时间虽然沉浸在学业中，平常也没忘了自己的身体多么娇弱，放学的早就会拉着苏妈妈一道儿走一段路才坐车回去。
大概是这样，苏格然感觉身体比之前好，一些细微的病症就直接无视了。
系统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不说，也是为了给苏格然敲个警钟：体质弱，可不是你每天多走那么些路就能彻底改善的。
车到苏格然家小区前时，苏格然脸都有些红了。他本来就因为体质原因，皮肤白的不自然，此时脸上一点点红都能让人看的分明。
虽然如此，苏格然还是一脸笑意，强做自然的和大家道别，这才下车。
苏格然刚站稳脚跟，便听到身后有人跟着跳下来，一转头，是赵白敛。
赵白敛正挥着手跟大家道别，“老师！我妈说今晚上去格然家吃饭，我跟他一块儿回去就行。你们路上小心。”
苏格然心中微疑，赵妈妈今天来自己家？他怎么没听说过？不过转念一想，这种事跟他妈说也就行了，他不知道倒也正常。
苏格然正想着是把赵白敛打发去自己家，还是拖着跟自己一起看医生。只见大巴门一关，车一走，赵白敛就转身，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自己。
苏格然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白敛在车上肯定看出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看出来的，或者说什么时候睡醒了。之前赵白敛上车就坐在苏格然旁边睡着了。
“你也是。”赵白敛瞪着一双眼看着苏格然，伸手探了探他额头，“死憋着不说，要不是我醒过来，还不知道你又生病了。嘶，这么烫。”
苏格然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又昏昏沉沉的，哪里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就从一点烧发展到了高烧。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一阵头昏脑涨，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赵白敛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扶住倒下的苏格然。到底还是个少年，眼里满是慌张，站在小区门口不知所措。
苏格然没有手机，而他的手机在学期开始就被家里没收了。赵白敛看了看怀里的苏格然，咬了咬牙，一蹲身想把苏格然抱起来。
“需要帮忙吗？”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
与此同时保安室的大叔也跑了出来。
十七
苏格然并没有昏迷多久，醒来时依然有些昏昏沉沉的，却能感觉自己在车上。
应该是赵白敛帮他叫的车。
苏格然正想着，突然听到一个人说道：“咦，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不要慌，医院很快到了。”
苏格然眼睛瞬间睁大，爬起身，随后又因为太阳穴处突然猛烈的疼痛感顿住动作。这下，苏格然清醒了。
“这是去哪？”苏格然一开口，便发现自己喉咙有些疼，想来又发炎了。说话的时候，苏格然看了看周围，车子里只有四个人，他，他旁边的人，司机，和副驾驶的男人。
苏格然的视角看不到司机，却能看到另一个男人的侧面。仅仅是侧面，苏格然就敢说这个人长得一定是相当不错了。而这人身上的气势……
苏格然放松下来，又躺了回去。
“咦？”之前说话的人的声音就在苏格然头顶，似乎在疑惑什么，随后解释道，“你放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现在的孩子防备心都这么重？”
他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偏偏苏格然就睡在他腿上，听的一清二楚。
“你的小伙伴怕你妈妈担心，跑你家去通知你妈妈了。”那人很快给苏格然解释起目前的情形，“我跟boss也是路过，正好看到你昏过去了，就想要不要帮忙。之前送你去诊所，结果门没开，没法子，你又发着烧，我们就把你搬上了车，送你去附近的医院。”
“真是的，我们一片好心，你那小伙伴硬是把我的身份证扣了才放心让你上车。要不是看你烧的这么厉害我才不干呢，虽然现在拐卖小孩的事很多，但你们也不能见着谁都这么防备吧。”
苏格然安静地等他说完，才气若游丝的说：“不好意思，可以不在我头顶说这么多话么……我头疼。”虽然对方是好心，不过……他头真的好疼。
那人干瞪眼：你还睡在我腿上呢！
不过看苏格然烧的嫣红的脸，瘪瘪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什么。
谁也没注意到，副驾驶的男人微微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收了起来。
第6章 新手
十八
之后苏格然又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很快到了医院，苏格然昏昏沉沉的时候自己把病历本写了，又是一阵忙活，然后躺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苏格然头已经不疼了，而苏妈妈趴在他手边睡觉。
苏格然动了动手，手脚还有些无力的感觉。苏格然视线落在手背上贴着的东西，知道自己已经打过针了。
他动作很轻，倒是没有惊醒苏妈妈。苏格然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隐隐有些吃惊，如果按照他前世的标准，这大概算是医院的vip病房了。
这并不像是苏妈妈的手笔，她最多给他安排单人间，让他不要被其他人扰了睡眠。
再联想到昏睡之前的事，苏格然微微挑眉，总不可能是那几个好心人吧？
还真是。
苏妈妈醒来后一边张罗着给苏格然吃的，一边解释了来龙去脉，苏格然只能感叹自己这次还真的遇上了非常热心的好心人。
苏妈妈听了赵白敛的话后衣服都没换，拿了钥匙就出门了，但也慢了苏格然二十几分钟才到。
苏格然晕晕乎乎的时候，医生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倒是乖巧的很。虽然那几人不知道苏格然什么情况，但在苏格然的配合下倒是没出问题。苏妈妈到的时候，还懵圈呢，那个助手把自己身份证捞回去之后，笑眯眯地跟着自家boss走了。
名字都没留下，别说电话了。
他们走后，苏妈妈才知道对方不仅把医药费结了，这住院费也结了。
苏格然乍舌，这好心人好心过头了吧？看诊费用倒是不高，但是这病房费用……
“妈妈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苏妈妈说这话时皱着眉，“现在咱们只知道那个助理叫白柯，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们送你来医院妈妈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让他们出这么多钱，可是又找不到人还回去。”
苏格然心里也觉得不太好，感觉挺莫名其妙的。他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出对方气势不像简单的人，也是因此断定人家不是人贩子，可是……这举动是什么意思？
苏格然一时想不明白，面上却不露声色，拍拍苏妈妈的手安慰道：“我记着这事，以后有机会碰上了还回去。今年碰不上还有明年，对方不留姓名就是不想让咱们惦记，妈妈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那可不行。”苏妈妈蹙眉，满面愁容，“我听医生说了，你烧那么厉害，再拖会儿可能就烧成了傻子。傻子也没关系，可是万一……要是你真的，真的……”
苏妈妈说着说着，眼眶微微发红，却是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她擦了擦眼角，随后正色道：“这事你不用管，好好养病，妈妈跟学校请了假，你只管养身体，到时间了直接去考试。不管你考怎么样，都是妈妈最自豪的孩子！”
苏格然早知道苏妈妈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因为他的缘故忍着没说。看着苏妈妈泛红的眼圈，苏格然想想现在每天去学校也不是很重要了，便点头应了。
算了，能让苏妈妈安心就行。
十九
虽然苏妈妈说让他不用管这事，苏格然还是把白柯这个名字写在了小本本上。
他那时候也没看清那几人的模样，连白柯这个名字还是因为赵白敛扣了一会儿对方的身份证，这才知道的。
这日，苏格然半靠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突然问系统：“那人是谁？”
系统：“……”
“不可以说？”苏格然眨眨眼，系统肯定是在的，这点他不怀疑，“还是你也不知道。”
“不可以说。”系统冷冷道。
苏格然也只是随口一问，闻言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我上辈子没遇到过这人，是说每个世界我遇到的人都会不一样吗？”
“是。”
“哦？这样的话，”苏格然来了兴趣，又问道，“赵白敛呢？”
“你以后就知道了。”
得，又是一个不可说。苏格然略有些失望，他觉得自己和赵白敛关系这么好，每一个世界都应该是好朋友好兄弟吧。
苏格然想着想着，就感觉有点不太对，“遇到的人不一样……那如果我妈没遇到我爸呢？我呢？”
“你不存在。”系统这次回答的很干脆。
苏格然……懵逼了。
他怎么样，也没有想过自己会不存在这种事。不过再想想，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妈如果没有遇上他爸，他不存在。
同理他外公外婆不相遇，他妈不会存在，那他还是不存在。
苏格然琢磨来琢磨去，忍不住想问：“你的意思是，并不是每个世界都有我的存在？”
“嗯。”
系统回答的干脆，苏格然不知为何，隐隐有些失落。
有些人活一辈子，奋斗一辈子，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存在过。苏格然上一辈子就是这样，他自幼失去双亲，寄养在亲戚家，长大后之所以那么拼命，也不过是告诉世人，这个世界有他苏格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