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青瑶领着子墨出了房门。子墨关上房门之后,青瑶静静地在房门外紧盯一刻后才走到客厅找掌柜。
周景天看到房门被关上后,扶起惠安的身体,使其盘腿坐直,绕其后背,运行功力输入,没过多久,额头,脖子,后背处汗如雨下,施功完毕后,又将惠安放倒躺平并在其身上放置了一个追踪香囊。
这天一晃就到了夜里,偶有猫鸣声。
青瑶此刻守在房门外,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玉笛吹奏,引人无限愁思。
一曲奏毕,子墨赞赏道:“这首曲子叫什么,很好听。”
“我也不知道,这首曲子平时都是师父交我指法吹奏的。”青瑶无端又往房门那望去,也不知周景天师伯为何让他们守在门外而不是床边上。
忽的,一阵邪风吹来,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露出惠安道长冰冷无情的脸颊。
☆、封印
“师父!”青瑶刚喊出一声,就被身后的子墨捂住了嘴巴并将身子藏于石头之下。青瑶胳膊肘向后一顶,打进子墨的肚皮上,他轻呼一声。子墨小声附在青瑶耳边说道:“别闹了,你那师父有问题。”
“什么问题?”
只见惠安道长御剑往西南方向飞去,待惠安道长没了人影,青瑶跳起来叫道:“怎么办?我不会御剑啊。”
周景天道长似乎早有预料,紧随其后,青瑶连个衣角都没抓住,被人抛弃在庭院的石头上。
青瑶正叹息的时候,子鱼从黑夜中露出身影来,“主人,子仪可以召唤黑云朵。”
青瑶左看右看,也没见着一个云朵,试探地问道:“上次的牛头大叔也在这附近?”
子鱼瞥了一眼,歪头不理会青瑶,青瑶只好转移对象,询问子墨:“木头,你快让她把黑云朵弄出来。”
子墨静默半响后,说道:“叫子仪出来,我们去追惠安道长。”
于是,三人一起坐上了黑云朵,踏云而去。
到了目的地,才知是青峰镇,只不过是在郊外的田地里。
忽见远处一道亮光炸开,双魁中的花蒂已不再妖娆地占尽优势,然而惠安道长的反戈倒是很棘手,毕竟用的是同一宗的道法,化解起来有法有据。花蒂在惠安道长的保护下得到一丝喘息,她奏起天音,让受控制的人类涌上田野。另一边茱萸与周景天斗法,缠斗间可见周景天道长略占优势,但体力长久下去是支撑不了的。
正待双魁以为他们会斩杀这批道士的时候,他们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道光墙,惠安道长眼睛忽见清明,在结界的中心打下一根法棍,使得光墙逐渐缩小将双魁包围起来直至覆盖。随后,最后一道封印之决念出,双魁被封印进田地里,光华寂灭,整个田野出现一片安宁之色。
子仪惊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子鱼轻蔑一笑:“这就是这些道士的阴狠之处。”
青瑶看不懂,拉着子墨的小袖子问道:“木头,你知道么?”
子墨略一整理,说道:“周道长并未将惠安道长的妖毒清除干净,而是设了时限的,周道长再抽出惠安道长的记忆追踪到青峰镇,提前设下封印结界,等到了晚上,惠安道长被花蒂所控,来到青峰镇,待打斗到一定时间,惠安道长解除妖毒,清醒过来后,知道自己处在结界中心,接下来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青瑶恍然大悟,说道:“那师伯看来很厉害吗?”
子墨嘀咕了一句:“心思却是细腻,可惜,这其中也有很多漏洞。”
双魁落败后,受妖毒控制的人类具都七孔流血而死,纷纷倒地。
惠安道长双手合十祈祷,与周道长众人商议着将这些村民埋了安魂。
双魁事件过后,他们在林氏钱庄小居了几日。
身在魔宫的苏西夜通过石镜可以知道双魁事件发生的经过和结果,为了早点让小主子回来,他不得不亲身出门一趟。
在双魁封印的田地里,苏西夜踩在封印上的土壤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封印结界的纹路,他轻蔑一笑,脚下妖力聚集,黑云翻腾,“嘭”地一声重击,封印的光墙渐起,直逼苏西夜而来。苏西夜唇角微勾,以一拳之力重击在光墙之上,只见光墙被击成碎片纷纷掉落。随后,从田地里飞出两道人影,恭敬地蹲在田野之上,“主人,属下办事不利,请责罚。”
“知道了。”说着,苏西夜一甩长袖想要离开。
花蒂虽不敢放肆,但就这么让主人离去,只怕更糟糕,遂奔到苏西夜面前跪下,急道:“主人。”
“怎么了?”
苏西夜略一挑眉,花蒂的肩头已颤上两颤,“求主人再吩咐我们做事。”
茱萸不甘落后,同样跪求。
“做错了事只知道寻求责罚的人都属于笨人,魔君的霸业是什么,你们可以用脑子去想想,别再这么粗心大意了。”
双魁顺从道:“属下知道了,我们会遵循主人的命令。”
林氏钱庄里,办了一桌宴席在庭院里,其上摆放着本地特色糕点与几盏花茶。宴席上得知掌柜的名字叫曲江,她的妻子叫林霜华,两人因银钱兑换而相识。
青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问道:“师伯,你是怎么跟师父认识的呀?”
“哟,小徒儿问到点子上了。”
“师伯,你快说说。”
“你师父小时候被送来长生殿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是个毛头小子,一点也不可爱,还特别凶。”
“咦?师伯,什么是凶?”
“就是又抓又挠又咬的。”
青瑶张了张嘴巴,没吭声,默然低下头去。
“那天呢,你师父被我骗得喝醉了酒,然后又带到小山洞里去,引出几个鬼魂来,把你师父给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去叫师父求救。然而,喝酒在长生殿是违规的,所以事件暴露,我和你师父两人都去祖师殿里罚跪,抄写道经。”
“原来师父也有师父啊?那我是不是管师父的师父叫祖师爷?”
周景天一拍手,安抚青瑶的小脑袋,说道:“对的。”
这时,林霜华插嘴进来道:“道长们,饭菜已经做好了,可以上菜。”
随后,一道道精致的美食佳肴端了上来,青瑶眼睛都要瞪圆了,糖醋鲤鱼、佛跳墙、水晶蟹饺、翡翠青丝……心道:钱庄才是美食的佳地啊。
子墨夹了一个水晶蟹饺放进碗里,正待开口吞下,蓦然被青瑶紧盯不舍,他问:“你看我做什么?”
“你心情不好。”
子墨被戳中心事,手上的筷子停在碗中未动,缓缓道:“算是心事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暗处隐藏着的熟悉的气息,专属于对苏西夜那独特的恐惧。他觉得自己应该不告而别,省的牵连到这些人。
青瑶自桌上拿来两个茶杯,又拿茶壶往茶杯中倒了水,她将其中一只拿给子墨,另一只自己端着,然后正色说道:“木头,你是我交的第一个朋友,为友情,干一杯。”说着,将杯中的水仰头喝尽。
子墨像受到渲染一样,同是仰头喝尽。
惠安看着眼前两个小孩的举动,不禁莞尔一笑。
这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宴席和谐。
☆、话别
漆黑的夜晚,一道人影从屋檐顶上走过,直至来到子墨睡觉的卧房,随后一柄淬了绿液的尖刀直插入子墨的腹部,“啊~”地一声惊叫响破天际。
青瑶睡在惠安道长的床上,惠安一如既往地盘腿冥想,忽听这声惊叫后,立刻飞出房门,只见一个蒙面黑衣人四处乱窜,两人一碰面便打斗了起来。
青瑶忽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下床找到子墨的房间,谁知门竟是开着的。她飞奔进去,透过月光看到子墨一动不动地躺着,紧接着她点亮火光并将光线挪到他的面前,只见他的脸颊泛着淡淡的青紫色,这是中毒的征兆。
青瑶将灯放置一旁,检查他身体的伤口,视线直至挪到他的腹部上,那里的伤口正传来浓郁的血腥味。青瑶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木头。”见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她急得眼眶里转着泪花,“怎么办?”
不久之后,房门外的打斗声消停,周景天快步走进房门,检查子墨的病情。
“不好,此毒需要石青草来解。”
“石青草?”青瑶瞬间面色冰冷。
周景天环顾四周,找到几块碎布,将其撕裂,绑在子墨的腹部上,缓缓说道:“先止血。”
“还有别的药方么?”
“没有,唯有石青草。只是,这石青草一时很难找到。“
“石青草在师父身上。”
“你师父有?”
“恩。”
“那好,我去找惠安说上一说。”
周景天刚要踏步离开,便被青瑶制止住了,抢先说道:“师伯,我去找师父要青石草去。你还有病人要照顾,病人为先。”
“也好,快去快回。”
青瑶微微一笑,连忙跑出房门,找到惠安道长,她慢慢挪近他,问道:“师父,上次给你的青石草能给我吗?”
“你拿来做什么?”
青瑶默了默,吞吞吐吐道:“刚刚那黑衣人伤了子墨,现在他中毒了,需要青石草解毒。”
惠安微微抿起嘴唇,释然道:“既然是救人的,就不要这么吞吞吐吐。”说着,从存储袋里拿出青石草给了青瑶。
青瑶拿住青石草,退出房门才惊觉自己的手脚禁不住抖动起来。如若被师父发现,那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情。
周景天见青瑶回来了,便问:“你师父倒是慷慨,说一声就拿给你了。”
“这本来就是子墨采摘的。”
“哦,这小子有这么大的本事,每一株青石草都是有妖怪守着的。”
“确实,那只树妖很可怕,真希望永远不会有下一次。”
“你把青石草磨成粉,然后加入这包草药,放药罐里煮。”说着,周景天将手里的这包药材交给青瑶。青瑶接过后,沿着长廊找到了厨房,紧接着一股脑将药材扔进药罐里,放在火中煮。青瑶一边撩着火堆,一边观察药罐的反应。
惠安心想着周景天会照料好人,便又回到床上继续打坐,这时,身边的雷鸣器响起,这雷鸣器是可以检验到妖果的存在。他眼睛猛地一缩,妖果就在附近。他警惕地起身,在林氏钱庄上上下下转悠了一遍,也未发现可用的信息。
此刻,他刚好在厨房附近,看到青瑶在煮药汤,顿时想起子墨的身份仍旧存疑。青瑶看着药罐不断冒气上来,便用一块湿布握住药罐把柄,倒进一个瓷碗里。正待青瑶灭了火,要端起瓷碗送药时,惠安抢先拿走了放瓷碗的端盘。
青瑶眼看着要东窗事发,赶忙跟上阻止,然而惠安道长走得太急,将青瑶狠狠甩在身后,房门一打开,周景天视线对上惠安,“你怎么也过来了?”
“这小子有问题。”
周景天惊诧道:“这么老远你都能晓得。”
“恩?”惠安探视着躺在床上的子墨,“他的妖气竟如此浓郁。”
“此前他隐藏了自己的妖气,让人觉得无害。”
“难怪碰上道士就被封印了。”
“你手里端着什么?”
“你让青瑶熬的药汤,里面有青石草。”说着,他走近前,舀起一勺药汤放进他的嘴里,此刻,青瑶气喘吁吁地跑进卧室里。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在惠安道长将勺子放回瓷碗里时,碗中的药汤变了色。周景天看到时也是震惊了。
“这小子是妖果。”
“景天,我要杀了他。”说着,惠安将瓷碗扔到地上,只见地上躺着七零八碎的碎片和一滩药水。
青瑶只觉得脑袋昏天暗地一般地难受。她跑到惠安的脚下,抱住他的大腿,泪水盈盈道:“师父,你别杀木头。他没犯错。”
“他是魔君转世,不杀他,至天下于何处。要怪只能怪他是妖果。”
“木头是好人,师父,你不要杀他。”
“青瑶,让开。”
“师父,我不让。”说着,青瑶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子墨的面前。而子墨此刻凭着微弱的意识睁开了眼睛。
忽的,自屋檐顶裂下一个窟窿,随后飘下一个人影,身穿橙黄衣袖,手执一柄山水画扇,此人悠闲散漫又不可等闲视之。
“你是谁?”
“苏西夜。”话音一落,他合上画扇,带着子墨与青瑶从屋檐顶飞了出去。
“快追。”周景天与惠安御剑紧追。
青瑶望着越见青黑的脸庞,心里又是一酸,“你怎么会被人伤了的?”
子墨微抿着嘴唇,“不知道。”
苏西夜将他们降落在一个空旷的道路上,问道:“小主,我们是不是该回魔宫了?”
“好,我跟你回去。”
“木头,回魔宫?你真的是魔君的转世么?”
“哼,这不是我定的。不管是不是魔君的转世,我都无所谓。这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我是你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不,我会回我的魔宫,你会跟随你的师父。我们注定是要走两条不同的道路。就此别过吧。”
“木头,等等。我要送你一样东西。”说着,她把玉笛放在子墨的手上紧紧握住,缓缓说道:“木头,如果你想找我,就拿着这玉笛来,我们约好了,一辈子都是朋友。”
苏西夜折扇打开,遮在青瑶的眼前,“小主,该话别的已经话别了,再不走,那两个道士可不会放过我们。”
子墨虚弱道:“好,我们走。”说着,苏西夜带着子墨迎着月光飞了出去,青瑶望着他们逐渐远离的背影,默默感受着手里残留的余温。随后,惠安与周景天赶至,但子墨人已飞远,无法追踪,便带着青瑶回了长生殿。
离开青瑶后的子墨生了场重病,但在苏西夜的调理下渐渐恢复,这段时间里,子墨基本上都是郁郁寡欢,只呆呆望着手里的玉笛沉思。
子鱼建议这玉笛不是拿来看的,是拿来用的。
子墨听后,觉得有理,找了一个乐师教他吹奏,吹着吹着,十年就过去了,而他,也成了一个屈指可数的玉笛手。
☆、比武论剑(1)
长生殿处在三仙山山顶连接的通道中央,通道是透明的,可窥视山崖下的景物,两侧是青石栏杆,石板雕刻多为山峦青峰,古树森森。三仙山分别是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脚下是一湖碧水,碧水中央有一个比武台,长生殿基本上是每五年在此处举行一次比武论剑。届时会有道家、法家、墨家、佛门等修仙者来观武。
惠安道长一大清早就被人请了去当主持。这次比武论剑是青瑶第二次参加,只不过,惠安道长将她扔在了蓬莱仙山偏僻的东阁里。
此刻,青瑶正用竹塞子混着点粗盐刷牙齿,忽听门外一声清悦的叫声。青瑶赶忙从窗户口低头一探,只见一个标致的脸庞,长发两边编着两条小麻花,道服也是经过修改,凸显出少女的玲珑身材,青瑶欢快地叫道:“卿然,我还在刷牙。”
叶卿然勾起两条麻花尾,因听不清青瑶呜呜呀呀的说话声,催促道:“赶快收拾收拾自己,我们还得去比武论剑呢。”
青瑶的身影立刻从窗户口消失了,叶卿然不禁嘀咕道:“上次的比武论剑差点就迟到,这家伙怎么老不长记性,非得赖床。”
青瑶洗刷完毕后,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从小到大面貌改变得不是很大,至多变成大号版团子,怎么说呢,自从第一次被师伯卷成丸子头后,就再也没变过,头上的那根玉簪一直沿用到现在,还有身上这件松垮垮的道服,从小号换成大号,想到门外精致打扮的叶卿然不禁觉得自己白白生为女人了。
收拾妥帖后,她一个箭步飞出门外,与叶卿然快速御剑飞行,途中,叶卿然警告道:“青瑶,这次你要忘带令牌我可不管你了。”
“放心,放心,昨儿个我就收拾进衣袋里了。”
“那就好,我还深深记得上次你忘带令牌的事。害我陪着你一起受罚,我可是掌门的女儿,受罚多丢面子。”
“是是是,我不好,将来你打我左脸,我再伸右脸给你,让你打得痛快。”
“咦?我发现近几年你比我那些师哥还要油嘴滑舌些。”
“这是必须的,咱们的友情,情比真金。”
“切,说好了,到时候帮我送情书。”
“送什么?”青瑶惊讶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后,又指着她道:“你你你……不会是又……”