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知道我能追踪……他、他肯定想法子把脚印隐去了。”
司徒凛月望着夜色中的小路若有所思地道:“这个方向……他不走大路,难道是想抄小路越过前面的兹穗镇吗?”
“很有可能啊。”野狼抬起了头,“前面镇子里肯定有铁戟门的埋伏,五爷兴许是为了躲过他们。”
司徒凛月原地踱了几步:“不,若是为了避开铁戟门,他更应该往大道走,铁戟门要在野地里杀人显然比在兹穗镇杀人简单,我们往大路走。”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终于要慢慢展开啦~~(づ ̄3 ̄)づ╭?~(づ ̄3 ̄)づ╭?~
☆、魔道鬼道
天际露白,迷蒙的灰色笼罩着茂密的丛林,像是抹不开的浓浓迷雾。
铁卫甲三人疾行一路,终于停了下来,他靠着树干喘着气,已经全没了方才对敌时的威武气势。
“大哥,咱现在怎么办?”娇滴滴的女声带着浑然天成的媚酥柔入骨。
“哈哈哈……”一旁的焦有为却突然大笑了起来。
铁卫甲和凤无凰都侧眼不解地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眼神炬亮:“大哥,还记得水青萝说过她没请得到凤舞山庄的风庄主上珩羽山吗?”
“记得。”这他当然记得,水青萝说起这事的时候那愤愤不满的神情,现在还浮现在他的脑海。
“看来水青萝还真冤枉风霜刃了,他确实是被更棘手的的事情绊住脱不开身了。”
铁卫甲依旧一脸茫然,焦有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才沉着面继续道:“昨晚半路杀出的那人功夫如何?”
铁卫甲哼了一声:“那女子没有出手身手未可知,那男子么……”
“别的且不说,单说他的轻功,整个中原武林只怕无人出其右。”焦有为接着他的话说道。
铁卫甲咬了咬,似心有不甘:“不错。”
“他性格张扬,武功又奇高,江湖怎会从未有关于他的传言?”
“你是说他是……”铁卫甲瞪大了眼睛,那两个字已经呼之欲出,可最终还是卡在了喉头。
“是魔族的人。”焦有为轻飘飘地将这句话说出口,恍若随着他的呼吸从喉间吐出,身旁的两个人却身体一僵,林间的露气似乎更重了,钻心的凉意让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气。
莫名的紧张过后,铁卫甲突然轻松地吐了一口气:“好,这实在是太好了,看来我们不仅有机会抓住左玄歌,就连那装腔作势的司徒小白脸也可以一起办了。”
凤无凰有些怀疑:“风霜刃会明着跟司徒凛月翻脸吗?他那盟主之位,说的难听点儿就是司徒凛月让给他的。”
“凤舞山庄向来对魔族零容忍,司徒凛月跟魔族的人混在一起,那就是人人得而诛之。”
凤无凰犹自不安心。
焦有为递给她一个善意的微笑:“司徒凛月若不是与魔族有勾结,魔族的人又怎会那么凑巧出现在那儿助他?他包庇自己的采花大盗徒儿在先,勾结魔族在后,只怕就是千息老人在也救不了他。”
凤无凰终于了然地点了点头:“只怕千息老人还会主动清理门户吧。”
焦有为将目光落在铁卫甲身上,抱拳作揖:“来了一个水云帮,再送一个凤舞山庄,铁戟门堂而皇之进入武林正道之列可谓唾手可得,有为在此先恭喜大哥了。”
凤无凰学着他的样儿也鞠了一躬,眉开眼笑道:“大哥若是助风霜刃除去了魔族,不知凤舞山庄该以何为谢呢?”
“哈哈哈……”铁卫甲仰面长笑,笑声越过树梢直冲云霄,仿佛他已经将魔族一网打尽,名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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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兹穗镇,天色已经大亮,这是一个人丁兴旺的热闹镇子。
野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扭头看了司徒凛月一眼:“司徒先生,我们该上哪去找五爷啊?”
司徒凛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觉得他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愚蠢:“自然是镇子上最大的酒楼,你们五爷不是一向吃住都用最好的吗?”
野狼憋红了脸低下头,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一直觉得奇怪,玄歌说他是农户出身,一家三口家徒四壁,可是你却称他为五爷。”司徒凛月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野狼身上转着,看得野狼背脊一阵阵冷汗。
他尴尬的扯动了嘴角:“呵呵……这是道上……道上的称呼……”
司徒凛月背过身缓缓朝前走,声音幽幽然传来:“就不知是黑道白道,还是魔道鬼道……”
野狼抚着胸口蹲了下去,跟司徒凛月对话真是吓死他丫的了,定了定心神后,他望着司徒凛月的背影茫茫然低喃:“司徒先生莫不是以为左五爷是奸佞之人吧……”
这么一想,野狼对于带司徒凛月找左玄歌这事越发犹豫了。
野狼磨磨蹭蹭的终究还是奈不过司徒凛月一次又一次目光的催促,午时刚过两人已站在了兹穗镇最大的当归酒楼面前。
正是酒楼生意最火爆的时分,电脑人头攒动热闹不已,两人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居中而坐,执箸捧杯的左玄歌。
野狼狠狠地拍了拍额头,跑过去带着点重遇的激动又带着点紧张:“左爷,您可是在逃命的人,咱能不这么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吃饭不?”
左玄歌越过他偷眼看了看后面的司徒凛月,伸手勾着野狼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低,凑到他耳前:“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没收到我给你留的信号啊!”
野狼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啊?什么信号。”
左玄歌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老子的脚印啊!你没看见那是往小路去的吗!”
野狼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让他来的。”
司徒凛月在左玄歌的对面坐下,左玄歌笑嘻嘻地朝他打招呼:“嘿嘿,师父好。”
“你还记得我这个4 师父?”司徒凛月看了看满桌子的珍馐佳肴,他倒是怎么也不会亏了自己的胃。
左玄歌赶紧接口道:“徒儿时刻记着师父呢,这才提前来这儿订了这桌酒菜,为师父接尘。”
司徒凛月看着桌上唯一的一副碗筷没有说话。
左玄歌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自己面前的白瓷碗,他双手端着碗筷毕恭毕敬地递到司徒凛月的面前:“师父请。”
司徒凛月毫不客气地接过,看着他抬箸夹菜,左玄歌突然意识到那可是自己用过的筷子,上面……有他的口水……
他手伸在半空想去阻拦司徒凛月,司徒凛月看了他一眼:“怎么?”
“没事没事。”左玄歌连连摆手,“您慢用慢用。”
左玄歌支着脑袋偷笑,反正又不是他吃……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师父,您先吃,我跟野狼去找新马车。”
“不用找马车了,找三匹马,行车目标太大,下面的路程我们骑马,也可加快速度。”
左玄歌站在原地没动,面色有些难看。
司徒凛月停下手上夹菜的动作,有些意外:“你不会骑马?”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左玄歌还是躲躲闪闪遮遮掩掩地“嗯”了一声。
“……那就,只找两匹马吧。”
不仅司徒凛月,野狼也惊得不清,出了酒楼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左爷……您、您居然不会骑马?!”
这不是开玩笑么,左家那可是在马背上叱咤风云的啊。
左玄歌愠怒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需要会骑马吗?”
“当然不用!”野狼恍然大悟,也是,左五爷出门向来前呼后拥,八抬大轿,他还真不曾看过他骑马。
“司徒凛月跟你说了什么吗?”野狼对自己的称呼突然由“五爷”变成了“左爷”,让左玄歌有些奇怪。
“司徒先生只是奇怪您出生三口之家,我怎的叫你五爷……”
“你跟他说我的事情了?”左玄歌突然冷下来的声音,吓得野狼一个激灵。
他忙不迭地摆手:“没,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暴露五爷您的身份啊……我只说道上都这么叫您。”
左玄歌稍稍松口气:“那他说什么了?”
“哦!他确实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就不知是黑道白道,还是魔道鬼道……’”
左玄歌摸着下巴,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深意,突然扬了扬唇笑了:“管我是白道黑道还是魔道鬼道,只怕都不会是他司徒凛月之道。”
牵着两匹高头大马往回走,野狼忍不住问道:“司徒先生只让我们带两匹马回来是什么意思?马车咱还找吗?”
“找什么找,你没听见他说只找两匹马啊。”左玄歌心里正在为这事犯难呢,三人两马还带他这么个不会骑马的人,这分明是要让他跟他们其中一人同骑的意思啊。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两个大男人共骑一马的样子,无论让他坐前面还是后面都不堪入目难以想象!
司徒凛月已经在酒楼外等着他们,他将一个包裹丢给野狼:“路上的干粮。”
从左玄歌手中接过马缰:“徒儿,想跟野狼同乘还是跟为师同乘?”
左玄歌看了看正抓着一张油饼狼吞虎咽,吃得衣襟上油渍斑驳的野狼,别过了脸像吞了苍蝇一般难受:“徒儿愿与师父同乘。”
左玄歌翻身上马,司徒凛月看着他又郑重道:“骑马不比乘马车,一路上颠簸疲累,徒儿可要做好准备了,若是想打退堂鼓也还来得及,现在就去找马车咱们回珩羽山。”
左玄歌笑得单纯而无害:“师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徒儿觉得能历练一番也是很好的。”
司徒凛月默然上马,当他前胸贴着左玄歌的后背,双手绕过他的腰才能握住缰绳的时候,司徒凛月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原本只是想让左玄歌知难而退放弃出关,可是没想到,却把自己给坑了。
两人衣带厮磨,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颠簸,脸上都飘着一抹异样绯红,谁都没有说话,都将身体挺得笔直。
若是曾经的左玄歌知道有朝一日,他会让一个男人环着腰骑在马上,他想他一定会把环着他的那个男人碎尸万段,然而现实是,他脸红得堪比天际的晚霞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司徒凛月原本是想让左玄歌在马上吃点苦头,逼他放弃出关,可是,当他紧贴着左玄歌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身前这个身体有丝毫异动,他都会忍不住放慢了马速。
所以左玄歌很快就习惯了与他同乘,甚至觉得……好像比坐马车还舒服一点啊……
☆、诸多讲究
大道上两匹骏马扬蹄疾奔,掀起阵阵风尘在烈日的炙烤下絮絮纷飞,其中一匹青骢马格外吸引人的目光,不在于马儿的矫健强壮,而是马上坐着的两名男子,一个眉目清朗俊朗张扬,一个白衣翩跹丰神俊逸,均是引人注目的好看皮相,又同乘一骑,实在是引人浮想又赏心悦目。
左玄歌突然将手放在司徒凛月的手上:“师父,等一下。”
“嗯。”手上传来的温热让司徒凛月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接道,“怎么了?”
左玄歌的手从他的手上松开,司徒凛月心头一轻,又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
左玄歌指了指前方迎风招摇的长幡:“前面有个茶摊,停下休息一会吧。”
“好。”司徒凛月将缰绳往左边拉了拉,马儿靠着路边缓缓朝着茶摊而去。
身后的野狼见势也放缓了马速,往茶摊靠了过去。
司徒凛月和左玄歌下马后,野狼牵着两匹马一面往茶摊走一面冲着小二吆喝:“小二哥,上你们这儿最好的茶,和最好的吃食,越快越好。”
那小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道:“哪儿来的贵公子啊,当这儿是京城的沁心楼呐,有叶子给你们泡着喝就不错了,还要好茶?”
野狼也不与他计较:“得,你们有什么上什么吧。”
三人甫一落座,小二就提了个茶壶和一盘馍馍端上了桌:“慢用。”
野狼给左玄歌和司徒凛月斟了茶,然后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灌了一大口下去,哪知茶水才刚入嘴就被他“噗”地喷了出来:“呸!小二!你这茶怎么是凉的!”
“这大热天的,还是凉茶解暑啊。”
“我呸!你奶奶的茶都馊了,解个屁的暑啊!”
野狼站起来作势要打,左玄歌按了按手:“坐下坐下,出门在外的,哪那么讲究,茶不能喝少喝点便是了。”
“是……”野狼颇有些不甘心地坐下,“我这不是担心左爷你喝不惯吗……”
“喝的惯喝的惯。”左玄歌一面说一面从身后掏出一个水壶,拔出壶塞“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野狼哭笑不得地端起面前的茶碗,左五爷的套路简直防不慎防啊。
司徒凛月向左玄歌伸出手,左玄歌看了看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水壶:“师父,你要喝?”
司徒凛月不由分说地将水壶从他手里夺过来,左玄歌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仰头喝下了一大口。
左玄歌只得闷闷地道:“师父,你就那么喜欢吃徒儿的口水?”
“咳咳……”司徒凛月被呛到了。
见师父的脸色不大好看,左玄歌赶紧解释:“当然啦,师父啊,我不是嫌弃你啊……”
司徒凛月将水壶推在左玄歌的胸口,左玄歌伸手接过:“师父,你不喝了?”
司徒凛月沉默。
“哦,那我继续喝了。”
司徒凛月继续沉默。
左玄歌怕他憋得难受又多加了一句:“其实,师父啊,喜欢吃别人口水也不算什么的,谁还没个怪癖不是。”
司徒凛月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左玄歌缩了缩脑袋,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我不说了。”
野狼一大碗茶水下肚,走到茶棚外从马儿身上取了一个包裹下来,解开包袱露出了里面圆润饱满的白面馒头,他跑到小二哥身前:“小二,借你们蒸饼的笼子给我家爷热热馒头吧。”
他好言好语地说着,一面还掏了锭银子递了上去:“帮个忙帮个忙,谢了啊。”
那小二不动声色地收了银子,挪了挪屁股将蒸笼前的位子让给了野狼:“还真是矜贵啊。”
看着野狼忙前忙后给左玄歌热吃食,司徒凛月随口接着小二的话道:“确实矜贵。”
左玄歌对他话里带刺恍若未闻,手指轻轻叩击着木桌,敲着不知名的节奏。
野狼捧着馒头回来才将这师徒之间尴尬的沉默打破:“左爷、司徒先生,您们慢吃。”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各拿了一个白馒头,野狼才随手拿了个馍馍啃起来。
司徒凛月看了看他:“你怎么不吃?”
野狼看着司徒凛月盯着自己手里的馍馍,知道是问他为什么不吃馒头,他憨厚地笑了笑:“司徒先生你别看你们吃的只是馒头,那可是金玉堂的珍珠馒头,咱们就带了这么点上路,到下一个城镇前得先管着你们的。”
“你们五爷的胃就这么矜贵?”
这一问让野狼有些为难,他有些无措地看了看左玄歌,左玄歌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你就照实说吧,司徒掌门看不惯我这骄奢行径,只怕一路上心里都不舒服。”
“诶!”得了左玄歌的首肯,野狼就高高兴兴地给司徒凛月解释这其中的原因了,“左爷小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喝了三个月的中药才将身体调好,同时也把胃给伤了,所以在吃食上总要格外在意些。”
“哦?没想到你对他小时候的事情也了解得那么清楚。”
“这有什么,这件事全……”野狼被左玄歌一瞪,后半句话直接吞回了肚子里,他咽了咽口水,端着茶碗又喝了一大口。
左玄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这件事全村都知道。”
司徒凛月冷淡的目光转至左玄歌的身上:“你家既然家徒四壁,又是怎么能将你这么贵养长大的?”
“就是因为家里供不起,所以我出来了,一路坑蒙拐骗偷混到了如今。”
司徒凛月突然不说话了,他沉默地吃着手里的馒头,虽然是金玉堂的招牌,却滋味全无。
左玄歌看着他垂首的样子有丝丝得意,司徒凛月却突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那双清明的眼睛里突然闪现的杀意让左玄歌心一惊。
接着就被一直有力的手一拉一拽,碗碟砸地的声音跟他扑在司徒凛月怀里的声音同时响起,左玄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司徒凛月护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