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同文完本[古耽]—— by:FoxTang
FoxTang  发于:2016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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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寅瞧着身侧两匹马,甚觉无奈,只好找来人问马厩的位置。看门的小厮指了他方向,培寅找错了两次才到马厩。马厩里空无一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培寅无法,将马系在了厩里便要离开。马房管事者此时才来,见了培寅以为他是马夫,便让他赶紧备马。
“快快,姑爷要入朝了。”说着将刚还回去的马又牵了出来。
培寅想道明来由,可各人都神色匆忙,几次开口均被阻断,最后只能半推半就的当起了临时马夫。
马车停在正门口,等了不多时,听见轰吱一声,大门被打开,一众丫鬟家奴簇拥着一位男子出来。只见男子剑眉星目,稍有薄须,昂首阔步,举止间器宇不凡。到了马车旁,身后一位小厮即弯腰俯下,男子方才踏着小厮的背上了马车。
培寅才听人说姑爷要入朝,心下便认定这位就是董将军的良婿,越国的太子——殳桧。
殳桧在车内轻语一声,“走罢。”培寅甩起鞭正要赶马,却听门口一阵骚动,不一会儿就从众人中钻出一个少年,蹿蹿跳到马车旁,拉住缰绳,口中呼着,“我也去我也去!”培寅回头,见男孩身着白蓝相间,窄袖宽领常服,腰间系一根墨色绅带,腰侧坠一块通透碧玉,眉头微蹙,明眸皓齿,两片红唇既饱又润似女人涂了脂膏,全身上下柔美之余又不乏潇洒之气。
只听他连呼几声,车中人才道,“引儿,休要胡闹。”
殳引哪管哪顾,翻身扒着车要爬上去,府内有乳娘捧一件绛红斗篷匆匆赶来,见殳引半身悬在车上,双脚在空中乱蹬,赶忙上前将他扶了上去。
殳引钻进车中,一阵嘻笑,“我上来了,你可别想赶我下去。”
殳桧瞧着劣子如此也只得无奈叹气。
培寅犹记在酒肆中三汉所论,关乎桧禁足于府内之事,如今未见将军回朝,他却出府入朝,可见此事必是邵君亲命。可培寅又实在不解邵君命一位敌国战俘入朝所谓何事?
身后的马车悄无声息,连一开始聒噪的少年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培寅回头,只见一条竹帘垂在门下,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摇。
再说殳桧,虽表面沉稳不惊,实心中也有不安,他在临行前向心腹确认,知道越国大王并无任何举动后才敢进朝。可到底不知此行是福是祸,不知觉间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殳引见父亲如此神色,自不敢再吵闹,当下屏息安坐于车内,慢慢竟也睡了去。
殳桧上了朝,拜见了邵君,方知并无要事,不过是近前日子淇国使臣按例送来了珠宝丝绸和美女,而邵君认为桧是氓越两邦和谐相处的重要维系,亦说其是本朝大将之婿,他在心中早就将殳桧当成是自己的臣子了,便要让他在进贡的物品中挑选几件喜爱之物。
桧闻言,自然不满,可又不敢表露,只能在邵君说要赏赐他时找借口推脱罢了。
末了,邵君才将正事道出,原来淇国本次进贡的不仅有金银宝物,他们更是将自己国家的太子祝文苒也一并送了来。桧呆了呆,大有不可思议之色,随即当说,“想必是淇国惧怕氓国之强大,邵君之威名,才将其太子送于此当人质,以求得一时太平。”
邵君捋须笑言,“淇忠于本国之心由此可见。卿家,即是如此,本王就将淇太子置于府上,你可要好生照看。”
虽不是大事可毕竟是不爽快的事,邵君此举不过是想告诉殳桧,我虽不将你当战俘,可你也别要有其他想法了,安心的和祝文苒在这里当人质吧。
由小太监引路,去往淇太子所在的庭院,路过湖边廊亭时,闻假山后有隐约人声,越靠近那些呵斥的声音越是明显。殳桧示意太监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绕过假山去寻这些斥责的源头。只见三皇子抱胸立在山后,身前站着的正是他的两位亲随,地上正弓趴着一人,两个随从嘴中喝着,“还不给我找仔细点儿!磨蹭什么!”还时不时用脚踢踹那人股部,三皇子则斜眼闲瞧着。殳桧定睛看地上的人,披头散发,身材瘦小,看体格似乎与殳引相似年纪,便不忍见这样一个孩童任人欺负,当下即出言制止。
两随从闻声都止住动作,三皇子看过来,见是殳桧,便冷笑道,“今天是个什么黄道吉日,太子们都聚上头来了。”然后又道,“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是砸晕了看守还是迷倒了侍女?”
殳桧听他所说太子们,便知道地上这位就是文苒太子了,而又听问自己是怎样逃出来的,于是也明白了这位文苒太子必是偷跑出来被三皇子撞见。
殳桧面对对方的无礼并不恼,只是喊来还站在不远处的太监,“看来我们不必去后院了,淇太子正在这里呢。”说罢便要太监将邵君所托告于三皇子。
三皇子冷哼一声,“即便如此,那他撞掉我身上的玉佩该如何算?”
殳桧见皇子说话时单手握拳藏于身后,便也知了个大概,他不急不忙说道,“不知是块怎样的玉佩?”
随从中一人机灵,当下便出头袒护主子的谎话,“是与京上贡的白玉,这死人不睁狗眼,埋头一撞,将白玉给撞没了。”
“没了?可当真是没了。”殳桧逼近一步,凑于三皇子面前。
三皇子神色慌张起来,“当然……当然没了,不信你自己问他有没有找到?”
“嗯,既然三皇子说没了那就肯定没了,再找也是找不到了。”
“你……”三皇子咬牙指着殳桧可一时又说不出话来。
殳桧命太监将文苒搀扶起来。
“既然找不到了那就让殳桧再送一块美玉给三皇子吧。”
“哼,你能有什么好东西。”三皇子和两位随从互相传递了下眼神,当下都嗤笑了起来。
殳桧叹息,“刚才邵君让我在诸多淇国献上的珍宝中挑选喜爱之物,鉴于我身份低微,并不敢答应,而今三皇子既然如此不依不挠,那我只好厚着脸皮再去问邵君要回赏赐了,何况既然是淇国珍宝也算是淇太子献给三皇子的一片心意了。”
三皇子知道此事回禀了邵君,邵君必会彻底搜查此处,这里不过巴掌大的地,到时找不到反而更说不清,于是重重甩了两下衣袖,说道“谁稀罕他的东西。”便带着随从离了殳桧而去。
见三皇子愤而离去,殳桧方想起淇国太子还在,便准备言语安慰两句。回转身正视了文苒倒在心中微微吃了一惊,对方虽衣衫肮脏,头发蓬乱,脸上也沾了泥土,形态狼狈,却面露倔强,目光清澄,眉眼间一派英气。他腰身挺的笔直,矮了殳桧半个身子却不为所惧。殳桧怔怔看了半晌,才道,“人已经走了,手中还抓着石头做什么?”说着便要伸手去牵他的手,文苒向后一躲。殳桧无奈摇头,向他表明身份,“我不是恶人,你如果肯听我说,就知道我们处境相同。”
于是便将自己如何战败如何被俘如今又如何在此偷生都坦然告之。
言闭再度伸手过去,文苒就不再躲开了。
殳引醒来见马车中只留自己一人,知道父亲已经进了宫,掀开竹帘发现车辕上坐着人,正悠闲的摆弄马套子。
培寅见殳引从马车内出来,便笑说,“少爷昨晚可是玩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
殳引惊奇道,“怎么这样问,我并没有玩呀?”
培寅仍是笑,“我想少爷这一路睡的这么沉,就以为是昨夜玩累了。”
殳引觉晓对方是与自己玩笑,便不理了,只问,“你是谁呀?”
培寅道,“不就是给你赶马儿的人。”
殳引皱起眉,一脸狐疑,“以前可不是你。”
培寅自到将军府上也碰到了府中不少人,可从没一人对他的身份产生过怀疑,他原以为是将军府中来往人多,所以大家对他并不在意。可此刻听殳引如此问自己,培寅不免在心中讶异他的仔细。他虽还是个□□岁孩童,心思较平常人却缜密许多。于是培寅老实说道,“罗总管今天才带我来的,还没来得及见过少爷。”
殳引轻轻点头,又问,“我父亲进去多久了?”
培寅怕他等不耐烦要下车,便说,“很久了,这会儿该出来了吧。”
殳引冷笑道,“你又不知父亲入宫是为何事,又岂会知道这会儿该出来呢?”
培寅没想到这样年纪的孩子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当下答不出话来。好在此时宫门正巧打开,殳桧从里面出了来。
殳桧行至车前,殳引便生气道,“爹,你怎么不叫醒引儿。”刚说完,却见殳桧从身后牵出个与自己一般大小的孩童来。培寅不想像刚才小厮那般俯地仍人践踏,便主动抱了文苒上车。殳桧瞧他一眼,自己也跨上马车去。
殳引见坐在身旁的人一脸污垢,身上衣衫也是脏破,又见他留着一头长发,于是问殳桧,“爹,这位妹妹是谁?”
文苒听殳引称呼自己为妹妹,这才将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看他。殳引被他瞧的一愣,心中只道这女孩的眼睛好不漂亮。
殳桧道,“这位是淇国的太子祝文苒,以后他在府中与你同住,引儿可不能欺负他。”
殳引一听是位太子便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有着湖水般清澈眸子的人儿居然是和他一样的男孩,心中不禁失落起来,可在听父亲说他将住在将军府,便顿时又高兴起来了。原来殳引平日里也随父亲一同禁足,将军府虽大,可这些年他早把各各角落玩儿遍了,正无趣着,没想父亲倒替他寻了个伙伴来。
文苒见殳引一直盯着自己,脸上又半露失望半露欣喜,只道这人古怪,并不知殳引心中早过了几番念头。
又听殳引道,“即是男孩儿为什么留着长头发呢?”
殳桧道,“其他地方的男人都留长发。”说着又看向文苒,“你如今在氓国,这头头发怕是留不得了,回了府教人剪了吧。”
文苒也不难过,便点了点头。
培寅在车外听见他们所说的话,心里想着自己头巾里的一头长发是留还是剪,正犹豫着却没注意旁边窄巷突然冲出两条恶狗来,追着自己驾的马车一阵狂吠。马儿受了惊,一时间也发起狂来,立起身子嘶叫一声便沿着街道冲了过去。培寅平生没训过马,这时也没了主意,双手紧拉着缰绳想喝停马匹,可那马如何还听话,一路横冲直撞,掀翻了好几个货摊子。殳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双手护住两个孩子,不让他们跌出车去。
培寅训不住马,眼瞧着前面就是染坊搭的晒染棚了,如果马就这样冲进去,自己虽可跳车然而殳桧一行人只怕逃不了。见离晒染棚越来越近,当下培寅单手拍击马鞍,趁着身子向后探时,从靴中抽出匕首,在车架上奋力砍上两刀,砍断缆绳,而此同时他也摔下马来。
马车虽离了马可由于惯性还是向一旁的药铺撞去,药铺的杂工吓的忘记了躲,居然傻立在店门口。培寅飞身而起,脚尖轻点地追上马车,伸出一手拉住马车后的木板,腰板绷直双腿岔开,一手用力一脚蹬地,?div align="center"> 煌侠欢尉嗬牒缶尤簧道O吕础T倏吹昙倚《勺抛约貉矍暗穆沓翟缇拖派倒チ恕?br /> 引、苒二人惊魂未定,拉着殳桧的衣服不肯松开手。殳桧安抚了很久两人才放开。殳桧下了车,正欲质问培寅,可见他累的叉腰喘气,又见马车与小二的距离,心中顿时又惊又奇,赶忙除去怒色上前细问。
☆、第三章
殳桧不曾知道府中家奴中有如此身手之人,当下十分惊喜,再细看此人觉得面生的很,就准备询问来历。培寅自知已经显露了功夫,一番盘问是少不了了,也不打算再隐瞒,见殳桧行至跟前,他不下跪,只简单行了个礼赔罪,“是小人的疏忽,还望姑爷责罚。”
殳桧见他举止潇洒不同于常人,更认定此人必非庸庸之辈,于是摆手免去他的礼,口中说道,“即是你救了我们,我又怎么会责罚你呢。”又道,“今早罗安回府说随行有一位风度翩翩的侠士,名叫公培寅,想来就是阁下了。”
培寅道,“罗总管过誉了,小人不过是一个四处游荡的散客,幸而罗总管不弃,将我带回将军府。”
殳桧点点头,“阁下奇装异服,似乎并非氓、越、淇三国的装扮,不知老家是何处?”
培寅浅笑道,“让姑爷见笑了,小人是在嵇洲边境的部落长大,所以自小穿着没什么讲究,只要可以裹在身上御寒的都可看做是衣物。”
“原是如此。”殳桧听他所言不拘小节,行事作风又洒脱非凡,于是一心要笼络这位人才,便说道,“阁下一身好武艺如果只在府中做一个马夫岂不是屈才,我有心提携阁下,只不知阁下是否沉得住气。”
这马夫本不是培寅自愿当的,当即便道,“望姑爷明言。”
殳桧道,“我如今有一子,平日里淘气,跌倒摔伤累计不清,这几年老师换了不少,皆因受不了他的顽劣,如今希望阁下能好好教育他,收收他的筋骨。”
培寅原以为殳桧会向他许诺个一官半职,没想只是教他做一个老师,于是准备推辞,“只怕小人鲁莽,唐突了少爷。”
殳桧闻言,即知他对安排的事不满,便笑道,“先生不必推辞,只消你这三年内教我引儿功夫,三年后董将军回朝我自会向他推荐您。”
培寅便不再言语了。
回了府,殳桧唤来罗安,道明事情始末。罗安便教下人领着培寅与文苒前去梳洗。
殳引出门一趟非但没有进宫玩耍什么,反而在途中受了惊吓,便一人关在房中生闷气。直到丫鬟前来问门还未消净。日里殳引见小服低,常同下人一块玩儿,没有公子哥的架子,是而大家见他都不拘礼,这来的丫鬟就是平常照顾他起居的芄兰,芄兰敲几声不见回响,也就直接推了门进去,见外屋的桌子上泼了一桌的茶水,口中不免念叨,边囔囔边入了内卧,却见自家少爷仰面躺在褥上,眼睛瞪的老大望着床顶,自己倒唬了一跳,忙道,“小祖宗,我喊你半天也不吱应声。”
殳引头未转,只道,“我就不爱说话,听你在外面啰唆到几时。”
芄兰一听这话中带气,便立即服软道,“怎的一个人躺在床上生闷气了?”
殳引哼了声,转过身面向里床。
芄兰觉得好笑,便逗他,“是不是公子儿饿了,要不要去叫乳娘来。”
殳引闻言立即从床上蹦起来,“呸!谁这么大年纪还喝奶!”
芄兰见他起身了,便上前替他将衣襟抚平,“可不,这么大年纪还耍脾气呢。”说罢便要抓他胳肢窝。
殳引忙躲,芄兰便追,嬉玩片刻,肚中那点儿不平也就忘了干净了。殳引躲着跳下床,见芄兰仍要追来,忙道,“你别只顾着闹我玩儿,刚才敲门像是有事。”
经这一提,芄兰才想起,哎哟了声,“幸亏哥儿提醒,闹着把正事给忘了。”于是问殳引,“少爷,我拿你几件衣服可行?”
殳引怕芄兰只是作势,并不敢靠近,只说,“你要我衣服做什么?你又不能穿。”
芄兰笑道,“谁说是给我穿的。”
殳引道,“那是给谁?”
芄兰道,“少爷忘记今天和你一起回府那个祝公子啦,就是姑爷从宫中带回来的淇国太子。”
殳引回来光顾生气,竟把这人忘了,听芄兰如此说,便拉住她的手,“他在哪里,你快带我去。”
芄兰笑道,“这会子正在浴堂沐浴呢,他的衣服明儿才喊人来做,我瞧他体型与少爷一般大,所以才准备来拿几件。”
殳引立即道,“那你只管拿,挑几件好看的给他。”
芄兰道,“好看的拿了去,过些天你又得吵着要穿了。”于是只拿几件殳引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去。
殳引等芄兰离开一会儿,才偷偷的去了浴堂,白日里沐浴人少,如今只两间屋子关着门,问一间门口的小厮,说是公先生在里面。殳引便悄悄去了另一间屋子。
那屋子门口只站着一个小丫头,手中捧着的正是芄兰刚才来拿的衣服,殳引在门口装模作样一番,说芄姐姐刚才忘拿束带了,教丫头去房里拿。可丫头不敢去,只说自己走了,祝公子待会儿找不到人。殳引拍拍胸,说道,“你把衣服给我吧,他如果叫人,我就拿进去。”
那丫头还犹豫,殳引便佯装生气,“芄姐姐的话你不听,现在我让你走你也不走吗?”
小丫头这才离开。
殳引捧着衣服,脸贴在门上,只听见里面有哗哗水声,便准备潜进屋子吓他一吓。他轻轻推开门,那门立即发出咿呀一声,屋中水声即止,殳引在心中暗骂一声,他停住脚步,等一会儿才听一扇屏风后有人说话,“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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