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两个。
碰——三个。
“够哒(够了)!!”契岑终于回过神来,抓住许久岳的手。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老婆会这么可怕!面不改色地在这里磕婴儿吃?!不是说地球人都非常柔软脆弱的么?
太过恐惧契岑手都有些抖了。
要知道他就算一人面对万千敌军围剿都没怕过!
现在被他老婆一手磕鸡蛋熟练的手法吓得面色发白。
“列个习惯不得行。”
“什么?”
“一定要改!”
“你说爱吃蛋?”
“嗯!”
“为什么?”
众侍卫:为什么他们要被迫在这里听这么可怕的事啊求放过!!!!
契岑恢复冷静:“犯法。”
许久岳被逗笑。奶奶的,一个外星人带一堆外星人来我家砸场子,然后告诉我吃鸡蛋违法!这是年度新梗么?
众侍卫:他笑了他笑了他听到违法还笑了不愧是罔顾法纪的地球土著啊虽然笑起来好可爱啊。
许久岳:“我吃个蛋碍着谁了。”他真是不想纠缠在这里问题了,“还有你们随便闯进别人家就不违法了?”
说起来就来气!
他们还没换鞋!
一个个从遥远星际而来,不知道带了多少宇宙辐射!
“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许久岳终于问出了本该在这章第一句就该问的话!
契岑调试了一下翻译器,道:“接你跟俺回俺们那旮旯去。”
许久岳:“大兄弟你到底上哪儿买的假劣伪造翻译器?”
契岑皱眉:“俺跟你不素兄弟。”
许久岳:我拒绝和这个外星人说话并想对他扔一堆凤姐。
契岑:“你是我的妻子。”
许久岳被他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吓了一跳:“真的,拜托你换个翻译器!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契岑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个红本本。
好眼熟的红本本,好像在历史剧里看过?
契岑把红本本递给许久岳。
许久岳接过。
R-A111阿莫德帝国结婚证
许久岳在打开前心还存幻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打开后,他和这个男子的合照映入眼帘,亲密地靠在一起,对镜头笑得甜蜜。
R-A111阿莫德帝国皇帝:契岑
S-188殖民星地球一区土著民:许久岳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
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此证。
许久岳脑子里一片轰鸣。
“你斗是我娃儿他妈索。”
“娃儿他妈,跟我一路回R星。”
“接你跟俺回俺们那旮旯去。”
“俺跟你不素兄弟。”
“你是我的妻子。”
“不,不是吧。”他把红本本扔回到外星人身上,朝外面跑去。
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一个人呆太久了产生了幻觉!
还没跑一步,就被高大的外星人拦腰抱住,扛到肩膀上。
“放开我!!!放开我!!!”
“注射安眠剂。”
“李奶奶的,我……”
许久岳徒然的挣扎显然不能撼动契岑一分一毫,他被注射药剂后昏睡过去,他未来的丈夫把他搬到自己飞船上。
看着许久岳安静下来清秀柔和的脸庞,他只疑惑,他刚刚忽然问候自己奶奶做什么。
契岑陛下,你和你媳妇之间的代沟是整个星辰大海啊。
为你默哀。
☆、飞船日常
为了避免过量的药剂给脆弱的碳基身体造成伤害,给许久岳注射的安眠剂只有三个小时的量。
所以当契岑去指挥室走了一圈,回休息室发现床上的老婆已经不见了的时候,他有点后悔。当时的提案不该以藐视地球人人权和禁锢人身自由的理由否决的。
但也还好,除非他老婆已经傻到想不开要跳船自杀……可是,他一个地球土著会不会不知道宇宙射线这些东西?
想到许久岳娇弱的身体暴露在宇宙辐射中瞬间化成宇宙尘埃,契岑心都提起来了。
得马上去中控室查监控!
他甚至在侍卫众目睽睽下的走廊上小跑了几步。
帝王的尊严把他的理智和冷静拉了回来。
卧室门前这么多侍卫,他慌什么?
“咳,人呢?”
离他最近的那个侍卫朝他敬了个礼,严肃道:“报告陛下,皇后殿下去了三楼食堂,他让我转告您。”他换成许久岳的神情,“如果一会儿那家伙回来看我不见了,一脸我已经死了的表情,麻烦你转告他,玛德智障。”
走廊安静了一会儿。
契岑:“……谢谢。”
铁一般的侍卫:“不客气,陛下。”
契岑果然在三楼食堂看到啃着七七果一脸食之无味的许久岳,还有他对面剧烈摇晃刷存在感的儿子。
对契岑来说,真是非常温馨的画面。
让他想起了自己也还是只小蛋的时候,也是最喜欢陪着母亲吃东西,等父皇回宫的时刻了。
原来这就是传承么?
年轻的帝王似乎悟到了什么。
于是他走过去,摸了摸颤动不已的儿子,抬起许久岳的下巴,红色果水让他的嘴唇显得格外娇艳欲滴,茫然的神情也十分可爱。
有点紧张,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学着父亲靠近,伸出舌头舔掉了他嘴边的果渣!
好了,他做到了,现在就等他红着脸回亲我的脸颊了。契约板着脸甜蜜地想。
许久岳拿着七七果啪地砸到契岑脑门上。
虽然不疼,但也砸得我们陛下那颗期待点什么的少男心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你!你这个变态!”许久岳怒道!
契岑拔掉插在头上的果实,红色果水流了他一头一脸,但他觉得毕竟是自己的老婆,而且还在儿子面前,家庭教育很重要。
于是温和道:“我就是变态啊。”从蛋到兽,他的确是(转)变(形)态了。
在许久岳眼里就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高大男人,拿着自己砸过去当凶器的红色榴莲,非但没有生气地揍回来,还笑着承认了!
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关键是自己还要被这个神经病掳到外太空了?!
他许久岳杀人了还是防火了?
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就算地球人口锐减,除了老头就是老奶奶,他要孤独寂寞一辈子!他也不要转角遇到一个神经病的外星人啊岂可修!
尽管内心在疯狂吐槽,但许久岳面上还是冷静地和契岑对峙着。
周围充当透明背景板的侍卫里被推出来了一个,战战兢兢地给尊贵的皇帝陛下一个清洁球,然后拿下皇后家暴工具退场。
银色的清洁球拍着翅膀飞飞舞舞上下扫射,几下就让契岑恢复了干净清爽的模样,又监测到旁边还有不干净的物体。
拍着翅膀飞到许久岳眼前。
“不明!清除!”
“不明!清除!”
“不明!清除!”
许久岳听不懂它发出来的声音,但察觉到这个小机器的敌意,后退了一步。
尽管他非常小,只有人眼那么大,但是。
滋————————
契岑迅速伸手,冷着脸捏碎了清洁球。
可还是晚了一点,许久岳的额头已经被烧糊了一个小口,少量的血流进了黑色的眉毛里,许久岳伸手摸了摸。心想:外星人的武器就是高科技,就是杀伤力有点小。
刚刚拿过清洁球的侍卫啪地单膝跪到了地上,医护人员也及时赶到,治疗仪很快修复了许久岳的伤口,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
契岑陛下站在两步开外,看着手里被自己捏碎的清洁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岳被一群人压着回了休息室,又是插管又是扫描地翻来覆去做了好几遍检查,最后直到许久岳发火了,才一脚一个把这些婆婆妈妈的军医踢走。
该检查的是那个被他砸得头破血流的家伙好不好!(契岑:没有的老婆那是果子水。)
许久岳无力地坐到床上。
周围的一切无一不表示这是一个无法想象的科技文明的造物。他现在身处在宇宙里,正在穿越虫洞和粒子层。窗外只有星群流下的光影,看久了会恶心。
离开母星的恐惧和绝望又慢慢攫住他的心脏。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抱成一团。
他想念他的地球,他的父母,他的滚滚。
他真的,真的想要回家。
轱辘轱辘……轱辘轱辘……咚……轱辘……咚……咚……咚……
许久岳抬头,哭笑不得看着床尾上下跳个不停的鹌鹑蛋。
“你这家伙。”
被注视了的小王子幸福地抖了起来:我颤……
许久岳伸出手,小王子跳到他手上。他捂着这颗小热球,小热球开心地发着热,暖着他的掌心。
“小小的。”
许久岳的拇指摩挲着热乎乎的蛋壳,轻声道。
小王子被这么一说,生气了,蹭地一下又变回鸵鸟蛋那么大。又来回跳了几下,证明自己绝对不是小小的!
又跳回许久岳肚皮上,来回滚,来回滚。
许久岳:“……”我真是见了鬼了,这只蛋在跟我撒娇呢。
“你个痴汉蛋。”
玩了一会儿,许久岳觉得身体沉重起来,抱着蛋躺回床上,小王子乖乖地贴着他的脸,微微地轻震,好像在和他说着话。
“好了,小跳蛋,我好困,让我休息一会儿。”
在闭上眼睛睡去的那瞬,许久岳挣扎了一下。
唔?刚刚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词?
许久岳睡得并不安慰,他好像又回到那个混乱的地球时期。孕育了人类上万年被人类伤害了上千年的地球,被外星人侵略的同时,被人类抛弃了。
真的,那个时候许久岳是真心期盼,地球爆炸好了,人类连同那些侵略者一起,一起毁灭好了。
可外星人他们做了什么么?
他们终结了地球长久的内战,提供技术,为人类带来更长的寿命和更好的生活。他们甚至没有强迫、伤害一个地球人,
他们点燃了人类的欲望之火后,人类的自相残杀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只是不善良而已。
只是不懂爱而已。
许久岳告诉自己,他不会恨,因为不值得。
可这次,梦里的背景板忽地动了,空气如水波一样荡漾开来,一人撕碎了梦境,走了进来。
他先是疑惑地看了看周围,仿佛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接着才注意到跪坐在父母尸体旁的许久岳。
两人对视良久。
梦境里,17岁的许久岳注意到契岑身上黑色军装,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可发出的声音如同小兽的泣鸣:“救救他们吧。”
契岑:“……”翻译器不能带进来啊,他说的什么?过来救救我?
契岑走了过去,半蹲到他身前,望着他红肿的眼神。
“因为思念父母,所以在梦里哭么?”
许久岳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温柔,尽管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自己完全不害怕他。就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怀里,轻抚着背脊安慰。
“救救他们!救救他们!”许久岳拽紧男人的衣角,“你们有技术的是不是?你们能救活他们的是不是?为什么不救呢?”
契岑心想:该死的,他到底在说什么。
“我讨厌你们!”
契岑:他看上去非常生气,是我的错么?
“冷漠的外星人!滚出地球!”
契岑: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学中文。
☆、压倒性胜利
许久岳醒来的时候身体轻松了许多。他愣愣地坐在床上,纯白的空间杯落到他的腰上,宽松舒适但明显不属于他的睡衣尺寸太大,露出了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青涩又性感的锁骨和泛着红晕的肩膀。
许久岳对自己的样子毫无察觉,他在回忆自己的梦。
他似乎在梦里哭了个爽,然后酣畅淋漓地把一个R星人骂了一顿。
哇!真是个好梦!
许久岳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从床上一跃而起!然后踩到过长的裤子,头朝下摔倒在地。
契岑进门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光景——许久岳头在地上,脚还挂在床上,露出了圆圆柔软的肚子,和一片粉色的胸膛。
契岑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控制好了脸上的表情,走了过去把倒立的许久岳抱了起来,跟摆他的幼时的玩具机甲一样,面无表情,又默默温情地把许久岳放到了床上。
太近了!
许久岳伸脚就踢……中了契岑的手掌里。
契岑:啊他是不是想踢我?可是下意识就接住了!要不要解释一下这是战斗本能!!
为了让自己的防御本能不那么明显。契岑单膝跪地,从床边拿出了一个白色的毛绒兔子拖鞋,小心翼翼地用一种类似戴钻戒的慎重表情,给许久岳的左脚穿上了右脚拖鞋,右脚穿上了左脚拖鞋。
许久岳:他仿佛在逗老子笑。
许久岳甩掉了脚上娘得他再穿一秒就要跺脚的拖鞋,赤着脚站了起来,对还单膝跪在他面前的契岑说:“你起来,我有话要说。”
契岑听话地站了起来。
许久岳从平视到仰头,识时务地放弃和他站着交流。
“你坐。”
两人反了过来,一站一坐,许久岳对他还能稍稍俯视契岑表示很满意,这让契岑对他的威慑力少了许多,于是他语气轻松地说道:“首先我们还是先来互相认识一下。”
“我呢,叫许久岳,性别男,今年19岁,是个饲养员,爱好是炒蛋和养滚滚。正如你所见,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球人。”
许久岳介绍完自己,见外星人沉默地看着自己,催促道,“该你了啊。”
“契岑。”
名字他是知道的好不!“就这样?年龄呢?爱好呢?”
契岑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这样的对话让他心脏跳动有些快。“52岁。”
许久岳被他的年龄吓了一跳,搞半天是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大叔啊。
许久岳拍了拍契岑的肩膀:“诶,这位大叔,我觉得你是不是搞错了。”
契岑:?
“你看,我是一个男,一个雄性,公的,公的懂么?”许久岳见契岑点头,觉得他应该是理解了的,便继续说道,“所以我怎么可能是你老婆呢?”
契岑把怀里的两个红本本掏了出来。
许久岳抽了抽嘴角:“我之前就想问了,这么老古董的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
契岑:图书馆的古籍不是说着就是地球人的结婚证么?有了这个夫妻关系不就是铁板钉钉上的的事么?
契岑:“做的。”
许久岳:“这个地球联合国、中华人民共和国、C省民政局、还有这个中心街长生桥居委会的章?”
契岑:找了据说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会做假章的老头,硬是把老人家从病床上拉起来做的。
契岑:“假的。”
许久岳:“合照呢?肯定是P的。”
契岑:“嗯。”
许久岳:“那这个和路边小店卖的哄女孩子的玩具证有什么区别?”
契岑:“有法律效力。”
许久岳:“啊?”
契岑按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立即浮现出一个盖满结婚证的帝国蓝色印章。
契岑:还好最后从博物馆馆长那里借来了开国玉玺。
许久岳看着那上面歪歪扭扭的符号,还是一脸茫然。
契岑解释道:“这是我国的印章,真的。”
许久岳:“还是不行!”
契岑又一脸禁欲地说川普:“啷个诶?”
许久岳:他的翻译器怎么总是坏啊?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小细节的时候。
许久岳忍着别扭,说道:“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契岑深深地看着他,蓝眸如同一块雪地里最美的冰石。
许久岳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你真的找错人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地球!”
契岑:“有些事你以后会知道。”
许久岳没了耐心,冷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们地球叫什么吗?”
“?”
“强取豪夺!”
契岑搜索这个成语的意思:凭强力或权势夺取。
啊?有什么不对么?原谅他作为一个帝国继承者长大,这个词对他来说,是个日常。
于是契岑毫无察觉地作死道:“嗯!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