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你自愿被打？”
“开什么玩笑，那人难不成还威胁你了！？”
杨天帆烦躁地皱眉，“跟女朋友吵架了然后你们懂了？！”
“”
一群人的目光瞬间从愤慨转变为同情。
“这哪个女的这么暴力。”
“简直比鑫哥还流弊。”
“这是女的吗谁敢要她啊”
“赶紧换个吧，太他妈可怕了”
杨天帆疲倦地按了按太阳穴，还想着刚才的短信——以后你不找我我不找你。
后来的几天，那个位置一直空荡荡的，杨天帆这才明白过来，顾云鑫可能一直到放假都不会来了。
刺猬，张开了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矛盾
前几天下了几场雪后，今天难得出了一次大太阳，虽然温度还是很低，但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还是很舒服的，林夏轩午饭后就带着外公外婆出去散步了，至于碗谁来洗，当然是林奇了.....
林奇一边叹气一边把一叠洗干净的盘子放进橱柜，把手上的油渍全都洗干净，一切都打理好后，就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玩了约莫半个小时，门铃突然响了——叮铃——叮铃——
林奇有些疑惑地站起来，林夏轩才出去半个小时，不可能这么早就回来，而且她带了钥匙的。
门铃又响了两声，门外人耐心似乎很少。
林奇透过猫眼看了看，一个戴眼睛的英俊男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
陈誉！？
林奇暗自冷笑一声，在陈誉马上要按第三次铃的时候，把门打开了。
陈誉猝不及防，险些向后跌倒，抬眼见到是林奇，又是惊喜又是小心翼翼，“林....林奇？”
林奇嗯了一声，站在门口，也没准备让这个爸爸进门来，“你来干什么。”
陈誉没想到林奇态度这么冷淡，没有发脾气也没有赶人，“我...我来...看看你们。”
林奇像是听到了个愚蠢的笑话，笑了起来，“看我们？你哪位？我们需要你看？”
陈誉脸色微微一僵，“不是....林奇...爸爸以前——”
“谁是你儿子。”林奇打断了陈誉的话，“要不要脸？”
陈誉一时语塞，忍了好久才又开口，“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无论你怎么不承认，都没法改变你是我儿子这个事实。我只是以爸爸的身份来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林奇已经懒得和他多说废话了，“你是准备现在自己走下楼梯呢，还是让我把你踹下去呢？”
听到这话，男人眉间隐隐浮现出怒气，他这次专门来给林夏轩送东西的，都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却被自己的儿子冷嘲热讽，这般对待。
林奇见陈誉还杵在这不动，懒洋洋地笑道“看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把你踹下去？”
陈誉把手里的袋子给林奇，“拿给你妈妈。”
林奇都没正眼看那袋子一眼，直接拒绝了，“我们不要，拿回去。”
陈誉保持着递袋子的姿势，“这是给你妈妈的。你不喜欢我，但总归要心疼你妈妈。”
林奇挑了挑眉，把袋子接过来，陈誉刚松了一口气，突然间林奇就猛地把袋子摔到了陈誉脸上！袋子里的东西很多很重，陈誉脸上猛然一疼，紧接着一股热流从鼻腔里涌上来，同时袋子里的东西“啪啦啦”地滚落出来，都是各种名贵的补品，用包装精致礼盒装着。
林奇看陈誉一脸狼狈，捂着流血的鼻子又是诧异又是恼怒地望着自己。林奇上前两步，悠悠道，“别以为现在送几个破东西我就对你感恩戴德，以前是年龄小，不懂为什么，现在我早就明白了，你怕影响你声誉，三番五次地逼着本来就没几个钱的我们搬家，对吧，然后一直到我八岁，你付过哪怕一分钱的抚养费？你有正眼瞧过我？就算后来你的确给了钱，结果还是怕这事儿被挖出来会对你事业不利，我们就这么丢你脸啊？你还知道人要有脸啊？姓陈的，别恶心我了，我爸爸早就死了我告诉你，你算哪门子东西？大过年的还敢来找？”
陈誉听到这话又气又恼，厉声道“林奇，你妈妈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现在想弥补了你不给个机会！我知道我以前做过的混账事儿！但现在我真的只是想对你们好！！”
林奇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微笑，“你捅了别人一刀跑了，后来伤口好不容易好了，你再出现，说，‘我来帮你疗伤’。你真的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陈誉这些天来，费尽心思，要钱砸钱，要力出力，就想讨林夏轩个欢心，弥补以前的过错，好不容易前几日磨软了林夏轩一直强硬的态度，今天却被林奇这个突发因素给毁了，言辞犀利，处处戳他痛处，他一直对这个孩子有愧疚，但是也没有达到非常上心的地步，他的心早就掏给自己的小儿子了，更何况，林奇还小的时候，陈誉就不太喜欢这个孩子，觉得这是林夏轩威胁他的一个巨大的筹码，所以他对林奇的态度不冷不热的。
一直到现在，陈誉才明白，自己在林奇这个儿子心中的形象是有多差劲。
“行，我走。”陈誉做出最后一步退让，把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鼻子还在不断地流血。
林奇待他把袋子重新提起来，说，“以后别来了，看见你真的是连昨天吃的都能吐出来，我妈也物色不上你，死心了吧。”
陈誉最后的底线都被打破了。
林奇根本不知道他这些天有多努力，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可能毁在林奇的手里！这个不曾被关注的孩子！
冷冽的两道目光穿过镜片，直直地刺向林奇。
林奇依旧站在那，脸上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这丝不太真切的笑，终于把陈誉点燃了。
陈誉一步步走到林奇跟前，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对，人，能，有，最，起，码，的，尊，重。”
林奇无辜地眨眼，“你是人？你不是——”
“啪——！”
陈誉扬手直接抽了这个陌生的儿子一耳光。
爸爸打儿子，听上去好像是天经地义。
林奇没料到陈誉会突然这么激动，防不胜防，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
林奇长这么大，就被两个人甩过耳光，一个是肖景，一个就是陈誉了。
而陈誉的这一巴掌，可不知比上一次力道大了多少倍了。
估计在过会儿都得肿了？
林奇怒极反笑，毫不犹豫，迅速扭头反手也狠狠地抽了陈誉一巴掌！陈誉眼镜啪地被打到了地上，还没缓过神来，林奇又是一拳头直接打在他的眼角，像眼睛这么娇贵的地方，林奇这毫不留情的一拳直接给打出了眼泪来！又疼又麻！陈誉肩膀气的微微发抖，正想开口骂人，楼梯拐角处的林夏轩却先叫出了声，“林奇——！你在干什么——！？”
林奇愕然转头，“妈——？你怎么.....”
林夏轩惊慌失措地爬上楼梯，看陈誉鼻子下面全是血，眼镜摔了，单手捂住眼睛在一边很是痛苦，一些礼盒散落了一地。
“你在干什么！？”林夏轩声音都有些沙哑，“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么打他！？”
“我爸早就死了！！你怎么还向着他！”
林夏轩看着同样激动的林奇，说话都有些不清楚，“你...你打他干什么！他做错了....他最近又没有犯浑！要是我不回家来拿东西，——你是不是要把人打死！你这孩子能不能懂点事！！”
林奇凄凉一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懂事？那他呢？他就送了几个东西我就该笑吟吟地点头道谢了？我凭什么不能打他？这种东西打死了都不要紧！”
林夏轩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楼梯厉声道，“你给我滚出去反省！”
林奇看了眼陈誉，“行，我这就去反省。”
说完就快速下了楼梯。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林奇快步来到街边，随手招了一辆的士，上车关门，“去S中那一块的A街区。”
司机应了声，一脚踩上油门。
这估计得要四十分钟才能到，现在是十二点五十，S中两点半上下午第一节课。
林奇靠在座椅上，看着外面飞速向后退去的建筑，两眼有些发直。
一点半左右，林奇到了楼下，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带钥匙，也不知道肖景现在在不在家。
林奇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其实他的本意并不是来这里，但是上车的时候不自觉地就报出了这个地址。
现在回去也回去不成了，因为他带的钱并不多，刚刚付了车费后，就只剩下五元了。
林奇叹了口气，这个点肖景估计在睡觉，他便在门边坐了下来，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胳膊里，想着四十多分钟前的突发事件。
他错了吗？他不该打陈誉？他从来没有叫过陈誉一声爸爸，陈誉也很少用父亲的目光去关注他。
他知道陈誉近年来明着暗着是送了不少东西帮了不少忙，可能是事业稳固了，花钱也潇洒了，良心终于有点起色了。
林奇曾经在S中看到了在校门口徘徊的陈誉，不过陈誉这些举动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要是说，在林奇上小学，甚至上初中的时候，他来学校看看，还可能会让林奇心动，可是林奇已经是高中了，对一个人以九年的时间评判来的印象，就这么点举动能改变？陈誉得来的，只是讥讽的眼神。
胡思乱想了半天，林奇心中像是闷了什么东西，气都喘不过来，这么多年里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父亲这个角色。在学校被欺负，那是他活该，因为没有一个强壮的爸爸替他撑腰，被歧视，那也是活该，不知是哪个碎嘴子传出林夏轩是小三这个谣言，就连小学老师都不是很喜欢林奇。
开始一二三年级的时候还好，后来那真是无法无天，林奇天天打架，把一群同龄孩子打得哭爹喊娘，请家长不知道请了多少回，而那个叫林夏轩的家长，总是护着林奇，并且振振有词，“他家孩子先动手，自己没本事就不要挑事，怪我们干什么，而且这孩子以前老欺负我们家林奇，现在打两下就还不得了了？”
林奇后来想，就算没有父亲，有个这么护着他的母亲，也不是不好。
只是，这次这个这么护着他的母亲，都站在了陈誉那边。
“咔——”
林奇本来安静地沉浸在无穷的回忆里，突然的开门声让他一惊，俶然抬头，正好对上肖景诧异的目光。
“你要来怎么没提前跟我说一声。”肖景蹲下身，揉揉林奇的头发，放轻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林奇的情绪在路上已经平静了，可现在一看到肖景，一听到肖景的声音，那些情绪莫名地又从心底慢慢地涌上来了。
肖景一直没得到什么答复，只知道林奇抱着膝盖坐在门前，心情很是低落。
“乖，别坐地上，先进去，在这坐了多久了？不会敲门还是怎么？”说完，就拉住林奇的手，想让他先起来。
林奇愣愣地看着肖景，眉毛突然就绞到一起了，紧接着眼眶一红，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肖景暗自一惊，林奇哭得太没有征兆了，明明两秒前还很正常的。
“宝贝儿别哭啊，怎么了？”肖景有一瞬间的慌乱，又是心疼又是着急，赶紧用手帮他拭眼泪，“乖，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弄死他。”
林奇并不答话，有些不稳地站起来，肖景也跟着他站起来，并顺手把他抱入怀里，林奇没有任何抗拒，好像就算肖景不主动抱他，他也会这么去抱肖景。
“乖，要哭先进去，外面冷。”肖景轻轻拍着怀中人的背，搂着他进了家门。
林奇紧紧地抱着肖景，脸埋在肖景肩窝那里，开始是无声地流泪，然后是细小的呜咽声，最后哭得肩膀剧烈地颤动，那些感情翻江倒海般冲撞着胸膛，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爆发。
肖景像哄小孩子一样，不住地轻轻拍着林奇的背，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出言安慰，一直柔声哄着。
“宝贝儿，别哭了啊，别哭出问题来了，出什么事儿了？我在这呢。”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哪个，我把他装麻袋里拖来给你打，要不然我把他弄到警察局的去好不好？”
“再哭我可不要你了啊。”
“乖乖，说句话啊，再这么哭下去我可要心疼死了啊。”
......
“啦啦啦我是手机铃声，啦啦啦我是手机铃声。”
一阵有些突兀的音乐响起，林奇外衣口袋里的手机亮了起来，肖景伸手想去拿，林奇突然沙哑着嗓子大声道“别动！”
肖景动作一顿，伸出去的手果真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多做动作。
林奇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腾出右手拿手机，摸到旁边的音量键，将声音调到了0，然后随便往地上一扔，手机啪地一声撞到了墙上。
不过肖景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老妈。
家庭矛盾？和他妈妈吵架了还是怎么了？可怎么哭得这么厉害，还是有别的原因？
肖景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肖景继续抱着他，不敢多加询问，待哭声渐渐小了，情绪没有之前那么激动了，林奇才松开肖景，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但旧的泪痕还没来得及擦干净，新的泪痕就又出现了，眼睛哭得像桃子，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地往外掉，肖景拉住他揩泪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去吻他的眼角，微微干燥的唇沾上略咸的泪水，时不时擦过轻颤的浓密的睫毛，待终于不怎么流泪后，再极致温柔地向下将泪痕吻干。
“乖，不哭了啊。”肖景揉揉林奇的头发，“我在这呢。”
林奇抬手擦了擦眼睛，把最后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都擦掉，声音有些变调，“我把陈誉打了一巴掌。”
“嗯？”
陈誉？哪个？混混？邻居？同学？
“我把他买的东西给摔了。”
“嗯。”
“他因为我鼻子流血了。”
“嗯。”
“我说话故意讽刺他，不领他的情。”
“嗯。”
“我想把他踹下楼梯来着。”
“嗯。”
“我是不是很乱来？”
“没有，很好，下次把他绑到我们家门口再让你踹下去。”
林奇抬头，“你知道陈誉是哪个吗？”
“不知道。”
林奇难得唇边泄出一丝笑意，“那你乱说话？”
“你做的都是对——你脸怎么了？”肖景神色突然一变，扳过林奇微微发肿的左脸，力道大地让林奇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抱歉。”肖景这才意识到自己力气过猛了，赶紧松开了一些“没弄疼吧？”
“没事....没什么。”林奇将肖景的手拿开，“是我那个所谓的爸爸打的。”
肖景声音陡然一拔，“他敢打你？”
林奇下意识摸了摸，“很明显吗？以前天天被同学欺负的时候不见他，现在好不容易过得不错他还要来搅和。呵——我爸爸啊，早就死了。”
话音刚落，林奇就突然被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他欠你的爱，我连着我的那份，一起爱回来。”
林奇怔了怔，随即闭上眼睛蹭蹭对方的肩窝。
“脸都肿了，等着我去拿冰块。”
林奇嗯了一声，然后才注意到被扔到地上的手机，弯腰把它捡起来，屏幕已经裂了，但是还能用，有三个来电未接，一条未读短信。
短信——奇奇你在哪？陈誉那狗东西是不是打你了？对不起妈不该赶你走的，你做的很对，下次你打死他都没问题。回个短信好不好？妈妈要担心死了！
林奇想了想，迅速按照林夏轩的意思回了一条短信——我在同学家，没事，我玩会儿再回去，不用准备我的晚饭。
发完短信，就把手机随手放到桌子了。
肖景系好冰袋，一手把林奇揪到长椅上，让他脑袋枕着自己的腿，将冰袋敷上微微红肿的左脸。
这个场景好像很熟悉。
记得林奇刚刚认识肖景的时候，肖景也是这么做的。
肖景捏了捏他的右脸，“转过来。”
“你亲一下我就转过来。”
难得撒一次娇，肖景便弯腰亲了他一下。
“再亲一次。”
......
“最后一次。”
......
“真的最后——”
“我数三声——”
林奇24 翻个白眼，终于肯转过身了，他睁大眼睛被迫仰视肖景，开始寻找话题，“哎对了，我问你个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